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琇微微頷首,目光下移,視線定格在她兩條**的大長腿上。是林悅就可以這樣光著嗎?景琇的面色越發沉了。
季侑言隨著景琇的視線往下,頓時面紅耳赤,一邊試圖拿手拉長衣服,一邊尷尬道:“你稍等一下。”然後不等景琇反應,她趕忙關上了門,跳回去翻衣櫃。
景琇被關在門外,沉沉地歎了口氣。剛剛隻粗略地掃了一眼,腿上看起來有點紅,好在似乎不是特別嚴重。她臉色稍霽。
“林悅呢?我讓姚瀟送你去醫院。”景琇的聲音隔著厚實的木門悶悶傳來。
大冬天的,季侑言沒有帶短褲,好不容易翻出了一條寬松的闊腿褲套上。聽到景琇的問詢,她動作頓了一下,控制不住地咬唇偷笑。
景琇這是在關心她吧?
她穿後褲子,快步走回門口,打開門回應道:“悅悅應該去幫我買燙傷膏了。不用特意去醫院了,沒關系,只是有一點紅,用水衝一衝就好了。”
說完,季侑言脫了棉拖,自然地走到玻璃間裡,高高挽起了褲腿,取下淋蓬頭打開,無奈自嘲道:“出現在醫院要是被拍到了,指不定又要被媒體編出什麽故事了。我就不辛苦他們浪費腦細胞了。”
她彎著腰,一手拿著淋蓬頭一手拉著兩邊的褲子不下滑,顯然有些艱難。右邊的褲腿一隻手沒辦法全部拉住,開始下滑,有些被淋濕了。季侑言騰不出手去往上拉一拉了,正準備用拿著淋蓬頭的那隻手去關水龍頭,一隻纖柔的手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景琇彎下腰,手下動作輕柔地幫她把右邊下滑的褲腿細致地疊上去了。她帶著點點熱度的指尖不時觸到季侑言被冷水激得格外敏感的肌膚,季侑言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喉嚨。
疊好了褲管,景琇伸手接過了她手中的淋蓬頭,淡淡道:“你壓好褲腿就好了。”
季侑言受寵若驚,呆愣愣地看著景琇近在咫尺的面容。
“你的裙子會被淋濕的。”季侑言的聲音莫名有些乾澀了。景琇今日穿了一條黑色收腰及踝的長裙和一件長風衣,進到這個玻璃間,她隻脫去了外面的那一件風衣。
“沒事。”景琇盯著她腿上的紅痕,和被冷水凍出來的雞皮疙瘩,眉頭微蹙。
“還疼嗎?”她突然問道。
季侑言偏過頭看見景琇,見景琇垂著頭,墨發遮掩住了她大半的面容,卻依稀可見她眉目間久違的溫柔平和。
她心跳如擂鼓,低柔回景琇道:“不疼了。”
景琇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沒有說話了。
四下安靜地像是只聽得到嘩啦啦的水流聲和自己的心跳聲,季侑言看著景琇頎長柔美的身影,聞著似乎是自景琇發梢傳來的淡淡清香,恍惚間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北城昨天是不是下雨了?”她舔了舔唇,試探性地問詢道。
景琇垂眸,沉默了幾秒回答道:“嗯,下雨了。”
季侑言唇邊的弧度再也壓不住了,得寸進尺地追問道:“那拍攝還順利嗎?聽說有外景,有影響嗎?”
景琇平緩地移動著淋蓬頭,讓它的衝洗面積平均一點。聽到追問,她禁不住抬頭與季侑言對視了一眼。
季侑言揚著笑,眼睛亮亮的,明明平日裡是八面玲瓏的人,此刻卻青澀笨拙得像個小姑娘。景琇挪開視線,妥協道:“沒什麽問題,策劃臨時有了靈感,給設定的背景加了一點東西,正好雨景也用上了,效果挺好的。”
這樣安靜的空間,這樣溫柔的光線,景琇與她這樣平和的對話,讓季侑言生出了一點時光倒置的錯覺。
從前,她們也曾經有過這樣歲月靜好的時光。那時候她剛出道一根筋隻想當歌手,不想涉及影視圈,發了兩首線上單曲,毫無水花,幾乎是半待業在家。景琇已經開始參與電影拍攝,忙起來就腳不著地。但忙碌的行程結束後,不論什麽時間,景琇總願意趕最近的航班,第一時間回到她們的小窩裡。
有時候太累了,景琇在浴缸裡泡著泡著就睡著了;不累的時候,季侑言就搬張小凳子坐在浴缸旁,幫她洗頭,親親她,給她搓泡泡,與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她最近的工作。
那些日子,從前隻覺得尋常,不曾想有一天回想起,竟覺得是那樣的寶貴。
季侑言眼神黯了一點,張口剛想再說點什麽,門外忽然響起了大喇喇的叫喚聲:“季姐,藥我拿來了,你還好嗎?”
是林悅一把推開了景琇半掩著的門,心急火燎地衝進來了。
季侑言和景琇聞聲都回過頭看林悅。林悅猝不及防撞見景琇居然在幫季侑言的奇怪情形,頓時也僵在了原地。看季侑言的神情,她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
但事已至此,她沒辦法,隻好一邊硬著頭皮朝兩人走去,一邊如常招呼道:“景老師你也在呀?”
景琇淡定地“嗯”了一聲,攏了一下裙擺,問林悅:“藥給我看看?”
林悅把燙傷膏遞出去,景琇接過燙傷膏,把淋蓬頭遞給林悅,自己走出了玻璃間。
季侑言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林悅一眼,林悅做委屈巴巴的表情,關切道:“季姐,還是有點紅啊,要不要去醫院看看,萬一明天脫皮了就不好了。”
季侑言氣笑了,食指和拇指在林悅上下唇上一捏,嗔她道:“沒事啦,你個烏鴉嘴。”
景琇把藥遞回給林悅,平靜地叮囑道:“再衝十分鍾,然後把藥上了,應該沒事。”說完,她就轉身離開了。
季侑言留戀地看著景琇離去的背影,林悅賠笑道:“景老師今天好像特別溫柔啊。”
季侑言覷她,心情明顯有些好,但還是無情道:“今天不及格。”
林悅耷拉著腦袋撒嬌叫了一聲“季姐”。
兩人就著這個姿勢,看著時間聽話地又衝了十分鍾才離開。坐回床上,季侑言接過了林悅的藥正準備上,景琇忽然又去而複返了。
她眉目平和,遞了一支膏藥過來,淡淡道:“用這個,會好一點。”
林悅拿回來的那一支燙傷膏,是她找醫務人員拿的最普通的燙傷膏。現在這一支藥膏,是景琇打了電話,讓姚瀟聯系她們這邊的私人醫生剛剛送到的。
“謝謝。”季侑言攥著藥膏,眸色深深地望著景琇。
景琇淡淡一哂,本想回她“不客氣,就當是你剛剛飯桌上幫了我的回禮”,但話到嘴邊,她又咽下去了。
“不客氣。”她緩和了語氣道,“我先出去了。”
她走後,林悅眨巴眨巴眼睛,又鄭重其事地重複了一遍:“季姐!景老師今天不是好像,是真的特別溫柔啊!”
她盯著季侑言,有點好奇發生了什麽事。
可季侑言卻沒有解答她疑惑的意思,隻低頭看著手中的藥膏,眸色比窗外的月色更柔和。
阿琇……是不是心疼心軟了?她是不是可以再有多一點點的期待,吹響厚臉皮進攻的號角?
出了門景琇就接到周康成打來的招呼她換個地方吃飯的電話,她看了看季侑言的房門,不放心地問季老師呢,周康成說讓廚房做了送上來,景琇才放心地下樓了。
重新回到飯桌上,大家還在抱怨剛剛的水晶燈掉落問題,說著說著,話題漸漸扯到新開的樓盤和房子裝修上了,景琇對此都沒有興趣。
她看著高腳杯上閃爍晃動著的亮光有些出神,隻覺得鼻尖好像隱約還殘存著剛剛季侑言摟住她時,沾染在她身上的發香。
剛剛有那麽一瞬間,她看著季侑言,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怦然心動”。
這不是季侑言第一次以這樣的姿態護住她了,也不是季侑言第一次這樣善良地放過肇事者了。
在一起後的第一年,她們去藏地自駕遊,途中發生意外,季侑言也是這樣第一時間抱住了她,把她護在身下;後來,她第一次當女主的電影上映了,季侑言和她一起喬裝進電影院觀看,散場時被人發現了,被圍追堵截中,她在樓梯上踩空,季侑言也是這樣毫不猶豫地抱住了她,在滾下去時給她做了肉墊。
那一次滾下樓梯,她幾乎毫發無傷,季侑言卻摔破了手肘。去醫院包扎時,還有狗仔不死心地藏在門外偷拍。她叫了保安抓人,怒極要摔對方的攝像機,也是季侑言攔著她,說算了,那是他吃飯的家夥,把東西刪了就好。
季侑言說大家都是因為工作,都不容易。
景琇眼神有些柔軟。
她一直知道,季侑言的善良,始終如一。也許,也知道她對自己的愛也是,只是中間背負了太多難以承擔的東西。
人生中意外是無常、也是有常。
她後怕過很多次,就像剛剛後怕,後怕要是剛才掉落的不只是水晶燈、後怕要是剛才水晶燈炸裂濺起的東西傷到了季侑言、後怕……一生真的再也見不到季侑言了。
她們能夠這樣再相逢,是多麽難得又不易的事情。
景琇試著向自己妥協,有些前事,不如就讓它先過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景老師:還疼嗎?
季姐撒嬌:你親親它就不疼了。(*/ω\*)
景老師冷漠:我親親它,這章就該上紅鎖了。
季姐:………………我哭得很大聲!
今天的景老師是不是有點甜甜呀?(*/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