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玠這兩天明顯忙碌了起來,既然是奉旨整頓軍務,臨行前還需跟兵部等處交接,元靖帝那裡又有許多囑咐和安排,連著兩天韓玠都是忙得腳不沾地。直到臨行的前一天,元靖帝才算是容他歇上一天,準備行囊。
這些事自有長史司的官員們打理,韓玠慣於從軍征伐,講究也不多,且先前謝璇已有準備,便只跟榮安吩咐過了,安排他會同長史共同籌備。
而他自己,則帶著謝璇輕車簡從的往慶國公府上去了。
——春日裡乍暖還寒,在這極易生病的當口,謝珺不慎染了一場風寒。
這消息謝璇前兩天就聽見了,只是韓玠那裡忙碌,叮囑她務必等他同行,才拖到此時。
這一日天氣甚暖,謝璇已經換上了春衣,與韓玠同乘的時候雙手交握,心裡全是藏著的不捨。韓玠將她緊緊攬在懷中,瞧著慶國公府外車馬往來的景象,低聲叮囑,「待會你去瞧你姐姐,我找少留有事商議。走時我叫人告訴你。」
謝璇偏頭瞧他,明白了韓玠的意思,便道:「放心。」
到得慶國公府外,隨行的女官遞上信王妃的名號,自然有人慇勤來接,還沒走幾步,許少留便聞訊而來,恭敬行禮,「信王殿下與王妃駕到,有失遠迎。」
「聽說姐姐染了風寒,我來瞧瞧。」謝璇微微一笑,「姐夫忙自己的吧。」
許少留便派人引謝璇往內院去,而後帶著韓玠去了另一處。
謝珺是慶國公府的當家少夫人,如今雖還住在剛嫁進來時的小院子,那景致卻是全然不同了。許老夫人親自迎著她進來,還有些不好意思的,「珺兒年節裡就勞累,元夕的那晚出去賞燈,回來就不大舒服。誰知道這天氣見天兒的變,沒小心就染了風寒,倒是我疏忽大意了。」
她是年事已高的老封翁,謝璇縱然頂著個王妃的頭銜,卻還是得客氣的,「老夫人客氣,人吃五穀雜糧,誰還沒個頭疼腦熱的?我也是近來想念姐姐,聽說她不大舒服,順道過來瞧瞧罷了,倒攪擾了尊府。」
「珺兒也想念王妃呢。」許老夫人見好就收。
入得院內,那屋宇裝飾顯然是翻新過了,甬道旁邊擺著一溜謝珺喜歡的矮松盆景,窗根底下移植了一叢翠竹,這時候漸漸煥出新綠。
當初謝珺有孕時,謝璇特地過來陪著住了幾個月,彼時姐妹倆雖非同起同居,白日裡許少留出去時卻是時刻黏在一處的。這院兒裡的丫鬟大多認得謝璇,知道她已經做了王妃,即便謝璇未穿戴王妃服侍,行禮的時候也格外恭敬。
裡頭的許融像是聽見了動靜,登登登的跑了出來。
他已經兩歲半了,跑起來雖還有些不穩,臉上卻全是粉嘟嘟的笑意,「祖母,姨姨!」他平時大概是纏慣了許老夫人,伸開手臂就要讓她抱。
許老夫人畢竟是上了年紀的,平時穩坐短榻時還能抱抱,這會兒走路都得隨從攙扶一二,哪還能蹲下去抱孩子,倒是謝璇中途笑瞇瞇的攔著,「來,姨姨抱。」
許融在年節裡才見過謝璇,對她並不陌生,將短短的胳膊兒環在謝璇脖頸間,說話時還奶聲奶氣的,「娘親想姨姨,融兒來接。」他的話還未落下,裡頭謝珺已經披好了衣衫,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她原本保養得極好,平常面色紅潤、行事端莊,此時面色卻微微蒼白,規規矩矩的沖謝璇行禮。
謝璇連忙叫人扶著,「姐姐病著,怎麼就出來了?外頭雖有太陽,到底風涼,快到屋裡坐著。」便又扭頭問許融,「娘親病了,融兒聽話麼?」
「聽話!」許融邀功似的。
謝珺便嗔他,「哪裡聽話了?這麼大的胖小子,行動還要人抱,快下來,別累壞了姨姨。」許融果然聽話,閉著嘴兒就要往地上溜,謝璇隨手遞給旁邊的媽媽抱著,過去握了謝珺的手,有些暖熱。
「姐姐發燒了?」謝璇抬手試她額上溫度。
謝珺搖頭,「不礙事。」便請謝璇和許老夫人到屋裡坐,一面又叫人奉茶。
姐妹倆固然感情親密,無人處能嬉笑無拘束,當著許老夫人的時候,卻還是要規規矩矩的。謝珺被丫鬟攙扶到榻上,在王妃和老夫人面前並不敢躺下,只是拿了個軟枕靠著,同謝璇說話。
許老夫人大抵也發覺自己拘束了姐妹兩個,客氣了幾句,便先離開。
屋裡只剩下姐妹兩個,說話就方便得多了,將閒雜人打發出去,只留個親近的丫鬟端茶遞水。謝璇將謝珺按著躺在榻上,扯了錦被給她蓋好,「姐姐一向身子不弱,從前也沒怎麼見你受風寒,這回怎麼病成了這樣?」
「看著來勢洶洶,其實也不算大事。大概是生了融兒之後身子還未補好,才會這樣。」謝珺側身拉著謝璇,「聽說信王要去雁鳴關了?」
「嗯,明兒就走。姐夫說的吧?」
謝珺點點頭兒,「恐怕待會阿玖也要跟著衛遠道過來,他們三個有事商議,咱們姐妹在這兒打發時間。璇璇,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說了——」她咳嗽了兩聲,拿茶水潤喉,揮手叫人全都退出去,神色漸漸嚴肅,「元夕那夜我出去賞燈,碰見了胡雲修。」
胡雲修?已有許久沒聽見這個名字,謝璇乍聽之下倒有點陌生。
「我看她並沒死心,恐怕還在做夢。」謝珺哂笑了一下,「那晚她跟明珠說話,話裡話外,還是從前的意思。她年紀也已不小,就這麼吊著,恐怕將來胡家還是會想法子把她往信王跟前塞——畢竟論姿色容貌,胡雲修也不算太差。我知道信王待你好,只是這種人無孔不入,防不勝防,你要覺得信王能解決了而坐視不理,等她真湊到了跟前,再想打壓就難了。」
她最末的語調有些低落,謝璇覺出些不對來,「姐姐是碰上什麼事兒了?」
「我就是白囑咐你。」謝珺避開謝璇的目光,「說到底,人跟人哪有平白無故就對你好的?若說是男女兩情相悅,那也是瞧著枝頭的花兒好,等真的摘到手裡看膩了揉碎了,就還有許多的風景來分神。信王殿下固然也與旁人不同,只是璇璇——太容易到手的東西沒有人會珍惜,聽姐姐一句話,哪怕信王待你再好,你也不能失了自己的主意,一味依賴於他,該培植的臂膀還是得一個不落的培植。所謂的男女情愛,閒時自娛就好,不能太放在心上。」
這番話聽得謝璇心驚,她坐得更近,「姐姐,是不是姐夫待你不好了?」
「也不是不好。」謝珺沉默了片刻,到底沒對妹妹隱瞞,「有個姑娘對他,也是胡雲修對信王的樣子。我從前不聞不問,前兩天……」
謝璇霎時猜到了後頭的意思,想起許少留時,不由得暗生跬怒,「姐姐染風寒,難道也是跟這個有關?」
「這倒不會。」謝珺搖頭,「我雖也迷失過,卻也知此事實屬尋常,只在早晚罷了,思前想後,就只是擔心你。璇璇,信王待你好,我確實看在眼裡,你待他如何,那年元夕他因附逆之罪下獄的時候,我也瞧出來了。這一年裡你跟信王的相處,確實叫人艷羨,只是你畢竟年紀小,他固然處處寵著你,卻不可能這樣寵一輩子。朝堂上信王日漸得重用,將來想往他跟前湊的何止一個胡雲修?而他越走越高,又哪能幾十年如一日的像現在這樣護著你?往後世事多磨,該你擔當的事情,只有你自己來擔當,不能總想著依賴旁人。你也該早作打算,成為真正的王妃。」
謝璇認真聽著,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時間有些出神。
當初謝珺初嫁,她看著許少留的溫柔,看著夫妻二人自客氣疏離到蜜裡調油,著實是欣慰的,尤其是許融出生之後,更是為姐姐高興。然而成婚三四載,到底也是走上了老路——
許少留是因為朝政還是因為私情接受了那個女子,謝璇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從此後謝珺就不再是許少留心頭唯一的女人。如果那個女人有心機有手段,恐怕不可避免的,就會像其他府邸般,有妻妾明爭暗鬥的事發生。哪怕謝珺未必把她放在眼裡,卻也會如蚊蟲般煩人。
所謂的一人一心,說起來容易,真要做到,又是多麼艱難!
謝珺長篇大論了一番,目光裡漸漸有了當日做恆國公府大姑娘時的從容清醒。
她待嫁時就因陶氏、羅氏和謝縝的事情,對所謂男女情愛沒報什麼期待,即便如此,跟許少留膩味了兩年,如今抽身出來理智以待的時候都難受得輾轉反側,寢食無味。似謝璇這般跟韓玠感情極深的,若是有一日碰見這樣的事情,該是有多麼難受?
謝珺不願謝璇也深陷其苦。
「我這說雖難聽,你也該琢磨琢磨,可別嫌我多事。」她歎著氣,拍了拍謝璇的手背。
「我明白姐姐的意思。」謝璇瞧著她的面色又有些泛紅了,連忙遞了茶水給她潤喉,「從小到大,除了姐姐,從沒有人教我這些話。其中好歹我分得清楚,姐姐不要見外。」
——這是謝珺心頭滴血的經驗,謝珺沒有強作偽飾,肯將這樣難堪的事說給她聽、勸解她,那自是因為疼愛唯一的妹妹,不肯見她重蹈覆轍。
這樣的好意,謝璇自然明白。
只是還是心疼之極。
她原以為謝珺和許少留會是個例外,以為謝珺終究托付良人,能夠廝守終老,誰料走著走著,也還是不可避免的踏上了老路。
其實細算起來,那些最終歸於疏離客氣的夫婦,在年輕的時候,誰不曾許過相守之諾,說過甜言蜜語?也許年輕的女子都覺得自己是例外,卻只有在諾言消散,新人歡笑之後,天真嚮往被磨平,才明白世事無情,來來去去都是凡夫俗子,能有幾個例外。
謝璇心中感歎,又覺得悲傷,湊過去貼在謝珺的肩頭,「姐姐說的,也是我害怕的。就算是依樹而生的籐蔓,也該有自己的筋骨,否則沒了樹的支撐,就只會爛在泥裡。佛經上說人在愛慾中獨來獨往,獨生獨死,苦樂自當,無有代者,又何嘗不是這個道理?我不能靠著玉玠哥哥一輩子,也不能指望他會像現在這樣疼我一輩子。後頭的事情我會打算,畢竟各人的路,只能自己一步步走下去。」
其實前世淒慘收場,臨死孤獨無助的時候,她早已明白這個道理。
只是此生被韓玠寵溺,沉浸於廝磨糾纏的時候有所迷失。
謝珺握住謝璇的手,「你明白就好。往後把握好分寸,不能只做嬌養著的金絲鳥兒。」
「嗯。姐姐——」謝璇到底還是擔心,「你這邊沒事吧?」
「沒什麼事,照常吃飯說話,我是少夫人,身邊還有融兒,有什麼可擔心的?」謝珺勾起個笑容,又掩著唇咳嗽了起來。
原本就習慣了獨力支撐,現在拋下情愛將心思放在家事上,反而更加踏實。
一個時辰之後,謝玖果然也來了。
她進來的時候謝珺和謝璇的情緒已然恢復如常,謝珺喝完藥之後氣色也好了許多,姐妹三個趁著晌午日頭暖和,給謝珺加了衣裳,在院裡散步說話。
直到用完午飯後辭別,謝璇瞧見許少留的時候,對面那人還是和從前一樣儒雅端方,看起來並未因謝珺所說的事情有半點影響…
——也許在他看來,納妾收小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值一提吧。
今日的見聞謝璇默默藏在了心裡,並未跟韓玠提起。回府後韓玠便帶她去了書房,召了兩個三十餘歲的男子近前。
「這是崔恬、這是甄朔,我走之後,有些事會交給他們打點。」韓玠以目示意,對面兩個男子便跪地抱拳行禮。
「崔恬拜見王妃!」說話的男子高瘦挺拔,舉止行動乾脆利落。
另一個則微胖,打扮平淡無奇,行動卻十分從容,端端正正的掀起衣襟,行禮周正。
這兩個人謝璇以前從沒注意過,韓玠今日既將他們帶到了書房,那必然是受器重的。
謝璇道一聲「免禮」,韓玠便吩咐,「我走後府中諸事皆由王妃主理,王妃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不得有半點違背。」那兩人自是應聲從命,耳提面命完了,韓玠揮退二人,又將信王府衛軍副統領齊忠召入書房,吩咐了同樣的話。
這齊忠謝璇倒是認得的。此人原是江湖義士,據說為人頗仗義守信,前世曾被韓玠招攬到韓家帳下,在雁鳴關外立下不少功勞,如今到了信王府中,短短一年時間便由低等衛士擢拔為衛軍副統領,不止功夫出眾,機謀應變上也比一般將士出色。
韓玠此次出行帶了統領隨行,府中的戍衛事務便悉數交由齊忠打理,可見他有多受韓玠信任。
比起崔恬和甄朔來,韓玠對於齊忠顯然也重視許多,叮囑了一些他離開後需要注意的事項,又吩咐齊忠有事務必向謝璇稟報,要緊的事由王妃裁奪。轉過身,讓謝璇不必拘謹,齊忠有事稟報時,她盡可提出自己的見解,兩人商議著處置。
他前些天顯然已有安排,此時將諸事安排妥當,叫齊忠退出之後,便靠在椅背上,目光悠悠裹著謝璇。
此時已是暮色四合的光景,書房裡很安靜,也未掌燈,昏暗之中便叫人心思沉靜了些許。謝璇瞧著那張俊朗的臉,似乎有許多話要叮囑韓玠,卻又覺得前幾夜已經叮囑過了,這時候尚未別離,就已牽掛起來。
韓玠也珍惜這離別前的光影,將謝璇抱進懷裡,不厭其煩的又一次叮囑——
遇到難事,頭一個去找高誠,若尋不到他,就去找衛遠道,他會請衛閣老安排。宮裡的事惠妃娘娘會留意,婉貴妃那兒要避嫌,不能跑得太勤,段貴妃要是說什麼納側妃等事,讓她只管應下,回來他自有道理。府裡的事外頭交給齊忠盡可放心,裡面女官若有異動的,可以毫不手軟的處置。而謝璇每到春夏便愛貪涼,對身子不好,要克制口腹云云。
說到最後,謝璇忍不住閉著眼睛,湊上前封住他的唇。
韓玠在外面從來不是這樣囉嗦的性格,果斷而幹練,絲毫不拖泥帶水。今日卻這般,自是因為擔憂。
眼淚悄悄的落下來,順著臉蛋滑到腮邊,沾在韓玠的指尖。
他到底是有多放心不下他?這一趟去雁鳴關明明是危險重重,外頭還有那麼多要緊的事情得做,他卻還惦記著她這裡的一點瑣事。其實她已經不小了,即便未必能殺伐決斷,要穩住這個信王府的內宅,卻也不是沒這個本事。
他還當她是當年那個不懂事的小姑娘麼?
伸臂緊擁,像是要把彼此融入身體裡,唇舌糾纏之間,韓玠用力的將她往懷裡揉按。
「真想把你帶在身邊。」他瘖啞著聲音,低聲說。
那樣即使他出了什麼事,也還有她在身邊,即便中途萬不得已的退縮,也還能帶著她死遁,不辜負捨棄永生求來的一世相伴。可這一路危險重重,他又怎麼捨得令她冒險?
晚飯精緻豐盛,木葉平常極少對韓玠獻慇勤,這段時間得了謝璇的吩咐,便變著花樣的做了種種美食呈上,吃得謝璇肚子圓滾滾的,硬是同韓玠在院外溜躂了小半個時辰才算是消食。
明光院的錦帳裡,床褥都已鋪好,自謝璇嫁入信王府以來,除了謝璇鬧脾氣的夜晚,其他時候都是韓玠抱著謝璇入睡。丫鬟們習慣了兩人的膩歪,如今陡然要分離幾個月,竟也被離情感染,屋中一器一物都比平時精心。打點妥當之後,皆極有默契的退出了內室,合上門窗。
甜香自金獸吐出,繞出繾綣的煙絲,層層垂落的帳幔之內,韓玠抱著謝璇纖腰,用力衝撞之間,克制而放肆。她的身體日漸豐滿,腰肢卻依舊纖細柔弱,更凸顯出上下的挺翹,每一次的緊扣與摩挲,都叫人心神劇顫。
這一去山長水遠,歸期無定,有前世的參商永隔壓在心頭,便更多幾分離情。
謝璇大抵也是因此而放鬆了心緒,不像平常那樣拘謹,任由韓玠翻來覆去,偶爾迎合著親吻,身體緊緊的貼送過去,漆黑的頭髮鋪散在膩白圓潤的肩頭,一聲聲「玉玠哥哥」夾雜著破碎的呻吟溢出,像是最讓人的動情的春藥滲入血液骨髓,點燃慾念,讓韓玠渾身的的血液都叫囂著往下衝。
錦被軟枕儘是有情之物,甜香呼吸皆為繾綣情思。
雲端半空,極度的愉悅令人落淚。
夜半風靜,床帳尚且微微拂動。
謝璇整個人縮在韓玠的懷抱中,金絲繡鴛鴦的錦被覆蓋著半個身子,渾身上下皆是親吻之下的瘀痕。即便韓玠已有意克制,此時的身子卻還是撕裂般的疼痛。她知道宮廷內有妙手御醫能治癒渾身上下所有的傷痕,只是縱觀天上人間,卻沒有人能徹底愈合心裡的傷口。
即便已經過了四五年的時間,那時的支離破碎卻還是藏在記憶深處,一個不慎就會突兀浮現。雁鳴關像是最令人恐懼的毒藥,於謝璇而言是四年苦等、母子俱亡,於韓玠而言是人去屋空、數載尋索。
忍不住將謝璇抱得更緊,韓玠翻身仰躺,令謝璇伏在他的身上。
胸腹相接,唇齒留戀,身體像是不知疲倦,謝璇吮吸韓玠的唇,聲音軟如祈求。
「玉玠哥哥,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