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朝,明珠就笑呵呵的道:「李大人,一起喝一杯?」
「好啊,明相請。」兩個人相攜,出了紫禁城,找個了酒樓就坐著去了。
「今日之事,李相如何看啊?」明珠笑著問。
「哎,其實怎麼看都不要緊。這件事,與你我不相干啊。」李光地笑道。
他看似什麼都沒說,其實也什麼都說了。
明珠經過先帝爺那會的事,如今只有一心報效皇上了。所以江寧府的事,他並不打算插手。
可是,也總怕連累自己。
李光地這一說,他也就安心了。
「這老了老了,就怕事。」明珠一笑:「曹家也罷,江寧也罷,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這牽一髮而動全身……」
要真是辦了曹家,那麼這些年與曹家有關的,會不會被清算?要是清算了,他們誰敢保證自己羽毛乾淨?
何況,明珠知道自己家的子弟們是個什麼德行……
唔,不過這老子英雄兒軟蛋也不是他一個,李光地家裡那幾個兒子也一樣不成器啊。
「哎,不瞞明相,我也怕啊。」李光地嘿嘿一笑:「不過,我覺得皇上並不是想清算曹家。曹家是精明人,當年也沒敢慢待了皇上。」
「皇上不會鬧大的,辦了曹家也就算了。倒是……」李光地笑:「咱們與曹家不算走得近,也不過就是接了些好處。只是這與噶禮好的……怕是要倒霉。」
明珠點頭,他也這麼想的。
當初噶禮任職兩廣總督的時候,欺上瞞下,還是皇子的皇上就很是惱怒。
奈何先帝爺維護,不得不作罷。皇上登基之後,明珠等人就知道,總有一日,皇上要處置了噶禮的。
這一等就是三年。如今,只怕是不會再等了。
這一回,叫噶禮拿寧家人,下一步叫他查曹家。就是契機。
錦玉閣裡,葉棗聽小亭子說朝中的事。她並沒有刻意打聽,只是這些能傳進後宮的事,就說明四爺不介意後宮知道罷了。
聽完了,葉棗忽然道:「我舅舅在山南縣做縣令!」
小亭子一愣:「是啊,舅爺在那裡好幾年了。」
葉棗忽然有個感覺,莫非四爺一早就培養舅舅?又有些不可置信:「你說……」
她有些說不下去。
「奴才想著,想必皇上是要重用舅爺的。」小亭子小聲道。
葉棗點頭,然後叫他下去。
葉棗趴在軟榻上,看阿圓:「為什麼呢?舅舅那麼出色?還是因為我?我怎麼覺得,自己像是個妖姬?」
「主子這話說的,叫皇上聽了都要生氣的。」阿圓笑著道:「也許是因為主子的緣故,可也是因為舅爺有本事。不然……老爺怎麼就……」
怎麼就沒叫皇上看上呢?那可是主子您的親阿瑪!
「你說的也是。其實……我阿瑪不成。我哥哥也一般。哥哥適合做個專心做學問的。我家裡,其實也就是我舅舅最能扶起來。」
「阿圓,你不知道,有時候我很迷惘。」葉棗搖頭。
「主子有什麼心事,說與奴才聽吧,奴才雖然……不能為您分憂,但是也許能開解您?」阿圓道。
「你說我有什麼心事?我這樣的人,要是有心事,那叫矯情。皇上都要把我寵上天了。」葉棗笑了笑,搖頭:「我有時候都覺得自己矯情啊。你說,還有誰比我更舒心麼?」
阿圓心裡想,主子說的也對,可……她有時候也明白主子的心。
皇上是好,哪都好,對主子更好,可他畢竟是皇上啊。
從古之間,哪個寵妃能一輩子受寵?
就怕再過十年,二十年,主子色衰愛弛……
那時候,皇上再有寵妃,主子又要如何呢?
「罷了,我也不瞎琢磨了。我有時候只是覺得有些……說不清楚。皇上對我的好,不是表面的。至少他給我體面,給葉家體面。按說,我的身份。就算得寵,也沒有一進宮就是高位的。如今不過三年,我已經是貴嬪了。與李氏平起平坐。縱然我還排在她後頭,可我的封號也不在後頭了。」
「下一次再有晉封,我便是妃位。坐上妃位,我便是實實在在的後宮主子。便是失寵了,也能自保,保護孩子了。」葉棗笑了笑:「沒有不知足的。」
「主子……您說這些,倒是叫奴才也難過。主子不會失寵的。」阿圓賠笑。
「唔,以後不知道,眼下是不會。既然要固寵,就去請皇上來吧。晚上我叫人做好吃的請他好了。」葉棗笑道:「也算我懂事一回。」
阿圓正要應,就見珊瑚進來了:「主子,一刻鐘之前,皇后昏厥了,如今太醫已經去了。」
「昏厥?快去看看。」葉棗皺眉,皇后這個身體也是不行啊。
披著斗篷,很快就到了坤寧宮,葉棗是第二個,第一個是鄭嬪。
之前四爺遇刺,也是鄭嬪比較早,葉棗挑眉看了她一眼,抬手:「不必行禮了。」
進了裡頭問:「皇后娘娘如何了?」
「給貴嬪娘娘見禮,皇后娘娘還昏著呢。」楊嬤嬤紅著眼,她著實嚇著了。
皇后今日起來就不精神,午膳後睡了一覺,起來洗漱的時候忽然就昏過去了。
「太醫如何說啊?」葉棗又問。
「太醫還在診治。」楊嬤嬤道。
葉棗嗯了一聲:「那我先候著。」
不多時,四爺也過來了,後宮裡的女子基本都來了。
眾人見禮,四爺擺手:「免禮吧,太醫呢?」
不多時,兩個太醫出來:「臣給皇上請安,給諸位主子請安。」
「免禮,皇后如何了?」四爺問。
「回皇上的話,皇后娘娘是氣血雙虧,虛弱至極。又加之這幾日天冷,受了寒氣,故而一時氣血不足導致昏厥。」
另一個太醫道:「皇后娘娘早年受創,就沒有恢復過來。如今身子極度虧空,若是不好好調理,只怕是更加嚴重了。」
「皇上,皇后娘娘醒了。」秀荷出來,福身道。
四爺嗯了一聲,起身進了內室。
內室裡,皇后靠著迎枕,整個人都沒有血色。唇瓣一絲紅都沒有,一看就是病的厲害。
「皇上,臣妾給皇上請安了。」皇后虛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