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爺子卻老臉一冷。
關係不大?
那就說明,還是有關係的。
墨唯一說,「我就是通過昨晚的事情突然領悟了,感情這種事情真的不能強求,所以我想跟他離婚了。」
「行。」墨老爺子居然完全沒有勸解,他點頭說道,「你想怎麼做,爺爺都聽你的。」
面對他的有意示好,墨唯一併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伸手將包拿起,「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石康忙過來拉開房門。
墨唯一走出病房,對站在外面走廊上的男人視若無睹,甚至表情也沒變過一下,就這麼徑自離開了。
幾步後,她聽到後面傳來了石康的聲音,「蕭少爺,老爺子讓你進去。」
墨唯一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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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是下午五點。
她離開醫院後,換了另一家私人醫院做了檢查。
然後去了一趟禹銳律師所,讓容安把她的私人物品都收拾走,並辦了離職手續。
最後,她又去了一趟造型會所。
期間,她的手機一直關機,容安也始終跟著她,蕭夜白並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終於做完這一切後,容安開車載她回麗水灣別墅。
天色昏暗,烏雲壓陣,五月初的南城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下過雨了,空氣悶熱的厲害。
別墅的大門敞開著,客廳裡,男人正坐在寬大的沙發上等著。
他身上穿的是早上醫院裡看到的那一套,衣服上帶了一些褶皺,除此之外,別無差異。
客廳裡沒有開燈,傭人也不在,他沒有說話,一眼看去,一個黑色人影就這麼坐在沙發上。
略顯詭異。
墨唯一看了他一眼,說道,「容安,你先回屋。」
容安抱著一大堆東西面無表情的走進客房。
房門關上,客廳裡再度陷入沉默。
墨唯一換好拖鞋,提著小包走到沙發的對面坐下,「不上班嗎?這個點回來?」
她的聲音很平淡。
臉上也沒有任何的情緒。
但蕭夜白的眉頭還是無意識的皺了一下,他看著墨唯一問道,「我等你一個半小時了,你去哪了?」
「等我做什麼?」
「田野在醫院被人打了。」
饒是再有心理準備,墨唯一也終於愣了一下。
她還以為,他會跟她說離婚的事情,會跟她說徐靜那件事情,再或者,會接到顧娉婷或戰堯的電話,想好了說辭跟她解釋,但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他居然說的是田野被打的事情。
「所以呢?」墨唯一抬起頭,紅唇溢出淺薄的笑意,「她是被打死了嗎?還是被打的殘廢了?找你哭訴了?」
「墨唯一。」蕭夜白問她,「中午在醫院,你跟爺爺說了什麼?」
面對這句質問,墨唯一隻覺得一時間呼吸都有些被窒住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說道,「你的女人被人打了,你第一時間跑來找我的責任?難道不是你保護不周惹出來的錯?」
蕭夜白起身,走到她的跟前。
居高臨下。
審度觀察。
墨唯一將身子微微往後靠,雙手環臂,就這麼直視著他的目光。
兩人四目相視。
最後,還是蕭夜白先說話,「我說過,我跟她沒關係。」
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語氣。
墨唯一卻笑了出來,「所以呢,沒關係你幹嘛要來質問我?她被人打,只能怪她自己昨天犯賤,既然沒有跟你上床,為什麼要跑過來找我說那些莫須有的話,還打了我巴掌,被石伯看到告訴爺爺了,你就以為是我故意告的密,是我讓爺爺派人打的她?蕭夜白!」
墨唯一臉色驟冷,語氣突然加重,「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你之所以口口聲聲說你跟田野沒有關係,是因為在你的眼裡,其實田野跟我,是沒有什麼本質區別的對吧?我們根本沒差不是嗎?如果不是我十八歲那年爬上了你的床,不是爺爺逼著你必須對我負責,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想過會娶我?」
男人的瞳孔驟然一縮,臉上瞬間閃過了無數種情緒,但最後,還是淪為極致的冷漠。
他說道,「戰堯說,你找過顧娉婷了。」
「終於說出口了?」墨唯一又笑了出來,「沒錯,顧小姐把事情都已經告訴我了,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也全都已經知道了。」
她低頭,拿過旁邊的手提包,從裡面掏出首飾盒,「這個是你讓顧娉婷換的吧?」
客廳裡一陣安靜。
直到墨唯一將首飾盒猛地砸向地板。
「嘭」的一聲,盒子裂開了,裡面的項鏈蹦了出來,假冒偽劣的琉璃珠子碎了一地,在地板上發出滾滾滑動的聲音。
「說話啊。」墨唯一顫著聲音,「是不是你讓顧娉婷故意換的?」
蕭夜白看著她,薄唇開啟,吐出一個字,「是。」
話音剛落,墨唯一就站了起來。
「啪!」的一聲,男人的臉被打的微微偏向一側。
墨唯一握著發麻的手心,再度質問,「lili說,你定製的那一套禮服是有配好項鏈的,但你昨天提前打電話讓她把項鏈收起來了,是嗎?」
蕭夜白沒有說話,他低垂著頭,舌尖緩緩抵著腮幫子。
墨唯一繼續,「然後你特意帶上了我媽媽的那一條真的翡翠項鏈,為的就是換給我小姨戴上,你明知道我會一眼就認出那是我媽媽的項鏈,你也知道我已經查出了她和我爸爸的那些私情,我一定會被刺激的當場發火,跟我小姨起衝突,有容安在我的身邊,最後的結果怎麼樣,其實你都已經計劃好了。」
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再睜開眼的時候,眼底已經多了一絲決絕,「上次我問過你,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你當時說有。那麼現在,我想問你。」
她看著男人的臉,一字一句,慎重無比,「蕭夜白,你愛我嗎?」
她目光直接,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他,看著他抬起頭,看著他鏡片後那一雙漂亮精緻的桃花眼,裡面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和薄涼。
隨著時間漸漸的推移,男人的沉默,讓墨唯一的心漸漸地往下沉去。
像是被人揪住了拚命的往下拽著,飛速墜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她眼神空洞的移開視線,轉過身,麻木的邁著腳步朝著外面走去。
胳膊被男人拉住了。
但很快的,就被她甩開了。
「唯一。」蕭夜白再度拉住了她的胳膊,很用力,讓她掙脫不開。
墨唯一聽著他喊自己的名字,視線突然變得模糊,臉上很快被濕潤覆蓋。
她張著嘴拚命的呼吸著,想要止住眼淚,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她想說話,卻發現喉嚨更是疼得厲害,好不容易開口,聲音已經是沙啞到極致,「放開我。」
蕭夜白另一隻手也上來,從後面將她整個人摟住,「天快黑了,你要去哪?」
墨唯一原本已經沉澱下來的情緒,突然就被他的這一句話,再次挑了起來。
她悲哀的發現,她到現在居然還會覺得……
他的聲音有點溫柔。
她緊緊的攥住手指,尖銳的指甲戳到皮肉,帶來微微的刺痛感,也讓她整個人都冷靜了許多。
「你不是問我上午在醫院裡跟爺爺說什麼了嗎?好,我現在就告訴你,我跟他說的是,我要跟你離婚。」墨唯一一字一頓,「蕭夜白,我們離婚吧。」
聽到這句話,蕭夜白微微低下頭,略顯冷感的臉龐貼在了她的臉頰旁邊,聲音冷靜,平緩,又帶著極致的柔和,「你現在還在氣頭上,我就當你說的這些,全都是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