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臘月後,很快便過年了。
這個年是溫彥平作為項家媳婦和項府的人一起過的第一個年,且還是勇川伯府的嫡長孫媳婦,小年大年的祭祖等事宜少不得要忙碌一翻。
等終於到了年底,一切都有了章程後,才緩了口氣。
除夕夜,勇川伯府東西兩院的人聚在東院大堂一起吃年夜飯,擺了兩桌,大人一桌,孩子一桌,大家熱熱鬧鬧的——表面上是如此,如果忽略了項清明那張僵硬的臉和要吃人的眼神,那就更有說服力了。
溫彥平趁人沒注意的時候,給了項清明一個邪惡的挑釁眼神,氣得項清明同學差點肺都炸了,然後某人躲到項清春身後笑得像隻偷大米成功的小老鼠,就差吱吱叫了。
項清明捏緊拳頭:臭丫頭,遲早有一天要讓你凶殘的真面目暴露在眾人面前!到時項家休了你!
總的來說,中秋嫁到項家到現在,溫彥平除了在項母面前暴露過一次,其他時候還是很完美地維持了自己賢良溫婉的大家閨秀氣度,讓人挑不出毛病,若是面對自己應付不來的事情,暗中武力解決,完全沒問題~
守歲完後,他們回到西院。丫環已經將被子薰得暖和了,溫彥平洗漱後,三兩下將身上滿是寒氣的衣服扒掉,直接撲到被窩裡,懶洋洋地舒了口氣。
隨後項清春也上了床,兩人擠一個被窩,在這種寒冷的下雪夜晚,分享彼此的體溫,是一件十分讓人愉快愜意的事情。
男人不規矩的手在她身上遊移,覆在她飽滿的胸脯上揉捏,昏昏沉沉之際,她也懶得搭理他。
“欺負二弟很好玩麽?”他湊到她耳邊沙啞地問道。
“嗯,好玩,他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很好笑。”她直言不諱。
項清春失笑,在她柔軟的耳墜咬了下,說道:“別將他惹得太過了,當心他報復你。”當然,項清明若是敢報復,估計得先過五關斬六將才行。
溫彥平擼高袖子,作了一個“我很厲害”的動作,笑嘻嘻地說:“不怕,他敢報復,我再揍他!他一直打不過我!”
伸出來的手被人咬了,溫彥平趕緊縮回被窩裡。
項清春這會兒沒再跟她嘰嘰歪歪,直接扒光了某人,覆了上去。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希望自己出現在她年幼最無助的時刻,在那刀光劍影中,為她掩住明目,願還她半世單純無瑕。
窗外寒風呼嘯,夜半又下起了鵝毛大雪。
早上起床的時候,窗外的世界已經變成一片銀裝素裹,溫彥平揉了揉有些酸楚的腰肢,最後還是抵不住童心,跳下床趿了鞋跑出去玩雪了。緋衣和迎荷等人大驚失色,忙拿手爐的拿手爐,拿披風的拿披風,追著出去。
項清春眉眼含情,穿著單衣倚在床頭,聽著窗外歡快的笑聲,神色溫柔似水。
很快地,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姑娘回來了,一回來就往床上跳,撲到他懷裡。項清春感覺像是抱了坨冰塊,可是這個冰塊還十分惡劣地往他懷裡埋,也不知是企圖搶奪他的體溫還是單純地想要取暖。
項清春接過丫環遞來的暖爐塞到被窩裡,讓她們退出內室後,捏了捏她的鼻子,親昵笑道:“哪有人一大早地就跑去玩雪的?也不怕凍壞了?”
她將臉擱在他胸口,貼著他精致漂亮的蝴蝶骨,軟綿綿地說:“不知怎麽地,今天一早心情很好,看到外面都是雪,心情更好了。”
“為什麽?”
“嗯……。”
她突然有些羞澀起來,讓他有些驚奇,似乎又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心臟鼓動著,連自己都未發現,那一刻已經摒住了呼吸,定定地看著她。
“大概是因為……一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你了吧。”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然後慌忙補充道:“哎呀,你別亂想啊,你的臉那麽美,任誰能在一睜眼睛就看到,都會覺得心情很好的。”
項清春咬牙:“當然,我沒有亂想……。”
既然沒亂想,做什麽這般凶殘地看著她?狐狸精越來越不淡定了!
過年正是走親訪戚的時候,也是臣子之間光明正大聯絡感情的時候,不用擔心被扣上什麽亂七八糟的罪名。
項清春也陪妻子去給恩師兼嶽父拜年,這時如翠姑娘已經挺著五個月大的肚子,溫彥平見狀,圍著孕婦轉了幾圈,問道:“娘,你這肚子有些大,到底有幾個啊?”
阿雪忙比出兩根手指頭:“兩個!”
貴貴笑眯眯地說:“四哥哥說,可能只有一個~”
長長手負於身後,頗有名士淡定風彩,淡然道:“這得問大夫。”
“那你們希望幾個?”溫彥平笑眯眯地問三胞胎。
阿雪積極反應:“三個,到時咱們一人一個~”
貴貴細聲細氣:“都可以~”
長長板著小臉:“這要看娘肚子裡有幾個!”
一問一答間,三胞胎的性格一看了然,阿雪天真無瑕,貴貴文靜和雅,長長實事求是。溫彥平十分欣慰,她出嫁後的日子,弟弟妹妹們都很茁壯成長。
關心了如翠姑娘肚子裡有幾個後,輪到如翠姑娘關心出嫁後的小姑娘了,拉著她咬耳朵,“你嫁過去幾個月了,可有消息了?”
溫彥平果斷搖頭,連丁點害羞都沒有。
“勇川伯夫人和你婆婆沒說什麽吧?”一般作婆婆的,恨不得媳婦嫁過來一個月後就有喜信。
溫彥平繼續搖頭,安慰道:“娘你別擔心,我才剛嫁過去不久,狐狸精說不想生那麽早,等我調理好身體再說。”
這話如翠姑娘讚同,她會如此問,也不過是怕勇川伯夫人和親家母急著抱孩子而刁難小姑娘罷了,若是她們都不急,那她也不會給出嫁的女兒施加壓力。再仔細觀察小姑娘的神態,似乎沒有當初說起生孩子時的崩潰了,看來這段時間項清春的後勤準備工作做得極好,小姑娘已經被思想教育過了。
在溫府磨蹭了一天后,兩人方依依不舍地回項府。
第二天,項清春開始忙碌的應酬,溫彥平也隨著勇川伯夫人、項母等人一起到京城的各家親戚拜年,同時家裡也接待了好幾撥來拜年的親戚和伯府有利益關系的人家。
好不容易終於出了十五後,梅花開得正好,溫彥平又像趕場子一樣收到了各家請去賞梅的帖子,還有滿月宴、生辰宴之類的,頓時頭大了。
項清春不愧是個寵老婆的,幫著小姑娘挑挑撿撿,挑出幾家無法拒絕的,其他的都讓人回了禮,以示不能親自親往的歉意。
溫彥平用姆指和食指拈起一張帖子,扭頭看著自家美麗的狐狸精,問道:“一月二十日是大皇子的生辰,竟然會邀請咱們去參加?這帖子咱們能不能退了?”
項清春搖頭,將她拉到懷裡坐著,問道:“你怕什麽?”小姑娘似乎每遇到大皇子府的事情都會自覺繞道,讓他不得不多想起來。原本他就是個心思深沉的,簡單的事情都會被他複雜化,小姑娘此舉,莫怪他會亂想,亂想的後果,就是吃醋了,吃醋的後果嘛,小姑娘在床上被欺負得很慘。
“哪有!”溫彥平拒不承認,“我只是不太願意見到大皇子妃,她和嚴恪長得有些像,看到她,我就會想起嚴恪——嚴恪你個烏龜王八蛋,我才不稀罕你做兄弟呢!要滾就滾,別來礙我眼,我的兄弟多得是,我還有好幾個師兄,以後也會有很多師弟的!”
項清春眉眼含笑地看著小姑娘破口大罵,只要她不是有心要避著大皇子他沒什麽不放心的。大概,他唯一不放心的便是大皇子了罷。大皇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就對她有一種莫名的感情,這事情像根刺一樣刺在他心裡,不知為何,總覺得全天下的男人喜歡她都可以,就是覺得大皇子不行——這大概是大皇子和他一樣,在明知道那人是個男人時,就懷有異樣心思,感覺兩人有些同病相連,卻又讓彼此產生危機感。
小姑娘不知道某人因為吃醋,行了一系列的陰暗手段,不管是與她連兄弟都做不成的嚴恪,還是因為曲芳香而遷怒上的韋二,或是大皇子年前辦差不當被皇上斥責……
最後,大皇子的生辰宴溫彥平還是決定去了。
一月二十這天,仍是春寒料峭之時,京城中冰雪還未消融,到處可見到堆在一起的雪堆。
大皇子府這天一大早的就忙碌起來,雖說只是皇子的生辰,但因其是當今聖上第一位皇子,現下也領了實差,京中諸人或多或少都會給些面子,就算是因為有事錯開了不能來的,也會備一份厚禮前來祝賀。
進了大皇子府後,溫彥平與項清春便被分開了,小廝將項清春引到外院招待男客的偏廳,一名漂亮的丫環將溫彥平引到內院的暖房,這裡已經聚集了很多夫人貴女了。
溫彥平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的注意,直到大皇子妃竟然親自招呼時,那些夫人和貴女們才詫異地望過來。
溫彥平一副靦腆害羞狀,與大皇子妃一問一答,最後乖巧地坐在暖閣一處,唇角噙笑地傾聽眾人聊天,那小模樣兒,落在旁人眼裡,心裡皆會認為這是個生嫩的小媳婦兒,不過她剛嫁到項家不及,也算是新婦,嫩生一點也沒啥。
只有大皇子妃心緒不定,雖然面上依然得體地招呼在場的諸位夫人,心思卻已不在上頭。
大皇子妃終於確定了這位嫁到勇川伯府的溫府義女,根本就是溫彥平,心中不禁泛苦又泛酸。
再是賢良大度的女子,面對丈夫真心喜歡的女人,也無法心平氣和。以前大皇子妃雖然驚駭於丈夫對溫府義子有不純正的心思,但接受後,心裡好歹也有些竊喜,只要溫彥平是男人,丈夫永遠也不敢生出妄想。可是,事實卻拐了個彎,溫府義子原來是義女。她現在應該慶幸溫彥平已經嫁人,斷了丈夫所有的妄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