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翠近來有些嗜睡,長長的一覺醒來,也不見神清氣爽,反而有些懨懨的。
“溫大人?”
惺忪的眼睛勉強睜開,看到坐在身旁的人,不覺喚了一聲,卻見俊美的男子朝自己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若是真想睡,再睡會吧。”
“不行,睡太多不運動對孩子不好。”她努力說得嚴肅,可惜惺忪的睡眼完全沒說服力。
溫良一腔愛心突然不知道從何發,只能鬱悶地閉上嘴。雖然他近日來已經很努力地補充孕婦的知識,為此還去煩了肅王——當年肅王妃懷了身子時,肅王也曾暴躁過,溫良自然去煩他了,後果嘛,從他幾次被轟出肅王府就知道肅王也被他煩得暴躁了——但比起女人來,還是欠妥了一些,每每知道要如何做,但見她辛苦,出口的話總是變了樣,幸好如翠姑娘還是個盡職的準娘親,知道怎麽做有利於胎兒,所以即便有時候難受得要死,也要認真完成。
就著丫環絞好的熱毛巾敷了臉後,總算有些精神了,然後如翠姑娘想起了自己乾的“好事”,不禁絞著帕子,一副愧疚的表情,說道:“溫大人,對不起,我可能給你惹麻煩了。我不小心讓人將陳嬤嬤丟到池子裡去了……溫大人,是我不好,不知怎麽的,最近脾氣有些不受控制,容易急躁……。”
溫良眼角有些抽搐,今天她發威時多威風啊,現在擺這副愧疚的小模樣感覺很不合群啊。不過卻拉著她的手笑道:“沒事,胡爺爺說了,孕婦的脾氣古怪,這是正常的。以後誰再惹你生氣,不必客氣,繼續這麽著,本大人給你撐著。”
如翠姑娘頓時笑靨如花,然後背著溫良朝神色無奈的青衣眨了眨眼。
青衣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雖然知道他們溫大人對上如翠姑娘挺沒原則的,可現在發現,根本是徹底的沒原則,可以看出來溫大人有多寵她。當然,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也高興就是了。
“那爹娘那邊……。”
溫良小心地扶著她起身,出了內室,坐到外室的八仙桌前,桌上已經擺好了如翠姑娘愛吃的各色瓜果點心,將一碗梅子湯放到她手裡,親眼看她吃完後,方說道:“你不必理會,明日我回府一趟,自會與爹親自說的。”
如翠點頭,不過有些擔憂道:“你和爹吵架可以,但別再動手了,若是爹生氣要打你,你一定得躲得遠遠的,你比爹年輕,我相信你一定跑得比他快,萬不可再傻傻地站著給他打了啊。”
溫良囧了,這種話似乎不應該是為人媳婦該說的吧?算了,她也是關心自己,看來是年前那次受傷生病嚇著她了。
想罷,溫良溫和地應了一聲,將她摟到懷裡肆意地親了又親,直親得她突然害喜了,只能木然地放開,心裡有點兒受傷,難道丫頭懷孕以後,連和他親熱都會惡心麽?
既然溫良說他會解決,如翠便沒放在心上,果然第二日鎮國公府的人皆沒有再上門,也沒有派人來質問,看來溫良都解決了。如翠很放心,在放心之余,又忍不住好奇地跑去問溫良他是怎麽辦的。
如翠去問溫良的時候,時間已經慢慢地進入了四月,溫良在書房裡著寫《桐城兵法》,如翠讓人搬了張太師椅坐在書桌前,抱著一碟櫻桃慢慢地啃著。
“很想知道?”溫良放下狼毫筆後,斜睨了她一眼。
如翠猛點頭,理直氣壯地說:“我是孕婦嘛,好奇心比較重,其實是肚子裡的孩子想知道。”
見她拿孩子作借口,溫良啞然失笑,這丫頭自從懷孕後,性情挺多變的,溫良覺得自己有時候腦子都跟不上她的變化,請教了婦科聖手的胡太爺後,被老人家噴了一頓,直罵說他沒事找事乾,孕婦都是這樣,若不這樣,他到底要鬧哪樣?
好吧,其實在老人家眼裡,只要如翠姑娘肚子裡的孩子平安了,如翠姑娘要怎麽折騰他都沒意見。
溫良慢條斯理地端了桌上的茶盞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我對爹說,若是敢塞女人過來,我就讓孩子以後不認他這爺爺,而且要將他塞來的女人塞到他房裡伺候他,於是爹什麽都不說了。”
“噗——”如翠姑娘噴了。
溫良唬了一跳,趕緊過去為她拍撫胸口,渾然不在意她噴得到處都是的桃櫻渣,反而有些怨埋自己,應該再說得溫和點兒的。
如翠沒有嗆著,只是被她家溫大人大膽荒誕的作風給驚到了,然後摸了摸胸口,瞅著他。
“看我作什麽?”溫良又端了杯水喂她,見她雙眼瞪得圓溜溜的,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有種心癢難耐的感覺,覺得這丫頭很萌,好想抱到懷裡揉搓一翻,不過視線觸及她的肚子時,只能歇了那心。
“咳,溫大人,你……。”撓了撓臉,如翠姑娘難得有些羞澀地問道:“你真的隻喜歡我一個,以後也不會抱別的女人麽?”
半晌沒有聽到聲音,如翠姑娘顧不得羞澀了,馬上轉過臉瞧他,卻見男人笑盈盈地看著自己,那張俊美無鑄的臉就算沒有刻意誘惑,也每每讓人忘乎所以,陷於男色中不可自撥。所以一瞬間,二翠姑娘又有些臉紅羞澀起來。
“我以前不是說過了麽,有你就夠了。”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仿佛怕自己再大聲一點,就會嚇著了她一樣。
如翠姑娘卻不是那般自信,“我自是信你的話,可是很多人都想給你塞女人,而且我也知道有很多姑娘都喜歡你,有些時候防不勝防。”嫁了一個萬人迷的夫婿,如翠姑娘要不是性子簡單了些,早就控制不住自己要發狂了。
“這是我的事,與外人何乾?”溫良傲然道:“肅爺位高權重,既然都能堅守本心隻娶一妻,我溫子修為何不能?”
雖然肅王隻比他年長兩歲,但到底是跟在肅王身邊長大,肅王的言行對溫良的影響遠比親生父母還要深遠,不知不覺中,做事帶有肅王的影子。世人皆認為肅王只是礙於命格方只能娶一妻,但其中情誼又有誰知曉?
既然強大如肅王都能只有一妻,他為何不能?
上次回鎮國公府,溫良難得地沒有和父親吵架,可能也是因為如翠現在懷孕,兩個男人都極為重視,所以並不想在這當口吵架,就怕嚇跑了送子娘娘,父子倆反而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說話。
難得彼此都收斂了脾氣,所以這回溫良能感受到父親對自己的關心,雖然知道,但卻隻覺得遲了,他已經長大成人,不再像小時候兄長母親相繼離世時的痛苦無助,父親當時一心隻為保住鎮國公府,行事做風雖剛正,卻顯得冷酷不講情面,讓他經歷了難以想像的痛苦,一度恨不得父親死了才好。雖然現在得自父親的關心覺得遲了,但若他要關心,溫良也沒有阻止,只是明確地告訴他,他已經有妻子了,那些隨隨便便的女人就算了,別為這事讓即將出世的孩子怨上他這做爺爺的。
一句話讓鎮國公臉色青紅交錯,差點忍不住暴躁掀桌,心裡憋著一股氣實在是難受。他自是疼這唯一的嫡子的,想在隻想補嘗他,可是若是真的補嘗了,就要得罪孫子的娘親——雖然鎮國公實在是不明白男人三妻四妾有什麽不對,為何會得罪三兒媳婦——可也不想孫子以後曉了事怨他。
所以鎮國公沒轍了。
如翠用帕子掩著唇咳嗽一聲,在他緊張地望過來時,笑得眉眼彎然,朝他伸出雙手。
溫良笑著將她抱起放到自己的雙腿上,雙手環住她的腰肢,交握到她小腹前,低首在她仰起的臉蛋上蹭了蹭,那美好的觸覺讓他忍不住喟歎出聲。許是小時候經歷了太痛苦的事情,所以他有時候也挺沒安全感的,這種時候就表現在對她的摟摟抱抱中,極是喜歡與她親密一塊的時候。
“溫大人,你對我真好!”如翠笑眯眯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覺得不夠又捧著他的臉親他的嘴唇,那優美的紅唇被她舔得紅潤潤的,像極了水蜜桃,害她真想直接咬下去,如此想著,等聽到他發出了一聲痛呼,方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咬了,鐵鏽的味道在嘴中泛開,然後又開始害喜嘔吐。
溫良顧不得自己被咬痛,趕緊將一旁的痰盂拿過來放到她面前,歎了口氣道:“你若是想咬我,也得等以後不害喜再咬吧,我不會跑的。”
如翠姑娘有苦說不出,只能抱著痰盂嘔吐。
這時溫彥平剛巧進來,看到如翠姑娘在嘔吐,馬上緊張地跳過來,問道:“娘,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啦?”
溫良臉色微變,耳根子有些發紅,直覺小彥平剛才看到他們親熱了,努力板起臉說道:“胡說什麽呢。”
溫彥平卻不怕他,笑嘻嘻地說:“難道爹你不清楚麽,娘這害喜也是有選擇性的,吃了不合心意的東西,做了不合心意的事情,就會害喜了。娘,你剛才做了什麽不合心意的事情了?”
聞言,溫良馬上黑了臉,瞪著義女,覺得這孩子就是上天派來克自己的,然後有些危險地盯著如翠姑娘,難道她吻他是不合她心意?
如翠姑娘有苦說不出,只能將剛才吃進的東西都吐了個精光,然後虛弱地窩在溫良懷裡,喃喃道:“我以後都不親你了……。”
溫彥平原是想過來尋溫良要幾張字帖練字的,此時見到溫良的神色不對,自家那二貨娘親還無知無覺,趕緊跑了,免得自己做了炮灰。
如翠整整靜養了一個月,一個月後胡太醫說已經穩定了,眾人才沒有將她看得那般緊,不過仍是寸步不離地跟著。
雖然溫府有喜事,不過為了讓如翠姑娘靜養,所以這段日子以來溫府俱是閉門謝客,除了關系比較近的親朋好友,其他的拜訪一律被攔下來了,所以如翠姑娘並不知道外頭有多少人正眼巴巴地等著她安完胎後開始見客,等發現如翠姑娘根本沒見客的意思,皆是抓肝撓肺,急得不行,隻發另尋他法。
而這些天,突然頻頻有溫府的莊子及鋪子的管事上門來,就算如翠現在將俗事放下交給管家明叔代理,也並不是一無所知。
“現在並不是莊子一年一度收成報告,那些管事怎麽都上門來了?”如翠問道。
青衣正給她捶捏著雙腿,聞言忍不住一樂,道:“夫人,你可知這些管事皆是二十來歲,還未成親?”見如翠訝然,小聲地道:“聽說每回明管家與那些管事說事時,玉嬤嬤就坐在屏風後頭呢。”
這般暗示如翠終於明白了,瞪大了眼睛,“這是要為玉笙找夫家了?是不是遲了點兒?是溫大人的意思麽?”
“嗯,確實是大人安排的。”青衣抿了抿唇,忍不住說道:“夫人,大人待玉笙還算寬厚,依玉笙擅作主張做的那些事,平常人家絕不饒了她,這算得上背主了。”然後又瞄了眼如翠,小心地道:“還是夫人瞧得明白,當初知道玉笙的作法,卻沒有插手,這事由大人來做比較合適,旁人也說不得你。”
如翠卻覺得沒什麽,“她到底是鎮國公府裡的人,又與溫大人情份不一樣,只要不犯著我,我才懶得理她。我先前看她與鎮國公府往來密切,知道她心裡最看重的還是溫大人,應該不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情,所以才沒有理會罷了。”
“夫人心善不愛計較罷了,可是玉笙有些事情已經超過了大人的底線,夫人可知玉笙每個月會回鎮國公府一趟,多是往老夫人那兒去?玉笙雖然一心向著溫大人,可她的做法卻是針對夫人你,像上房的一些事情,玉笙也透露了一些給老夫人,這是溫大人惱怒的。”
如翠若有所思,怨不得她回鎮國公府時,鎮國公夫人偶爾看她的眼神那般奇怪,以前還覺得是自己多心了呢。
“這下可好了,溫大人決定將她許配出去,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拿一副大人身邊之人的嘴臉說事兒。聽說這段日子玉笙身體不好,常臥床歇息呢。”青衣臉上有些諷刺。
如翠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既然不舒服,就請個大夫過來給她瞧瞧。”
“怎地沒請?大夫說她是鬱結於心,只能等她自己看開。”
如此,如翠便不再說話了。她與玉笙不熟悉,也沒讓玉笙在跟前伺候,這也是她心裡明白著,玉笙不好處理,還不如遠遠地放著,溫府養幾個閑人完全沒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