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很久沒聽到陸西驍的名字了。
自從那件事後,陸終嶽遷怒於他,跟薑文盛大吵一架,從此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你還喜歡他?”薑彥問。
周挽稍頓,沉默片刻後,她笑了一下,輕聲道:“他對我而言,不是簡單的喜歡不喜歡就能定義的。”
薑彥沒說話。
周挽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星:“你知道嗎,後來有很多人問過我當年自己一個人是怎麽熬過來的,可我現在回想起來,浮現在腦海中的不是那些痛苦又漫長的經歷,而是他的模樣,堅韌、強大、衝撞、孤勇。”
“薑彥,這些年,我就是靠著他走到今天的。”
他們在操場上走了一圈,回到原點。
周挽停下腳步,轉頭看薑彥,她聲線很溫柔,卻又極為決絕堅定:“薑彥,你以後別來找我了,我不記恨你,卻也不可能原諒你。”
……
回到宿舍,周挽收拾好行李。
第二天,大家便各自離開,將宿舍鑰匙都交還給宿管阿姨。
大學四年,到這一刻,就結束了。
周挽當年高考正好碰上經期,肚子疼,雖不算是失誤,但那分數不能夠隨便選專業,最後選擇了傳媒新聞方向。
她拿到了一個很不錯的工作,從大四學期初就開始實習,順利留下,如今拿到了畢業證,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轉正了。
她租了公司附近的單身公寓,請了一天假收拾屋子。
她獨自一人扛著行李上樓,掃地拖地,擦窗撣灰,等全部打掃完天都已經暗了,周挽將一件件的衣服放進衣櫃,而後打開一個打包紙箱,將其中的零碎物件都拿出來,到最底下,她指尖一頓。
看到照片。
經過歲月,照片都已經有些泛黃褪色。
可少年的模樣依舊那麽清晰鮮明。
周挽不敢細看,很快就拿出來,放進床頭櫃最裡側。
當天晚上,她做了個夢。
夢到她和陸西驍最後那一通電話。
那通電話的最後,他們鬧得很僵。
在她說出那句話後,陸西驍許久沒說話,過了很久,他說,周挽,別讓我再見到你,否則我一定讓你哭著求我。
這或許是那個張揚桀驁的少年,對她說過最狠的話。
早上,她被鬧鍾吵醒。
周挽從床上坐起來,她抬手抹了把眼,濕的。
她也沒在意,很快下床去洗臉。
……
新媒體公司嘛,這些年剛蓬勃發展起來,新人進去總是有乾不完的活,周挽被派了不少活,每天都忙得暈頭轉向。
這個行業,很多人進進出出,新人被當機器使,數不清的零碎活兒,有些資歷的手頭有資源,八面玲瓏,有惜才提攜的,也有頤指氣使的。
但好在,這樣忙碌的日子,沒功夫去想別的,日子總算是過得快一些。
周挽上班半年後,成了全公司最年輕的組長。
她碰到一個好上司,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雖年輕,但平時一絲不苟,也總訓斥人,很多人都怕她,但賞罰嚴明,惜才,提攜了周挽。
周挽很感激她。
可就在她成為組長的一周後,上司卻忽然被辭了。
很突然,誰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她向來不苟言笑,不招恨,但也不被喜歡,她收拾工位的那天,只有周挽幫她一起收拾。
周挽抱著紙箱送她到電梯。
上司製止她:“就到這吧,你快回去吧。”
“李姐,東西這麽多,我幫你一起拿下去。”
上司笑了笑,說:“你還是太年輕。”
周挽一頓。
“我被辭退是因為惹了大老板不高興,你現在跟我撇清關系還來不及,還要送我,不怕被牽連啊。”
如果是個莽撞些的新人,這時候或許還會講求義氣,堅持送她下樓。
但周挽沒有。
她過早就開始接觸這些人情世故,知道李姐說的是對的,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自己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李姐知道周挽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通,拍了拍她肩膀,從她懷裡拿過紙箱,說:“好好乾,周挽。”
“嗯。”
她有些艱難地應聲,為自己此刻的選擇愧疚不齒,“對不起,李姐。”
“沒什麽好對不起的,換作是我也會跟你做一樣的選擇。”
電梯門合上之際,她看著周挽輕聲說,“周挽,不管怎麽樣,我希望你能做自己,以後的路或許不容易,你要勇敢且堅定。”
……
最後半句話,周挽在當天下午就明白了意思。
李姐走後,部門部長位置空缺,大老板提了她的位置,讓她接任,24歲就當上部長,不怪公司裡有閑話。
她們說,她跟大老板有不正當關系,是她跟大老板吹了枕邊風,才辭退了前部長,自己坐上這個位置。
24歲的周挽,溫潤又安靜,長得美,性格柔順,沒有脾氣。
是承受這些謠言的最好人選。
而李姐最後給她說的那前半句話,周挽是在一個月後才知道什麽意思的——
周挽,不管怎麽樣,我希望你能做自己。
周五晚上,有個新項目應酬,老板讓她陪著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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