一股子苦味兒蔓延開來,葉棗皺眉,幾乎是捏著鼻子,一口就灌進去了。
最後還被嗆到,咳嗽了幾聲,差點噁心的吐出來。
四爺輕輕給她拍背:「躺下?」
葉棗搖頭,繼續靠著迎枕。
四爺歎口氣:「身子怎麼這麼差了?以前不是很好?你怕什麼呢,朕總要罰你,不過是罰給外頭看。」
「我知道啊,儘管你罰給外頭看,我也真的長記性了。我真記住了。」葉棗笑了笑。
「那就好。」四爺摸她的頭:「過些時候,朕就找個由頭恢復你的封號,嗯?」
「好。」葉棗說著就閉上眼,實在沒什麼力氣,不過手還是抓著四爺的手。
大約是病人比較意志力薄弱吧,總是希望有人陪著的。
四爺當然不忍心丟下她。
還是葉棗迷迷糊糊間想到四爺還沒吃飯吧?
「皇上沒用膳吧?」葉棗鬆開手:「快用膳吧。」
四爺心裡一暖:「朕不餓,你好好的睡。」
「你先吃,吃了再說,你吃了之後陪我一會就回去吧。今兒才罰了我,就留宿不好的。」葉棗笑了笑,那樣就太兒戲了。
四爺想說不怕,葉棗就忙搶著道:「還是回去吧,我沒事的,明兒一早,就叫人來看看我,沒事這幾天爺別來。我不過是有點燒,退燒了就好了。」
四爺只好應了。
就在她這裡用過膳,也沒吃什麼,喝了粥,吃了點小菜。四爺也一樣沒胃口。
回來內室的時候,葉棗已經睡著了,四爺憐惜的看了她許久,摸摸她依舊燙的頭,將她的手塞進被子裡,坐著陪她呆了一會,才出了內室。
「好生伺候,夜裡要是有什麼不適,就趕緊叫太醫,趕緊來報。」四爺吩咐。
阿圓幾個忙應了。
四爺這才出來,去五阿哥那邊。
五阿哥正在和花生趴在榻上玩兒呢,他大約不知道他額娘病了。
一娃一狗玩一對磨得光滑的積木。很是自得其樂。
「皇阿瑪!」五阿哥已經不太在意白天的事了,可是見了四爺,還是有點怕。
不知道為什麼會怕。
「嗯,你做什麼呢?阿瑪來看看你。」四爺過去坐在他身邊揉揉他的頭。
「蓋房子!」五阿哥認真道。
「是麼?那阿瑪陪你吧。」四爺笑著與他道。
五阿哥點頭,有人陪還是很好的,有時候額娘也陪他。
他們一起蓋好大的房子,不過最後基本都被花生推倒了。
四爺陪著五阿哥完了半個時辰,就叫人抱著五阿哥洗漱睡覺了。
再出來,才慢慢的往乾清宮去了。
這一天發生的事,早就傳遍了後宮。
晚上,葉貴嬪叫了太醫,皇上急吼吼的去瞧,眾人也是知道的。
她們想,許是這葉氏故作可憐吧?哪裡就那麼巧,正好病了?
尤其是,皇上去了又走,她們就更有理由相信了。
翊坤宮裡,齊貴嬪最高興了:「這回,想必她是不好翻身了吧?雖然有兒子,可兒子不是萬能的。」
這回做的過了些,想必皇上也沒法子了吧?
畢竟太后娘娘那,也不是那麼好交代的。
不過,高興是高興,她也不好現在做什麼。
高興之餘也有些慪,都這樣了,只是褫奪封號而已,竟不降位!
還是貴嬪,不過是少了個封號而已,上頭只有皇后而已,她就算是比葉氏多了一個封號,有什麼用?還不是一樣的平起平坐麼?
這麼一想,又不高興了。
尤其是,最近太后明顯更喜歡四阿哥,二阿哥去了阿哥所之後,就見得少了。
哼,禧嬪那個賤人,倒是會迷惑太后!
坤寧宮裡皇后一樣喝藥,她身子還沒好呢。
「皇上已經從錦玉閣出來回了乾清宮了。」楊嬤嬤笑道:「奴才瞧著,這回葉貴嬪怕是難留住皇上過夜了。」
「未見得。」皇后笑了笑:「要是真留不住了,皇上就不會去了。」皇后放下藥碗:「明兒你去看看葉貴嬪吧。要是真的病了,你也不要擺譜,怎麼說她還是貴嬪。就賞賜些東西,要是裝病,回來再說。」
「是,奴才明兒一早就去。主子睡吧,什麼靈丹妙藥都不及睡得好。」楊嬤嬤道。
皇后點頭,心說我不就是睡不著麼。一夜一夜的睡不著,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熬的這麼厲害啊。
如今,她都不愛照鏡子了。
過去是少女的時候,知道自己姿色一般,可也算是清秀。
如今……明明與皇上差不多的年紀,皇上還是翩翩佳公子,她已經滄桑的像是一個老嫗了。
她心裡清楚,這樣的她,是永遠等不來皇上留宿了。
能抓住的,之後皇后的頭銜了。
是,她不怕皇上不來,只是皇上不來,她皇后的頭銜就是虛的。
可除了正式冊封那一日,皇上再也沒來過啊……
她心裡覺得,葉貴嬪不是裝病。是真的病了。
她病了,不需要去請,皇上知道了就要去看她。
因為她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可她病了,如今皇上不聞不問。
皇后躺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覺得渾身沒有一處是舒服的。
她的身子啊,年紀輕輕的,就破敗的不行了。
她心裡清楚,再好的郎中也沒用,她注定沒什麼高壽的。
有時候想想,圖什麼呢?孩子沒有留住,皇上也留不住。難道就是為了烏拉那拉氏一族?
可她又不甘心,憑什麼呢?她才是皇后,才是皇上的嫡妻。
憑什麼別的女人都有孩子,都能過的好,她卻要這麼一隻枯萎下去呢?她不服啊,她就是不服啊。
所以,她要爭,哪怕掙到手沒用呢。反正,她不想就這樣默默無聞的死去。
能活著多久,就爭多久好了。
她不痛快了,憑什麼大家都能過的痛快呢?
皇上也一樣,他不把她當回事,她也希望他不痛快啊。
反正,這紫禁城這麼大,總不能她一個人過的沒意思吧?
反正………她也沒什麼盼頭了不是麼?
這一夜,有人睡得很好,有人輾轉無眠。
葉棗卻一夜都沒醒過,雖然做了幾個夢,但是睜眼的瞬間,就都忘記了。
自己摸自己的額頭,已經不燙了,人雖然沒力氣,但是精神還是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