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讓只覺得心下煩悶,便尋了個原由出去了。甄寶璐瞧著他走了,才小心翼翼朝著薛宜芳道:「宜芳表姐,大表哥怎麼了?」
說起來,這薛宜芳雖同薛讓是兄妹,可平日裡也是接觸不多的,這會兒薛宜芳也擰著眉頭想了想,半晌才道:「咱們都是姑娘家,大哥許是覺得無趣罷……」
甄寶璐點點頭,也覺得薛宜芳的話說得在理。
薛宜芳莞爾一笑,抓著甄寶璐的手道:「你放心好了,以前我也有些怕我大哥的,可如今覺得,我大哥脾氣還挺好的。」薛宜芳是個善良的小姑娘,饒是娘親王氏多次告誡她離薛讓遠一些,可薛宜芳仍舊覺得都是親兄妹,該相親相愛才是。
這頭薛讓出了屋子,走到前院。剛巧遇到過來看女兒的甄如松。
甄如松剛剛下衙,身上的衣袍都沒換,步履匆匆,一回府便直奔呦呦軒了。這會兒甄如松看到院中的少年,自然認出是那晚送閨女回來的薛讓,一時素來對外人冷淡的甄如松,也露出長輩該有的溫和姿態來。
薛讓見著甄如松,自然態度恭謙道:「侄兒見過姑父。」
甄如松瞧著薛讓容貌出眾又氣質不俗,登時露出欣賞之色,說道:「不必這麼客氣。上回你將阿璐帶回來,我還得好好感謝你。」說著,才打量一番,瞧著侄兒這般的個頭,問道,「一時倒是忘記你多大了。」
薛讓答道:「過完年便十五了。」
才十五啊。
甄如松覺著他個兒高,還以為怎麼都該有十六了,未料才十四。不過,這少年郎,個頭高一些總歸是好的。
甄如松知裡面三個小姑娘正在聊天兒,一時也不進去打擾。眼下遇見薛讓,正好能同他聊聊天。甄如松又問了一些書院之事,曉得這薛讓同徐承朗一塊,皆是在白鷺書院念書的,倒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這白鷺書院是皇城最好的書院,他少年的時候,也是在那兒念書的。
甄如松朝著遠處望去,仿佛是憶起了自己年少時候的事情,喃喃道:「也不知盧先生身體如何了?」
薛讓道:「盧先生身子硬朗。雖然沒有再授課,不過倒是會時常過來指點。」
甄如松一臉詫異的看向薛讓。
這盧先生是白鷺書院教騎射的先生。大周雖然重文輕武,可男子身強體壯也是極重要的,所以騎射課在白鷺書院也算是一門人人必修的課。可再如何,也不過是一門副課。而少年時候的甄如松格外喜歡騎射武藝,這位盧先生也算是他的授業恩師。
甄如松想了想,才道:「我倒是聽說,盧先生十幾年未曾收過徒弟,前兩年卻破例收了一個徒兒……」他頓了頓,看向薛讓,恍然大悟,「莫非是你?」
薛讓微微頷首。
甄如松爽朗一笑,抬手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說道:「你倒是比我厲害,當年我可是花了好些功夫,才入了盧先生門下,未料你年紀輕輕便得盧先生青睞,當真是後生可畏。如此說來,咱們也算是同門師兄弟了……」
這話薛讓自然是不敢當的,道:「盧先生經常同小侄提起過姑父,每回都是讚不絕口的。」甄如松算是盧先生為數不多的學生中最出色的一個。
甄如松想著那會兒自己年少,比起念死書,反而更喜歡舞刀弄槍,可惜最後雖然入了盧先生門下,武藝騎射突飛猛進,可最後還是不得不聽從父母之命,走上文官這條路。想起的時候,甄如松還是覺得有些遺憾。
姑侄二人聊得倒是投緣,卻見穿著半舊秋香色襖裙的祝嬤嬤走了出來,道:「外頭冷,怎麼老爺和薛公子都在外頭呢?六姑娘正念叨著,怎麼今兒老爺還沒過來看她。」
甄如松笑笑,滿臉皆是對這個閨女的寵溺,朝著身旁的少年微微一笑,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舉止親如父子,道:「走,隨我一道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