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跪在康熙爺面前,沉默以對。
康熙爺將手裡的東西撂下,歎了一口氣:「保成啊,你是皇阿瑪一手帶大的。你的秉性,皇阿瑪都知道。」
「是兒子不孝。沒有約束好他們。」太子爺低頭。
河南貪污案,已經是直達天聽了,他還瞞得住什麼?
只可恨,竟是連他都蒙在鼓裡了。
如今,總督烏爾善只是罰了一年俸祿,畢竟他只是監管不力。
巡撫調任廣西,雖然廣西不及河南,可是畢竟沒有降職。
只有倒霉的開封知府被官降兩級,罰俸三年罷了。
不過這也不算是斷了仕途,過幾年就起來了。真正無法翻身的,是那群小官兒和商賈。
他們倒賣的材料是堤壩最大的隱患,甚至,辦了幾個小吏,是他們剋扣了河工的銀子……
這樣不能服眾的手段,皇阿瑪的用意……真是叫人難以接受啊。
出了外頭,太子仍舊是和煦的笑意,只是眼裡的冷意也叫身邊的太監害怕。
他靜靜的往外走,不懼將近午時的太陽已經很是刺眼了。
皇阿瑪啊……打從他十六歲起,就開始防備他,十來年過去,越發防備了。
這幾個人,本就不算忠心的太子黨,如今一來……哪裡還能被太子所用?
皇阿瑪這一手,只會叫幾個大臣感恩戴德,以後忠君……
太子爺笑了笑,搖搖頭,往府衙後頭的花園走去。
這裡當然不急御花園,可是,也算清淨。
這個時候,沒有人,畢竟很熱了。
他坐在樹蔭下,撿起幾顆石頭子,往湖裡丟去。
皇阿瑪打得好算盤,老大挖的坑也不錯啊……
「主子爺,天兒太熱了,您前些時候還風寒,別曬了……」太監東寶裝著膽子道。
「是啊,爺,身子要緊啊!」宋保也忙道。
「孤做了二十幾年太子,其實孤早就膩了,你說,孤這太子有意思麼?」太子將手裡最後一個石子兒丟出去問道。
東寶忙給他擦手:「太子爺別這麼說,您是太子爺,那就是太子爺!」
「你們是最知道孤的心思的。」太子爺又笑了笑,起身道:「這開封府,有青樓麼?」
「主子爺……」東寶一愣,臉色都不好了,太子爺要逛青樓?
這……
這可要不得!
「怎麼?孤潔身自好了二十來年,如今想放縱一二也不可以?」太子爺嘴角帶著笑意,頗為玩味的問。
「主子爺,奴才知道您心裡不高興,可是……這事如何使得?您要是……要是悶了,奴才給您叫幾個丫頭來?」宋保跪下道。
太子爺低頭看了看他,然後扶起他:「孤,就想看看,青樓裡的女子,長得什麼樣子。」
「好了,至少孤不會這時候去。回去吧。」太子爺越過他們兩個,大步走了。
兩個太監面面相覷,都是一頭冷汗,真怕太子爺忽然就要墮落了,那可是他們該死了。
殊不知,幾年前就動搖了的太子爺,如今更是有了很多想法。
太子,皇帝,這樣從小植入骨髓的東西,如今,他卻覺得無趣。
這樣勾心鬥角的生活,叫他覺得疲憊極了。
難道人只能這麼活著麼?
人啊,一旦懷疑眼前的一切,總會嘗試不一樣的生活,最後,還能不能回歸,就只有天知道了!
太子是禁街從京城趕來的,自然也沒有帶人出來。
回了屋裡,就拿起一本書,隨意的打開。
心卻不知飄去了哪裡。
吃過午膳之後,還是去了郊外跑馬。
康熙爺得知,只當他不高興,倒是也沒說什麼。晚膳的時候,還賞賜了兩個菜呢。
河南的事處理了之後,康熙爺就要動身了,依舊南下去。
太子爺卻拒絕了跟隨。
康熙爺臉色很不好,不過還是應了。就是沒說回京以後的事務如何安排。
六月初,康熙爺南下,太子爺送走了康熙爺,也是當日就啟程回京去了。
四爺莊子上。
葉棗已經過了完全不能移動的時候,內臟已經舒服多了,如今雖然不能坐著,但是卻能站起來了,還能走幾步。
便也主動搬回了自己的小院兒裡。
長期住前院可不好,一來叫福晉側福晉不高興,二來麼,距離產生美呀。
她回來不久,就見耿氏來看望。
見了她就忙道:「你可別起來!」
葉棗就笑著側躺回去:「多謝格格了。」
「謝什麼,我是來瞧你,沒得叫你再拉扯了傷口。好些了麼?」耿氏坐下問。
「好多了,都可以側著了,之前只能趴著,壓得氣都不好喘……」葉棗笑道。
「哎,你這也是……受苦了。」葉棗差點丟了命的事,滿院子都知道了。
「格格來看我,我感激不盡呢。」葉棗看出來了,耿氏沒有要打聽什麼的意思,她就是來看看,結個善緣的意思。
「什麼話,你好了就好,我也不知府醫如何給你看的,不敢給你亂拿吃喝。就給你拿了一盒子銀耳,上好的,你這裡也有小爐子,這個最適合滋補,好好的每日裡燉上。」
說著,就叫人將一大盒子銀耳遞過去了。
葉棗忙推脫不敢:「這樣貴重,如何好叫格格破費呢?」
「別客氣,自然是好的才給你,你以後有好的只管給我不就是了?」耿格格一笑:「好了,你就接了。」
如今的銀耳,可不是現代時候那麼便宜的。
銀耳發源於四川通江,清朝時候,並不能培植,只有野生的。
營養價值雖不及燕窩,可是也很高了,一般人家吃不起的。一般來說,一小匣子銀耳,也就是個幾兩就要二十兩銀子才買得到。
由於產出的少,可說有價無市。
所以,耿格格這一盒子,只怕是有兩斤,這東西每次泡發了一點就夠的,這可是吃半年都夠了。
所以,真是破費了。
等耿格格走了,葉棗歎了一口氣:「原來我想著,後院裡沒有個交好的也無所謂,如今看來,有也可以了。」
「姑娘?」阿圓有點奇怪,一盒子銀耳而已,姑娘好東西多呢。
「這不是這一點東西……而是她看的起我這個人。自打進府,你見她們哪一個送東西是親自來的?哪一件東西是斟酌過我需要的?」不都是『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