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到了項清春離京的日子。
項清春此次雖是奉了皇命下江南辦事,但卻是輕車簡行,隻帶了一個小廝兩個護衛,直接騎馬南下。
項清春剛到城門,便見到燦爛的朝霞下,城門前坐在駿馬背上的少年,燦爛的朝霞襯得那一抹神韻越發的吸引人,心弦微悸,臉上不由露出笑意。然而那笑容只是曇花一現,很快便斂下,目光帶著探詢地看著她。不過幾日未見,竟然感覺她有些不一樣了,讓他心中微感不安。
他們一行到來的時候,溫彥平早已眼尖地看見他們了,從馬上翻身而下,跑到他們面前。
“你在這裡做什麽?身子可是好了?”
溫彥平臉色有些僵硬,心裡暗罵狐狸精真是沒眼色,總在提醒她那些凶殘的事情。不過想來他只是關心自己,故作不在意地說:“早就好啦。狐狸精,我來給你送行了,高興吧?”
自然是高興的!若是能帶著她一起下江南將她綁在身邊時時看著,他會更高興。不過這種話打爛嘴也不說,免得她又得意過頭。
“狐狸精,一路順風,若是看到什麽好的風景吃到什麽好吃的東西,記得寫信回來告訴我啊,還有路線要說得清楚一點啊……。”
“我想你是不是搞錯了,我不是去遊玩的。”項清春慢吞吞地打斷了她的話,總覺得她此舉頗有深意,她又不是路癡,做什麽要連路線也要說清楚?難道……“好了,我要走了,希望回來的時候,你還是乖乖的,別做出什麽傻事。”
溫彥平很快被他刻薄的語氣氣得蹦蹦跳,“我怎麽會做傻事?我又不傻!”
項清春抬起下巴,呵呵兩聲作回應,呵得溫彥平很想打腫他那張狐狸臉。
雖然心裡極度不舍,項清春也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帶她一起出門的,撓了撓手心,最終忍耐下碰觸她的**,拍拍她的腦袋,帶著仆人離開了。
一直到項清春的身影消失在城門外的官道上,溫彥平才收回視線,牽著馬慢慢往回走。
項清春離開的幾天,溫彥平十分不習慣,特別是沒有理由往外跑了,被拘在房裡摸針線時,感覺十分苦逼,懷念起項清春來,至少有項清春在,溫良不會拘著她在房裡,只要她想要出門表明是找項清春,一般不會攔著。
用針在繡架上戳了下,溫彥平最後爆發了,將針直接掰斷,繡架一掀,在嬤嬤們反應之前,從窗口跳下跑了。
嬤嬤們:溫大人,這姑娘需要重新教育!!
溫彥平先是跑到正房,在書房裡找到正在處理府中事務的如翠姑娘,還有乖巧安靜地坐在如翠姑娘身邊的小蘿莉,看著小小的姑娘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秀秀氣氣地捏著針在繡架上繡著一副蝶戲牡丹花,溫彥平備受打擊。
她連個六歲的小姑娘都比不過……
不過很快又振作起來,不愧是她的妹妹,就是厲害。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蕩漾了,小姑娘抬頭看向她,歪了歪腦袋,軟綿綿地叫了一聲:“大哥~”
哎呀,不行了,真是太討人愛了!
溫彥平承受不住,一個跨步上前將小妹妹摟到懷裡親了又親,直到小姑娘的臉蛋泛紅,眼睛泛著水汽,方坐到如翠身邊,將小妹妹放坐在膝蓋上。
如翠姑娘笑眯眯地看著她們玩,將帳本放下喝了口茶,方問道:“怎麽來了?繡好小花了麽?”
溫彥平心虛地看著她,自然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捏斷了針掀了繡架丟下嬤嬤們跳窗跑了——會被笑的,絕對會的!
看她這模樣,不用問也知道這小姑娘定然做出暴躁的事情了。如翠倒沒有責罵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問道:“怎麽了?是不是項公子不在,沒人陪你玩不開心?”
若不是懷裡還抱著妹妹,溫彥平簡直要跳起身來抗議,“才沒有,狐狸精不在,我才高興呢!”然後有些鬱悶地看著她說道:“你們怎地一個兩個地都說到狐狸精身上?狐狸精那麽大的人了,又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才不稀罕他陪我玩呢,我也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人陪玩兒。”
如翠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嘴上卻應道:“好吧,你不稀罕他,是他自己稀罕我們家彥平。”
“那是!”挺了挺胸脯,不自覺驕傲道。等驕傲完了,溫彥平不禁糾結起來,她到底在做什麽啊?怎麽感覺那麽奇怪呢?
將她的表情盡收眼裡,如翠姑娘突然放心了。
原本她還擔心小姑娘因為幼年經歷了不好的事情,對未來產生心裡陰影,遲早有一天會離開他們流浪天涯不歸,蹉跎終身。而現在嘛,終於有那麽個人出現,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但回想他們從小到大的相處,如翠姑娘終於琢磨出點兒曖昧來,用某位肅王妃的話來說,這處處透著奸情啊。
其實如翠姑娘也沒這般敏感,完全是溫大人見她自尋煩惱,才忍不住提點的。在知道溫大人有意將溫彥平許配給項清春時,如翠目瞪口呆,完全沒有將這兩人聯系起來過,爾後回想起往事,有些詭異地發現,溫彥平雖然與項清春鬥得最凶,但其實兩人的感情是最好的,而且項清春無論表面上有多嘴毒刻薄,但似乎只要事關小姑娘的事情,絕對會有他的蹤跡在。然後……項清春知道小姑娘的真實性別麽?
對於這個疑問,溫大人自然笑得春暖花開地表示,看情況苦逼的某人是不知道真相的,所以心裡一直苦逼地糾結著自己竟然愛上個男人卻死也不肯放手。如翠當時聽到這個回答時,簡直是一臉雷劈的表情,爾後看向言笑晏晏的溫大人,發現溫大人果然是最腹黑的那個,看戲看得十分歡樂,根本不管自己的弟子那苦逼到陰暗的心理歷程,簡直是來坑徒弟的!
然後,如翠姑娘也淡定了,決定和溫大人一起圍觀看戲。
看這些日子,因為項清春的離開,小姑娘的頹廢,如翠心裡突然有些欣慰,雖然這不一定是男女之情,但至少項清春能做到讓她習慣自己的存在,這對於一直對男性抱著防備之心的小姑娘而言,是十分難得的事情了。
若是以挑女婿的眼光來看,項清春在如翠姑娘眼裡是合格的,家世好長相好腦子好有能力,稱得上是乘龍快婿。以前不知道時,也聽人說過他年近弱冠還未有娶妻之意,若不是名聲不好就是有隱疾,現在看來嘛,不是他不想娶,而是他想娶的人一直是個“男人”,他無法娶。
既然人沒有問題,看在他等了彥平這麽多年的份上,如翠姑娘覺得,怎麽都得推上一把。如翠姑娘暗搓搓地想著,只等項清春回來,快快促成這事吧,當然,真相還是由他自己去摸索吧。
隻糾結了會兒,神經大條的小姑娘很快便將之放開了,扒著如翠姑娘說,“娘,我好無聊啊,我不想再拿針了,讓妹妹拿就行了,讓嬤嬤們教別的東西行不行?”
如翠看著坐在一旁又開始拿針的小女兒,小家夥看起來秀氣貞靜,活脫脫就是個乖巧的好寶寶,腦袋瓜子遺傳了溫良,無論是女紅還是琴棋書畫等六藝皆是一學就通,比兩個兒子讓她省心多了,也讓她愛得不行。當然,小姑娘聰明可愛,但卻是個實誠的性子,偶爾犯起傻來也蠢萌蠢萌的,如翠心裡甭提多擔憂,這樣的小女兒若是被四皇子叼走,能當得了皇家媳婦麽?還有,這麽乖巧可愛的小女兒,卻被大女兒教得一手好功夫,一手鞭子耍得威風極了,四皇子以後會不會被抽殘啊……
這麽一想,如翠姑娘突然發覺她需要操心的東西原來還很多的,頓時覺得圓滿了,自己也不是真的腦子空白啥都不想的廢物。
“貴貴是貴貴,你是你,哪裡能相提並論?乖啊,只要你繡出朵能看得過去的小花,嬤嬤們就不會說什麽了。”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兩天就是大皇子的婚禮,到時你也可以去瞧瞧熱鬧。”
瞧熱鬧=可以出門=可以去玩……
雖然是討厭的大皇子的婚禮,但溫彥平仍是滿意不已。
心裡有了盼頭,溫彥平很快便將遠在千裡之外的狐狸精給拋下了,見妹妹繡好了那副蝶戲牡丹圖,一把將小姑娘抱起,笑道:“貴貴,別再繡了,大哥教你另一套鞭法。”然後低眉陰測測地笑著,“鞭子練好了,以後誰敢欺負你,甭客氣,一鞭子抽過去。”
小貴貴擰起秀眉,秀氣地說:“大哥,四哥哥說抽人是不對的!”
啊啊啊!!可愛的妹妹果然被四皇子教壞了教壞了教壞了!!!
溫彥平心中呐喊,面上卻一副嚴肅的表情:“貴貴別聽四殿下亂說,與其被人欺負,還不如咱們去欺負人。貴貴你要記住啊,男人的話是不能信的,特別是對你有企圖的男人,而且是那種以後會有很多小老婆的男人,更不可信了,這種男人就是欺負女人的東西,必須要好好調教。呐,所謂調教呢,就要學得一手好鞭法,不聽話就抽一頓……。”
“喂,你這熊孩子說什麽啊,貴貴會當真的!”如翠哭笑不得,若是貴貴真的當真了……如翠姑娘心裡默默地為可憐的四皇子點一排蠟燭。
溫彥平哼哼道:“娘,妹妹這麽實誠的性子,咱們得提前作準備!”
說著,不給如翠姑娘反應,就抱了小家夥跑了。趁著現在無事,她要好好教育妹妹,絕對讓她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翻得了圍牆,打得了流氓,揍得了小三,割得了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