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父母,沒有親人,她連根都沒有,讀書時每年寒暑假,朋友們都搶票搶得驚心動魄,只有她待在學校,無處可去。
她不想被丟在原地,很認真地去生活,很努力地向前跑,她把和陸西驍的過往都徹底留在了平川市,留在了曾經,留在了那個她再也不敢踏足的地方。
她想像陸西驍從前談過的那些戀愛一樣,不戀過往,乾脆決絕。
可現在卻聽到他說:我拚命地走向你,可你自始自終想的都是,怎麽離開我。
那一瞬間,周挽腦海中擁入許多許多的回憶,爭先恐後地在她腦中浮現。
想起最初的一開始,她決定以後再也不來摻和到陸西驍的生活,是他叫住她,啞著嗓子妥協地叫住她,說,周挽,我餓了。
想起他們在一起的那個晚上,陸西驍問她要不要談戀愛,她雖說好,但心裡想的卻是陸西驍遲早會對她厭倦,到時她就可以離開,守住那一個永不見天日的秘密。
想起他們一起去看雪回來,陸西驍發來一條語音,說周挽,以後每年新年,都跟我過吧,當時她心間震動,卻不敢回復。
想起她很早就對他說過,如果哪天我們分開了,就再也不要聯系了,好不好?
想起陸西驍早就知道她是郭湘菱的女兒,知道她對他的利用,但卻仍然不管不顧地衝上前為她擋刀,而她卻在陪他到傷口痊愈後,便跟他提了分手。
……
那時候的她,的確愛著陸西驍,也很認真地對他好,希望他快樂。
但同時,她確實,從來沒想過要永遠和他在一起。
這麽看來,陸西驍確實是太委屈了。
明明他什麽都沒做錯。
餐吧內的看客們看到現在也有些茫然了。
原以為是渣男和乖乖女,現在看來受了情傷的似乎是那個男人,而不是女人。
主持人終於聽出兩人之間的糾葛,沒再繼續打趣,玩笑著將這個話題揭了過去。
周挽和陸西驍下台,回到座位。
他們走到了決賽輪,差一點就能拿到免單獎勵。
“行了,都過去了。”黃屏沒料到是這種遊戲,打圓場道,“喝酒喝酒。”
陸西驍一言不發,拿起酒杯仰頭喝盡了,而後起身。
黃屏問:“幹嘛去啊,走啦?”
他頭也不回:“衛生間。”
桌邊只剩下黃屏和周挽。
周挽低著頭喝湯,還在想剛才的事。
“妹妹。”黃屏跟她搭話,“你這些年過得怎麽樣啊?”
周挽停頓,笑了下說:“挺好的呀,就正常地過日子嘛。”
“其實有些事我不應該跟你說的,當初你走了一段時間後,他突然生過一場大病,整個人都瘦得不能看。”
“我一開始沒覺得那場病和你有關,畢竟那會兒你們分開也有段時間了,可我有回去看他,他燒糊塗了,一直喊著你名字。”
黃屏拎著酒杯,喝了口,淡聲繼續道,“我沒見過他失個戀能難過成這樣的,他可是陸西驍啊,可他就是成了我不認識的樣子,說實話我那時候還是怪你的,我把他當弟弟,不忍心看他這樣。”
“他嘴硬心軟,平日裡就算會說些漂亮話哄女生,但他其實從來不會對別人展現出真正的自己、真正的內心。”
“你應該從來不知道吧,其實他很早之前就跟我說過,他知道你有秘密。”
周挽眼睫一顫:“什麽時候?”
黃屏想了想:“你們吵特嚴重,差點分手那次,好像是你去外地競賽前幾天吧。”
周挽想起那次爭執時,陸西驍對她說的話——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男朋友,什麽都不肯說,什麽都藏在自己心裡,誰都進不去,周挽,有你這麽談戀愛的麽?
過了這麽久,她什麽都沒忘。
原來,那麽早,他就已經察覺到了。
“妹妹,他是個聰明人,他自己也說,只要他想要知道,他一定能查出你到底瞞著他的是什麽,可是他不敢。”
黃屏無奈地笑了聲,“陸西驍說他不敢,放之前,我就是做夢也想不到會從他嘴裡聽到這種話。”
周挽以為,她和陸西驍之前的一切都是由她主導的。
是她擅自走進了他的生活,也是她離開了他的生活。
直到這一刻才知道,陸西驍不過是裝傻,他寧願自己被騙,也不想和她分開。
是他的縱容,才能讓她操控住他們這段關系。
周挽手撐著臉,用力按了下眼眶,深吸了口氣,緩聲問:“黃屏哥,你能跟我說說他的這些年嗎?”
“你沒問過他?”
周挽搖頭:“不敢。”
黃屏歎了口氣:“也還好,那場大病之後他就開始好好讀書了,他聰明,只要他肯沒什麽做不成的,後來高考他成績很高,名牌大學隨便挑,但他爺爺打算安排他出國。”
周挽抬眼:“出國?”
“其實我覺得他爺爺也是怕他選B市的大學,怕再遇到你,但我沒想到他會那麽聽話,真順著意思去了國外讀書。”
“當初他媽媽那邊還有個哥哥,後來一直定居國外,他舅舅算是幫了他一把,大學時就有了他現在公司的雛形,自那之後他就差不多和陸家斷了聯系,沒再要過他們的錢,也沒再欠過他們的人情,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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