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是段強的夢想,不是程宗揚的,從來都不是。
自己從來都沒想過穿越,更沒想過穿越之后要做些什么。
在來到這個時空之后,尤其是目睹了半獸人與人類的血腥搏殺之后,程宗揚只想回去,回到
自己所熟悉的那個世界。那個世界也許虛偽,也許沉悶,甚至連激情也是廉價的,但至少那
是自己所熟悉的。
王哲淡淡道:“如果你回不去呢?”
程宗揚沖動地說道:“那我就想辦法回去!”
“那么在你想出辦法之前呢?在這之前,你總是要在這個世界里生活。”
王哲道:“你想過怎么生活沒有?”
程宗揚陷入沉思。
在這個世界生活?他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究竟能做什么呢?程宗揚問自己。
作為一個英文系的畢業生,他所學的一切在這個世界毫無用途。這個世界別說英國了,有沒
有歐洲都是個問題。
那么他還能做什么?
賣拉鏈賺錢?用自己擁有的知識在這個世界成為富商?
學會引導真陽的方法,利用自己的天賦做一個名醫?
學會傳說中的絕世神功,當上武林霸主?
這些都可以,但也都蘊藏著巨大的風險,如果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在有成就之前,可能
就已經橫死街頭,自己過去想要的功成名就、出人頭地,并不是在這種世界……“敢問師帥
這世上最有權勢是誰?”
王哲淡淡道:“自然是當今天子。”
當皇帝嗎?程宗揚沖動了一下,立刻又想起皇帝并不是個好活。秦始皇橫掃六國,人稱千古
一帝,結果在出差的路上累死了。不分晝夜地加班,沒有節假日,沒有薪水,整天給別人發
錢,偶爾娛個樂,還有一班該死的職員死死盯著,更重要的是完全沒有升職的機會。
程宗揚又問:“最自在的人呢?”
王哲思索片刻,慢慢道:“也許是僧人了。斬斷俗緣,六根清靜,如山間野花,自開自落,
不為塵世所累。”
聽出他聲音中微微的嘆息,程宗揚不由一怔,我沒有聽錯吧?一個道家宗派的掌教居然在羨
慕和尚?不過和尚可不是他想做的,什么山間野花自開自落,聽著就讓人泄氣。
程宗揚琢磨半天,然后問:“有沒有那么一種行業,可以有花不完的錢,享不完的福,而且
還不用做事?”
王哲莞爾笑道:“你說的是神仙嗎?如果你知道怎么當神仙,記得一定要告訴我。”
程宗揚只有苦笑。
王哲望著他,忽然道:“你想從軍嗎?”
程宗揚立刻答道:“不。我不想。”
穿越到這個世界當個大頭兵?整天喝白水,吃陳米,啃馬肉,隨時都可能被半獸人咬死……
這絕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王哲緩緩道:“我有一個親人,身懷不治之癥,也找過許多名醫,但一直沒能治愈。也許,
你身上的生死根可以幫上忙。希望你能在軍中留一段時間,讓我尋找出引導真陽的方法。”
作一只小白鼠嗎?程宗揚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但看到王哲殷切的眼神,他又猶豫了。能讓
這樣一個非凡人物出言懇請,可以想像這件事對王哲的重要性。
他完全有能力把自己強行扣押在軍營中,但還是選擇了征詢他的意見,這份坦然讓程宗揚很
欽佩。
答應他嗎?如果王哲一直都沒找到引導真陽的方法呢?
程宗揚猶豫半晌,然后道:“這件事很重要,能不能給我兩天時間,讓我仔細想一想?”
“可以。”
王哲一口答應。
程宗揚正要離開,王哲又叫住他,鄭重說道:“你身上的生死根事關重大,輕易不要泄漏。
”……
離開帥帳已經是深夜。程宗揚驚訝地表現,頭頂的星空居然如此明亮。銀河由南向北橫貫整
個天空,就像一條璀璨的星河在頭頂流淌。而月光也毫不遜色,絲毫沒有曹孟德所說“月明
星稀”的景況,而是星月齊輝,數不清的星光與明月一起,將草原映得一片明亮。
程宗揚剛睡了一覺,精神正旺,看到這樣的美景,他舍不得再回到那個狹小的帳篷里,索性
爬到山丘高處,觀覽草原的夜色。
空氣像水一樣清涼,沁人心脾。無邊的青草在夜風中緩緩搖蕩,月色與星光像水滴一樣凝聚
在青草的葉尖,隨風閃動,宛如一片用無數珍珠匯集成的潮水,明亮而且鮮活。
程宗揚在草地上躺下,盡力伸展四肢,感受著夜風從身上拂過的舒軟感覺。
整具身體仿佛與身下的草原融為一體,向天地盡頭遠遠延伸開去。無數繁星映襯下的夜幕,
仿佛嵌滿華美寶石的天鵝絨,柔軟地蓋在身上。天空與大地離得如此之近,似乎一伸手,就
能掬起銀河中微涼的星塵,聽到它們碰撞時水晶般悅耳的輕響。
程宗揚沉醉在這美不勝收的無邊夜景中,紛亂的心緒變得恬靜,呼吸漸漸柔和。整個人就像
一顆釀在酒中的漿果,不熟透,不醒來。
但這個夜晚注定是不平靜的。就在程宗揚醉心于這個陌生時空的美景時,一個人影風一樣掠
過靜寂的草原,黑色的背影透出濃濃的殺機。
山丘下背風的坳處,有一頂小小的帳篷。軍團的士卒大多八到十人一帳,而這座帳篷只住了
一個人。因為這頂帳篷的主人是一個少女。
下午的戰斗中,月霜肋骨斷了兩根。王哲雖然沒說什么,但韓庚整個晚上都陰沉著臉,一回
軍營,就下令收走了她的馬匹和武器。
月霜大為不滿,“我也是第一軍團的士兵,為什么我就不能上戰場?我的劍術雖然不好,但
半獸人的勇士也斗不過我!”
韓庚的回答只有兩個字:“閉嘴!”
月霜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哽咽道:“我知道,你們就是看不起我,嫌我拖了你們的后
腿,這種事……也不是我愿意的啊!”
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韓庚頓時慌了手腳,壓低聲音道:“不許哭!師帥是怕你
出什么意外,戰場間生死懸于一線,刀箭無眼,萬一傷了你,我們后悔都來不及。”
“不讓我上戰場,要我還有什么用?”
韓庚道:“只要你傷勢痊愈,莫說上戰場,就是你獨領一軍,師帥也必定允可。”
月霜驚喜地揚起臉,“真的!”
韓庚肅容道:“先養好傷再說。”
月霜臉色又垮了下來,“可我的傷什么時候才能好啊。”
韓庚沉默片刻,將那粒藥丸遞給月霜,“夙教御為你煉制的。可以激發體內真陽,驅除寒氣
你先留著,待治好外傷再行服用。”
月霜接過藥丸,“韓師哥,謝謝你。”
韓庚心里微嘆一聲。自從月霜當年被人重掌擊傷后,入體寒毒始終驅除不去,這十余年來,
她名藥奇方不知吃過多少,寒毒之傷僅能壓制,不能根治,也虧得太乙真宗勢力雄厚,夙教
御等人尋遍天下,各種名貴藥物源源送來,師帥更不惜損耗真元,續上她斷裂的經脈,才保
住她一條小命。也因此師帥喪失了將九陽神功全功的可能,十余年來停留在第八陽境界,再
無寸進。
這些都是月霜所不知道的。上陣殺敵,都是他們這些男兒的事情,只要她能一生平安就足夠
了。
臨走時,韓庚又想起一事,“對了。師帥要我告訴你,下午救你的那個年輕人也在軍中,明
日找個機會,你該向他當面道謝。”
一想起程宗揚那不要臉的一捏,月霜就恨得牙癢。那個無恥之徒!月霜恨不得一劍刺死他!
韓庚走后,月霜小心地解開衣服。
折斷的肋骨已經被重新接好,放上固定的木板,用繃帶纏緊。活動時還有些隱隱作痛,但比
她預想的要好了很多。至于內傷嘔血,她早就習慣了,多一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還有一處,是乳側的抓傷,那個混蛋就是抓住她受傷的部位,下流地揉捏。
還要向他道謝!月霜憤憤地想著。然后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粉嫩的**上竟然完好如初,那
個血肉模糊的傷口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紅色印痕,竟然已經愈合了。
月霜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記得獸蠻人的利爪像刀鋒一樣穿透自己的皮甲,撕開肌膚,衣甲都
濺上血跡,怎么會短短兩個時辰,就痊愈了呢?
月霜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再想了。她掩好胸乳,和衣躺在鋪上,思索著明天要向師帥再要
一把佩劍,或者是天策營配備的大刀也不錯。
半夢半醒間,一聲細微的異響驚動了月霜。她從小在這支大漢最精銳的軍團長大,對危險的
警覺遠比常人敏感。她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一邊睜大眼睛。
一截刀尖刺穿牛皮制成的帳篷,向下緩緩劃開。穿著黑衣的刺客屏住呼吸,一點一點割破皮
帳,然后挑開帳篷。
手腕剛遞寸許,突然一陣劇痛,長刀脫手飛出。
月霜一掌劈住他的手腕,擊飛長刀,順勢一拉,扣住他的脈門,然后側過身子,左臂彎屈,
斜肘擊出,重重打在那刺客胸腹處。
那刺客一時大意,以為月霜重傷在身,猝不及防下失了先機。他硬生生挨了月霜一肘,然后
斜身擠入帳篷,與月霜近身纏斗。
帳篷結實的牛皮在勁風激蕩下不住鼓蕩。月霜終究是有傷在身,打斗中,剛接好的肋骨再次
斷裂,痛得她額頭冒出冷汗。
那刺客招術陰狠,看出月霜傷勢未愈,一連數招都攻往她的胸腹,然后突然身體一扭,一記
鞭腿甩在月霜肋下。
月霜固定在胸側的木板頓時碎裂,她踉蹌著退后幾步,心中大恨,若不是自己受長年內傷所
害,丹田如冰如霜,力量發揮不出,這種程度的刺客怎會把自己逼得如此窘迫?
氣惱之下,退勢不止,月霜撞在帳門上。用皮條束緊的門簾被撞得分開,露出一張可惡的面
孔。
程宗揚尷尬地搖了搖手,“嗨。”
草原上月光如洗,那家伙還非要穿一身黑衣,程宗揚想看不見都難。他倒沒意識到這是刺客
只是一時好奇,就跟了過來。沒想到正遇到這小美女第二次被人擊飛。
那刺客見行跡已露,彎腰從靴中拔出一柄匕首,猱身上前。
月霜的第一反應是退,而程宗揚看到刺客來勢狠惡,也想逃開,兩人靠得又近,慌亂之下撞
在一起,在地上跌成了一團。
“你找死啊!”
月霜又跌在程宗揚懷里,被他一手摟住小腹,還往下碰去,登時怒火中燒,眼見敵人匕首刺
來,慌忙之下不及閃躲,便想推他出去擋匕首,再圖反擊,哪知道一股溫熱暖流,莫名在小
腹生出,瞬息之間,丹田中久驅不去的寒毒,居然消失了小半,真氣得以流轉,行走半身。
這情形只在夢中發生過,月霜又驚又喜,先是狠狠瞪了程宗揚一眼,然后長發一甩,右手從
發中捻出一枚細針,屈指彈出。
細小的銀針撕開空氣,發出尖銳的響聲。銀光一閃,沒入刺客眼中。刺客痛吼一聲,摀住左
眼,鮮血從指縫間淌出。
刺客嘶聲道:“彈指神鋒!小賤人果然是岳家余孽!”
他惡狠狠拔下眼中的銀針,然后猛撲過來,閃動著藍色光澤的匕首猶如毒蛇的尖牙,刺向月
霜心口。
月霜掙扎著想要起身,但彈指神鋒耗損真元甚鉅,剛才一度流轉的真氣又消失不見,丹田冰
寒如故,她只勉強坐起少許,又虛弱地伏倒。程宗揚見勢不妙,一把拽住月霜的肩膀,把她
往帳外拖去。
就在此時,一股雄渾的勁氣從帳篷右側襲來,堅韌的牛皮應聲碎裂,像一群蝴蝶四散飛開。
韓庚一掌拍碎皮帳,強橫的掌力將刺客震得往側方飛去。這時文澤與營中士卒已紛紛趕來。
韓庚袍袖一揮,大步踏入傾頹的帳篷,沉聲道:“留活口。”
話音未落,一柄長劍從帳篷另外一側透入,帶著一抹流轉無定的寒光穿透了刺客的咽喉,從
他頜下露出寸許鋒芒。
無定劍。太乙真宗六把名劍中最鋒利的一把。
韓庚停下腳步,冷冷道:“商師叔。”
長劍退出,“鏘”的一聲,沒入鞘中。接著商樂軒高大的身影從帳后出現。
“私闖軍營,妄圖行刺,死有余辜。”
韓庚盯著他,然后冷冰冰道:“多謝師叔援手。”
然后喝道:“來人!將尸體拖下去,查出刺客身份!”
帳后一聲嘆息,又一人從帳后走出。藺采泉意態蕭索地說道:“不用看了。他是太乙真宗門
下,隨我等一同來的。”
韓庚劍眉一挑,正待詢問,夙未央與卓云君并肩走出。卓云君一劍挑開刺客蒙面的黑巾,含
怒道:“果然是他!”
韓庚森然道:“既然是我太乙真宗門下,為何敢來軍團行刺?”
藺采泉嘆道:“你有所不知。掌教征伐在外,龍池無人掌理。雖然還有六位教御,但互不統
屬。這些年頗有一些江湖不齒的人物進入我教,于我太乙真宗聲譽大有影響。”
韓庚道:“他是誰的門下?”
藺采泉搖了搖頭,沒有作聲。
“林之瀾!”
卓云君粉面漲紅,怒道:“林師弟怎么如此大意!連這等歹人也收入門內!”
他們在場中爭吵,程宗揚卻覺得情形越來越不對了。月霜的肩頭像冰一樣寒冷,透出絲絲寒
意,她臉上仿佛蒙了一層白霜,身體隱隱顫抖,忽然櫻唇一張,吐出一口鮮血。
那鮮血掉在草地上,竟然“叮叮”作響,卻是幾塊凝結的寒冰。
“喂喂!”
程宗揚指著凝成冰塊的鮮血,急切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她吐冰了!”……
月霜已經陷入昏迷,臉色雪白。即使覆蓋著厚厚的毛皮,身上仍不斷有寒氣透出。
文澤把最后一張毛皮蓋在月霜身上,然后坐下來,將樹枝加入火盆。
程宗揚忍不住問道:“她怎么了?”
文澤沉默片刻,然后道:“小姐幼時被高手打傷,傷勢一直未愈。她體內寒毒郁結,一旦發
作就會冰寒刺骨,只有靠修練九陽神功才能保住性命。”
這情形聽來竟是如此熟悉,程宗揚撓了撓頭,小心問道:“月霜小姐受的傷是不是……該不
會真是玄冥神掌吧?”
文澤一臉訝然,像是從未聽過,奇道:“什么玄冥神掌?你曾見過類似這樣的傷勢?”
程宗揚嘆了口氣,道:“這個……我有個姓張的朋友,也受過類似的傷,好不容易才治好。
”
文澤又驚又喜,“他是如何治好的?”
程宗揚搖頭道:“他先是被人打下山崖,結果從猿猴肚子里得到一卷神功秘笈,對著修煉一
番,大概練了三五年的時間,傷就自己好了。”
文澤皺眉道:“掉下山崖而不死,還從猿猴肚子里得到秘笈,這種事太荒唐了,請恕我不能
相信。”
這一次,程宗揚用力地點了點頭,道:“說對了,我也不信。”
文澤猶豫片刻,終究是不放心,又問道:“你那位姓張的朋友,練的是什么功?”
不就是月霜正練著的嗎。
程宗揚咳了一聲,“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文澤看了看昏迷的月霜,不禁又是一聲嘆息。
程宗揚心里卻轉著另一個念頭。剛才刺客喊說“岳家余孽”這月霜是武穆王岳鵬舉的后人?
難怪王哲和軍中上下這么小心。要暗害她的人,該不會是宋高宗和秦檜吧?……
清晨,程宗揚懶洋洋坐在山坡上,無聊地咬著一根草莖。
昨晚的刺殺似乎沒有發生過,破碎的帳篷被移走,重新換了一頂,那名刺客的尸體也不知所
蹤。
前來拜見掌教的使者中混入刺客,讓太乙真宗上下大丟顏面。藺采泉下令,所有弟子都留在
帳內,不許往軍營中亂走。
這條禁令與程宗揚無關,做為異世界的來客,他過得十分悠閑。王哲的帥帳燈火徹夜未熄,
顯然在忙著大事,無暇找他推究生死根的用法。
昨天的戰斗只有一個步兵方陣,程宗揚原以為這支軍團人數不是太多,但此時真正看到大軍
的營帳,程宗揚才發現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
左武軍第一軍團分成三個大營,品字形排列。首當其沖的就是天武營,那些使用七米長矛的
步卒在戰場以外的地方依然沉默,顯示出讓程宗揚無法理解的,巖石般意志。也許這才是真
正的軍人。程宗揚可以想像,只要王哲一聲令下,這些漢子就會義無返顧地沖向目標,即使
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另外兩個大營相隔較遠,一時間無法看清,程宗揚計算了一下,僅天武一營的帳篷就超過四
百頂,士卒數量超過三千,照這樣計算,整個軍團接近一萬人。
以昨天天武軍一個方陣表現出的戰斗力,這樣一支軍隊在整個草原上可以說全無敵手。那些
缺乏組織的半獸人,數量即使再多也不足為懼。
程宗揚暗忖,打完那些半獸人,軍團就該班師了吧?對于自己所置身的這個世界,他很好奇
那是個什么的國度?自己所知的歷史中,六朝金粉,可以說是千載風流,不知道眼前的這
個六朝,與自己所知的歷史有多少之處?
“程兄!”
一身文士打扮的參軍文澤利落地攀上山丘,看他矯健的身手,比自己可強得多了。
程宗揚對這個參謀人物很有好感,道:“文參軍,怎么有空到這里?”
文澤笑道:“正是來尋程兄討教。”
程宗揚覺得奇怪,自己又沒打過仗,他能討教什么?
文澤立定腳步,揮手道:“程兄看我軍陣容如何?”
程宗揚由衷說道:“很強。”
可射三百米的秦弩,長達七米的重矛,還有這些鋼鐵般的漢子。程宗揚想像不出,冷兵器時
代是否還有比他們更強的軍隊。
文澤道:“我軍出師以來,三個月內,跋涉五千余里,與獸蠻人交鋒四十余戰。斬殺無算。
方才獸人酋長遣來使者,明日與我軍決戰。據我估算,獸蠻人能夠上陣的戰士已不足兩千,
我軍一戰可定。”
“聽來是好消息啊。”
文澤笑道:“程兄說得不錯。師帥最擔心的是這些獸蠻人四散逃奔,追剿不易。今日他們主
動決戰,我軍正求之不得。獸蠻人為患西疆多年,如今正是清除那些獸類的良機。”
說了半天,程宗揚還沒聽出來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不禁問道:“文參軍找我有什么事?”
“哦,是這樣的。”
文澤道:“昨日程兄拿出的拉鏈,我反覆想了許久,不知道程兄能不能做得更大一些?”
更大一些?“要多大?”
文澤解釋道:“我們左武第一軍團雖以野戰見長,但最為擅長的還是城戰。我軍多是步卒,
在曠野中遇到大批戰騎圍攻,往往多有損傷。看到程兄的拉鏈,文某突然萌生一個念頭,不
知道這拉鏈能不能做得更大一次,以黃銅為牙鏈,鑌鐵為機括,將寬高一丈厚三寸的板障連
接在一起。”
程宗揚聽得目瞪口呆,他要用拉鏈做城墻?
文澤自顧自說道:“……如此一來,搭建一座木制城塞只需半個時辰,而勾結之緊密,更勝
于掘土立木排列成的柵墻。”
程宗揚佩服地看了他一眼,果真是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如此瘋狂的主意都能想得出來
不知道算過成本沒有?
程宗揚決定幫文澤一把,“用拉鏈連接城墻,拉鏈至少要比一尺的普通拉鏈大一百倍。這樣
算來,一條就需要一百個銀銖。如果你要造的木城長一百丈,單是拉鏈就需一萬銀銖。”
一萬銀銖,那就是將近一千匹戰馬,做成木城,還不如配備一千騎兵!
文澤顯是沒想到這點,面色微變,還沒來得及答話,一條馬鞭就帶著風聲呼嘯而至。
“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