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堯忙上前一步,擋在面前,「夜白,小公主她沒事兒吧?」
蕭夜白淡淡的看著他。
戰堯呵呵的笑,「小公主的那個保鏢還真挺厲害的,一腳就把田野的肋骨都踹斷了,後腰上還腫了一大塊,差點都要傷到內髒了,醫生都說這下手實在是太狠了,如果田野願意的話,可以告他故意傷害罪了……」
「你是在為她求情……」蕭夜白語氣平淡,「還是在警告我?」
戰堯笑,倒也沒有否認,「我就是覺得田野今天晚上也挺慘的,畢竟大家相識一場,她錯就錯在太喜歡你了,但是現在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被自己最討厭的男人給上了,而且說到底,要不是小公主先喂她喝下那種催情葯,她也不會故意跟小公主說那些讓人誤會的話……」
後面的話,在男人的視線下愣是說不出口了。
操,這臭小子是什麼眼神?
「化驗結果什麼時候出來?」蕭夜白語氣平淡。
戰堯道,「還得一個半小時。」
「那就去化驗室等。」蕭夜白說著,繞過他走去病房。
戰堯差點沒能控制住臉上的肌肉。
這麼直白的讓他滾嗎?
夜黑風高,孤男寡女,尤其田野還傷痕纍纍,脆弱無助……
「夜白。」
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戰堯苦口婆心的提醒道,「雖然我也覺得田野是挺慘的,但今天晚上遇到這麼多的事情,可能最需要你安慰的不是田野,而是小公主,你能明白我意思嗎?」
男人的身子頓了一下。
下一秒,他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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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
輸液管在一滴一滴的運作,病床上的女人腰間綁著厚重複雜的固定帶,眉頭緊皺,面色灰白。
但是當聽到房門推開的聲音。
「夜白!」
田野原本暗淡的神情瞬間亮了起來,她忙想要起身,誰知卻再度扯到腰間的傷,疼的「嘶」了一聲。
蕭夜白關上房門,然後走到病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田野咬了咬嘴唇,等待著那陣痛意過去。
看著男人冷淡的臉,她語氣輕柔,「我有點口渴,夜白你能幫我倒杯水嗎?」
蕭夜白依然站在原地,一張臉格外的冷漠,聲音也是又淡又冷,「十五年前的焦直火車站,當時發生過一起重大的人販子緝拿案件。」
田野微微睜眼,「你在說什麼?」
什麼十五年前?
什麼焦直火車站?
人販子又是什麼鬼?
蕭夜白淡淡的說道,「不記得了。」
沒有主語的一句話,更是莫名其妙。
田野根本就聽不明白,她看著蕭夜白,隻想說今天晚上的事情,「夜白,是墨唯一把我抓去那間房間,也是她給我喂的催情葯,然後她再把你送進來,這一切都是她安排計劃好的,她為什麼這麼做,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男人的表情依然冰涼冷漠。
她摸不清他的想法,但可以肯定的是,經過晚上的事情,他的心情好不到哪裡去。
她太了解蕭夜白這個男人了,因為特殊的出身,他雖然聰明強大,心思縝密,骨子裡更是無比的傲慢自負,極強的自尊心,卻也藏匿著極其敏感的自卑。
說句不好聽的,他不過是墨家花500萬買來的送給墨家小公主的寵物。
這麼多年,他之所以能在墨家接受最好的教育,被尊稱一聲蕭少爺,還進入墨氏做到如今這樣的高位,這一切,不過都是依據在墨唯一對他的無二迷戀之上。
可這種迷戀終究只是一時的鏡花水月。
再喜歡的東西,迷戀了十年,熱情褪去,也就不再新鮮了。
就在今天晚上,墨唯一的行為已經明確表明她已經要放棄蕭夜白了,在她的眼裡,他終究只是一個過期的玩具罷了。
現在,玩具失寵,要被拋棄了,他心底肯定接受不了。
表面上越是淡漠寡情的男人,其實內心越敏感在意。
「夜白,你不要再忍耐那個墨唯一了,她今天能把你送給我,明天就能把你送給別的女人,她根本就不愛你,她只不過把你當成一個玩具而已!但是在我心裡不一樣。」田野語氣激動,「你才華橫溢,能力卓越,我相信哪怕你離開了墨家,你也會很快東山再起,製造出屬於你自己的商業帝國……你還記得嗎,當時你畢業回國的時候,華爾街多少投資商邀請你留下跟他們合作……」
看著男人依然不為所動的冷漠表情,田野的聲音漸漸低落,「夜白,難道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嗎?」
蕭夜白終於有了反應。
「田野,其實你一點都不了解我。」修長骨感的手指抬起,將鼻樑上的眼鏡摘了下來。
「知道為什麼我要幫你母親安置醫院,還幫你們安排住處嗎?」
一雙幽冷漆黑的桃花眼,沒有了鏡片的遮掩,很漂亮,卻也很冷。
冰冷冷的。
完全沒有一絲的溫度。
就像今天晚上在套房裡,她被藥物折磨,難受成那樣,拉著他苦苦哀求能救救自己……
當時他就是這樣的眼神。
田野心裡茫然又不解,甚至,還帶了一絲的不安。
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問道,「為什麼?」
「十五年前,你母親在無意中救過我一命。雖然她因為精神失常,許多事情都已經不記得了,但我還記得。所以在研究所,你是唯一一個能出入在我身邊的異性。這麼久以來,你可能以為這是因為你曾經幫過我的緣故,其實不是。」
蕭夜白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依然平淡,田野卻瞬間臉色慘白。
心裡像是突然被人鑿開了一個大窟窿,整個人都不停的往裡墜去……
作為女人,她怎麼可能感覺不到一個男人對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方面的心思?
但就是因為在研究所裡,她是唯一一個能接近他的女人,而且還在二年級的時候,有一次幾個洋人欺負蕭夜白,也是她及時看到給教務處打了電話……
所以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欺騙自己說蕭夜白對她和對別的女人是不一樣的,他們擁有其他任何女人,甚至是墨唯一都不知道的共同記憶……
田野看著他,眼裡的光一點一滴的暗淡了下去。
男人的聲音再度冷冷清清的響起,「我知道你們母女的房子出了點問題,沒有地方住,也知道你心思不安分,所以就將依雲山莊的別墅借給你們入住。後來,你把別墅的鑰匙給了唯一,還故意隻拿走了書房的鑰匙,為的就是讓唯一發現你在裡面留下的照片,讓她對我產生懷疑。」
他知道?
他居然什麼都知道?
田野已經無法維持臉上正常的表情。
這一刻,她突然發現其實自己就是一個跳樑小醜!
她所有的小動作和心思,早就被這個男人看透了,或者更準確的說,還是他有意的引導的,為的就是……
「今天晚上,葉北也是我提前安排,再讓戰堯帶去套房的。」
當蕭夜白這句話說出來,心底所有的想法瞬間都被證實。
田野的瞳孔猛地驟縮了一下,她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彷彿從未認識一般。
眼底慢慢染上了血色的紅,艱澀刺疼。
「醫院的治療費和住院費終生有效,如果你願意,可以讓你母親定期過去治療或者住院。除此之外,你母親還有一份養老保險,可以確保她晚年生活的保障。」
蕭夜白的聲線屬於那種乾淨低沉的,很有磁性,但凡溫柔一點,都會讓任何一個女人瞬間沉迷並心軟。
但是從進門到現在,他所有的話都是平鋪直敘的,就像在背誦著一段提前已經背好的台詞,沒什麼平仄語調,也沒什麼情緒,冷靜卻殘酷,薄情又寡義……
田野終究還是流下了眼淚,「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我只是你的棋子,那墨唯一呢?她也是對不對?所以你不愛她,你根本就不愛她……」
蕭夜白沒有再說話。
他戴上眼鏡,轉身,然後打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