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哲手掌拍上太陽穴的剎那,程宗揚腦中轟然一聲,仿佛一千萬只光彩照人的鎦金銅鐘同
時敲響,又仿佛連綿萬里的群山被一輪太陽擊碎,無邊的潮水瞬時涌起,又在同一瞬間被噴
澕而出的陽光炙干。
熾熱的暖流在體內反覆回旋,行遍四肢百骸,程宗揚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浸泡在一大缸熱水里
暖烘烘的非常舒服,就連腿上的劇痛都好轉許多,甚至是感覺不到。
時間不曉得過了多久,程宗揚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渾身汗出如漿,本來黑暗的天
色,竟已破曉微光,自己失去意識起碼幾個小時了。
王哲正端坐在前方不遠處,那張堅毅如鋼,氣度嚴謹的面孔,此時卻顯露倦容,看來十分憔
悴,但見到程宗揚睜開眼睛,王哲露出微笑。
“成啦,你清醒的速度之快,猶超過我的預估,唔,你深呼吸一口,看看有什么感覺?”
程宗揚一愣,深吸一口氣,發現小腹生出一股暖流,當自己注意力集中在那上頭,那股暖流
就旋轉起來,仿佛一個漏斗狀的漩渦,將體內散落的熱氣吸納過來。
肚子里突然多了這么個東西,程宗揚只覺得有趣,但看到王哲一臉倦容,再與一些常識進行
推想,不由得吃了一驚。
“師帥,你……你傳功給我?”
像王哲這樣的大高手,養氣功夫深湛,等閑就算與人斗上幾百回合,也不會臉紅氣喘,現在
卻一副元氣大傷的憔悴模樣,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像武俠小說中那樣耗損真氣,為人治傷。
再看看自己丹田中的異狀,程宗揚做出了這樣判斷。
“說不上傳功,只是為你筑下修煉的基礎,不是把功力傳你,更不是什么大恩惠,你不用放
在心上。一個時辰前,你還是一張白紙,此時你已越過最開始的筑基階段,能夠在丹田修練
真氣了。”
王哲微微一笑,話說得輕描淡寫,但程宗揚知道事情一定沒有那么簡單,大戰在即,兵兇戰
危,王哲卻拼著大損真元,為自己筑基、療傷,光是這份人情,就是莫大的恩惠,他認真地
鞠了一躬,誠懇地對王哲說道:“多謝師帥。”
王哲臉色微微有些發黯,腰背卻仍如標槍一樣挺直,他淡淡道:“我給你筑基,是為月霜打
傷你作的補償,不必謝我。現在我傳你一篇口訣,然后有三事相托,你可答應么?”
一篇口訣換三件事,還不知道是什么事,程宗揚心里覺得有點沒譜。但他即使不相信自己,
也相信王哲。一派掌教,又是軍中重將,總不會隨便開口吧。
“請師帥吩咐。”
王哲拿出一只火漆密封過的錦囊,遞給程宗揚,“這只錦囊請你收好。”
他的神情萬分鄭重,程宗揚卻一頭霧水,“交給誰?”
王哲淡淡道:“是給你的。”
“哦?”
程宗揚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欲拆。
王哲擋住他,“不是此時。”
“那是什么時候?”
給一只錦囊又不讓拆,這算什么?把人當保管箱嗎?
“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王哲看著程宗揚,緩緩道:“拆開后,就按上面的去做好了。”
程宗揚猶豫了一下,把錦囊收入背包。
“第二件事。你依我傳你的口訣修練,等你的修為突破六陽后,往蒼瀾的太泉古陣去一趟。
在古陣西部,有一塊赤紅的巨石,請你在石前祭祀,告訴他,昔日所言,王哲不敢有一日忘
卻。”
六陽?
程宗揚心中一動,想起王哲傳予眾弟子的神功,難道自己獲傳的就是九揚神功?
想歸想,程宗揚不敢多問,道:“一定要六陽嗎?”
王哲點了點頭,神情嚴肅,“如果未達六陽之境,根本無法進入太泉古陣。而且,此事萬勿
讓他人知曉,祭祀時也只能由你親身前去,切記。”
自己平時對運動是有點心得,但要說練武?鬼才知道什么時候能練到六陽,但看王哲說得慎
重,程宗揚點頭答應了。
說完兩件事,王哲沉默下來。程宗揚不敢打擾他的思索,在旁靜候。
良久,王哲道:“月霜是岳帥之女,你想必已經知道了。”
程宗揚又點了點頭,左武軍中的保密措施實在太差勁,一堆大男人里頭有個小美女,引人注
目,再加上月霜本身的活躍,自己就算想不注意到她,不察覺她的異常身分,都很困難。
“岳帥遭朝廷所忌,即便在他去后,其親屬家人亦受到迫害,朝中奸臣派遣殺手滅門,我有
負岳帥所托,遲到一步,只救下了月霜一個,她體內的寒毒,就是那時遺下的……”
王哲嘆了口氣,道:“所以……這第三件事,就是請你守護好岳帥后人。”
這件事差點兒笑掉程宗揚的大牙,守護月霜?好像月霜的功夫只比自己高出個二十七八倍吧
讓自己去守護,那不是讓小松鼠給老虎站崗嗎?
看著王哲略顯蒼涼的眼神,程宗揚心里一動。他對這個世界了解不多,但王哲鐵定是個大名
鼎鼎的人物,連他都對那個岳鵬舉如此欽服,難道這個武穆王比歷史上的岳飛更厲害?
程宗揚說出自己的疑問,王哲道:“岳帥一生快意恩仇,縱橫不敗,恨者有之,妒者有之,
忌之者更是數不勝數。我一生自負,但對岳帥的卓識遠見傾心相服。尤其是他麾下的雄師,
更是我生平僅見的不敗勁旅。”
程宗揚有些不相信,“難道他們比師帥的軍隊更強?”
王哲一笑,“你可聽過岳帥軍中的口號?當日我也曾與武穆王軍并肩作戰,每次臨陣,他們
必定高呼──”說著王哲腰背一挺,右手平舉,橫在胸前,揚聲道:“日出東方,唯我不敗
”
這句豪情萬丈的名言,讓程宗揚感覺就像被十七八道天雷劈過,張大了口,什么也說不出來
是誰編出這句口號?是岳鵬舉?這個世界比自己想像得還要瘋狂啊!
這位不動如山的王大將軍,第一次流露出神情激蕩的樣子,他輕撫手腕上的皮甲,低聲嗟嘆
道:“日出東方,唯我不敗!只有武穆王才有如此氣勢!當日岳家軍縱橫天下,不僅人強馬
壯,種種奇異軍械層出不窮,岳帥妙手巧思,談笑破敵,普天下有誰能擋?咦?你表情為何
如此古怪?”
程宗揚這會兒臉上的表情,只能用五彩繽紛來形容,他很想問一問,高呼這個口號的岳家軍
知不知道這看似威風的口號,其原出處為何?
王哲何等樣人,眼風一掃就看出程宗揚神情間的異樣。他又恢復了平靜,淡淡道:“這三件
事,你可答應么?”
程宗揚想了想,頭兩件雖然莫名其妙,但都不算什么難事。第三件自己答應跟不答應好像沒
什么區別,說不定對月霜來說,守護她的最好方式,就是先一刀把自己捅了。
“我答應了。”
王哲如釋重負,“那好,我現在傳你口訣。記清字句──九陽之道,為神、為氣、為精。一
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是故虛化神,神化氣,氣化精,精化形,形乃成人。萬物含三,
三歸二,二歸一,知此道者怡神守形,養形煉精,積精化氣,煉氣合神,煉神還虛,神通乃
成。其一陽初始……”
“停!”
程宗揚連忙找筆,“等一下,我把它記下來。”
王哲苦笑道:“這篇口訣不能立文字的。我最多說三遍,你能記多少就記多少。”
這又不是歌詞,哪這么容易記?況且口訣全是文言,自己是有聽沒有懂,怎么可能記得下來
不過程宗揚還有辦法,他撿起一根樹枝,“你說,我來記。”
“九陽之道,為神、為氣、為精……”
隨著王哲的口述,程宗揚在沙地上劃出一串彎彎曲曲的符號。王哲不由停了下來,“這是什
么?”
程宗揚胸有成竹地說道:“這是我自創的文字。我給你念一遍:九陽之道:”
程宗揚指著那串天書般的符號,將王哲所述的口訣盡數復述下來,竟無一字錯誤。
看著王哲驚訝的眼神,程宗揚得意地搖了搖樹枝。這個世界上也許有人懂英文,可絕對沒有
人學過拼音。
王哲一笑,“是你那里的文字吧。”
被人揭穿牛皮,程宗揚撓了撓頭,嘿嘿一笑。
“也罷了。你記下吧。”
王哲將口訣盡數告訴程宗揚,然后道:“明日我軍將與獸蠻人決戰,你傷勢未愈,如果你要
走,最好等戰完再走。”
程宗揚松了口氣,這篇口訣雖然看不大懂,但字數并不太多,背下來應該不難。他忽然想起
一事,“師帥,你們打完仗是不是就要班師?”
王哲搖了搖頭,“軍部下的命令是清剿獸蠻人的巢穴,打完仗可能還要再多留幾日。”
一次作戰就是四個月,加上回師至少五個月,這左武軍真夠能打的。
說到作戰,王哲神情有些郁郁。程宗揚訝道:“師帥莫非不看好明日的大戰嗎?”
王哲沉思良久,緩緩道:“你非我軍中士卒,不妨對你實言。明日之戰,我有些不祥的預感
……”
程宗揚更加奇怪,“那些獸蠻人實力還很大嗎?”
“無論軍部情報,還是我軍作戰統計,所余的獸蠻武士總數不過兩千。我左武軍第一軍團天
武、天策、天霽三營,任何一營都可全殲對手。”
“那師帥為什么還擔心?難道是糧草不濟?”
王哲揉了揉眉心,“不瞞你說,軍部一向有人作梗,巴不得我軍大敗,這些我都知道。為了
避免有人施計,這次出師,糧秣、裝備都是由我軍自籌。雖然困苦了些,但還能支撐。”
程宗揚腦中靈光一閃,“會不會有人勾結外敵?”
比如當年一片石大戰,穩操勝券的李自成擊敗吳三桂,卻沒想到辮子軍會突然出現。
王哲一聽就已經明白,“借兵么?臨近唯一的大國就是波斯,我軍出征前已有消息,波斯全
國之兵都調往西方,與外敵作戰。此時周圍千里之內,唯一的大軍就是我左武第一軍。”
王哲全都算過了,程宗揚也想不出來還有什么能威脅到這支軍隊。
王哲目光變得堅毅起來,“我左武第一軍成軍以來,便是六朝第一勁旅,從無敗績。是兇是
吉,明日一戰便知!”
很快,答案以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揭曉了。……
絲絲縷縷的水霧纏繞在每一株青草下,一絲絲連接起來,將黎明的草原整個籠罩在濃濃的白
霧中。
沉悶的鼓聲在霧中響起,隱約能看到天武營密集的方陣和他們如林的長矛。
黎明前,天武營的士卒就已經進入戰場,在開闊地上列好陣型,迎接他們的最后一戰。
同樣傳來的,還有對面獸蠻武士的嗥叫聲。他們在這片偌大的草原上被左武第一軍一路追殺
已經退無可退。今日這一戰,同樣是決定命運的一戰。
陽光慢慢攀上地平線,濃密的白霧在陽光下慢慢散開。程宗揚緊貼在王哲身邊,一步都不敢
離開。他不是仰慕這位師帥,而是怕被月霜找到機會砍死。
王哲的大營扎在山丘之上,能夠俯覽整個戰場。他頭上戴著一頂紫金色的帥冠,肩后披著黑
色的披風,金屬制成的戰甲在初升的陽光下映射出耀眼的光澤。
文澤仍是一身文士打扮,頭上戴著細長的高冠。太乙真宗四位教御藺采泉、商樂軒、夙未央
與卓云君也一同出現,聚在王哲右側。
在王哲身旁的親衛中,程宗揚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月霜平靜地望著遠處,只是握著劍柄的
手指如此用力,讓程宗揚不寒而栗。
濃霧漸漸散開,對面的獸蠻武士變得清晰起來。他們沒有選擇正面對陣,而是占據了戰場右
側一個山丘。隨著濃霧的消散,那些獸蠻武士卻不再咆哮,竟反常地沉默下來。
如果是我,這會兒也會閉嘴吧。程宗揚暗暗想道。戰場上,天武營一字排開六個方陣,超過
三千人的陣型嚴整如林,以凌駕一切的氣勢威懾著整個戰場。
陽光漸漸變得明亮,無邊的青草褪去葉上的濕意,一片片展開翠綠的草葉。
戰場中,天武營黑色的戰陣堅如磐石,冷漠地注視著遠處的獸蠻武士。所有人都在沉默,仿
佛在等待著什么。
當最后一縷濃霧散開,遠處青色山丘上突然露出一點金黃,然后越來越高。
那是一支金黃色的長杖,杖頂一只雄鷹張開雙翼,在陽光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程宗揚瞪大眼睛,看著那支長杖筆直升起,失聲叫道:“鷹幟!”
王哲面容依然沉靜如水,淡淡道:“他們是誰?”
程宗揚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沙啞,“羅馬!羅馬軍團!”
鷹幟,羅馬軍團的標志與榮耀。因為羅馬的光榮,無數國家在自己的國徽上選擇了雄鷹,一
次又一次企圖讓蒼鷹的翅膀覆蓋整個世界。
先前只聽文澤提過西方有波斯大國,程宗揚不曉得羅馬帝國也存在于這個世界里,更不知與
自己所知的歷史上相比,這個羅馬帝國勢力是大是小?但應該只有獸蠻人的敵軍陣地里,忽
然出現了鷹幟,這就顯示事情絕不單純。……王哲的不祥預感成真了!
隨著盾甲撞擊的聲響,一支又一支鷹幟出現在視野中。
第三軍團:奧古斯丁。
第五軍團:云雀。
第六軍團:鋼鐵之壁。
第十軍團:騎士。
第十二軍團:擲閃電者……列成戰陣的羅馬軍團越過山丘,潮水般涌向戰場。這是典型的歐
羅巴人種,粗硬的黃色鬈發,挺直的鼻梁和碧藍色的眼睛,其中一部分則有著高盧人種的特
征。他們戴著黃銅制成頭盔,盔上樹著一叢染成紅色的馬尾,臉頰包著青銅的護甲,胸前是
同樣制式的方形黃銅胸甲,左腿綁縛脛甲,背后披著紅色的戰袍。
羅馬戰士都裝備有一面一米二高的橢圓盾牌,由三層樺木制成的盾身重約十公斤,中間用一
條鐵質龍骨貫穿,邊緣包裹著鐵條,表面蒙著一層羊皮,上面繪有軍團的標志。與左武軍執
盾方式不同,他們用左手執盾,手臂伸直,握緊手柄,盾牌上緣扛在左肩上,橫在身前。
這五個軍團全部滿員,每個軍團越過六千人。列在軍團最前方的是青年隊,由二十個百人隊
組成。每個百人隊組成一個小橫排十人,八列縱深的小型方陣,每兩支百人隊構成一個中隊
他們左手執盾,隨身攜帶兩支標槍。
青年隊之后是二十個百人隊組成的壯年隊。他們排成同樣的隊列,除了盾牌外,每人配備一
柄七十公分的羅馬短劍。再往后是羅馬軍團的真正主力,由參加過多次戰斗,富有經驗的老
兵組成。他們人數更少,每一個百人隊只有四十名戰士,但對于戰爭卻有著無可比擬的影響
無數密集的小型方陣構成一道長長的陣列,朝戰場涌去。最初出現的獸蠻武士成為他們的側
翼。古格爾,那個高大的獸蠻首領握緊青銅戰斧,臉上露出嗜血的兇獰。
程宗揚終于明白了王哲不祥的預感來自哪里。王哲的情報沒有錯誤,波斯帝國的軍隊確實傾
巢出動,調往西方。因為他們面對著一個更強大的對手:羅馬軍團!王哲唯一的錯誤,是沒
想到那個強大的敵人會如此之快地解決掉波斯大軍,并且毫不停留地投向草原。
程宗揚同時也明白了文澤述說中,岳鵬舉提到的西方威脅來自何處。羅馬,這個堪與強漢并
立的西方大國。掃滅六國的秦軍,與橫跨歐亞的羅馬軍團竟然在這個時空正面交鋒,想一想
就令人無比興奮……如果自己能在更遠一點的地方觀戰,那就更讓人興奮了。
列成方陣的天武營士卒依然如同沉默的巖石,絲毫沒有因為這樣一支跨越整個大陸與時代的
軍隊出現而動容。一輛駟馬戰車從兩個步卒方陣之間疾馳而出,駕車的馭手戴著板狀的長冠
身上穿著精致的戰甲,細密的銅甲片從肩頭一直延伸到手背。他跪在黑色的戰車正中,手
中挽著四根韁繩。
在他背后,站著面容冷峻的韓庚,他身邊樹著一支赤紅的長戟。兩名身材魁梧的壯漢分立左
右,他們腰佩長劍,一人挽著弩機,一人握著超過三米的長戈,戈上的小枝打磨得鋒利異常
馭手一提韁繩,四匹戰馬同時揚起前蹄,后蹄猶如釘子般牢牢釘在地上,停在戰場中央。
韓庚揚聲道:“左武軍第一軍團,天武營主將韓庚!”
沉渾的聲音猶如滾雷傳遍整個戰場。羅馬戰士同時停下腳步,接著一匹白色的高大戰馬從羅
馬軍團馳出。馬上的將領是一個傲慢的中年人,他用的是高盧式四角馬鞍,四個高翹的犄角
牢牢夾住腰臀,身上穿著金黃的細密鎖甲,腰間佩帶短劍,金色的鬈發一直披到肩后,藍色
的眼眸中閃動著自信的光芒。
馬匹在戰車前方一百米處停住,羅馬將領坐在鞍上,道:“羅馬聯軍統帥,阿伽門儂!”
程宗揚下巴差點兒掉在地上,難道這是另一個版本的特洛伊之戰?希臘的英雄們都加入了羅
馬軍團?
韓庚冷厲的目光掃過戰場,沉聲道:“羅馬與天朝既無通使,又無仇怨,安敢與獸蠻聯手,
犯我大漢邊疆!”
阿伽門儂抹了抹濃密的胡須,“這里是獸蠻人的土地。兩個月前,獸蠻人的首領在大馬士革
向凱撒的旗幟效忠,他們已經受到帝國的保護。作為所有民族的庇護者,羅馬有責任捍衛自
己子民的利益。”
天武營不過三千余人,面對卻是五個羅馬軍團。以三千對三萬,韓庚毫無懼色,他冷冷道:
“可笑獸蠻丑類,竟然向羅馬屈膝。”
阿伽門儂傲慢地一笑,“如果我沒有猜錯。山丘后面,還有你的兩支軍隊,數量不超過六千
人。假如──”他揚起手,“你同意投降,我將給予你一個軍人應有的尊嚴!”
韓庚拔出戰車上赤紅色的長戟,揚手擲在地上,然后道:“想奪走大漢的土地,拿你們的鮮
血來換!”
馭手一提韁繩,戰車調頭馳往陣后,立在車上的韓庚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
阿伽門儂轉過馬首,面對著自己軍團,高聲道:“帝國的勇士們!平定了亞美尼亞的叛亂之
后,你們沒有停歇,就從大馬士革來到東方!今天,我們終于深入亞細亞內陸,站到了帝國
最東方的土地上!”
對于左武第一軍來說,這是一支完全陌生的軍隊。無論是太乙真宗的教御,還是久經沙場的
王哲都未聽說過這支軍隊。只有程宗揚,一口叫出他們的來歷。
文澤低聲問道:“他在干什么?”
“陣前演講。”
程宗揚說:“每一次作戰前,羅馬軍團的統帥都會在戰士面前發表演說,鼓勵士兵們英勇作
戰。”
文澤道:“他們很強嗎?”
程宗揚點了點頭,“很強。”
在自己所知的歷史上,他們橫掃高盧、伽太基與整個北非,擊滅波斯帝國,向東一直進入印
度。現在甚至出現在大漢邊境。這支羅馬軍團真的很強阿伽門儂的聲音越來越激烈,“勇敢
的羅馬戰士們!在你們面前,是帝國的敵人!他們愚蠢、狡詐、野蠻而且貪婪!我!來自邁
錫尼的阿伽門儂,將根據元老會授予我的權力作出承諾──每一位戰士,都將獲得他應得的
戰利品!他們的財富將被每一位參戰的士兵平分!他們的貴族將成為你們的奴隸!他們的土
地,將成為你們世襲的莊園!偉大屬于羅馬!光榮屬于凱撒!勇士們!為了帝國的榮耀,擊
敗這些野蠻人!”
阿伽門儂為凱撒作戰?還不如是希特勒呢。但想到武穆王的日出東方,唯我不敗,程宗揚又
釋然了。這個世界,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荒唐啊。
戰士們齊聲發出戰斗的狂吼,由無數隊列組成的羅馬軍團邁步前行。那些金發的戰士露出堅
毅的目光,每邁出一步都仿佛在震撼大地。
進入戰場后,羅馬軍團開始變陣,每個中隊相互錯開對齊,形成十六列縱深的戰斗隊型,中
間留出一個中隊的空隙。青年隊與壯年隊執盾向前,而最后面的老兵則單膝跪地,一手將盾
牌架在肩上,一支執矛斜指前方,為軍團壓陣。
僅這五個軍團軍力就超過三萬,排出的陣列長達三里。首先出陣的第十二軍團,擲閃電者。
在他們對面,是兩個四百八十人的天武營秦軍方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