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藉由殤侯之手解除冰蠱之危,又得他指點修習內功的明路,程宗揚終於可以左攬凝羽右抱小香瓜過段好日子,但誰知凝羽需與自己分離一年,靜心療傷,而小香瓜也被突然找上門的潘金蓮帶走,程宗揚只好帶著小惡魔小紫和沒有學壞的秦檜、還未叛變的吳三桂,前往晉國建康完成殤侯所托的經商之路!
常說魏晉風流,率性而為,蕭遙逸說哭就哭,說罵就罵,才見面第二次就拉著程宗揚一起召妓,名士作風果然大不相同! 只是從他口中得知岳帥第三個女兒的下落後,程宗揚越想越是頭痛......
第一章 解惑
鐫刻著龍紋的銀壺在爐上發出「滋滋」的輕響,白霧從壺口裊裊升起。竹簾外,雨點從簷角和竹葉上滴落,傳來淅瀝瀝的雨聲,堂中光線漸漸暗了下來。
殤侯潑去殘茶,用竹匙從紙囊中取出濃綠的新茶,放在一張白紙上,拂去細碎的茶末,投入紫砂壺中。然後拿起銀壺,湖入沸水。他手極穩,湖入的沸水正與壺口平齊,卷緊的茶葉微響著舒展開來,絲毫沒有溢出。
殤侯拿起紫砂壺蓋,撇去壺口的細沫,蓋好,用沸水淋在壺上。茶沫順著壺身衝下,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隨即飄散出來。片刻後,壺身水跡乾涸。殤侯用沸水淋過茶盞,重新斟了兩杯,遞了一盞給程宗揚。舉止從容不迫,顯然有大把時間等待他的回答。
程宗揚拿起茶盞喝了一口,然後苦笑道︰「知道我身份的兩個人都死了。殤侯確定要聽嗎?」
光線愈發暗淡,殤侯的身影彷彿墨色的剪影一樣模糊不清,只有指上翠戒一點碧綠的光澤,不停流動。
程宗揚歎了口氣。「我來的地方,確實跟你們這裡不太一樣。」
對於自己的經歷,自己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猶豫片刻,程宗揚道︰「但殤侯把我當成天命之人,那就錯了。我確實知道一些事情,可這個世界和我所知的相比,幾乎完全改變了。比如六朝,我就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秦、漢、晉、唐、宋與昭南,是為六朝,」殤侯淡淡道︰「共奉漢室為天子。」
程宗揚偏著頭想了一會兒。「和戰國七雄有點像,我知道的是秦後有漢,漢後有晉,然後是唐、宋,一個接一個。那個昭南,我連聽都沒聽說過。」
殤侯道︰「你可知六朝興亡?」
程宗揚搖了搖頭,「知道一點,但不那麼詳細。而且我說過,這個世界和我知道的幾乎全然不同。就好比一盤棋,我看過一場終局,知道那一局誰勝誰負,但現在這局有太多落子和我所知的不一樣。殤侯想知道這局棋誰勝誰負,我可一點忙都幫不上。」
「世事如棋,興亡過手。棋局雖然不同,棋子總是那些而已。」殤侯慢慢飲了口茶,「你當日看到我手下的秦檜與吳三桂而色變,他們是什麼人?」
程宗揚老實答道︰「史上數一數二的大奸賊。」
殤侯拿著茶盞的手停在半空,片刻後皺起眉頭。「秦、吳二人追隨本侯多年,一個機敏靈動,一個忠直耿介,如何會是奸惡之人?」
程宗揚笑道︰「一直跟著你當然是好人,他們想作奸人都沒有機會吧。」
殤侯沉吟片刻。「秦吳二人秉性本有不足,秦檜靈敏有餘,志淺易變;三桂血勇性激,易走極端。時移事易,不足為怪。但志節不移者,也大有人在。」
程宗揚連連點頭,人的作為與環境息息相關,沒有人是天生的大奸大惡。汴京城陷時,秦檜曾冒死上書,請求金軍保全趙氏。吳三桂年輕時帶著二十名家丁就敢闖入萬軍之中,血戰救父,時稱勇冠三軍,孝聞九邊。這兩個人如果當時就死掉,留下的肯定是忠孝之名。不幸的是他們兩個都活得長了點,曾有的忠義之行完全被後來的奸惡作為掩蓋。
易地而處,把自己換到秦檜和吳三桂的位置上,未必會比他們做得更好。但如果換作文天祥和史可法,絕不會像他們一樣為後世唾棄。英雄之所以為英雄,是因為能經得起考驗的人太少。說到底,自己只是個凡夫俗子,難以抗拒太多的誘惑和慾望。
殤侯往銀壺中重新添入泉水,用鐵箸撥動爐內的炭火,似乎陷入沉思。程宗揚遊目四顧,堂外夜色漸濃,牆內一叢翠竹猶如濃墨繪成,廊外種滿蘭花,綠葉蕨蘿。從外面怎麼也難以察覺這個看似荒蔽的山村,竟有這樣幽雅深邃的景致。
程宗揚一拍額頭,從背包中取出一張白紙︰「這信是給殤侯的吧?咦?怎麼還沒字呢?」
燭光亮起,映出一頁素紙。這是從黑鴉使者身上得到的信箋,原來以為是送給鬼巫王,現在看來,殤侯才是真正的收信人。
殤侯拿起茶盞,微微一晃,然後潑在箋上。空無一字的素箋立刻顯露出滿紙龍飛鳳舞的字跡,彷彿剛寫成一樣的墨跡淋漓。
殤君鈞鑒
當日一別,已垂廿載。昔年之誼,縈縈在心。聖教巫毒兩支,殤君獨得毒宗之秘。往昔岳賊肆虐,吾宗大樹飄零,星流雲眾,憂及殤君,思慮滿懷。
聞君駐節南荒,如今枝盛葉繁,愚兄不勝欣悅。令徒鬼巫,天資明敏,心志堅毅,堪稱一時雄強。愚兄僻居大澤,槐無俊傑之士,每思至此,常懷耿耿。甲子玄秋,乃吾教廿載共祭。若得殤君麟趾相降,愚先自當掃榻相迎。拳拳之心,君當念之。
文後沒有落款,只有一個黑魔海的標記。
程宗揚道︰「什麼廿載共祭?」
殤侯拿著那張信箋,一言不發,良久道︰「每二十年,黑魔海巫毒兩宗要共同祭祀歷代祖師,決定教中要事。」
信中文字雖然不多,但寫得情真意切。程宗揚笑道︰「原來黑魔海那位是殤侯的師兄,他寫得這麼客氣,看來對殤侯很佩服啊。」
殤侯指尖一彈,那張素箋飛入爐火,化為灰燼。他淡淡道︰「佩服不敢當,我這位師兄,一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想讓我死。」
程宗揚一怔,「不會吧?」
「你以為他信中是在與我客氣嗎?」殤侯冷冰冰道︰「二十年前,他設下計謀,血(人圍攻本侯無果。結果本侯離開黑魔海,沒有死在他手下,所以他心懷耿耿,思慮滿懷。他引誘阿巫投入黑魔海,讓我最好的弟子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嘲諷他是一時雄強。他稱自己手下沒有俊傑之士,邀我甲子立秋前去共祭,其實是說他實力已經恢復,問我敢不敢去送死。」
殤侯冷冷道︰「看來當日姓岳的沒有把他們斬盡殺絕。如今羽翼豐滿,又敢向本侯挑釁。」
程宗揚沒想到這封信背後還隱藏著這麼多的恩怨。殤侯的衛隊自己見過,真打起來,整個南荒都沒有對手。而且殤侯與雲氏商會關係不淺,看他的舉止作派,在六朝的背景也極深,已經被岳帥打殘的黑魔海有什麼本錢敢向他挑戰?
程宗揚忍不住問道︰「黑魔海不是被岳帥連根拔起了嗎?難道現在的勢力還很強?」
殤侯拿過一條絲帕抹淨手指,隨手將絲帕投入爐火中。「當日與武穆王一戰,我那位師兄身邊能逃生的不過四、五人。你說他實力如何?」
程宗揚估算一下,黑魔海被岳帥掃蕩是十八年之前,逃生的不過四、五人,每人收十名弟子,也不過四、五十人。四、五十人可一點都不多,不用說太乙真宗那種大教,就是大一點的商會也不只這麼點護衛。十八年的時間並不長,程宗揚還記得,小香瓜這樣的水準就花了九年時間。如果他們招的弟子都是十歲左右,現在二十八歲,按正常進度推算,能不能打過易彪都難說。難道黑魔海有什麼速成的方法?
程宗揚道︰「黑魔海培養一個高手要多長時間?」
殤侯反問道︰「什麼是高手?」
程宗揚苦笑道︰「你問我,我問誰去?行了,老頭,你就別賣關子了。給我說說你們這裡武功等級是怎麼劃分的?凝羽說我的修為在二、三級之間,我覺得自己已經很不錯了,這個算不算高手?」
殤侯道︰「天下武學淵源各異,以修為深棧劃分,可分為九級。五級以上者方可稱為高手。你從武二手中學得白武族的五虎斷門刀,又修習太一經……」
「什麼太一經?」程宗揚打斷他。「我練過太一經?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殤侯大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只道︰「你如今的修為較之凝羽還略遜一籌,不過是平常而已。」
凝羽是三級上的修為,小香瓜與自己不相伯仲,吳戰威和易彪也不比自己高太多。看來一般行走江湖和軍伍中的好手,大都是這個水準。
眼前的殤侯雖然氣度凜然,但他扮成朱老頭跟自己混了一個多月,大家可以算是熟人。程宗揚也不客氣,挪榆道︰「就算我是三腳貓,你那位最好的弟子可跟我打了個平手。侯爺調教弟子這水準,似乎不怎麼樣啊。」
殤侯哼了一聲。「若非鬼王峒的積屍之氣,哪裡還有你說嘴的機會。」
「你說那些死氣?」程宗揚拋出心底的疑惑,「王大將軍說我身上的生死根能化死為生,但只是把死氣轉為生機,不能直接轉為內功修為。為什麼我在鬼王峒吸收的死氣就能直接施展出來?是不是王大將軍說錯了?還有,死氣和生機是怎麼回事?」
殤侯道︰「你吸收的那些死氣,如今還在嗎?」
程宗揚搖了搖頭,離開鬼王峒後自己嘗試過凝煉九陽真氣,但凝煉出第二個光球就吃力萬分,第三個說什麼也聚不起來。
殤侯忽然道︰「人生前與死後有何差別?」
程宗揚一怔,然後說道︰「差別那就大了。死人不能哭不能笑,不能吃不能喝……」
「活人無非是皮肉骨血,死人也無非皮肉骨血,」殤侯道︰「你告訴我,活人與死人差別在何處?」
程宗揚啞口無言。從物質上說,死人和活人都是一堆化學元素,不見得死人就比活人少了什麼物質。死人比活人只少了一樣東西︰生命。但生命是什麼?
程宗揚試探道︰「你說的是生機?」
「是氣。」
殤侯在案上寫了一個「氣」
「這才是修行者所言的氣字。氣者,無形而有形。眼不可見,耳不能聞,鼻不能嗅,舌不可嘗,手不可觸,是為無形。有形者,舉手投足,哀哭歌笑,無不為氣所使。一旦氣盡神散,便手不能舉,目不能視。此時氣斷神絕,真陽外溢,皮肉骨血未變,少的便是這個氣。」
程宗揚明白了一些,死人和活人差的那一口氣,原來不是呼吸的空氣,而是看不到摸不著的氣。有了它就是有生命能跑能跳的活人,沒有它就是死人。
「那麼死氣,就是人死的時候從人身上散失出來的?」
「不錯。無論修行之人,還是鬼狐精怪,一生汲汲以求的,也就是這個氣字而已。」殤侯上下打量他幾眼,「你這小子身上竟然有生死根,能捕捉人死時散出的元氣。哼哼……」
程宗揚不滿地說道︰「侯爺,你要眼紅,也讓雷劈一下試試。」
殤侯哼了兩聲,才悻悻道︰「命之將絕,氣從人體流散,是為死氣。這種氣息很快會化入天地萬物,一旦死氣鬱積,多有凶煞妖魅,所以有凶地、凶宅。」
「我的生死根,就是能把這些東西都轉化成你說的氣,」程宗揚道︰「可你說了這麼多,還沒說我在鬼王峒如何將它直接變成真氣,把你最好的徒弟都打得灰頭土臉呢?」
殤侯大袖一拂,指向南方天際,「星辰分野,南荒為南宮朱雀,而鬼王峒便是朱雀之眼。」
程宗揚想起他說過,南宮朱雀七宿中,鬼宿位置正是朱雀的眼睛。鬼宿中間似雲非雲,似氣非氣,稱為積屍氣,而它對應的又是鬼王峒……
「鬼王峒上應天象,平常很快流失的死氣在峒中積蓄下來,所以峒中會死氣瀰漫,磷火叢生。」殤侯道︰「不過你在鬼王峒吸取的死氣與外界不同,雖然能轉為真氣直接施展,卻無法化為己用、提升修為,此所謂有所得必有所失。」
難怪自己在鬼王峒吸收死氣像喝可樂一樣輕鬆,不過自己平常吸收死氣,為什麼又是頭痛,又是噁心,厲害的時候還會嘔吐,感覺就像吃了髒東西一樣?
程宗揚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殤侯露出朱老頭的嘴臉,笑咪咪道︰「是不是和懷孕很像啊?」
「你去死吧!」
殤侯持了持鬍鬚,「人死之時,悲、怒、怨、忿盡數散出,你要若無其事才奇怪呢。」
程宗揚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說死氣鬱積會有凶煞,會變成凶地、凶宅,我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你覺得有什麼異樣?」
程宗揚沉默了一會兒。「殺人本來應該很緊張,很害怕,總之心情激動才正常,可我殺死對手的時候,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看到有人殺自己的親生母親,我都沒感覺。這樣是不是有點變態啊?」
殤侯歎道︰「你有生死根的那一刻起,死亡對你而言已經不足懼。」
程宗揚還要再說,殤侯打斷他。「你此番來找本侯,所為何事?」
程宗揚怔了一會兒,叫道︰「冰蠱!」
只顧說話,差點把這件要命的事給忘了。
「老頭兒,你還會解蠱?」程宗揚看著他拿出爐後盛水的橡木桶,往裡面倒了一碟白色的粉末,一點都不當回事的隨便攪著,有些不放心地警告道︰「我就一條命,你可別胡來啊。」
殤侯翹起鬍鬚,須下那顆珍珠左右亂晃,氣哼哼道︰「客氣的時候叫君侯、侯爺,不客氣的時候就叫老頭兒,本侯的身份豈是讓你亂叫的!」
「行了。我沒叫死老頭已經給你面子了。嘖嘖,你還真是裝龍像龍,裝狗像狗。朱老頭嘴臉一看就讓人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恨不得抽你幾個耳光才過癮,怎麼練出來的?」
殤侯嘿嘿一笑︰「你怎麼知道哪個才是真的我?」
他表情一變,雖然身著華服、頭戴玉冠,活脫脫就是朱老頭的面目,就像撿了華麗衣服穿上的乞丐。
程宗揚道︰「謝藝說你身上有佛門的功夫,你不會真當過和尚吧?」
殤侯歎道︰「當和尚那段日子,是我此生最輕鬆的時候啊……」言下不勝唏噓。但程宗揚還沒來得及感動,緊接著他就嘿嘿一笑,「小程子,把桶裡的水喝了吧。」
程宗揚倒抽一口涼氣。「老頭,你露出這樣的嘴臉,我怎麼覺得脖子後面直冒涼氣呢?不會是又想害我吧?」
殤侯親切地說道︰「本侯什麼時候害過你了?莫擔心莫擔心,冰蠱這種彫蟲小技,本侯舉手便可破去。」
程宗揚嘀咕道︰「這不會是你的洗腳桶吧?」說著他拿起橡木桶,滿滿喝了一口,然後「噗」的一口噴了出來。
「呸呸呸!」程宗揚叫道︰「殺人啊!放了這麼多鹽!」
殤侯笑咪咪道︰「本侯知道你要來解冰蠱,才備了這些上好的精體,足有一斤三兩。別怕別怕,只要喝下去,你肚子裡的冰蠱就大蟲化小,小蟲化了。」
程宗揚一咬牙,捧著木桶,把裡面的鹽水喝了個乾乾淨淨。
「坐好!」
殤侯低喝一聲,一瞬間鬚髮飛揚,流露出逼人的氣勢。那只戴著翠戒的手掌伸來,拍在程宗揚腹部。
程宗揚渾身一震,只覺一股深入骨餡的寒意從他掌中透出,週身的血液都彷彿凝固。程宗揚狠狠打了個冷顫,剛喝下去的水似乎在胃裡迅速凝結成一個硬邦邦的冰團。他咬緊牙關,身體禁不住戰慄起來。
片刻後,殤侯收回手掌。程宗揚立刻彎下腰,直著喉嚨開始嘔吐。
已經凝結成冰塊的鹹水從他喉中一塊塊滾出來,像石子一樣掉在地上不停滾動,隱約能看到冰塊中細小的蠱蟲蠕蠕而動。
看著程宗揚狼狽的樣子,殤侯得意地持著鬍鬚。「鹹水結成冰,比尋常冰塊更冷。若非如此,怎能把這些蠱蟲從你血中誘出來?」
「嘔……」程宗揚喘著氣道︰「死老頭!你敢陰我,嘔……咳咳,一碗水就夠用,你讓我喝半桶!」
「這才吐得乾淨嘛。」殤侯神情自負,神采飛揚,得意地說道︰「若非本侯的玄冰掌收發自如,怎麼能使出這般巧妙的破蠱絕技!」
「嘔……」
程宗揚用了一頓飯時間,才把半桶號水吐了個乾乾淨淨,喉嚨像被凍傷一樣又冷又痛。
糾結自己多日的冰蠱就這樣輕易解除,程宗揚反而有些不敢相信。良久,他喘了口氣,把那些聚滿蠱蟲的冰塊踢到一邊,然後喝了盞熱茶才驅走身上的寒意。
殤侯撿起一塊冰塊在燭火下審視片刻︰「給你下蠱之人,心腸不是一般的歹毒啊……」
程宗揚摸摸頸後的烙痕,悻悻道︰「那妖婦,總有一天,我要她好看!」
殤侯道︰「五原城一個寡婦,要處置她還不易如反掌。」
程宗揚心裡一動,這老頭怎麼突然發起好心,透出要幫自己收拾蘇姐己的口氣?他一門心思找什麼天命之人,肯定不會是覺得用高壓包電人很好玩吧?
程宗揚笑道︰「要對付她,我一個人就夠了。」說著他岔開話題,「如果說高手,武二郎算一個吧?」
殤侯毫不在意︰「武二可以算一個。但商隊真正的高手只有一人。」
「謝藝?」
「不錯。」殤侯道︰「他修為已臻於六級,達到通幽的境界,已可上窺第七級歸元之境。如果他不是四處尋訪周遊,而是潛心修練,足以稱雄一方。」
謝藝的功夫沒話說,但稱雄一方是不是有點過了?第六級比自己只高三級,似乎也沒高到哪兒去……
程宗揚道︰「第六級就這麼厲害?」
殤侯正容道︰「世間習武者何止千萬,但能修練到第五級入微之境的少之又少,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也是五級以下的修為。謝藝若能修至歸元之境,天下能和他比肩的,不過百餘人而已。」
程宗揚疑惑地說道︰「修行不就是閉著眼讓真氣在經脈間打轉嗎?為什麼練到第五級的這麼少?」
「雨停了。」殤侯望著窗外,然後站起身,「來,陪本侯走走。」
第二章 雙美
暴雨過後,天際烏雲散開,現出滿天星斗。籐枝葉影間,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徑蜿蜓伸向前方,掩藏在綠葉下的房舍寂然無聲。
雨勢雖大,石徑上卻沒有積水。殤侯雙手負在身後,緩步而走,化身朱老頭時佝樓的腰背此時挺得筆直。寬袍大袖,玉冠華帶,氣度非凡,讓人怎麼也無法把他和那個猥瑣的朱老頭聯想到一起去。
「修行豈是易事。」殤侯緩緩說道。
「以常人論之,六歲學藝,三年方可築基,五年內視,十年生象。這便是十八年光明。到第四級,資質平庸者要花費二十年,甚至更多。以十五年論,六歲學藝,苦練不輟,到第四級便是三十九歲。世人壽命有限,只有少數堅毅之士能在六十歲時達到第五級境界,如此便可稱強者。再往後每晉一級都要數十年光陰,即便長生不死,要練到第八級也是一百四十歲年紀。」
居然要花這麼長時間?
「不對啊,」程宗揚訝道︰「武二年紀也就三十來歲吧,按你說的頂多是第四級,他怎麼有第五級的修為?」
「武二天生虎威,本人又秉性剛強,進境遠較常人為快。可惜他沒有明師傳授,否則成就不會弱於謝藝。」
程宗揚道︰「聽你這麼說,武二好像是個習武的天才。」
「何為天才?」
程宗揚一怔。
「所謂天才,不過是堅毅過人。尋常人一日十二個時辰,睡覺四個時辰,飲食瑣事耗去兩三個時辰,修行時心猿意馬,或看階前春草,或觀天際浮雲,玩蟲逗蟻不一而足。一日之中,真正用在修行上的時間不過一兩個時辰而已。像武二郎,每日練功至少在六個時辰,同樣是一年,進境較之常人何止三、四倍。」
程宗揚道︰「你是說用功?有沒有那種一學就會的天才?」
「你還未曾明白嗎?」殤侯歎道︰「天才不過是你願意為某件事用心花費的時間罷了。便以繪畫為例,每日花一、兩個時辰隨手塗抹,無可無不可,便是庸人之為。每日坐足四個時辰,有一個時辰用心,窮十年之功,可以為畫師;每日能用心繪上四個時辰,十年下來便是天才了。」
程宗揚不服氣地說道︰「那天賦就沒用了嗎?」
「當然有用!各人天賦不一,有些人辛苦一生也未必能成為畫師,但若是棄畫學書,同樣的努力也許就能成為天才的書者。」
程宗揚思索了一會兒,不得不承認殤侯說的有道理。
平常人興趣只是暫時的,像達文西、莫札特那樣的天才,每天腦子裡都想著繪畫、音樂,同樣是一年時間,他們專注於藝術的時間每天能高達十個小時,合計下來有四千個小時,而平常人每天專注的時間大概只有一、兩個小時,一年下來才五、六百個小時,相差何止數倍。
說到底,天賦每個人都有,而人與人在生理上並沒有太多本質上的差別。之所以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天才,差別只在於專注的程度和時間。但最難做到的,同樣是專注。對於天才來講,專注已經成為生命的一部分,無論做什麼都比常人用心,這就是天才之所以為天才的原因了。
「有些人天資聰慧卻無毅力恆心,終究一事無成。有些天資聰慧、毅力過人,卻無名師指引,正如本該學書者卻去學畫,亦難有所成就。所以有所成就之人,天資、毅力、名師,缺一不可。」
程宗揚拍了拍腦袋。「我看南荒也有不少人才,但感覺都缺了點什麼。像太乙真宗那樣的名門大派,挑選的弟子本來就比別的高出一截,再加上名師指點、同門切磋,難怪會高手輩出。」
但程宗揚對黑魔海的疑惑更多了。「按照你的說法,黑魔海花十八年時間培養弟子,現在能練到第四級就可以燒高香了。就算他們運氣特別好,十個弟子裡就有一個天資、毅力都特別出色的,也就是第五級剛入門的水準,頂多能和武二爺有一拼之力,似乎不怎麼厲害嘛。」
殤侯負手而立,望著頭頂的星空,良久道︰「我那位師兄,別有機杼也未可知……」
南荒的星空不像北方草原那樣低垂,近得彷彿觸手可及。這裡沒有被污染的空氣,夜空透明度極高,每一顆星辰都分外清晰,襯著黑天鵝絨般的天幕,顯得更加深邃遼遠。
連殤侯也不知道黑魔海有什麼手段,自己就不必費心了。程宗揚一邊陪他觀賞星空,一邊問道︰「老頭,你說的那顆命星在哪兒?」
「無知小子,命星豈會天天出現。」殤侯教訓一聲,然後指著南方天空一簇暗星道︰「那便是鬼宿,乃朱雀之眼。」
程宗揚仔細看去,那叢暗星中果然有一團朦朧的雲氣,就是星經上說的積屍氣了。
殤侯指著滿天星辰如數家珍︰「那是南宮朱雀的軫宿和翼宿。往西便是白虎七宿︰奎、婁、胃、昂、畢、觜、參。」
程宗揚有限的天文知識只能辨認出北斗七星和極星,聽著殤侯侃侃而言,他不客氣地譏諷道︰「別說得那麼嘴響,你的星象學真像你說的那麼高明,也不會找到一百多個天命之人吧?」
殤侯被他捉住痛腳,老臉竟然微微一紅,強辯道︰「星象的學問浩如煙海,豈是你這無知小子所能懂的!哼!」
程宗揚笑咪咪道︰「侯爺息怒,反正我是外行,你想怎麼蒙就怎麼蒙吧。不過侯爺對星像這麼熟悉,你們這一支不會就是幹這個的吧。」
殤侯道︰「黑魔海分巫毒二宗,我們在毒宗武學之外,擅長各種藥物。」
「怪不得君侯的尊號是鴆羽殤侯,」程宗揚道︰「如果我沒記錯,鴆鳥是一種毒鳥吧,傳說它的羽毛在酒中一劃,再美的酒也會變成劇毒。不過這個殤字挺奇怪,我記得殤是死的意思吧?而且指的是死時還未成年……」
殤侯眼神陡然一厲。程宗揚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目光,即使他裝模作樣嚇唬自己的時候,也沒有流露出如此深刻的痛意。
一個身影快步走來,他戴著文士巾,相貌文雅,正是自己曾見過的大奸賊秦檜。他躬身深深一揖︰「君侯,北地有訊。」
殤侯起身欲行,程宗揚連忙叫道︰「哎,太一經的事你還沒跟我說呢!」
殤侯擺了擺手,「今晚說得已經夠多了。此時即便告訴你也無益處。明日到堂中再敘此事。會之,」殤侯吩咐道︰「他不是外人,你帶他隨意走走吧。」說罷大袖一擺,轉身離開。
秦檜含笑朝程宗揚拱拱手︰「程公子,請。」
程宗揚好奇地打量他幾眼。這個秦檜舉止溫文爾雅,臉上總帶著一絲謙虛的笑意,讓人一見就覺得可親可近,哪兒有半分奸許的樣子。程宗拗心裡嘀咕道︰「難怪說大奸大惡之人,必有大智大勇呢。」
「秦兄在這裡不少時候了吧?」
「蒙殤侯不棄,在下追隨君侯已經二十餘年。」秦檜欣然道︰「君侯十餘年來苦心找尋天命之人,如今遇到公子,終於得償夙願。」
程宗揚道︰「剛才我一直沒問,殤侯找天命之人做什麼呢?」
秦檜笑道︰「君侯行事,非在下所能知。」
眼前這個秦檜雖然和自己知道的那個大奸賊有些不同,但胸有城府這點一模一樣,從他嘴裡肯定套不出話來。程宗揚只好打了個哈哈︰「秦兄不用客氣,殤侯也說了,我不是外人,自己隨便走走就行。」
秦檜也不勉強,含笑道︰「村後的山崖上有座七星連珠的溫泉,景物頗佳,公子如有興趣,不妨一遊。會之告辭。」
等秦檜離開,程宗揚沿著小徑一路前行。自己可真沒想到朱老頭竟然就是殤侯,他這兩種形象差別也太大了。這老傢伙深藏不露,連謝藝都看走了眼,以為他身上有佛門的功夫。謝藝有六級的修為,他該有多少呢?總不會超過王哲吧。
程宗揚腦中翻翻滾滾,升起無數疑惑。
鴆羽殤侯……這名號怎麼這麼古怪?
他以殤侯面目出現時,那氣勢是裝不出來的,難道他真是王侯身份?
鴆酒……程宗揚心裡琢磨著,好像是宮廷裡暗殺才用的毒藥,後面還有一個殤字,莫非他的家人是被鴆酒毒殺的?看來自己真得找雲蒼峰惡補一下這個世界的歷史了。
「咦?」程宗揚仰起臉,叫道︰「小香瓜?你在幹嘛!」
「哎呀……」
樂明珠正爬在樹上伸手去摘一顆水果,被他喊聲嚇了一跳,腳下一滑,頓時從樹上跌了下來。
程宗揚一個箭步撲過去,張臂把樂明珠抱在懷中。小香瓜嚇得臉都白了,手裡還緊緊抱著那顆水果。
「這裡有好多水果。」發現自己沒有摔到,樂明珠立刻興高采烈起來,「每一種都很好吃!」
程宗揚又氣又笑,「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他們呢?」
「祁大哥說他吃飽了,不願跟我來。凝羽姐姐和葉阿姨出去了。哎呀!那會兒雨下得好大,我們差點就走散了。幸好有個姓葉的阿姨來接我們,她給我們拿了新衣服,還拿東西給我們吃。那烙餅比朱老頭說得還好吃呢!喂,你見著朱老頭了嗎?」
小香瓜磯嘰咯咯地說著,一邊拉程宗揚到樹上採果子。
雖然只分開一個時辰,程宗揚卻感覺像分開很久。他替小丫頭拿著水果,然後隨著她一同爬到樹上。
「這一種最好吃了。甜絲絲的,吃到嘴裡就化了。」
那顆果子程宗揚從沒見過,形狀有點像葫蘆,色澤鮮紅,遠遠掛在頭頂一根手指粗的細枝上。樂明珠踏起腳尖,竭力伸長手臂去摘枝梢的果子,但她身材嬌小,怎麼用力都差了少許距離。
「大笨瓜!抱我起來啊!」
「你小心點。再掉下去,我可接不了你了。」
程宗揚抱住樂明珠雙腿,小丫頭傾過身體竭力把手伸到枝梢,摸住那顆果子。
小丫身體傾斜,那張圓潤的小屁股正翹在程宗揚面前,隨著她的使力在裙中一扭一扭。
程宗揚忍不住抱住她的屁股,在她滑嫩的臀肉上捏了捏。
「你別動!我都摘到了……哎呀!」
一股火熱的氣息透過衣物,卻是程宗揚低下頭,隔著裙子在自己臀上親了一口。樂明珠身體一顫,臀間的菊蕾彷彿被人撥弄一樣,生出異樣的感覺,連忙驚叫著掙開。
程宗揚雙手抱著小香瓜,兩腳踩著一根不怎麼粗的樹枝。本來只是好玩,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劇烈,被她一掙頓時失去平衡,抱著樂明珠一同從樹上掉了下來。
「篷」的一聲,兩人摔進灌叢。幸好程宗揚已經摔出經驗,百忙中還記得背部著地,把樂明珠托在身前。樂明珠充滿彈性的小屁股坐在他胸口,發出一聲古怪的破裂聲,接著一股濕黏的漿液滲入衣服。
「我的水果……」樂明珠欲哭無淚地舉起小手。
她好不容易才摘到那顆水果,被程宗揚惡作劇地呵了口氣,本能地去搗住屁股,卻忘手裡還拿著果子。結果程宗揚一轉身,她從平跌變成直坐下來,正好把那顆水果擠得碎裂。此時果漿四縊,濺得自己滿臀都是,連程宗揚也倒了楣,胸前沾了一大片汁汁液液的果肉。
「都是你!都是你!」樂明珠坐在程宗揚胸前,氣惱地在他身上打了幾拳,「我好不容易摘到,還沒有吃呢!」
被小香瓜這樣一鬧,程宗揚心裡那點陰影早消失得無影無蹤,笑道︰「只是碎了,還可以吃啊。」
說著他抱起樂明珠,嘗了一口︰「嗯!真的很甜!」
樂明珠趴在他身上,屁股翹起,鵝黃的裙上沾滿水果鮮紅的漿汁,濕灑灑貼在裙上。程宗揚抱住她的大腿,毫不客氣地把臉埋在她圓翹的臀間,品嚐著美味的果漿。那種曖昧的姿勢使樂明珠臉紅了起來。
程宗揚隔著裙子,戲譴地在她臀縫間吹了口氣。
「呀!」樂明珠低叫一聲,火熱的氣息鑽進臀溝,被焚情膏改造得敏感無比的小屁眼兒像被燙到般收緊。她嬌軀輕顫,身子像融化一樣軟下來。
抱著樂明珠香軟的身體,這些天來的辛苦似乎都飛到九霄雲外。程宗揚把她抱起來,手指輕輕在她臀間觸弄,在她耳邊喚道︰「小香瓜……」
樂明珠不好意思地咬住嘴唇,過了會兒才紅著臉說︰「大壞蛋,你又要干人家屁股。」
「好不好?」
「都讓你幹過好幾次了,還問我……」
程宗揚小聲笑道︰「我就喜歡看你答應的樣子。」
樂明珠恨恨打了他一拳,然後垂下眼睛羞答答說︰「好啦,你想幹就幹好了。」
「真乖。」程宗揚笑著在她粉頰上親了一口,一邊拉住她的衣帶。
樂明珠推開他,皺眉道︰「裙子上都是果漿,好難受。」
「有什麼難受的?」程宗揚咬著她的耳朵小聲說︰「小香瓜可愛的小屁股上沾的又是果肉,又是果汁,就像一團白生生的果肉,幹起來甜絲絲的……」
「我才不要,」樂明珠嘟著嘴說︰「你在人家屁股裡蹬來蹬去,把那些果汁果肉都干到人家屁股裡面,好噁心。」
程宗揚放聲大笑,被樂明珠擰了一把才住口,低笑道︰「讓你的小屁屁也吃水果還不好嗎?」
樂明珠氣惱地說︰「你真噁心!你再這樣,我就不讓你干了。」
程宗揚哄道︰「好了好了,我們去洗洗。對了,聽說山上有個溫泉,還是什麼連珠的。走,我們到溫泉插屁股玩!」
「討厭!上次我都跟你說了,要說愛屁屁。」
程宗揚失笑道︰「對對,是愛屁屁。」
樂明珠說插屁股不好聽,堅持讓他改成愛屁屁這種童稚氣十足的說法。程宗揚笑道︰「小香瓜最乖了,一會兒讓我的大**來好好愛你的小屁屁。」
天際只有一鉤淡淡的殘月,山間的密林在夜風輕輕搖曳,發出潮水起伏般的聲音。群星璀璨,宛如深藍色天鵝絨上的珍珠,光芒閃耀,彌補了月色的不足。
「別拽我的褻褲……」
「反正要脫的。先脫了,一會兒方便。」
「有人看到……」
「人都睡著了,誰還會看到?再說你還有裙子呢……」
程宗揚把樂明珠抱在懷中,呵哄著翻起她濕灑灑的裙子,剝下她的褻褲。還沒走到殤侯說的溫泉,小香瓜已經被他逗得兩腿發軟。
蒼松翠柏間露出一串清濕的水池,七個大小不一樣的溫泉,由高到低依次排列,彷彿一串不規則的珍珠嵌在山崖上。周圍古木參天,粗大的籐蔓不知生長了多少歲月,籐身露出岩石般的質地,像石牆一樣繞在池畔。
程宗揚躍上古籐,眼前一片淡淡的水霧在夜空下裊裊升起,一個女子浸在池中,黑色的長髮飄浮在霧氣氳氤的水面上。
樂明珠抱住程宗揚脖頸,軟綿綿伏在他肩頭。舒服得幾乎要睡著了。她下身被脫得光溜溜的,被薄薄的紗裙包裹著,那張白滑柔嫩的小屁股在他手臂上滑來滑去,瑩潤之極。
發現池中有人,小丫頭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連忙按住裙擺。
程宗拗朝小香瓜慌忙遮掩的屁股上拍了一掌。「小笨瓜,是凝羽啦。」
樂明珠怕被人看到自己和程宗揚親熱的一幕,一邊推他一邊道︰「放我下來……」
「放什麼放!」程宗揚不理會小丫頭的吵鬧,抱著她合身跳入池中朝凝羽游去。
「哈,你也在這裡!」
凝羽揚起臉,綻出一絲笑容。今晚沒有月色,她皎潔的玉臉上卻彷彿有月光流動,夜色下露出姣麗的容顏。
「葉姨說,這裡的溫泉對我的傷勢有好處。」
「哪個葉姨?哦,是那個老太婆。」
凝羽微笑道︰「她年紀沒那麼老。」
「沒那麼老,還弄一臉皺紋——喂,你別亂動!她會治傷?」
「呀!」樂明珠低叫一聲,小臉立刻紅了起來。
程宗揚把手伸到她臀間,在她柔嫩的小屁眼上揉了一把。小丫頭頓時渾身發軟,當著凝羽的面,她愈發不好意思,又是難受又是委屈地咬著唇,身子卻不敢亂動了。
凝羽看出樂明珠的羞澀,微微一笑,從池中站起身來。溫熱的泉水從她潔白的肌膚上滾落,澱入池中。夜色下,她曲線優美的胴體像白玉般晶瑩,圓潤的雙乳、纖細的腰身、修長的雙腿,玉體纖毫畢露。
凝羽拉起程宗揚的手放在自己乳上,然後翹起纖指,輕輕點了點樂明珠的鼻尖, 無聲地笑了起來。
她這樣坦然,樂明珠倒不好意思起來,訕訕道︰「這裡水好熱……」
「不熱能叫溫泉嗎?」說著程宗揚板起臉,「小香瓜,你再扭,我就打你的屁股!」
樂明珠臉紅得像蘋果一樣,雖然她已經很忍耐了,但程宗揚的手一點都不老實。她低喘著抗議道︰「誰……誰讓你總摸我屁股……」
「是你坐在我手上好不好?別動,聽凝羽說話。」程宗揚道︰「葉老太婆的身份你知道了?」
「她沒有瞞我。」
「她和朱老頭兩個裝神弄鬼,打的什麼主意……嘿嘿,她和朱老頭的關係不簡單啊,說不定有一腿。」
凝羽一笑,蹲下身子解開他的衣帶。
程宗揚低聲道︰「你的傷勢,不是不能和我做那個嗎?」
「不妨的。」凝羽朝他嫵媚的一笑。接著一張溫潤的小嘴含住陽具,輕柔地吞吐起來。
凝羽唇瓣帶著淡淡的涼意,細緻地在**上舔舐,舌尖輕輕佻弄著龜頭,每一絲接觸都令人心動。
程宗揚挺直身體感受著她唇舌的溫存。懷裡的小香瓜臉脹得通紅,卻禁不住好奇地瞪大眼睛,看著凝羽的舉動。
「她在親你那裡哎……」樂明珠怕凝羽聽到,咬著程宗揚的耳朵,細聲細氣地表一不驚歎。
第三章 ◆ 授藝
凝羽外冷內熱,她決定的事情從不顧及別人的眼色,程宗揚索性也放開懷抱,笑道︰「羽兒,我們親熱一個!讓小香瓜看看!」
樂明珠羞得連耳垂都紅透了。「我才不要看!」
程宗揚捏捏她的屁股,笑道︰「你是我的女人,凝羽也是我的女人,大家都做一樣的事,何必你躲著我,我躲著你,一起做不是挺好嗎?」
小香瓜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抗議道︰「誰是你的女人……」
程宗揚板起臉,「怎麼不是?不是我的女人,為什麼讓我幹你的屁……」
「哎呀!」樂明珠連忙按住他的嘴巴,「別說!」
程宗揚掙開她的手,「看你凝羽姐姐多乖,好老婆,再吸深一點!」
凝羽嫣然一笑,伸長頸子,將整根陽具都吞入口中,用喉嚨的軟肉包裹著龜頭,柔柔吞吐。樂明珠還是第一次看到女人為男人**,又是驚訝,又是臉紅,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凝羽的動作。
凝羽毫不顧及樂明珠的目光,彷彿天地間只有自己和身前的男子,細緻而溫柔地舔舐著他的陽具。
良久,凝羽吐出陽具,雙手抱著程宗揚的膝彎,把臉貼在他大腿上,像歎息般輕聲道︰「公子,莫忘了凝羽……」
程宗揚撥開她臉上的髮絲,「怎麼會忘呢?就是這個世界都毀滅了,我也忘不了。」說著他笑道︰「你看小香瓜,都快羞死了。」
樂明珠鼓足勇氣道︰「我才不害羞呢。」
程宗揚笑道︰「那好,讓我摸摸你的小妹妹。」
樂明珠「哎呀」一聲,連忙推開他的手腕。
凝羽一笑,反身雙手按住池沿,身子像玉環一樣向後弓去,接著下身挺起,那雙修長的**像玉扇一樣筆直分開,露出股間濕淋淋的**,輕輕放在程宗揚掌中。
樂明珠沒想到凝羽會這樣把女孩最羞恥的部位展現出來,主動放到那個大壞蛋手裡,一時間期期艾艾的說不出話來。
凝羽的配合讓程宗揚在小香瓜面前大有面子,而樂明珠最後一點少女的矜持也在她的舉動下逐漸散去。原來在這個男人面前,彼此的隱私和羞澀都沒有必要。
白美的玉股間,那敞露的**彷彿一朵鮮美的玫瑰,在程宗揚掌中嬌艷欲滴。程宗揚輕輕摩掌著凝羽下體柔膩的花瓣,在樂明珠耳邊道︰「來,用你的小手,把我的大**放到你凝羽姐姐的小**裡。」
樂明珠咬著唇,滿臉通紅,堅決地搖搖頭。
程宗揚指尖滑入小香瓜臀間,擠進她柔嫩的肛蕾,在裡面戳弄幾下。
樂明珠緊繃的身體立刻軟化下來,乖乖扶起程宗揚的大**。
「凝羽姐姐,你不要怪我啊,」樂明珠小聲道︰「都是這個壞傢伙讓我這樣做的……」
凝羽**一滑,穴口頂住龜頭。她昂起頭,看著一臉得意的程宗揚,輕聲笑道︰「一會兒公子干你後庭,我可要幫他呢。」
小丫頭有些難堪地咬咬嘴唇︰「那你不許笑話我啊。」
凝羽**略顯緊狹,樂明珠握住程宗揚粗大的**,把龜頭送入她鮮嫩的美穴中,忍不住讚歎道︰「凝羽姐姐,你的腿真長,好漂亮。」
凝羽雙腿挺直,像玉弓一樣張開,白嫩的陰阜向前鼓起,盛開的**輕輕顫動著,將**一點一點納入體內。
樂明珠扶著程宗揚的陽具,手指不小心碰到凝羽下體柔軟的蜜肉,連忙縮了回來。程宗揚像大灰狼一樣獰笑一聲,抓住樂明珠的手腕,把她的手掌放在凝羽股間。
凝羽嬌美的一笑,敞開身鴿用**套弄著程宗揚的陽具。樂明珠從來沒有見過男女交媾的一幕,雖然暈生玉頰,眼睛卻不禁好奇地發亮。
多日沒有接觸過凝羽的身體,那玉戶仍和以前一樣鮮美嬌嫩。程宗揚挺身深深干進凝羽**內,龜頭頂住她的花心。
「啊……」凝羽低叫著足尖繃緊,她腰肢彎曲,渾圓的雙乳倒垂下來,身體重心都放在下體。隨著程宗揚的挺弄,**像濕透的玫瑰一顫一顫,圍繞著粗大的陽具微微收放開合,妙態橫生。
樂明珠最初的羞赧此時都被驚訝和好奇所代替,眼神中還流露出一絲羨慕。「凝羽姐姐的身子好美呢……」
程宗揚引誘道︰「這才是男女間最快樂最有趣的事,比愛屁屁還舒服……」
他一邊說,一邊手指沿著小香瓜滑膩的臀溝伸到她嬌嫩的美穴間,在她柔膩如脂的蜜肉間輕輕撥弄。
樂明珠連忙去擱,卻被他拉住手掌,把她指尖一併伸進細軟的嫩縫間。樂明珠面紅耳赤,一手被迫撫在自己下體,一手放在凝羽股間兩人交合的部位,感受著她正被那根大**幹得不住顫動的嫩穴。
凝羽**很軟,那兩片嬌艷的花瓣被粗大的**撐得翻開,中間一片紅嫩的蜜肉又軟又膩,像熟透的果肉一樣,包裹著那根堅硬而火熱的陽具。
程宗揚指尖塞進穴口,讓樂明珠觸摸她被侵人的**,在她耳邊輕聲喚道︰「小香瓜……」
樂明珠穴口已經濕了一片,她體溫比凝羽高了許多,股間一片濕滑,脂玉般的肌膚又軟又熱,香暖動人。幸好她靈台還保持最後一點清明,可憐兮兮地央求道︰「不要……會死的……」
程宗揚只好放棄進一步的打算︰「我摸摸總可以吧?」
小丫頭把臉扭到一邊,雙腿卻乖乖分開,露出自己處女的美穴。程宗揚在她唇上狠狠親了一口,笑道︰「羽兒!我們來換個姿勢!」
程宗揚坐在泉池邊沿,把樂明珠橫抱在懷中。凝羽雙腿張成一字,對著他怒脹的陽具坐了下來。凝羽**已經濕透,穴內滑膩之極,雪臀一沉便將**納入體內。她將花心送到程宗揚龜頭上,輕輕研磨。
程宗揚經脈間氣流一動,習慣性送出真氣,在她體內輕輕一觸卻折了回來。
凝羽搖了搖頭,然後微笑道︰「今晚讓我來好好服侍你。」
程宗揚雖然納悶,也沒有十分在意。凝羽長髮披在身後,凹凸有致的玉體跨在自己腰間,嫵媚地起落著,那張嬌美的**灑下淋淋漓漓的潔水,在**上發出迷人的輕響,美妙動人。
程宗揚溫香軟玉在抱,毫不客氣地拉開樂明珠的衣衫,一手撫玩著她豐碩的**,一手在她股間撥弄。樂明珠像只小羊羔一樣,軟綿綿躺在他懷中,那對又白又大的**彷彿一團香軟的暖玉,在他掌中不斷變形。
程宗揚含住她紅嫩的乳頭,用齒尖輕輕當咬,手指伸進她陰部的裂縫中,將她密閉的陰唇分開,以指尖輕輕戳弄。
樂明珠閉著眼睛,鼻尖滲出細密的汗珠,紅唇抿緊,拚命忍受著體內越來越強烈的衝動。
凝羽子宮中陰寒的氣息不斷溢出,程宗揚火熱的陽具插在穴內,帶來濃濃暖意。她動作漸漸加快,忽然身子一顫,**夾住陽具,有節奏地抽動起來。
程宗揚攬住洩體的凝羽,在她唇上輕吻一口,然後笑著捏了捏樂明珠圓翹的**︰「小香瓜,該你了。」
「唔……」樂明珠懵懂地睜開眼。
凝羽起身,「啵」的一聲將陽具從體內拔出,然後掠了掠髮絲,把樂明珠從程宗揚手中接過來,淺笑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
樂明珠小聲道︰「凝羽姐姐……」
凝羽一手托著她的腰身,一手分開她雪嫩的臀肉,低笑道︰「妹妹的後庭花真可愛。圓圓的,又紅又嫩,看起來好軟呢。」
樂明珠嘟嚷道︰「都是那個壞傢伙,用他的大**插來插去,把人家的屁眼兒都干軟了……」
凝羽掩口嬌笑,她依在池旁的石上將樂明珠抱在懷中,笑道︰「樂妹妹身材真好,難怪他抱著你時**比往常都硬呢。」
程宗揚叫道︰「不要胡說啊,我一直都是很硬的!」
凝羽笑道︰「樂妹妹,用你的小屁眼兒讓他得意一下。」
樂明珠皺起鼻子,不情願地說︰「每次干我屁眼兒,他都得意死了。」
「誰讓妹妹長得美呢?」凝羽托起樂明珠的下巴,由衷道︰「樂妹妹長得真美……」
小丫叫肌膚像新鮮的牛乳一樣潔白,光溜溜的豐乳圓臀,誘人之極。程宗拗扶著她圓翹的粉臀,身體往前一送。
「呀!」樂明珠臉上露出一絲痛楚。
凝羽道︰「你輕一些。」
程宗揚頂住樂明珠的屁股︰「小香瓜,屁股翹起來一點。」
樂明珠只好翹起屁股。凝羽伸出雙手抱住樂明珠的臀肉,將她雪臀分開,露出柔嫩的肛洞。
樂明珠擰緊眉頭,圓潤的雪臀被**頂得凹陷下去。
「哎呀……好痛……」
她臀溝內淌滿淫液,又濕又滑,這時一扭,程宗揚陽具頓時滑到一邊。他又好氣又好笑︰「又不是沒幹過,還痛什麼。」
樂明珠委屈地說︰「本來就很痛嘛。」
凝羽伸出手扶住程宗揚的陽具,將那只又硬又大的龜頭放在少女嬌柔的嫩肛上,然後用指尖按住她的肛蕾,輕輕揉弄著剝開。
樂明珠羞不可抑,在凝羽的揉弄下,屁眼兒熱熱的生出異樣的感覺,像蜜糖一樣軟化下來,一點一點被陽具侵入。
屁股中柔軟的肉孔被手指輕輕剝開,讓身後那個可惡的傢伙用他的大**一點一點塞滿。忽然充滿彈性的屁眼兒一緊,硬邦邦的龜頭桶入體內,屁眼兒被龜頭脹緊,彷彿要裂開一樣。
和男人一樣,大多數女人都不喜歡與同性接觸,但樂明珠從小在光明觀堂和幾個小師妹親密無間,睡覺都要擠在一起,幾個小丫頭磯嘰喳喳,半夜都睡不著,玩鬧慣了。凝羽性子冷淡,卻很喜歡樂明珠的活潑可愛,尤其今晚與平常不同,更是由著程宗揚胡來,讓他盡情享受了雙美在擁的快意。
兩具**的胴體糾纏在一起,溫暖的泉水像絲綢一樣輕柔。水面霧氣蒸騰,小香瓜白美的雪臀被霧氣浸得又濕又滑,細膩如脂的臀肉散發出水果一樣的甜香。
程宗揚挺起陽具在小香瓜臀間越干越深,直到整根**都桶進她柔嫩的肛洞內。樂明珠顰緊的眉頭鬆開,白生生的屁股被大**幹得翹起。她伏在凝羽身上,圓滾滾的雙乳與凝羽**貼在一起。她**尺寸比凝羽大了許多,乳頭卻比她小巧,乳暈色澤更淺,呈現出稚嫩的淡紅色,此時硬得像石子一樣。
程宗揚腰身不住挺動,動作由慢到快,在小香瓜臀間盡情抽送。比起凝羽的美穴,小香瓜屁眼兒更加緊窄,肛洞周圍一圈嫩肉緊緊筵在陽具上,充滿彈性;她咬著唇,乖乖被他插著屁眼兒。每次陽具挺入,那小屁眼兒都情不自禁地收緊,彷彿要將他的陽具拉進腸道深處。
在小香瓜臀內挺動一盞茶的時間,程宗揚托起凝羽修長的**,把她雙足放在肩上。凝羽與樂明珠摟抱在一起,她雙腿一張,樂明珠雙膝也被迫分開,腹下毛髮細軟白嫩的美穴敞露出來。
程宗揚在心裡罵了鳳凰寶典一百多萬遍,然後從小香瓜臀間拔出陽具,**向下一沉,干進凝羽穴內。
樂明珠被他一輪猛攻,幹得幾乎喘不過氣,這時才有了片刻喘息。凝羽身體微微昂起,她**濕滑無比,肉穴盡頭那枚軟軟的花心與龜頭一觸,被擠得凹陷下去,像一張小嘴淺淺含住龜頭。
兩枚肉孔各有各的妙處,程宗揚一連幹了幾十下,幹得凝羽嬌軀輕顫,又換到小香瓜的屁眼兒中。他陽具沾滿**,幹起來比剛才更加濕滑順暢。小屁眼兒緊緊夾住**,抽動間發出「嘰嚀嘰嚀」的膩響。
小丫頭這會兒渾身骨酥體軟,軟綿綿趴在凝羽身上,在程宗揚的抽送下發出「呀呀」的低叫。
漫天星辰高懸在幽深的夜空中,泉水從山崖上蜿蜓洩下,最高處的泉池熱氣蒸騰,每下一級,溫度就降下幾分,到此時已經溫暖適中。
程宗揚在兩具女體中輪流進出,幹得兩女淫液泉湧。樂明珠跪在凝羽腰間,柔嫩的肛洞被陽具幹得軟膩無比。程宗揚拔出陽具挺進凝羽體內,凝羽順從地挺起下體,讓他在自己**內抽送,一邊用纖指撥弄樂明珠圓張的嫩肛。
樂明珠玉頰紅暈迭生,她昂起頭,胸前一團豐膩的**被程宗揚抓在手中恣意愛撫,另一團**白光光懸在身下,不住搖晃,紅嫩的乳頭不時與凝羽翹起的**碰在一起,艷態橫生。
「呼……」程宗揚長吐一口氣,在凝羽體內盡情噴射起來。
凝羽已經被他幹得**迭起,勉強翹起臀,用花心頂住龜頭,讓他射在自己體內最深處。
樂明珠屁股被程宗揚腹部壓住,感覺到他射精時的律動,不由咬住手指,半晌才小聲道︰「你射得好多……呃,我屁眼兒都讓你干麻了……」
程宗揚拔出陽具,剛射過精的**一挺,疲態盡去,又顯得猙獰起來。
「小香瓜,現在該你了……」
「哎呀,不要……你已經幹過了……啊……」
程宗揚毫不客氣地按住樂明珠,抱住她的雪臀,把剛射過精的陽具干進她屁眼兒中,在她腸道內大力抽送,把小香瓜幹得「呀呀」直叫。
空山新雨,空氣分外清新。
程宗揚掀簾出來,只覺渾身精氣十足,就是來兩隻老虎也能打死,還不耽誤吃早餐。
「老四,這麼早?」
祁遠叼著一根柳木細枝,正在漱口。這裡沒有牙膏牙刷,人們用來潔齒的工具什麼都有。富貴人家用苦參潔齒,平常還要含雞舌香,談吐時濃香馥郁。平常人用青鹽擦牙,還有人用一種馬尾製成的小刷,配合窮人一般用剝了皮的柳枝,或者嚼甘草潔齒。程宗揚試過幾次,發現效果並不差。
程宗揚也折了根柳枝,叼在嘴裡低聲道︰「你鼻子最靈,瞧出這兒的不一樣了嗎?嘿嘿,那個朱老頭……」
程宗揚還沒說完,就看祁遠朝自己一個勁兒的擠眉弄眼。他回過頭,只見那個葉媼正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
程宗揚一點都不臉紅,直起腰道︰「喂,昨天你話說了半截,讓我一夜都沒睡好——你說我過幾天就不用來了,是什麼意思?」
葉媼神態從容地說道︰「你把真氣運行到手太陰、手少陰、手厥陰三經,陰維、陰蹺二脈。」
人體十二正經有六條陽經和六條陰經,分別為手三陽、手三陰和足三陽、足三陰。陰維和陰蹺屬奇經八脈中的兩脈,王哲傳授給自己的九陽神功側重於六條陽經和陽維、陽跳二脈,很少迎至陰經。而凝羽的功法則側重於陰經,程宗揚對此並不陌生,當即催動丹田中的氣輪,在這五條經脈中運行一遍。
「這有什麼啊。哈哈……」
程宗揚笑聲未落,葉媼衣袖飛起,一掌玉蝶般拍在程宗揚胸口。
程宗揚左手一張,抓向她的手腕,右手已經抓住匕首。葉媼擊來的力道並不強勁,程宗揚有十成把握能擰住她的手腕,給她一個好看。誰知她掌風襲來,自己真氣只運行一半,胸口就如受雷啞,幾條陰經同時一震,潛伏在其中的陰寒氣息洶湧而出。一招都沒遞出,胸口就結結實實被葉媼拍了一掌。
劈開龍神頭顱時它力量反噬的一幕再次出現,程宗揚丹田劇震,墊伏在經脈中多時的陰寒氣流像毒蛇一樣竄出,四處湧動,彷彿要將經脈撕得粉碎。
祁遠沒想到兩人說動手就動手,愣了一下才跳起來去搶自己的刀。沒等他出手,葉媼隨手一拂,他就像滾地葫蘆一樣滾到一邊。
程宗揚狼狽地弓著腰,嘴巴大張著,卻一口氣也吸不進來。
第四章 ◆ 返程
「明白了嗎?」葉媼抬手在他腰側一撞,程宗揚才透出一口氣,經脈中紛亂的氣息逐漸收攏。
葉媼揚起下巴,冷冰冰道︰「像你倆這樣手拉手往死路上走的傻瓜,著實少有。去見殤侯吧。」
程宗揚喘了幾口氣,先把祁遠拉起來,然後連忙跟在葉媼後面;陽光不斷從走廊兩側透入,在葉媼衣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葉媼雙手平握胸前,步伐從容優雅,雖然此時年紀已經不輕,仍能看得出她年輕時絕美的風致。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程宗揚先奉上一頂高帽︰「葉姨走路時的姿態真是有氣質,就像宮裡的貴人。」
葉媼頭也不回地說道︰「不叫『喂、喂』了嗎?」
程宗揚乾笑兩聲,「葉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會跟我們小輩一般見識的。哈哈,我看殤侯也有點怕你呢。那次不知道你給他下了什麼藥,那老傢伙差點拉死在路上。」
葉媼昂起頭,一言不發。
程宗揚旁敲側擊道︰「殤侯在南荒這麼多年也挺不容易的,是吧?聽說他在六朝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殤振羽……這名字不大像真名啊?」
葉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就像沒有聽到一樣,讓程宗揚討了個沒趣。不過程宗揚心態倒很坦然,笑嘻嘻道︰「凝羽說這裡的溫泉對她傷勢有好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們就在這裡多住一段時間,等她傷好了再走。到時候就得多麻煩葉姨你了。」
葉媼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程宗揚皺眉道︰「凝羽沒有和你說嗎?」
程宗揚愕然道︰「說什麼?」
葉媼神情冷峻,「她經脈陰氣過盛,早已積重難返,又累次受創,已經命懸一線。至少要在這裡住上一年,細加調理,才有可能復原。」
程宗揚愣了一會兒,叫道︰「怎麼可能!她昨晚還好端端的,怎麼讓你一說就命懸一線了!」
「蠢材。」葉媼冷冰冰道︰「孤陰不生,孤陽不長。別人給她下了個圈套,她就跳進去,居然能支撐到現在也是一樁奇事。如果不是飲了殤侯的碧陽茶,你此時已經是死人了。」
程宗揚想起凝羽昨晚的舉動,心裡越來越驚慌。昨晚自己和兩女一直鬧到四更,
小香瓜的屁眼兒被自己搞了兩次,還當著她的面干了凝羽的後庭。到後來凝羽已經體力不支還不肯拂了自己的心意,由著自己胡來。如果葉媼說的是真的,凝羽已經打定主意要留在這裡,才不顧傷勢和自己交歡。
「不行,我要找她去!」
「你去有什麼用?也要在此地留一年?」葉媼寒聲道︰「有你在,凝羽還怎麼療傷?」
程宗揚叫道︰「她是我的女人,難道我不在這裡陪著?」
葉媼瞥了他一眼︰「你能一年內不去找她嗎?」
程宗揚啞口無言。
堂內傳來一個充滿威嚴的聲音︰「何人在堂外喧嘩?」
程宗揚瞪了葉媼半晌,然後一掀簾子踏進堂內,沒好氣地說道︰「你們都商量好了,合夥來蒙我是吧?」說著拿起案上的茶盞,一口氣喝乾,齜牙咧嘴地說道︰「喝這麼燙的茶,小心以後得食道癌!」
殤侯看看葉媼已經離開,這才把板起的臉放下,嗔怪道︰「小程子,你心裡有火也不能對本侯撒吧?凝羽那姑娘,本侯瞧著挺好,倒在這裡養傷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況且……」殤侯話風一轉,傲然道︰「她的傷勢除了我這裡以外,天下無人能治!」
程宗揚把茶盞一丟,不客氣地說道︰「你找天命之人,不會是找著好玩吧?還把凝羽留在這裡當人質,以為我是傻子啊?」
殤侯怫然道︰「我要留下你就是一伸手指的事,還需要抓個女子當人質?小程子,你這也太小看本侯了。」
程宗揚歎了口氣,「我這不是著急嗎?好了老頭兒,我知道你對我不錯。不管我是不是天命之人,只要你覺得是,那就是好了。要我幫你做什麼,說句話出來,能做到我就做,做不到我也沒辦法。」
殤侯飲了口茶,慢悠悠道︰「本侯想開一家商號,讓你幫我打理。」
程宗揚訕笑道︰「就這麼簡單?小心我疑神疑鬼。」
殤侯點了點頭。「我希望你這家商號能把宮廷的生意接過來。」
「六朝呢,你說的是哪家宮廷?」
「既然雲氏總號在建康,就從晉國的建康宮開始。」殤侯淡淡道︰「最後是洛陽城的未央宮。」
「未央宮不是在長安嗎?」程宗揚一拍腦袋,「哦,現在長安城裡是唐室的大明宮。你的目標就是漢室吧?侯爺大概不缺錢,那你想賺什麼呢?」
「當然是天子之位!」殤侯停頓了一下,「還有呂氏一族的性命。」
「當皇帝?」程宗揚訝道︰「你年紀不小了吧?還有這麼遠大的志向?」
「誰來做天子,本侯並不在意。但不能由竊國者來做。」殤侯沉聲道︰「你若想做天子,本侯可以幫你。」
「免了。」程宗揚一口回絕,「你讓我接管天子的後宮吧,這事還可以考慮考慮。當天子還要治國呢,我才沒這分閒心。侯爺,你可要想好了,這種事成功率連百分之一都沒有,到時候做不成,可別怪我拿你的錢打水漂。」
殤侯一直神色冷峻,這時忽然露出一個熟悉的笑臉,親切地稱呼道︰「小程子啊,你一開始就沒打算用心去做吧?」
程宗揚嘿嘿一笑,「讓你猜著了。我膽小,這種謀逆造反的事真的嚇住我了。」
「小程子,我給你解了冰蠱,還救了你一命,你連個謝字都沒有。這會兒還拿了我的錢不辦事!欠本侯的人情就不用還了?」
程宗揚笑嘻嘻道︰「大恩不言謝嘛。侯爺運籌帷幄,英明神武,想來也不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殤侯毫不介意地說道︰「無妨無妨,你隨意去做就行。」
程宗揚卻懷疑起來,「侯爺,你有這麼大方?我怎麼沒看出來呢?」
殤侯持了持鬍鬚,「此誠天機,不可洩露。」
程宗揚擺出一個嘔吐的表情,但也不再追問,轉頭道︰「咱們該說太一經的事了吧?」
「天地渾沌未明,陰陽合而未分,是為太一。」殤侯道︰「黑魔海自渾沌初開,鴻蒙未明,便以太一經為群經之首。此功按融合陰陽,探尋萬物本源,尋找天地間最初的力量化為己用。」
程宗揚皺起眉頭,「這段話我好像在哪兒聽過……凝羽!是凝羽的功法!」
程宗揚拍案道︰「她說自己不知道名字,原來叫太一經!」
殤侯點了點頭。「太一經涉及陰陽,歷代修習者多用雙修之法,這中間的差別,你可知道了?」
程宗揚想著另外一件要緊事,一時沒有聽清,「哦?」
殤侯露出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蠢材!凝羽所習的功法,不過是作為鼎爐的末技!」
「什麼鼎爐?喂,你別瞪我,這玩意兒我真不懂。」
殤侯重重哼了一聲,「男子以雙修法修習太一經,必用一女子為侶。此女就如同一口煉丹的器具,供其養煉真陽、渲洩雜氣,故稱為鼎爐。」
程宗揚想起凝羽體內的寒氣,不禁打了個冷顫。那混蛋竟然把凝羽當成練功的鼎爐,幹完之後,還隨意把有害的雜氣留在她身體裡面。
「西門慶!」程宗揚咬牙道︰「他是黑魔海的人!我當初怎麼沒一刀幹掉這傢伙!」
「黑魔海的弟子?」殤侯饒有興味地說道︰「有機會,本侯倒要會會這位後輩了。」
「你去五原城找最大的生藥鋪就行……生藥鋪!」程宗揚突然大叫一聲。
「便是藥材鋪,因售賣藥材不作焙制,故稱生藥鋪。有何不妥?」
「謝藝會來南荒就是從一間生藥鋪得到的消息。世間哪有這麼巧的事?媽的!」程宗揚爆了句粗口,「黑魔海這幫傢伙真毒!」
黑魔海的人有意把謝藝引到南荒,不用說,是準備對星月湖下手。而小紫是岳帥的後裔,黑魔海的人如果還在南荒肯定不會放過她。現在鬼王峒沒了,碧鱸族她也回不去,那死丫頭一個人在南荒,周圍都是敵人,可有她好受的。
程宗揚定了定神。「你說的差別是什麼意思?」
殤侯道︰「凝羽所學的功法不過是用來配合對方修練太一經,真氣所行經脈與尋常不同。」
程宗揚點點頭,凝羽的功法確實很古怪,只不過眼下除了自己不大明白的九陽神功,根本沒有什麼可以比較的。
「所以,正如鳳凰寶典只能傳於女子,真正的太一經也只能由男子修習。」
程宗揚這時才想通,頓時倒抽一口涼氣。「你是說我跟著她練的太一經,全都練錯了?」
「何止是練錯了!幸好你修習時間不過月餘,若再練數日必會被體內積蓄的陰氣反噬,非殘即死。」殤侯傲然道︰「若非遇到本侯,你就是變成鬼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程宗揚卻掛念著那個沉默的女子。「凝羽呢?她會怎麼樣?」
「她修習時日已久,積重難返,若想復原,除非廢去武功。不過本侯傳她疏導之法,可保她性命無憂。至於修為……終身無望練至六級以上。」
程宗揚緊張地思索著,聽殤侯的口氣,凝羽還有復原的可能。凝羽很少吐露自己的身世,但她一個羽族孤女,十幾歲就被族人送給蘇姐己當奴僕,又被蘇姐己轉手送給西門慶當鼎爐。現在她是自己的女人,再讓她受一點委屈,自己的程字就可以倒著寫了。
「你意思是說,就讓她按著鼎爐那樣練下去?這可不行!」
殤侯耐心地說道︰「鼎爐之術雖是太一經末技,自有其不凡之處。以凝羽的資質,有生之年能否練至第六級還在兩可之間。她修習太一經末技,有望晉身高手之階,又可以與你雙修,讓你晉身更高的境界,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程宗揚摸了摸下巴,「你讓我把太一經練下去?」
「正是!」
「你別忘了,我還練過王哲傳我的九陽神功,這兩門功夫一正一邪,你就不怕我練出什麼毛病?」
「旁人自然不可。」殤侯抬指輕輕一點,「但你身上有生死根的異術。只需本侯傳你太一經真正的修行之法,往後能修練到何等境界,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日色偏西,程宗揚長長吐了口氣,從冥想中脫離。
自己現在才瞭解到殤侯說的名師有多重要。凝羽和武二郎雖然沒有對自己藏私,但他們兩個對內功修行都不怎麼高明,許多地方他們自己也解釋不清。
殤侯不愧是宗師級的人物,這方面的造詣比他的星象學高明百倍。在他的指點下,自己身上每一條經絡都變得清晰無比。此時靈台一片清明,丹田中的氣輪也愈發鮮明,那些組成氣輪的細小星芒,每一顆都是旋轉的細小光點,裡面蘊藏的力量遠比自己能夠體會的更強大。經脈中運行的氣息更加圓轉如意,自己心念一動,真氣便沿著經絡瞬息而至,迅捷得令人難以相信。
一縷微風從窗欞透入,銀壺升起的蒸氣隨之飄搖。程宗揚目光落在變幻的氣流上,忽然一掌拍出。
白色的氣流飛出一片刀鋒般的微痕,掠向殤侯鬍鬚下的那顆珍珠。殤侯低垂的目光微微抬起,那縷白氣隨即分成三縷細絲,在空中螺旋狀絞成一股,閃電般反射回來,精妙之極。
程宗揚一掌劈出,那縷白氣來勢頓時一挫,然後彈起,彷彿一條靈敏的小蛇纏向他腕間。
程宗揚雙掌齊出,將銀壺的蒸氣全推了過去,試圖把它模糊掉,卻見那團白氣在空中一翻,完全脫離自己的掌控,幻化成一隻展翅高飛的白鶴。白鶴盤旋而起,一直升到屋頂,然後從頭部開始一點一點消失在空氣中。接著一根雪白的長羽從它舒展的翅翼間飄下,搖曳著落在案上,羽根纖軟的細絨清晰可見,片刻後才輕煙般散開。
程宗揚看得瞠目結舌,良久才抬起眼佩服地說︰「老頭,你有這手功夫,就是要飯也餓不死啊。」
殤侯得意地持持鬍鬚︰「可不是嘛。本侯當年在街頭玩的雜耍,現在還有不少人津津樂道呢。」
程宗揚嘖嘖道︰「你和尚當過,飯要過,雜耍也賣過,做過王侯,還想做皇帝,這輩子可真沒白活。」
殤侯笑道︰「怎比了你兩世為人?」
說著殤侯手掌一翻,亮出掌中一紅一綠兩枚藥片。
「你居然沒吃?」程宗揚認出這兩片藥,叫道︰「裝得真夠像的,還能嘗出味兒來!」
「此藥效力之強,在本侯所知藥物中可列前三。」殤侯說著皺起眉頭,「奇怪的是此藥非金非石,非燒非煉。服之令人異念叢生,又不至瘋魔不醒。而且一服之後便夢寐難忘,究竟是怎麼煉出來的?」
程宗揚老實答道︰「是我撿來的。」
「那你可知它是如何煉成?」
這老傢伙想製毒?程宗揚想了一會兒,不確定地說︰「好像是用麻黃吧。」
「麻黃?怎麼可能!」
殤侯看了又看,最後無奈地把藥片丟到一邊,忽然他眉峰一挑,露出深思的表情。
片刻後,殤侯一拍几案,「有理!有理!」
程宗揚莫名其妙。我說什麼了,就有理有理?
殤侯似乎解開了一個難題,心情大為舒暢,笑道︰「麻黃草竟有如此效力,本侯以往真是小觀它了!哈哈。」
程宗揚暗吸一口涼氣。這老傢伙出身自黑魔海的毒宗,是玩毒的大行家,不會真讓他做出來毒品吧?
「侯爺,你可別亂來啊。這東西一旦造出來可會害死不少人呢。」
殤侯滿面春風,顯然沒有把程宗揚的警告放在心上。「本侯稍後便要開爐煉藥,小程子啊,你一會兒離開,我就不送你了。不過你身邊沒人使喚可不成,本侯給你幾個下人,你都帶去吧。」
「誰啊?」
「說來你也認得,」殤侯笑咪咪道︰「會之和三桂。」
程宗揚嚇了一跳,「老頭,你想害我吧!」
「小程子,你又多心了不是?你也說過,時勢不同,這兩人在你手下未必就會是奸賊。」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我看你是想把禍水往外引吧。先說好,他們兩個如果有問題,我立刻趕人!」
殤侯一口應允。「這個自然。」
說著殤侯站起身來。「還有一件禮物,是本侯送你的絕品……」
程宗揚等了一會兒,殤侯卻沒了下文。「賣什麼關子啊?是吃的、用的,還是賣錢的?我跟你說,便宜貨我可不要。」程宗揚突然想了起來,「你說的是龍睛玉?那個不能算!我拿東西換來的,可不是你送的。」
殤侯哼哼兩聲。「雲蒼峰的龍睛玉戒才指頭大點就當成無價之寶。那兩塊你用些鹽巴就換了去?小程子,你心也太黑了吧?」
程宗揚笑道︰「做生意嘛,講究的是誠實守信,難道侯爺這會兒想反悔?說吧,侯爺送我是什麼禮物?」
殤侯持了持鬍鬚,笑咪咪道︰「一件好東西,你到時便知。」
「凝羽姐姐為什麼不走?」
程宗揚歎了口氣。「她要留在這裡治傷。」
臨走時自己去找凝羽,她卻閉門不見,說一見著自己就怕會丟下一切與他同行,她的傷勢並不重要,只怕會影響自己的進境。程宗揚只好隔著門與凝羽告別,連面都未見著。
樂明珠一臉懊惱,嘟著嘴說︰「小紫走了,蘇荔姐姐也走了,凝羽姐姐又留下了。好難受……」
這是傷別離,程宗揚拉著她哄了半天,小丫頭才露出笑容。
程宗揚還有個盼頭,祁遠就只剩下苦笑了。這一趟走南荒,商會的漢子死的死,走的走,如果不是留了幾個人沒有同行,回五原城白湖商館去見夫人的就剩下自己一個人。好在尋到了霓龍絲,還得了條商路,不然蘇姐己一怒,自己也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秦檜和吳三桂帶了八名手下在道旁等候,身後是十幾匹滿載貨物的健馬。一見著程宗揚,眾人便躬身道︰「公子!」
程宗揚放開樂明珠,笑道︰「侯爺要在建康城開一家商號,請各位去幫忙打理。秦兄、吳兄,兩位如果有事不能去,儘管告訴在下,殤侯絕不見怪。」
身材不高,但神情剽悍的吳三桂首先開口︰「侯爺交待過,從今往後我們這些人就由公子指使。公子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三桂絕不皺一皺眉頭。」
秦檜恭敬地說道︰「侯爺對我等恩深義重,公子既然是侯爺失散的親人,便是我們的主公。能協助主公行事,是我等的福分。」
那老傢伙居然說自己是他失散的親人?真能瞎編啊。這下想甩也甩不掉了,程宗揚只好堆起笑容,「兩位不必客氣,既然如此,咱們就一道上路吧。」
南荒氣候濕熱,夜間行路雖然涼快,但過於危險,因此眾人來時大都是白天冒著酷暑趕路。秦、吳二人久在南荒,對道路熟稔之極,除了幾條險峻的山路不好夜行,大都是太陽落山時動身,拂曉入宿,速度比來時快了許多。
第五章 ◆ 共樂
第四天夜半時分,眾人便趕到熊耳鋪。在店舖中一打聽,雲蒼峰等人白天剛剛離開,算來只落後了半天路程。幾個人一商量,決定不在熊耳鋪過夜,連夜趕路,算來到明天晚間就能與眾人會合。
寄存在貨棧的貨物已經被雲蒼峰帶走,祁遠倒省了心。這一路到白龍江口就離開南荒,他帶著白湖商館的貨物沿江北上回五原,程宗揚等人則往東行趕往建康。下次再見面就不好說是什麼時候了。
天際一彎細眉般的新月,照著腳下若有若無的小徑。秦、吳等人依照南荒的風俗,走夜路時不點火把,全憑眼力分辨路徑,前進速度竟然比白天還快。
程宗揚騎在馬上,跟隨著前面的馬匹,在濃濃的夜色中行進,有種夢遊般的感覺。
樂明珠離開熊耳鋪時就趴在他懷裡睡著了,她發上那圈白絨絨的朱狐冠在自己頸旁一晃一晃,帶來柔軟的觸感。程宗揚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小丫頭只哼了一聲,又住他懷裡鑽了鑽,睡得更熟了。
到了建康要先想辦法找到星月湖的人,把謝藝的骨灰交給他們。然後是小紫……和光明觀堂。
程宗揚越來越不想和小香瓜分開。既然小香瓜很有可能是光明觀堂給岳帥準備的禮物,由星月湖出面要人也能說得過去。然後自己再從星月湖手裡把她要過來,就能長相廝守了。
程宗揚悄悄解開小香瓜的衣襟,輕輕撫摸著她香軟的乳肉。只要光明觀堂肯放人,自己就算拿幾萬金銖出來也樂意。
「公子。」秦檜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程宗揚掩住小香瓜的衣襟,「怎麼了?」
「前面還有七里便是天籐,由於斷了一截,馬匹不好放下去。此刻已經是醜末時分,大夥兒走了一夜,是否在此休息幾個時辰?請公子示下。」
如果是祁遠,肯定是商量的口吻︰大夥兒走了一夜,這會兒天快亮了,不如休息幾個時辰。但秦檜一向都是請示的口吻,請自己來決斷。
「那就休息吧。」程宗揚從善如流地說︰「你看哪兒合適?」
秦檜神情恭敬,「二百步外有條溪水,屬下曾經去過,林子雖然密了些,但沒有瘴氣、毒蟲。」
「好,就是那裡。老四!」程宗揚提起聲音。「歇兩個時辰吧。」
祁遠在前面應了一聲,牽著馬回來。
眾人趕了一晚的路,趁著天還沒亮,躺下來休息,不一會兒就鼾聲大作。程宗揚抱著樂明珠找了片乾淨的葉子坐下來,然後捏了捏她的屁股,「小香瓜,還不醒?」
「嗯……」樂明珠哼嚀一聲,扭了扭身子,口齒不清地說︰「你又要搞人家屁股……」
程宗揚心頭一熱,在她耳邊道︰「對啊。」
「輕一點啊……」小香瓜半夢半醒中說︰「人家要睡覺……」
程宗揚慾念大動,抱起她往森林深處走去。雖然這一路大夥兒都知道自己和樂丫頭之間不清不楚,但都睜隻眼閉只眼,沒人當面說破。自己也沒有武二郎那麼大膽,不管在哪兒都敢開搞,還是避開些好。
涉過林邊的小溪,樂明珠終於醒了,迷迷糊糊道︰「你去哪兒啊?」
程宗揚低笑道︰「找個地方愛你的小屁股。」
「討厭……」樂明珠輕輕踢了他一腳,嗔道︰「大壞蛋,每天都要愛人家屁屁……」
「可不是嘛。來,讓我的大**先插到你的小屁股裡,我們一邊走,一邊讓它們愛愛。」
「不要!」樂明珠連忙推開他,忽然道︰「咦,那是什麼?」
林中一條長籐蜿蜓繞過,籐身開著一種奇異的花朵,有丈許長,三尺高低,色澤絳紅,筒狀的花朵頂端還翹起一片花瓣,就像一間小房子。
「這是豬籠草啊。竟然長這麼大。」
南荒這樣奇特的巨型植物遍地都是,程宗揚已經見怪不怪了。
「哇,真像一間小房子,我要睡在裡面!」
「這種花可是吃肉的,你要鑽進去,它就把你當小香豬吃了。」
「我才不信呢。」
樂明珠推開他,高興地跑過去。
「別急。」程宗揚拉住她,攀著花朵邊緣,伸頭看了看。
那朵豬籠草平放在地上,花房質地堅硬中略顯柔韌,踩在上面有種橡膠的質感。花房內的空間足以容納下兩個人,由於是花朵內部,花房內顯得很乾淨。接近花萼的位置有尺許寬一汪淺淺的水跡,是花朵用來吞噬生物的消化液。
雖然消化液的面積很窄,程宗揚還有些不放心。他拿出匕首,在花房底部刺了個孔,讓那些液體流乾。樂明珠在後面驚喜地叫道︰「它合上了呢。」
花朵內有異物闖入,花朵上方翹起的舌狀花瓣隨即一點點垂下,將花房密閉起來。花朵弧形的外壁透出淡淡的紅色光澤,這朵豬籠草氣息並不難聞,而是有種淡淡的水果清香。
「真好玩!」樂明珠高興地花房內打了個滾。
程宗揚一臉壞笑地脫去衣服,然後撲過去一把摟住樂明珠。
「哎呀!大笨瓜,你不要把這間花房子弄壞了!」
「這東西結實著呢。就算野豬鑽進來也跑不出去。嘿嘿,你這隻小香豬再也逃不出去了,要被我吃得乾乾淨淨!」
樂明珠躺在他身下,咯咯笑道︰「我才不怕呢。」
程宗揚拽住她。「小香瓜,乖乖把小屁股翹起來。」
「不要。」樂明珠摟住他的脖頸,光潔的玉頰偎依在他臉頰,香噴噴的氣息暖融融在他耳邊吹拂,「我要你……像愛凝羽姐姐那樣愛我……」
淡緋色的光線下,小香瓜嬌艷的面孔麗若朝霞。兩人在一起時,小丫頭一直是趴在下面,翹起屁股讓自己來插。直到看見凝羽和自己交歡的一幕,她才知道還有那麼多有趣的姿勢。
程宗揚逗道︰「要不要你在上面?」
「我不要……」樂明珠臉紅紅的說︰「我喜歡你在上面,又威風,又用力地插人家……」
程宗揚心頭慾火大盛,笑道︰「你不是想學凝羽姐姐嗎?她可是一邊親老公的**,一邊脫衣服給老公看。」
樂明珠咬著唇想了一會兒,然後說︰「我才不親。嘴巴裡會有你的味道……人家不是不喜歡你的味道啦,是怕被人發現,會好丟臉……」
程宗揚哄勸半晌,樂明珠才答應一半,「我只親你大**的小頭頭……你不許把它都插進來。人家嘴巴太小,裝不下的。還有,不許射到人家嘴巴裡。」
程宗揚得寸進尺,「那你要用舌頭舔。」
「好啦。」
樂明珠學著凝羽的樣子在程宗揚面前跪下,揚起臉警告說︰「你若把它都插進來,我就……我就咬你!」
程宗揚像大灰狼一樣獰笑一聲,托起樂明珠的下巴,把陽具放到她唇邊。樂明珠掙扎一下,然後乖乖張開小嘴。
小丫頭還是第一次**,根本談不上什麼技巧。但看到她揚起嬌美的面孔,用嫣紅小嘴含住自己的龜頭,那種羞媚可愛的姿態就值回票價了。
小香瓜的唇很軟,她努力吞下自己的龜頭,用溫潤的口腔含住那根散發著雄性氣息的**。程宗揚兩手撐著花房,低頭看著小丫頭給自己**的嬌態。小香瓜揚起臉,小嘴被塞得滿滿的,有些難為情地瞪了他一眼,一邊解開腰間柔軟的龍鬚,拉開衣襟,露出白光光的雙乳。
不多時,小香瓜就脫得身無寸縷,像一隻光溜溜的小白兔跪在自己面前。晨曦透過花房,映出柔和的光芒。小丫頭兩手握住他的陽具,唇瓣含住棒身,用柔軟的舌尖在他龜頭上舔舐,兩團豐滿的**一顫一顫。
「嘴巴含緊一些……舌頭用力……」
良久,樂明珠吐出陽具,唾出一口黏液,然後手掌捧住臉頰埋怨道︰「人家嘴巴都酸了。」
程宗揚忍不住抱住她,把她香軟的身子壓在身體下。
樂明珠摸著他強健的腹肌,一邊撒嬌道︰「小香瓜乖不乖?」
「小香瓜最乖了……讓我來親親小香瓜的香瓜奶。」
樂明珠聳起**,讓他在自己**一邊親了一口。
程宗揚吮吸片刻,然後輕輕吐出她的乳頭,一臉壞笑的小聲道︰「還有下面的小嫩穴……」
「不要!」樂明珠連忙合起雙腿。
「你親我,我也親你,這樣才公平。」
「才不要。」樂明珠紅著臉說;「好羞人……要不,我讓你摸摸它好了。」
小香瓜分開雙腿,把鮮嫩的美穴綻露出來。程宗揚一手伸到她白玉般的美股間撫弄她嬌柔的嫩穴,一手捏弄著她豐膩的**。樂明珠臉色越來越紅,雪嫩的屁股隨著他的撫摸情不自禁地微微扭動。忽然她「哎呀!」一聲,腰肢向上弓起。
程宗揚一手滑入她臀間,指尖捅進她柔軟的小屁眼兒裡,在裡面輕輕攪弄。
樂明珠身子軟化下來,她朱狐冠歪到一邊,一篷秀髮散落出來,身子軟綿綿躺在花房內壁上,雙腿張開,雪白的屁股夾著程宗揚的手指,微微顫抖。
程宗揚揉弄著她的嫩肛,小聲笑道︰「叫老公。」
「我不要……」樂明珠嬌喘著道︰「人家以後還要嫁人呢。」
「你全身都被我玩過了,還嫁個屁啊。聽話,叫老公。」
「我就叫你大笨瓜!哎呀……」
程宗揚手指在她敏感的屁眼兒裡揉動著,威脅道︰「叫不叫?」
「壞傢伙!」樂明珠生氣地咬了他一口,然後放軟語調,美目流露出喜滋滋的神情,小聲道︰「老公……」
程宗揚終於知道什麼叫心花怒放,小香瓜這一聲叫出來,軟軟飄進耳朵,自己心裡彷彿真有朵花盛開一樣,滿滿的都是喜悅。他得意地笑道︰「小香瓜,你以後只有嫁給我了。」
「我是想嫁給你啊。」樂明珠嘟起小嘴,「可是師傳會不高興的。」
「你嫁給我,關她屁事啊。」程宗揚蠻橫地說道︰「她如果不答應,我就把她的屁眼兒干爆!」
「咦?」樂明珠忽然咬住小手指,眼睛一轉一轉,很費力地琢磨著什麼。
程宗揚拍了拍她的臉頰,「想什麼呢??」
「我在想,你的主意很好啊。」小丫頭欣喜地說︰「如果師傳的屁眼兒也被老公幹過,知道有多好玩,說不定就答應讓我嫁給你了。」
和這個小丫頭在一起總不乏驚喜。程宗揚大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一邊把她抱在懷裡。
小香瓜翹起雙腿,放在程宗揚肩頭,身下的花朵略呈弧度,她玉體依在花瓣上,雪臀微微抬起,正對著程宗揚怒脹的陽具。
樂明珠一雙纖足小小的,又白又嫩,像白玉雕成一樣光潔。程宗揚把她腳踝拉開,身體往前一挺,龜頭擠進臀肉。
小香瓜低叫一聲,雪臀被他頂得抬起。從自己的角度看去,小丫頭白美雙腿朝兩邊分開,下體嬌嫩的**綻露出來,隨著龜頭的進入,**柔軟的花瓣蠕動著微微綻開。
龜頭擠進一個充滿彈性的肉孔中,將她小巧的屁眼兒撐得滿滿的。樂明珠雙手抱住屁股,忽然小聲叫道︰「老公!」
程宗揚停下來,「痛了嗎?」
「沒有啊。」小丫頭臉微微一紅,「我就是想叫你一聲……」
程宗揚放開她的腳踝,一手一個,抓住她兩團**,下身用力一挺,將整根陽具干進她屁眼兒裡。
「啊……」小香瓜低叫一聲,柔嫩的屁眼兒被陽具整個干進去,屁股重重撞在程宗揚結實的腹肌上。
小丫頭屁眼兒又窄又緊,裡面暖暖的,一片柔滑。程宗揚抓住她彈性十足的**,陽具一挺一挺在她嫩肛中抽送。
「老公……老公……哎呀……」
程宗揚按住她的膝彎,小丫頭雪臀翹起,臀溝間那張柔嫩的屁眼兒彷彿一張小嘴被陽具撐滿,隨著**的抽送,一圈嫩肉不住翻進翻出。
樂明珠大腿壓在身上,纖美的足尖繃緊,兩團圓聳的美乳像兩顆沉甸甸的雪球,在胸前來回拋動,蕩出一片白膩的光澤。
小香瓜本來就生得嬌美可愛,這會兒蹙著眉頭,一邊被他的大**幹著屁眼兒,雪臀被幹得啪啪作響,一邊連聲叫著老公,那種嬌態讓程宗揚慾念勃發,陽具勃起如鐵。
「老公……太……太……快……人家都……喘……不……過……老、老公……啊!啊!」
程宗揚笑道︰「快一點才好玩。要不是你老公我,別人還沒有這麼快呢。就算有老公這麼快,也沒有老公這麼久……」
程宗揚跟小香瓜調笑著,忽然覺得身下一片濕膩。他撥開小香瓜的腿縫,只見她腹下的美穴已經露濕香蘭,嬌嫩的穴間濕淋淋滿是**,柔膩的蜜肉輕顫不已,嬌艷欲滴。
程宗揚強忍著插進她美穴的衝動,一邊摟住她纖細的腰肢,讓她雪臀翹得更高。
樂明珠腰肢弓起,兩團****硬硬翹起,香軟雪膩的乳肉搖曳著,在胸前一蕩一蕩劃著圈子。
忽然,花朵上方傳來一聲輕笑,一個嬌嫩的聲音帶著誘人的共嗚顫音細細嬌喘道︰「老公……人家的屁眼兒好癢啊……再用力一點……喔……」
樂明珠正沉浸在肉體的歡悅中,聽到聲音頓時嚇得叫了一聲。
聲音剛一響起,程宗揚便抄起匕首,揚身在花朵頂部堅韌的內壁上一劃,張手擰住那人的腳踝把她扯了進來。
一個纖美的身影跌進花房,撞在樂明珠身上。
「程頭兒,你好粗魯哦……」
小紫拂了拂髮絲,撐起身體,她只穿了件貼身的小衣,那件紫色的外衣挽在手裡,這時一跌都散落在花房內。
樂明珠屁股還被程宗揚插著,不由得脹紅了臉,叫道︰「小紫,你別看!」
小紫眨了眨眼睛,笑道︰「樂姐姐,你的臉好紅,好像一個漂亮的新娘子呢。程頭兒最壞了,就會玩人家屁股。」
花房側上方的裂縫透出朦朧的天光,已經是黎明時分。程宗揚冷笑道︰「死丫頭,你竟然沒有被南荒人砍死?」
小紫嬌俏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一點殷紅的血跡,笑吟吟道︰「那些南荒人好笨,小紫用了好幾天才幫他們把鬼王峒的人殺光光。!一一
程宗揚這才注意到小紫扔下的外衣上沾滿鮮血。鬼王峒有不少使者被派遣到不同部族,隨著鬼王峒的覆沒,他們也失去了立足的根基。看來小紫這些天一直在忙著殺人。
程宗揚冷哼道︰「死丫頭,你不是跑了嗎?這會兒又想幹什麼?」
小紫沒有回答他,反而伸手捻住樂明珠的**,笑道︰「程頭兒,你好厲害哦,樂姐姐被你搞得快要洩身了呢。」
隨著小紫的撫弄,樂明珠雪團般的**像觸電一樣顫動起來。
「小紫!不要……」
樂明珠驚叫聲中,程宗揚用力挺動陽具,小丫頭臉色潮紅,濕膩的**敞露開來,脂紅的蜜肉微微鼓起,**上方一粒小小的肉珠微微凸起,像瑪瑙一樣殷紅。
小紫看著程宗揚狡黠地眨了眨眼,細白的纖指在她股間一滑,按住那粒嬌滴滴的花蒂。
樂明珠再也無法忍耐,一邊「啊……啊……」地叫著,一邊身子劇烈地抖動起來。她**一陣蠕動,然後猛地穴口張開,顫動著吐出一股濃白的陰精。
小紫並沒有鬆手,而是剝出小香瓜的花蒂在指間輕輕揉捏。她手按純熟,眼睛閃閃發亮,眉宇間露出一絲興奮。
樂明珠的**持續了足有兩分鐘,程宗揚一口氣挺動二百餘次,然後在她屁眼兒裡一洩如注。
小紫鬆開樂明珠的花蒂,低笑道︰「樂姐姐,你在床上的樣子好美呢。」說著她眼珠不經意一轉,掩口笑道︰「程頭兒,小心扎到樂姐姐。」
程宗揚一直戒備著這丫頭,即便在小香瓜體內射精也沒有鬆開匕首。他從樂明珠體內拔出陽具,獰笑一聲,「死丫頭,該你了!說吧,讓我干你前面的,還是後面的?」
小紫楚楚可憐地說︰「小紫還是處女,程頭兒的大**干進來,小紫會流好多血的。」
這死丫頭打的什麼鬼主意?程宗揚琢磨不透,索性擺出惡狠狠的樣子,毫不客氣地說道︰「那好,讓大爺先在你屁眼兒裡爽一把,明天再給你開苞。」
小紫央求道︰「樂姐姐,你老公要干小紫的屁股呢。」
樂明珠渾身酸軟,她勉強拉起鮫梢掩住白白的身子,紅著臉道︰「小紫,你壞死了,在人家身上亂摸……」
小紫笑嘻嘻道︰「樂姐姐,你不是好舒服嗎?剛才洩了好多呢,應該感謝小紫才對呢。」
樂明珠說不過她,氣鼓鼓道︰「壞丫頭,讓我老公來懲罰你!」說著她拉住程宗揚的手臂,推操道︰「老公,你去幹她!」
小紫軟語央道︰「樂姐姐,你別生氣。你想讓程頭兒干小紫屁股,小紫就讓他幹好了。」說著她垂下眼睛,小聲道︰「誰讓小紫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只能讓人欺負呢。」
看著樂明珠心軟的樣子,程宗揚一陣氣惱︰「死丫頭,裝什麼可憐啊。」
小紫燦然一笑,拍手道︰「我就知道樂姐姐是好人。」
「壞丫頭!」樂明珠舉手欲打。
小紫閃到一邊,反手伸到樂明珠腋下去撓她的癢。樂明珠雙手像鮮花一樣翻開,扣向小紫的脈門;小紫斜掌一切,擊向樂明珠的肘彎。
兩女雖然是笑鬧,這幾下卻兔起鵲落,招式分明。奇怪的是小香瓜戴上朱狐冠,明顯比在龍神顱上時遜色一籌,可她自己卻似乎沒有感覺。而小紫的招術也精妙之極,程宗揚心裡打了個問號︰鬼巫王那種人能教出她這種弟子?
小紫旋身避開,笑道︰「好姐姐,我們不打了。再打就被他看光光了。」
小紫穿著小衣,樂明珠卻還裸著身子,她臉一紅,強辯道︰「反正都被他看光光了。」說著也不好意思起來,連忙穿上衣物。
「哎呀!」小丫頭一摸臀間,屁股裡都是程宗揚剛射進去的精液,不由更加羞窘。
小紫退在一邊,臉上雖然笑容爛漫,程宗揚卻感覺氣氛有微妙的改變。這丫頭究竟打的什麼主意?自己這邊有殤侯的人跟著,她還能玩出花樣來?
「今天是小紫的生日……」
小紫忽然挺起腰,抽出腰間的紫鱗鞭扔在腳下,然後低下頭,一邊解開小衣的絲絛,一邊柔聲道︰「從小他們就喂小紫吃一種草藥,他們說,那種藥能將小紫的一魂一魄分離出來。等小紫滿十五歲被人開苞,小紫一魂一魄就會寄附在那個男人身上,從此再也不會背叛他。」
小紫揚起臉,嬌聲道︰「樂姐姐,你給小紫作個見證好嗎?今天小紫就在這裡讓程頭兒開苞,把處女的元紅獻給主人,從今往後,做他最聽話的小奴隸。」
小紫潔白的雙腿裸露出來,程宗揚發現自己竟然很無恥的勃起了。他乾笑兩聲︰「你編的故事真好聽。哈哈……」
第六章 ◆ 名士
小紫挽著脫下的衣物,笑盈盈放在身前,充滿誘惑地說道︰「程頭兒,你不想試試嗎?」
樂明珠剛穿上衣物,沒想到小紫卻脫光光了,她看看小紫,又看看程宗揚,然後踏起腳尖扯住他的耳朵,小聲道︰「大笨瓜!小紫才不會說謊呢。」
小紫不會說謊?這是本年度自己聽過最精彩的笑話了。問題是小紫脫得光溜溜的,一副任自己享用的樣子,究竟操的什麼心?自己一點都看不出來。
懷疑間,花房外傳來一聲冷厲的低喝。「明珠!你給我出來!」
聽到這個聲音,樂明珠頓時傻掉了,她嘴巴張得圓圓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圓圓的面孔僵住,就像被人一聲咒語給奪走了魂魄。
外面天色已亮,隔著花房淡紅的花瓣隱約能看到一個風姿綽約的身影。程宗揚把樂明珠擋到身後,小聲問道︰「外面的是誰?」
樂明珠這時才靈魂歸位,她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把程宗揚的衣服扔在他身上,一邊急忙在身上摸索著,抹去揉弄的痕跡,期期艾艾道︰「師……師姐……你怎麼來了?」
那個聲音愈發冷峻︰「明珠!你在做什麼?」
樂明珠的小衣被她用來抹拭臀間的精液,這會兒濕灑灑一團捏在手裡,藏都沒地方藏。
「怕什麼?」程宗揚嘀咕道︰「她還能把你吃了?」
樂明珠連忙搗住他的嘴巴,拚命給他使眼色。
外面人影一動,一截秋水般的劍鋒刺進花朵,將花房劃開一條長長的裂縫。
程宗揚心頭大怒,拔出珊瑚匕首朝長劍挑去。「叮」的一聲,匕首擊在劍鋒上,卻被它微微一斜卸去力道,接著長劍猶如一片舒展的鶴羽翻捲而起,將程宗揚的匕首震得脫手飛出。
小紫纖手一伸,輕輕巧巧把樂明珠手裡的內衣拿過來,然後旋身投入程宗揚懷中,膩聲道︰「老公,外面的人是誰?這會兒要來打擾人家……」
劍鋒退出,花朵一側向外倒去,露出一個一人高的入口。
花朵外是一個纖美的身影,她身材纖長,宛若一隻翩然的白鶴,即使站在面前也似乎隨時會飛走。她秀髮用一根簪子綰著,從臉頰垂下兩絡烏亮的青絲,雙眉彎長如畫,一雙美目黑白分明,沒有一絲雜色,顧盼間靈動而又堅毅。
這雙眼睛自己見過,只不過那天她身披黑紗,為未婚夫戴孝,今天則換了一襲素雅的玉白色衫子,小圓領滾著兩道朱紅的細邊,裡面白綢衣領掩著她雪白秀美的玉頸,包裹得密不透風。
程宗揚已經見過不少出色的美女,但眼前這個女子的容貌仍讓自己有種驚艷的感覺。她五官精美無瑕,紅唇緊抿,神情冷峻,耳垂各有一個小小的玉釘塞著耳環孔,氣質幽雅如蘭。只是她眼角微微上挑,猶如丹鳳,眼角的肌膚透出桃花的粉紅,天生帶著幾分誘人的媚意。若不是她眼中透出的堅毅神色,程宗揚簡直要懷疑這種面相的女人會不會是個水性楊花的媚物。
程宗揚把小香瓜擋在身後,笑道︰「原來是潘姑娘,哎呀!真不巧,武二郎先走了一步,大概你們在路上錯過了。你看這事鬧的。」
潘金蓮冷冷瞪了他一眼,目光在小紫半裸的嬌軀上一觸,然後移到程宗揚身後,寒聲道︰「明珠!你過來!」
樂明珠躲在程宗揚身體後面,用力揉了揉面孔,然後綻出笑臉,一副歡欣雀躍的樣子道︰「潘師姐!竟然是你!太好了!」
潘金蓮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用劍脊在她腦袋上拍了一記,氣惱地說︰「一點都不會撒謊!還要跟別人學!你在叫誰老公!」
樂明珠小臉立刻垮了下來,可憐兮兮地說︰「師姐……」
潘金蓮抓住她的手腕,厲聲道︰「把袖子拉起來!」
樂明珠不敢違抗,乖乖拉起衣袖,露出皓雪般的玉臂。潘金蓮在她小臂上按了按,一點豆妝般的殷紅隨即浮現。潘金蓮臉色稍霽,放下她的袖子,一邊教訓道︰「你怎麼和他們混在一起?」
程宗揚正瞧著這個大名鼎鼎的淫婦賞心悅目,聽到這話頓時不悅了。「潘姐兒,這話不合適吧?我程宗揚可是正經商人,小香……樂姑娘和我們在一起,有什麼不對的?」
小紫一臉天真地說︰「老公,她為什麼要盯著我看?」
程宗揚嘿嘿笑道︰「她可能是喜歡你吧。」
小紫嘟起小嘴,「我才不要她喜歡。她對樂姐姐好凶哦。還把人家的聲音當成樂姐姐的。人家受了傷,樂姐姐正給人家治傷,她就闖進來。如果不是樂姐姐收功及時,人家就被她害死了。這會兒還盯著人家看……」
說著小紫吐出舌頭,朝潘金蓮做了個鬼臉。
潘金蓮臉上的寒意又少了一分,低頭道︰「你在給她治傷?」
樂明珠心虛地說道︰「是……啊……」
潘金蓮拿出一方絲帕,擦了擦她鼻尖的汗水,「你功夫那麼差,還敢運功給她治傷?瞧你出了這麼多汗。」
樂明珠低下頭,不敢出聲。
看到小香瓜涉險過關,程宗揚也替她鬆了口氣,笑道︰「這是我的愛妾,日前與鬼巫王一戰受了些傷,幸好有樂姑娘鼎力相助才脫險。哈哈,當日武二的事,還沒有謝你呢。」
他有意無意把話題往武二郎身上拉,潘金蓮挑起眉梢,冷冰冰道︰「武二郎和我沒有關係。」
「你不是武二的嫂子嗎?哦,是未過門的嫂子,怎麼沒有關係呢?武二為了你,可是差點命都沒了。」
「住口!」那玉人彎眉挑起,眼中露出怒色。
程宗揚咳了一聲,閉上嘴。小紫卻嬌媚地說道︰「老公,她就是武哥哥的嫂子啊?武哥哥整天都說他嫂子又漂亮,又溫柔,心腸又好……」
樂明珠在潘金蓮身後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拚命給小紫使眼色。潘金蓮眼中的怒意越來越濃。
小紫話風一轉,「武哥哥說,他把嫂子當成仙女,只要遠遠看她一眼就夠了呢。」說著她垂下眼睛,哀聲道︰「可惜武二死了……」
潘金蓮神情大震,「武二死了?」
小紫戚容一閃而過,展顏笑道︰「潘姐姐,你和武二沒什麼關係啊。」
「武二死在哪裡了?」潘金蓮厲聲道︰「誰殺了他?西門那狗賊嗎?」
「誰說武二死了啊?」小紫嬌聲道︰「他只不過是死了心,要剃了頭當和尚去呢。」
潘金蓮這才知道自己被小紫戲弄,本來想問武二的下落,這時也閉上嘴。她一手扯起樂明珠,「走!」
樂明珠可憐兮兮地說道︰「師姐……」
「你一離山就不知道回去,竟然還到南荒來!燕師叔已經動怒了,派人到處找你。」潘金蓮放緩語調,「快些回去,向她認個錯。」
樂明珠一臉不情願地扭著身子,怎麼也不願挪步。
程宗揚叫道︰「我愛妾的傷還等著樂姑娘治呢!醫者父母心,你就忍心看著她死嗎?」
潘金蓮悴了一口,扯著樂明珠沒入密林深處。
眼看著小香瓜就要被帶走,程宗揚想都不想,立刻拔腳就追,「等等!」
忽然一道澄黃的光芒流星飛來,直射咽喉。程宗揚側身一撈,入手的卻是一顆丹藥。
程宗揚呆了半晌。「我干!」
小紫嘲笑道︰「大笨蛋。你親親的小香瓜就這麼被人搶走啦?真可憐哦。」
程宗揚把怒氣都發到她身上,咬牙道︰「死丫頭!你來幹什麼!」
小紫呵氣如蘭地說︰「讓你干人家的屁股啊。」
「你以為我不敢啊!」
「晚啦。」小紫白玉般的嬌軀一旋,披上衣衫,笑靨如花地說道︰「今天的機會錯過了,明天請早。」
程宗揚冷笑道︰「你就是來消遣我的?小心我一會兒凶性大發,真幹了你,讓你哭都來不及!」
小紫結上衣帶,攏了攏髮絲,笑吟吟道︰「好啊。反正小紫今後要和你一起了,遲早要被你幹的。」
「你說什麼!和我在一起?」程宗揚訝道︰「你覺得真有那麼一天,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小紫白了他一眼,「小紫已經無家可歸啦,不跟著你,還能跟誰?」
程宗揚吸了口涼氣。「你是玩真的?」
「當然是真的。」小紫豎起手指,「第一,小紫長得漂亮,你帶到哪兒都不丟臉;第二,小紫很聽話,能幫你做很多事;第三,小紫被人下過禁忌,永遠都不會背叛你;第四,小紫會很多技巧,能讓你很開心;還有第五……」
小紫豎起最後一根纖指,朝程宗揚眨了眨眼,「小紫最會調教女人了。就像剛才那個女人,如果落到小紫手裡,也能讓她乖得像貓咪一樣。你想怎麼幹,就能怎麼幹。」
程宗揚瞇起眼睛,讓小紫跟在自己身邊,不啻於在懷裡養一條美女蛇。美是夠美,毒也是真毒。被她咬一口可不是說著玩的。
良久,程宗揚緩緩道︰「給你開苞的人,本來應該是殤侯吧?他才是你的師傳,所以鬼巫王才會始終沒有動你。對不對?」
小紫笑道︰「大笨瓜,你終於猜對了。」
「那老傢伙說的禮物就是你?還真大方啊。」程宗揚吸了口氣,然後吼道︰「一個秦檜、一個吳三桂,再加上你這個死丫頭!他是想玩死我吧!」
「殤侯才不想讓你死呢。」小紫笑吟吟道︰「所以才讓我們來保護你。」
程宗揚感覺自己就是那個白白胖胖的唐僧,剛上路就遇黃風怪、牛魔王,還有一個白骨精,親切地說要保著自己往西天取經。
「主人,」小紫撒嬌道︰「小紫好乖呢。」
程宗揚板起臉,「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夠聽話,過來讓老爺爽一下!」
「好啊!」小紫依過來,眨了眨天真無邪的眼睛,呵氣如蘭地說︰「主人,你先吃一顆解毒丸好不好?小紫的牙齒上藏著很厲害的毒藥,不小心劃破皮膚,會整個爛掉的。」
小紫一邊柔聲說著,一邊伸長玉頸,張開嫣紅的小嘴。
程宗揚虎著臉擋住她,把她推到一邊,恨聲道︰「死丫頭。」
小紫吐了吐舌頭,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晉都,建康。
玉雞巷位於建康城東,不遠便是浩瀚大江,江上商船漁舟往來如織,不時有數層高的樓船揚帆而過,熱鬧非凡。玉雞巷內卻綠柳成蔭,一片寂靜。
玉雞巷北段,一座新修茸過的宅邸前,剛刷過的門柱油漆還未乾透便有客人來訪。
程宗揚早飯剛吃了一半,聽到秦檜的通報不禁納悶︰「誰這麼早?雲氏的人嗎?」
秦檜道︰「客人自稱姓蕭,像是城中的世家公子。舉止雖然從容,但似乎有急事的樣子。」
「既然是急事,就讓他再等一會兒。」程宗揚拿起碗,「嘿嘿,會之,你別使眼色,這可是談判的秘訣。大到兩國談判,小到打賭泡妞,哪一方著急肯定是要吃虧的。」
秦檜莞爾一笑,退到一邊。
秦檜字會之,吳三桂字長伯,程宗揚依習俗對兩人以字相稱。這些天相處,程宗揚越來越發現這兩個人不簡單。秦檜精明敏達,吳三桂果敢幹練,都稱得上是一等一的人才。比如秦檜,雖然態度恭敬,但舉止不卑不亢,竟然很有幾分賢者之風,讓程宗揚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但反過來想,如果這兩個傢伙看著就一臉奸惡,除了奸謀別無所長,也不會上到那樣的高位。大奸大惡之徒,必有大智大勇,果然有道理。自己還是多留點心,不要給他們兩個作奸犯惡的機會。
程宗揚慢悠悠吃完飯,漱過口,這才起身到前堂會客。
四天前,程宗揚和雲蒼峰一同到建康。路上雲氏商會的店舖已經先傳遞了消息,在玉雞巷購了一座面寬五間,前後五進的宅子。雖然稱不上豪宅,但還是讓住慣了十幾坪斗室的程宗揚大開眼界。
最前面是門房,從殤侯那裡帶來的八個人,每兩人一間還綽有餘地。然後是一個栽滿柳樹的院子,第二進是會客的廳堂,兩側各有一個小門,通往第二個院子。這座院子兩側的廊房,住著吳戰威、小魏和秦、吳二人。第三進是內廳堂,用來接待親近的客人,兩側有書房和暖閣。
後面兩進屬於內宅,最後面的院子還有個小花園,面積雖然不大,但假山池沼、曲橋游亭樣樣齊全,池畔種滿了桃、杏、梅、竹、蘭、菊、薔薇、荼靡……各色花樹。院內兩角各有一座小樓,是原本那戶人家內眷的住處。但內宅只有程宗揚和小紫兩人,第四進兩層各五間的臥房已經住不過來,後面的現在都空著。
說到小紫,程宗揚氣就不打一處來。說是在內宅伺候自己,可這一路走了一個多月,自己連手都沒怎麼摸過。偏生那死丫頭有意無意地撩撥自己,等自己慾火上來,又一溜煙跑個沒影,讓自己欲射無靶。
程宗揚來到前面的客廳,一名護衛掀起門簾向堂內的客人道︰「家主已經到了。」
程宗揚遠遠笑道︰「姍姍來遲,讓貴客久候了。」
那位客人站起身,客氣地抱了抱拳。
程宗揚仔細一看,心裡暗暗喝了聲彩。這個年輕人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身長玉立,穿著一襲藍色的長袍,腰間繫著一條寶藍色的錦帶,裡面是一件銀白的綢衣,手裡拿著一柄折扇。他生得長眉朗目,俊雅非凡,猶如玉樹臨風,竟然是個翩然出塵的佳公子。
那公子微笑道︰「敝姓蕭。」
「蕭公子請坐。」程宗揚讓過座,然後一抬眼,發現那位蕭公子正注視著自己。
蕭公子上下打量他半晌,有些不服氣地說道︰「程公子竟然這麼年輕。」
程宗揚笑道︰「我看蕭兄也不比我大多少。」
「我都二十七了。馬上就該二十八,然後二十九、三十……一下就老了!」蕭公子一邊說,一邊露出懊惱的表情。
環珮輕響,打扮成丫鬢模樣的小紫捧著茶進來。她低著頭,一副羞顏難開的俏態,小心把茶水放在蕭公子面前,細聲細氣地說︰「公子,請用茶。」
小紫的容貌堪稱絕美,聲音更是誘惑力十足,那位蕭公子自從她進來就看得眼都直了,再被她嬌柔的輕輕一喚,三魂頓時飛了兩魂。
小紫抿嘴一笑,輕輕退了下去。蕭公子盯著她纖美的身影,直到她人影消失良久,還魂不守舍。
程宗揚肚子裡暗笑,小紫那丫頭就是個妖精,要騙這種呆鳥,還不是手到擒來。他客氣地舉起茶盞︰「蕭公子,請用茶。」
蕭公子不辨味道地嘗了一口,然後長吐了一口氣。「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蓬梢頭二月初……如此佳麗,天生絕色,此情此景可堪入畫!」
那個蕭公子倒是一點都不虛偽,當著程宗揚的面讚歎不已。臉上露出憧憬的神情,似乎還在回味剛才驚艷的一幕。
程宗揚略微用力地放下茶盞。「不知蕭公子前來,有何指教?」
蕭公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客人的身份,有些尷尬地放下茶盞,咳了一聲,然後笑道︰「敝姓蕭。」
程宗揚不客氣地說道︰「剛才已經指教過了。」
蕭公子張開折扇輕輕蝙著,一邊有些嫌熱地拉開綢衣的領子。程宗揚目光一跳,看到他頸側白皙的皮膚上刺著兩個劍拔弩張的墨字︰有種!
程宗揚心裡納悶,六朝人刺青的不少,可這個翩翩公子竟然把「有種」兩個字刺到脖頸上,看來真的很有種。
蕭公子搖著扇子,微笑道︰「蕭遙逸。」
程宗揚霍地站起身,神情古怪地打量著這個年輕公子。星月湖八駿裡,怎麼還有這匹花俏的小馬駒?和謝藝差別也太大了吧?
謝藝臨終前留下話,讓自己把小紫送到星月湖,還給了自己三個名字︰王韜、孟非卿和蕭遙逸。岳帥死後,星月湖也隨之退隱,程宗揚根本不知道去哪裡找他們。幸好雲蒼峰幫忙,雲氏商號遍及六朝,程宗揚只略微放出些風聲,沒想到星月湖的人這麼快就找上門來。
蕭遙逸合起折扇,收起臉上的笑容,緩緩道︰「藝哥呢?」
程宗揚盯了他一會兒,轉身捧起堂側案上一隻木匣,放在蕭遙逸面前。
「這是謝藝的骨灰。」
蕭遙逸難以置信地盯著那只木匣,半晌才道︰「藝哥,你死了,怎麼才這麼一點啊……我以前說過,你們謝家最寒酸了,沒一口好棺材,等你死了,我要給你打一口金絲楠木的上好棺材……孟老大為這還餓了我一頓……可你為什麼這麼少啊……」
蕭遙逸抱著木匣,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程宗揚等了一會兒,把一隻木匣推到他面前,「這是他的刀。」
「我不要!」蕭遙逸叫道︰「藝哥的刀誰都不能碰!媽的!」他眼睛變得血紅,嘶聲吼道︰「誰殺了我三哥!蕭爺砍死他!」
程宗揚苦笑道︰「蕭公子冷靜一些。」
蕭遙逸嘴巴咧了咧,終於忍住哭聲。
程宗揚慢慢把謝藝臨死的一幕告訴他。蕭遙逸俊雅的面孔抽動片刻,忽然把折扇往桌上一甩,摔得粉碎,一把挽起袖子破口罵道︰「黑魔海!我干你親娘啊!」
蕭遙逸風度翩翩、舉止斯文,怎麼看都是個世家貴公子,可一發起火來,滿口粗話亂飄,活脫脫就是個老兵痞。他足足罵了半個時辰,才恨恨不已地住了口,紅著眼拿起盛著謝藝骨灰的木匣。
「程兄,」蕭遙逸沙啞著聲音道︰「我這會兒心裡難受,一睜眼就想流淚,什麼事都做不了,待晚間再來向程兄當面賠罪。」說著他又流下淚來,藝哥就這麼走了,孟大哥還不知道呢。下個月他來建康,我可怎麼跟他說……」
說著他捧起木匣,嚎啕大哭著離開。
常說魏晉風流,率性而為,程宗揚算是親眼目睹了一例。這蕭遙逸就像個孩子一樣,說哭就哭,說罵就罵,說走就走,沒有一句廢話,一點都不做作。瀟灑是夠瀟灑,但自己還有一樁要緊的事要和星月湖商量,看來只有等到晚上了。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幾個月才終於有了一個家,不用每天一睜眼就在路上奔波,這才像是人過的日子。
第七章 ◆ 詭影
程宗揚伸了個瀨腰,然後一拍桌子,叫道︰「小紫呢!」
「在這裡。」小紫笑盈盈出來。
程宗揚板起臉,「過來!陪主子到書房看書!」
小紫做了個鬼臉,和程宗揚一同到內廳的書房。
在玉雞巷安頓下來,程宗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秦檜去書肆買了一大批書回來。六朝書肆沿用古老的經史子集四部分類法,他把經部和子部放在一邊,只挑選記載六朝歷史的史部,以及有大量筆記的集部兩類閱讀。
一買書,程宗揚才知道家有萬卷那得是大富人家才能辦到的壯舉。一本書最便宜也要一個銀銖,好的更是以金銖論價。像他買的《六朝事要》,足足花費了一百枚金銖。換算下來,足夠買一台像樣的轎車了。
程宗揚靠在椅上,拿起一卷《六朝事要》隨手翻著。這部書有二百卷,自己剛看到趙鹿侯力挽狂瀾,拯救秦國。接著是高祖劉邦創建漢朝。程宗揚驚奇地發現,呂後亂政一節居然沒有,取而代之的是呂氏家族三盛三衰,直到五十年前還接連出了三位皇后、五位大將軍,把持朝政,風光無限,被公認為漢朝第一世家。
這部《六朝事要》並非正史,大多是摘抄前人筆記,合綴成書,內容精蕪不一,程宗揚卻讀得妙趣橫生,就像猜謎語一樣,看著那些似曾相識的人物,做著一些南轅北轍的事情。
有了趙鹿侯和岳帥的前車之鑒,程宗揚看誰都像穿越者。比如王莽,禮賢下士,仁義過人,篡位後頒布了一整套不靠譜的制度,有些文科男眼高手低,自以為是的風範。
強人也有,比如漢武帝,建立了一支強大到超越時代的騎兵,把五朝包括北方的草原帝國都打得服服貼貼,被尊為天子。可奇怪的是,程宗揚隱約發現,他們似乎都不能跳出歷史的束縛,最後都被歷史強大的潛在規律所同化,成為歷史的一部分。
在書架上最醒目的位置上還放著幾本書。這些書印刷低劣,錯字連篇,偶爾有兩本附有插圖,水準也慘不忍睹,價格也最便宜,類似於地攤讀物。事實上它們正是這個時代的地攤讀物——幾本預言書。
一些筆記上關於這些書籍的評價大多是刻薄的嘲諷和譏笑,還有一些狀似善意地指出,這些書的作者很可能受過某種刺激,以至於精神出現問題,應該算作病人。更多的評論者則毫不客氣地直斥這些作者錢迷心竅,純粹以編造文字來譁眾取寵,除了供人笑罵,毫無價值。
以程宗揚的眼光來看,這些作者中起碼有一個具備歷史學教授的資質。他那本只印了一百多本的《六朝史實剖析及對未來發展的深度思考》,簡直就是一本歷史教科書,敘事準確,資料翔實豐富,甚至有事件發生的時間,但這只是以程宗揚的標準來看。
作者在書中大膽預言,漢亡於黃巾,所謂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可漢室依靠魏武王平定了黃巾叛亂,依舊在洛陽的未央宮繼續它的統治。他言之鑿鑿地聲稱一個叫安祿山的人將會重創唐國,但誰都知道安祿山是唐主最信任的將領,並且認唐主為義父。他還說……
程宗揚拿起那本書,笑道︰「會之,你瞧。」
秦檜一目十行地看過那節關於宋國的預言,苦笑道︰「會之何辜,竟與此人同名同姓。」
「他可是宋國未來的丞相,秦兄有沒有興趣到宋國謀個一官半職,看這番預言會不會落到你身上。」
秦檜正容道︰「會之不才,若見著此人,必拔刀相向。」
程宗揚合書大笑道︰「這種奸賊,人人當而誅之!難怪秦兄會義憤填膺。」
秦檜半是玩笑半是勸解地說道︰「這些書都是妄人所作,公子若是有意,不如選幾本經部名捲來讀。」
「免了。」程宗揚擺了擺手,「我又不想考什麼秀才。只是無聊的時候隨便看看,打發時間。」
秦檜肅然道︰「公子如此好學,博聞強記,手不釋卷,果然是非常之人。」
程宗揚笑道︰「你這樣拍馬屁,小心真變成書裡那位秦丞相了。」
秦檜赧然道︰「公子教訓的是,會之知錯了。」
一隻紙鳶飄飄搖搖飛來,程宗揚回過頭,看到小紫正把自己重金購置的書籍一頁頁裁下來,很認真地折成紙鳶。
「死丫頭!你要造反啊!」
小紫把拆散的書頁往空中一撒,「一點都不好玩!」
「想要好玩的是吧?」程宗揚朝秦檜使了個眼色,後者一笑,會意地離開書房,還順手把房門帶上。
程宗揚像一隻流著口水的大灰狼朝小紫逼去,一邊盡力和顏悅色地說︰「小紫啊,你看外面的花開得多好啊……」
「這裡的花好小啊。小紫想找片花瓣當蓆子都沒有。」
「小一點才好嘛。外面的花都開這麼艷……」程宗揚吸著口水笑道︰「小紫啊,你的小花苞什麼時候給我開呢?」
「哦!」小紫拉長聲音,恍然大悟道︰「你是想給小紫開苞啊。」
程宗揚把她逼到角落裡,獰笑道︰「總是推三阻四,我看你今天還能往哪兒跑!」
小紫眨了眨眼睛,柔膩的嬌聲道︰「小紫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呢。程頭兒,我幫你寬衣好不好?」
程宗揚心裡發狠︰「死丫頭,今天不管你玩什麼花樣,都絕放不過你!」
小紫倒沒玩什麼花樣,而是很乖地蹲下來幫程宗揚解開衣帶。
褲子一鬆,怒脹的陽具立刻跳了出來。在南荒還有凝羽、小香瓜可以洩火,可二女一留一走,雖然身邊多了小紫這個小妖精,卻是看得著,吃不著。
這一路程宗揚結結實實當了一個多月的和尚,到現在還沒開過葷。此時嗅到小紫柔柔的體香,程宗揚慾火大動,恨不得這會兒就把她的小花苞關了。
小紫揚起臉,甜蜜地看著他,「程頭兒……你可要心疼小紫哦……」她一邊呢噥著,一邊溫柔地把褲子從他腳上取下來。
程宗揚光著下身,陽具怒挺,淫笑道︰「小丫頭,你還等什麼呢?」
小紫柔聲道︰「程頭兒……雲老爺子來了呢……」
程宗揚一愕。小紫抱起他的褲子,彎腰從他腋下飛快地鑽了出去,一閃身就掠到門後,接著拉開房門,笑靨如花地脆生生道︰「雲執事你好,主人正在書房等你呢。」
雲蒼峰笑道︰「好好。程小哥,讓你久等了啊。」
一股寒風吹在無遮無掩的屁股上,程宗揚臉都綠了。
雲蒼峰訝道︰「程小哥,你這是做什麼?」
程宗揚精赤上身,上衣纏在腰間,用衣袖打了個結,正坐在書案後拿著一卷書冊聚精會神地看著。聽到雲蒼峰的聲音,他才抬起頭哈哈笑道︰「讓雲老哥見笑了。沒想到建康天氣這麼熱。哈哈哈哈。」
程宗揚誇張地拿書冊褊著風,口中道︰「雲老哥請坐,恕小弟書卷在手,不能行禮了。」
「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麼。」雲蒼峰笑著讓到一旁,招呼後面的人進來,「程小哥,你看這是誰?」
一個穿著法衣的年輕術士踏進書房,施禮道︰「清浦見過公子。」
程宗揚原以為來的只有雲蒼峰一個,場面雖然窘迫,畢竟是老熟人,厚厚臉皮就過去了,沒想到他還領了人來,不禁越發難堪。
那術士直起腰,笑道︰「公子別來無恙?」
「易勇!」程宗揚叫道。
在白夷族取到靈飛鏡,易勇就與兩名護衛先行返回建康,沒想到今日又在這裡見面。
程宗揚苦笑道︰「大家都不是外人,就恕我不能起身吧。」
化名易勇的林清浦皺起眉頭,憂形於色,「建康氣候未必熱過南荒,難道公子身上的蠱毒還未清除乾淨?」
「那倒不是。實在是不方便起身……」
被那個死丫頭擺了一道,連褲子都被騙走,程宗揚實在難以啟齒,只好厚著臉皮打哈哈。
雲蒼峰與他經歷生死,早已熟不拘禮,隨便拉了張椅子坐下,一邊道︰「清浦,你也坐。」
林清浦雙手相握,鄭重其事地向程宗揚施了一禮。「當日之事,還未向公子道謝。」
「這有什麼好謝的。」程宗揚問道︰「那鏡子用著怎麼樣?」
林清浦笑而不答。
雲蒼峰呵呵笑道︰「大家都不是外人,直說又何妨。程小哥知道易彪等人的身份嗎?」
「北府兵的軍士嘛。好漢子!」
「不錯,他們都是北府軍的精銳。但去南荒之前,他們是臨川王的護衛。」雲蒼峰知道程宗揚對六朝內情所知不多,解釋道︰「臨川王是先帝第三子,持節 都督六州軍事。」
「原來是一位掌握兵權的王爺。」程宗揚道︰「這位王爺要靈飛鏡做什麼?不會是打仗的時候觀察敵情吧?」
林清浦與雲蒼峰對視一眼。雲蒼峰微微頷首,林清浦正容道︰「是為宮中一樁異事。」
程宗揚放下書冊,「他想謀反?」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歷朝歷代只要造反,都是殺的人頭滾滾。自己好不容易才從南荒活著出來,可不想莫名其妙掉了腦袋。
「非也非也。」雲蒼峰道︰「臨川王為人恭謹孝悌,對帝位絕無半點覬覦之心。」
「那他要靈飛鏡幹嘛?」程宗揚笑道︰「這位王爺不會是有窺隱癖吧?」
「王爺是疑心陛下在宮裡被人陷害。」
宅裡都是程宗揚的心腹,雲蒼峰也不避諱,直言道︰「陛下如今不過三十六歲,春秋正盛,但一年前開始就未再上朝。軍國大事都由其身邊內侍代為傳奏。臨川王與陛下一母同胞,為此暗自擔憂,屢次求見,陛下卻置若惘聞。直到數月前,王爺才得到消息……」
雲蒼峰停頓下來,林清浦接口道︰「臨川王與敝宗素來交好,王爺花費重金從宮中得到消息,稱一年來宮中屢有異事發生,只是無人可以探聽分明。在下奉師命前來效力,但道行淺薄,未能一探究竟,因此才不得不求助於靈飛鏡。幸好有程公子相助,終於不負使命。」
原來臨川王才是正主,只不過用了雲氏商會的旗號。拿到靈飛鏡,雲蒼峰南荒之行就已經結束,卻因為一個承諾陪自己多走了一個來月,出生入死,這分情意也不薄了。
程宗揚好奇地問道︰「宮裡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用靈飛鏡看出來了嗎?」
林清浦沉默片刻,從袖中取出一張薄薄的羊皮,雙手遞了過來。
那張羊皮被硝製成白色,上面交錯雜陳印著墨痕般濃淡不一的影子。
「這是什麼東西?」程宗揚接過來看了看,隨口道︰「鬼畫符嗎?」
「正是。」
程宗揚抬起頭,只見林清浦神情肅然,絲毫不像開玩笑。
程宗揚苦笑著把羊皮紙遞回來,「林兄要讓我抓鬼,我可幫不上忙了。」
林清浦道︰「公子能否看出上面的影子是什麼?」
「這誰能看得出來?」
程宗揚把那張羊皮紙顛來倒去看了幾遍,心裡忽然一動,用手指在羊皮上擦了一下,「上面是銀鹽?」
林清浦眼睛一亮,「公子好眼力!」
這算什麼眼力。銀鹽是最傳統的顯影劑,程宗揚上學時做過類似的試驗。
「這張羊皮是放在什麼地方的?」
「清浦按照公子所授方法使用靈飛鏡,略有所得,便稟明臨川王,在台城外找了處靜室,用以觀察宮內情形。」林清浦面露愧色,「卻不知為何,視野一到宮內便如有濃霧相隔,無從探視。在下自忖修為不足,於是冒險潛入台城,不料卻險遭不測。」
林清浦回憶道︰「當晚是個陰天,無星無月,在下剛潛入城內便聽到一聲異響,回頭觀望卻空無一物。正猶疑間,一股寒意侵入肺腑,內臟彷彿被一隻鬼爪扯住,翻轉過來,幾欲嘔血。」
林清浦臉色發白,一手撫住胸口,心有餘悸地說︰「與清浦同行的還有一名護衛,是臨川王的心腹親信。他越過宮牆便突發瘋顛,拔刀朝在下砍來。在下拼盡全力才保住性命,那護衛卻在宮牆下舉刀自刺,遍體血污仍不停手。在下狼狽逃離,回來後才發現包裹靈飛鏡的羊皮上留下這些影痕。」
林清浦說的已經盡可能平淡,程宗揚仍禁不住心生寒意。鎮定了一下,他拿起那張羊皮紙。上面影影綽綽,似乎是一排蹲踞的人影,又像是奔騰的怪獸,實在看不分明。
「林兄想讓小弟做什麼?」程宗揚道︰「宮裡連林兄都進不去,我這三腳貓功夫就不用獻醜了吧?」
林清浦道︰「公子有大恩於敝宗,清浦自然不敢讓公子冒險。只是公子天生穎悟,對靈飛鏡知之甚詳,還想請公子出手相助。」
「你想讓我幫你窺視內宮?」程宗揚笑著一口答應,「這個好說。」
林清浦大喜,「多謝公子。」
程宗揚摸了摸下巴,「皇宮裡面鬧鬼,聽著就稀奇……林兄,你們沒見著人嗎?」
「慚愧,在下剛進入宮城就退了出來,並未見到禁軍。」
雲蒼峰解釋道︰「建康宮是一座城池,又稱苑城和台城,戒備森嚴。內宮分左右兩部分,西為太初宮,東為昭明宮,清浦是從台城北部的華林園入宮,沒有遇到禁軍就返了回來。」
「難道真是鬧鬼?」程宗揚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不可能啊。」
雲蒼峰道︰「程小哥為何如此篤定?」
程宗揚笑道︰「世上的事,有結果肯定有原因。就算南荒那種鬼地方,也沒有什麼事是無緣無故的。宮裡的宮女、太監、禁軍總有幾千人吧,難道就沒有風聲透出來?」
雲蒼峰道︰「外廷雖由禁軍守衛,內宮便只有宮女和太監,平時極少進出。臨川王也尋訪了不少人,卻無人能說分明。」
程宗揚想了一會兒,「雲老哥,能不能查一下這一年來宮裡採購的物品?」
雲蒼峰一愕,旋即撫掌道︰「好主意!宮裡所需物品大都由敝商會承辦,我立刻讓人清點帳簿,列出清單。」
程宗揚笑道︰「雲老哥,我開這家商號可要搶你的生意了。」
一談到生意,雲蒼峰便像換了一個人,豪興大發,朗聲笑道︰「天下生意盡多,柴米油鹽的利潤未必會比寶號菲薄。」
程宗揚從殤侯那裡帶回來十幾馱的貨物,全是金玉珠寶類的奢侈品,其中有幾件珠玉足以引人注目。另一些就是帶回的龍骨、龍鱗,先交由雲蒼峰變賣。
雖然打定主意要設立一家商號,程宗揚卻不急於開張,一面先看看市場行情,另一面還想等祁遠的消息。秦會之和吳長伯雖然幹練,但都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要嘴上來得,還能察顏觀色、讓客人滿意,商號這位掌櫃非祁遠莫屬。
「客人請用茶。」小紫托著茶盤進來,嬌聲細細地說。她微微低著頭,雪膚玉顏、嬌美無比,聲音更是宛如清歌,令人心動。
林清浦到白夷族便返回,還是頭一次見著這個小妖精,怔了一下,才雙手接過茶盞,喝了口滾熱的茶水,竟渾然不覺得燙。
程宗揚用書案擋著下半身,一點不敢亂動,只怕不小心走光,把自己的臉面丟個乾淨。這會兒看到小紫,不禁恨得牙根發癢,板著臉道︰「雲老哥,建康城的人市在什麼地方?」
「程小哥是想買幾個奴婢嗎?」
程宗揚哼了一聲。「這賤婢性子頑劣,我打算把她賣掉。隨便換兩個錢也比白吃飯養著她強!」
小紫眼睛一眨,眼眶立刻充滿淚水,」且聲道︰「公子不要奴婢了嗎?奴婢知道錯了,求公子不要賣掉奴婢……公子讓奴婢侍寢,奴婢一定乖乖聽話,再也不敢跑了……嗚嗚……」
此言一出,程宗揚臉色由青轉紅,再由紅轉青。連一邊的林清浦都禁不住替他尷尬,埋頭拿著茶盞,裝作沒有聽到。
雲蒼峰知道小紫底細,不會輕易被她迷惑,但看到程宗揚衣衫不整的樣子也信了幾分。他經驗老道,拿起茶盞飲了一口,解圍道︰「這是武陵春吧,好茶好茶。」
程宗揚這會兒只想把小紫捆起來,再找塊抹布塞到她嘴裡。他一拍書案,厲聲道︰「死丫頭!胡說什麼呢!給我滾!」
小紫像被嚇住一樣,捂著臉小聲抽噎著退開,小手抬處卻得意地朝程宗揚扮了個鬼臉,把程宗揚氣得半死。
小紫雖然離開,程宗揚的尷尬卻一點沒少。雲蒼峰笑道︰「建康禁止公開販賣人口,不過私下交換奴婢也是人之常情。城中有幾個會所有此類交易,程小哥若有興趣,老哥帶你去看看。」
程宗揚乾笑道︰「也好,也好。」
三個人閒談幾句,約好使用靈飛鏡的時間,雲蒼峰與林清浦便起身告辭。程宗揚卻叫住雲蒼峰︰「老哥,我向你打聽一個人。」
雲蒼峰停下來,「誰?」
「蕭遙逸。」
雲蒼峰不禁莞爾。「原來是小侯爺。」
侯爺?那小子還是有侯爵的貴族?
「蕭遙逸是蕭侯爺嫡子,人稱小侯爺。蕭氏昔年平定孫恩之亂,立下不世之功,受封為少陵侯,家世顯赫。這位小侯爺雖然出身世家,卻性喜鬥雞走馬,為人荒唐。城中人都知道這位小侯爺大錯雖然不犯,小錯卻是不斷,因為衝撞城禁,多次受到蕭侯爺申斥。」
看到程宗揚神情發怔,雲蒼峰道︰「程小哥如何知道這位小侯爺的?」
程宗揚發怔是沒想到蕭遙逸竟是這種執褲子弟,這種人怎麼可能會是追隨岳帥的星月湖八駿?莫非自己上當了?可他如果是冒充的,為何只拿走了謝藝的骨灰?而且他的舉止,絲毫不像作偽……
程宗揚暗自捏了把冷汗,幸好自己當時沒有揭破小紫的身世,如果蕭遙逸真有歹意,也不是無法補救。
星月湖之事,謝藝一向諱莫如深,連雲蒼峰也未曾明言。程宗揚只好打了個哈哈,「我只是聽說這個人,有些好奇。」
雲蒼峰笑道︰「那位小侯爺人物風流,堪稱一時俊彥,只不過行止荒唐,常常是城中人說笑的談資。若論人品,倒是不壞的。」
送走雲蒼峰,程宗揚從書案下爬起來,揉了揉發酸的膝蓋,在肚子裡罵了小紫一萬遍,才用上衣包著屁股到後面去找衣物。
第八章 ◆ 紅粉
華燈初上,一行人來到宅前。蕭遙逸此行與上午單獨來訪大是不同,前面四名護衛開路,後面十幾名僕役提著燈籠,打著火把,牽著黃狗,背著雕弓,還有幾個胳膊上架著鷹,手裡提著鳥籠,鞍旁掛著酒囊、箭矢,一行人鮮衣怒馬,浩浩蕩蕩,興師動眾。
程宗揚正懷疑他會不會來,看到這陣勢不禁嚇了一跳︰「小侯爺,你這是要出門打獵?,」
蕭遙逸戴了一頂玉冠,兩縷烏亮的鬢髮從耳畔長垂及胸,更顯得面如冠玉,風流局儻。他眼睛還有些發紅,臉上卻若無其事︰「打什麼獵啊。我這人怕黑,人多了好壯膽。走吧,程兄。」
「公子。」秦檜把坐騎牽來,躬身施禮,卻用眼神示意程宗揚是否要帶幾個人去。
程宗揚接過韁繩,微微搖頭。他想探探這位小侯爺的底細,帶的人多反而不便。
蕭遙逸在馬上彎下腰來,一隻眼俏皮地眨了眨,笑道︰「程兄,你那位美婢不帶上嗎?」
帶上小紫,這頓飯就不用吃了。有她在,吃飯時,房塌樓倒這種詭異的倒霉事,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
「不用管她,」程宗揚翻身上馬,笑道︰「小侯爺請。」
蕭遙逸一邊催動坐騎,一邊道︰「程兄這匹馬不錯。雖然身量不大,但耳尖腿直,鼻正眼明,像是五原城出的良駒。」
程宗揚心悅誠服地說道︰「小侯爺好眼光。」
蕭遙逸挺起胸膛,一臉自負地說︰「玩鷹走馬,可是我的絕技。你瞧我這匹白水駒,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色,足足花了我兩千金銖才買到。還有這鷹可是難得的海東青,雙翅如鐵,上百斤的黃羊也能一口叼起。」
兩人邊行邊談,蕭遙逸口若懸河,雖然有點誇誇其談,卻絲毫不惹人討厭,就像孩子吹牛一樣,讓人覺得有種可喜的真誠。
程宗揚留心看著周圍的景物。建康是晉國都城,建康城卻與自己想像中完全不同。整個建康並非一座完整的大城,而是由十餘座互不相連的小城組成。最大的當然是皇宮所在的台城,台城以南經過槐柳掩映的御道,出朱雀門後便是秦淮河。御道兩側官署林立,宰相府卻在城外單獨建了一座東府城。另外還有丹陽城、白下城、江乘城……星羅棋布,就像宮城的衛星城,與城間的宅院一起,連成一片繁華都市。
建康毗鄰大江,水運極為發達,河港密如蛛網,便是海船也能直抵城中。晉國權貴的豪奢天下知名,街市繁華自不用說,就是普通行人也穿著鑲嵌珍珠的絲履,寬袍大袖,風度翩然。
「建康東西南北各有四十里,城中人口有二十八萬戶。稱得上市列珠璣,戶盈羅綺,富甲一方。」
蕭遙逸說這番話時,口氣中並沒有多少對自己所在這座城市的自豪,反而充滿了嘲諷。
程宗揚與蕭遙逸並轡而行,笑道︰「蕭兄似乎不怎麼喜歡這裡?」
「建康鍾山龍盤,石頭虎踞,承平日子過久了,把人都養成了廢物。」蕭遙逸舉起馬鞭,「前面那條渠就是青溪,從城北的玄武湖注入秦淮河。城中的酒囊飯袋大都住在青溪和潮溝。」
正說著,一群貴族子弟從巷中出來,他們身著烏衣,大袖飄飄,人物俊雅不凡。只是半數都塗脂敷粉,不過出門幾步,身邊還要奴僕攙扶。
蕭遙逸踩著馬蹬站起身,大聲叫道︰「飯桶!」
那些貴族子弟大笑著回道︰「小侯爺,天色已晚還不早些回去,小心侯爺的鞭子!」
蕭遙逸悻悻坐下,程宗揚道︰「這些是什麼人?」
一名隨從笑道︰「那便是烏衣巷了。」
「烏衣巷?」程宗揚愕然道︰「王謝家族的子弟?」
蕭遙逸哼了一聲,「這些酒囊飯袋,白白生了一身好皮囊,」說著他壓低聲音,「難怪藝哥不屑與他們為伍!」
程宗揚訝然舉目,蕭遙逸口氣雖然忿懣卻刻意收攏聲音,周圍隨從雖眾,只有自己一個人能聽到。
蕭遙逸微微一笑,彼此會意,接著一揚馬鞭︰「程兄,我與你試試馬匹的腳力!」
一行人揚鞭疾行,人如虎馬如龍,踏破了青溪渠畔的夜色。
越往南行,人口越發稠密。此刻正是掌燈時分,街市上行人往來如織,若不是有四名護衛在前面開路,幾乎寸步難行。
蕭遙逸一抖韁繩,坐騎躍起,蛟龍般躍上河堤,衝向河灘。程宗揚騎術比他差了一百多倍,正猶豫要不要追上去,黑珍珠卻被引發了好勝的性子,不等主人催動便抖擻鬃毛,追著蕭遙逸的白水駒越過河堤。
兩騎一前一後,不多時就奔出數里,將那些護衛、隨從遠遠甩開。眼前出現一條大河,月光下,青溪匯入河中,寬闊的河水鄰鄰閃動波光,不時有掛著綵燈的畫舫樓船從河中泛過,船槳在水中劃出道道靜謐的波痕。
蕭遙逸一直衝到河中才勒停馬匹,腳下幾乎觸到水面,回身笑道︰「痛快!痛快!程兄,這匹馬可比你的騎術高明。」
南荒叢林茂密,馬匹馳騁不開,程宗揚還是第一次縱馬狂奔。他喘著氣拍了拍黑珍珠的頸子,「都是托它的福。若不是它跑得夠穩,我這會兒早摔下來七八次了。」
蕭遙逸大笑著扔下韁繩,然後朝一艘迤邐行來的畫舫高聲道︰「芝娘!」
一個紅袖紅衫的麗人從舷窗探身出來,揚起絲帕笑道︰「原來是小侯爺!快些靠岸。」
蕭遙逸顯然是這艘畫舫的熟客,把韁繩扔給小廝,讓他在沙灘照看馬匹,自己和程宗揚一同踏上畫舫。
那個叫芝娘的麗人搖搖擺擺迎上來,笑道︰「小侯爺,今日有空來河上散心了。」
蕭遙逸笑道︰「兩日不見,芝娘又水靈了。這是我的好友程公子,聽說你舟上的佳麗冠絕秦淮,特意前來拜訪。」
「小侯爺又替芝娘說了大話,若是程公子不滿意,說不定還拆了奴家的畫舫呢。」
芝娘向程宗揚福了一福,抿嘴笑道︰「程公子一表人才,難怪剛才燈花爆了兩爆,原來是應在小侯爺和程公子身上。」
芝娘將兩人迎到舟上。畫舫分為兩層,上面一層是一個兩丈寬的通間,極為寬敞,四周雕樑畫楝、珠簾翠幕,雖然不是十分豪奢,也別有一番雅致。
蕭遙逸嘻笑幾句,然後道︰「我和程兄還有幾句話要說,你先去備上好酒,整治幾樣精緻的小菜,一會兒送上來,讓我和程兄把酒言歡。」
芝娘一笑退下,把船樓留給他們兩人。
建康把椅子稱為胡床,用的人還很少。畫舫裡臨窗擺著兩張小几,坐具是錦邊茵面的象牙席。蕭遙逸隨意地坐在茵席上,從袖中取出一柄灑金折扇,輕輕蝙著,意態從容,舉止瀟灑。
程宗揚笑道︰「小侯爺有意甩開隨從,想必是有話要說。」
蕭遙逸舒了口氣,「程兄這麼明白,大家就能少說很多廢話了。」他合起折扇,注視著程宗揚的眼睛,慢慢道︰「那位姑娘,是岳帥的後裔吧?」
程宗揚沒有答是,也沒有答否,而是笑著反問道︰「蕭兄怎麼看出來的?」
蕭遙逸神色黯然,「藝哥好幾年都沒有回過星月湖了,我們都知道他在做什麼,可誰都沒有幫他……」他揉了揉眼睛,勉強笑道︰「那位姑娘身上有岳帥的影子。藝哥到南荒是去找她的吧?」
程宗揚笑著岔開話題︰「我聽說貴派生意做得也不小。」
蕭遙逸何等聰明,一聽就知道程宗揚對自己的身份還有懷疑。
「程兄謹縝些是應該的。我們星月湖不是什麼幫會宗派,大家都是岳帥身邊的人,岳帥離開後不願分開,才聚在一起。大哥孟非卿,二哥侯玄,謝藝是我三哥,我排行 第八。說實話 ,我們這些人裡,會做的生意沒幾個。只不過手下的兄弟都是軍士出身,能吃苦,所以才辦了船行和車馬行。另外大哥、三哥、四哥和五哥都喜歡蹴鞠,又在晴洲辦了家鞠社。」
「不是臨安的嗎?」
「你說七星社?」蕭遙逸苦笑道︰「藝哥可能沒跟你說。由於岳帥的死因,我們八兄弟分成兩派,二哥侯玄、七哥王韜,還有我認為岳帥並沒有死,四哥斯明信、五哥盧景和六哥崔茂認定岳帥已死,發誓要報復岳帥的仇人。因為這樣,四哥和二哥鬧的不說話。藝哥在晴洲傷了心,才遠走臨安加入七星社。」
程宗揚問道︰「你認為岳帥沒有死?」
蕭遙逸眼神一瞬間變得鋒利無比,彷彿出鞘的利劍,決然道︰「見到岳帥遺體之前,我絕不信岳帥已經過世!」
蕭遙逸神情激昂起來,「岳帥生前已經沒有敵手!宋主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兒,岳帥兵權在握,又立下大功,誰能撼動他的地位!宋主一封詔書,岳帥就慨然赴死,以為岳帥是傻的啊!我蕭遙逸絕對不信!」
這個世界裡,岳鵬舉的宿命之敵秦檜正在自己手下辦差,聽蕭遙逸的口氣,高宗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兒,即使以宿命論,岳帥也不該死。
程宗揚摸了摸下巴。「也許岳帥對那位宋主忠心耿耿呢?」
「忠心個屁!」蕭遙逸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岳帥當初差點把宋主的母后收為姬妾,後來覺得名聲不好,才沒有大張旗鼓的娶韋太后過門。」
程宗揚又驚又笑,「還有這種事?那位韋太后答應嗎?」
「岳帥決定的事,哪兒有她說話的分。不過岳帥那段日子有一半時間都在宮裡住。直到韋太后肚子大了才搬出來。」
程宗揚心裡一震,「岳帥還有個女兒?」自己怎麼這麼倒霉,王哲托自己照料岳帥的後人,原來以為只有月霜一個,現在不但多了個小紫,還蹦出來一個沒聽說過的女兒。月霜是想殺自己沒殺死,小紫是自己想上沒上成,這兩個已經夠自己頭痛的了,剩下這個鬼知道還會出什麼妖蛾子。
「可不是嘛。」蕭遙逸頹然道︰「岳帥三個女兒,一個被王哲王大將軍在軍中撫養,一位就是這個沒有名分的小公主,岳帥死時她才三歲,可能宋主覺得臉上無光,把她藏起來,後來就沒有聽到她的消息。還有一個,我們剛剛才知道是在南荒。」
「藝哥離開星月湖的時候,罵我們可恥,讓岳帥的子裔飄零四方,對不起岳帥,罵的一點都沒錯。可王哲執意不給,我們也沒辦扶。韋太后生的又不知下落——我們也不是什麼都沒幹,我和五哥還去找過韋太后,可一問她就哭,我們總不好對岳帥的女人動刑吧。最後這個……」
蕭遙逸說著忽然離席,對程宗揚深施一禮。
程宗揚連忙道︰「這可不敢當。能在南荒找到小紫都是謝藝的功勞,跟我沒什麼關係。」
「程兄客氣了。我是謝公子的人品,」蕭遙逸歎道︰「岳帥這個女兒美貌絕倫,程兄卻能相守以禮,小紫姑娘至今還是完璧之身吧?程兄如此光風霽月,令小弟佩服得五禮投地。」
程宗揚眼圈差點紅了,蕭遙逸如果不提,他還不知道自己竟然這麼高尚。這事不是自己夠君子,實在是小紫太狡猾……
程宗揚抹了抹眼睛,大度地說道︰「這一路確實是千辛萬苦,不過都是過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蕭遙逸笑著擠擠眼睛︰「程兄這一路和尚當得夠辛苦,今晚定要讓程兄好好樂上一樂。芝娘。」
芝娘在下面嬌滴滴應了一聲。「小侯爺,酒菜來了。」
小婢捧著酒菜上來,放在案上。
蕭遙逸道︰「這種小盞如何盡興?換大盞來!」
不多時,小婢送來大盞。蕭遙逸屏開小婢,親手給程宗揚斟酒,一邊笑道︰「芝娘的畫舫在秦淮河只能算平常,達官貴人去的畫舫都是三五層高的樓船,我不慣裡面那些娼妓拿矯作態,寫寫詩彈個曲就用一晚上,花了上百銀銖,連手都碰不著,還自稱風雅。我當不得那種冤大頭,還是在這裡自在!」
這位小侯爺果然是個趣人,程宗揚不由撫掌大笑。
蕭遙逸扯開衣領,豪氣萬丈地說道︰「程兄,今晚我們不醉無歸!」
程宗揚也不推辭。他拿起酒盞,目光從蕭遙逸頸中掃過,不由一頓。
蕭遙逸脖頸上刺著「有種」兩個字,上午自己只看到蕭遙逸的側頸,這會兒才發現「有種」後面還有幾個字,連起來是一句話︰「有種朝這兒砍」!
那幾個字書法不算上佳,但寫得飛揚跋扈、狂氣十足,「砍」字最後一筆還被勾畫成一把滴血快刀的形狀。配上那句話的口氣,很有種兵痞的無賴風采,與蕭遙逸這種公子哥的風流之態反差極大。
程宗揚一見之下,禁不住放聲大笑,指著蕭遙逸的脖頸道︰「蕭兄怎麼想刺上這句話?」
蕭遙逸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脖頸,「我到星月湖那年才十歲,岳帥讓我住在他貼身衛士的營帳裡。那天我一進去,就看到六七個老兵正在玩一種紙片,他們都精赤上身,脖頸、胳膊、大腿、後背都帶著刺青,嘴裡罵罵咧咧全是粗話。有個臉色陰沉的漢子打輸了,二話不說,拿刀就在胳膊上劃了一道,鮮血淋漓,可真把我給嚇住了。」
「我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出,不小心放了個屁,被個大胖子狠瞪一眼,差點嚇得我尿褲子。後來一個粗豪的漢子過來,問我是不是蕭遙逸,我說是,他說他叫孟非卿,是這群人的老大。」
「孟老大跟我說,這些人都是岳帥軍中的好漢,我這樣白白淨淨像個丫頭片子可不行。我說那怎麼辦?他說你也刺個青吧。有個肩膀上刺著骷髏頭的漢子就過來,說他叫謝藝,皇圖天策出身,軍裡就數他字寫得好,連岳帥也比不過他,然後替我寫了這句話,讓人替我刺到脖子上。」
「不對啊,」程宗揚道︰「謝藝身上沒什麼刺青啊?」
「可不是嘛!」蕭遙逸眼圈一紅,委屈地說︰「等我刺完,那幫傢伙都哈哈大笑。原來他們聽說我是個公子哥,故意擺出陣勢來嚇我。他們身上的刺青全是假的,都是拿墨寫上去的。那個大胖子是侯玄,臉色陰沉的漢子是斯明信,他劃那一刀也是假的,弄的是雞血。結果八個人裡就我有刺青。」
程宗揚大笑道︰「謝藝也會捉弄人?」
蕭遙逸悻悻道︰「他還說自己字好,其實字最好的是七哥王韜,他們太原王氏書法是家傳的,真讓他寫這個六個字,起碼值六百銀銖,我也不用哭了。後來我找個機會,趁晚上把他們有鬍子的全剪了,沒鬍子的畫了個鬚子。本來我還想給藝哥打個耳洞戴上耳環,結果被他發現了,挨了他一頓打,我就往他被子裡塞了一窩老鼠。」
蕭遙逸說起自己的惡作劇,不禁得意非凡。漸漸的,他聲音低沉下來,程宗揚知道他想起謝藝,心中傷感,便拿起酒盞向蕭遙逸一敬,一飲而盡。
這時他已經不再懷疑蕭遙逸的身份,只不過……「蕭兄十歲就到了岳帥的大營,這年齡真夠小的。」
「還不是因為我爹,」蕭遙逸抱怨道︰「老頭兒怕我在家裡跟那些人一樣學成廢物,哄我說有個姓岳的,那裡好玩,才把我騙過去。」
程宗揚想起遇到的王謝子弟,「是那些塗脂抹粉的傢伙?」
「可不是嘛。那幫子弟大都是些飯桶,行動脂粉不離手,還自負得很,整天拿個拂塵東遊西蕩,說些玄之又玄的東西,真到做事的時候連屁都不會!」
程宗揚笑道︰「聽說建康的貴族盛行服食五石散?」
「五石散是用石鐘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五種石頭製成,岳帥當年也制過,到底沒敢服用。建康城服的人倒是不少。五石散服過之後身上先熱後冷,還不能吃熱食穿厚衣,不管天多冷都要穿單衣,喝涼水,有些還要伏冰臥雪。而且服過之後要多走,稱行散,停下來就要多喝酒,多吃東西。」
蕭遙逸給程宗揚斟上酒,笑道︰「五石散那東西,服之令人神智恍惚,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上次我去阮家,正遇上阮家兄弟在服五石散,他們服過五石散,然後先用涼水沖澡,接著開始飲酒。喝到一半,阮家兄弟覺得用杯子不過癮,用個七尺的大盆盛滿酒放在院子裡,諸阮就圍著盆子狂飲。正喝著一群豬過來,阮家兄弟也不嫌髒,就和那些豬擠在一起飲酒。飲到興起的時候,還把自己的妾婢叫來,在院裡交相淫亂。」
蕭遙逸笑著搖頭,「我蕭遙逸再荒唐,也荒唐不到那地步。可大家提到阮家兄弟就說他們是狂狷天性,風流人物。提起我這位小侯爺,大家都說是不成器的荒唐子弟。這也太不公平了!」
程宗揚笑道︰「這多半是因為小侯爺和他們不是一路人吧。」
蕭遙逸大笑道︰「不錯!程兄果然是蕭某知己!諸阮的狂狷我倒不在乎,禮法豈是為吾輩所設!但不做事還要搏取好名聲,這就太過分了。那些無知小子怎能縛住我鯤鵬之翅!」
蕭遙逸舉盞一口喝乾,把酒盞扔到几上,叫道︰「芝娘!我要的佳人呢?」
芝娘上來,未語先笑︰「小侯爺莫急。我已經讓人去接麗娘,就快到了。」
蕭遙逸道︰「怎麼不在你舟中候著?」
「麗娘吃不得苦,在舟上兩個時辰就要靠岸歇息。」芝娘笑著向程宗揚解釋,「奴家畫舫新來了個粉頭,名叫麗娘,年紀雖然略大了些,卻是好風情,遍體風流。少頃來了,讓她敬公子一杯。」
蕭遙逸一把摟住芝娘,把她抱在膝上笑道︰「那個麗娘就讓給程兄,今晚你陪我好了。」
芝娘笑著拈起一粒葡萄,含在唇間送到蕭遙逸嘴裡,低笑道︰「秦淮河三千畫舫,粉黛無數,小侯爺這樣的人才,那些粉頭便是倒貼也肯。小侯爺卻總照顧奴家的生意,奴家感激不盡。讓奴家陪一晚,是奴家的福氣。」
蕭遙逸抹了抹她鮮紅的唇瓣,笑道︰「嘴巴可真甜。我喜歡你這裡是免得撞上熟人,讓他們整天在我爹耳邊聒噪。何況還有芝娘你這樣的美人兒。」
芝娘卻羞澀起來,柔聲道:「奴家去更衣,再來陪小侯爺。」
蕭遙逸放開她,與程宗揚飲了幾杯,才道︰「芝娘這裡酒菜從不摻假,而且嘴巴極嚴,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從不多說。還有一樁……」
蕭遙逸好看地一笑︰「芝娘這人其實做不得這營生,她心腸太軟,從不打手下的粉頭。若不是我,她這畫舫早就關門多時了。」
程宗揚笑道︰「看不出蕭兄還這麼憐香惜玉。」
蕭遙逸大笑道︰「這話我愛聽,來,程兄,我敬你一杯!」
兩人推杯換盞,談笑無禁。
第九章 ◆ 姝麗
軒窗外,月色漸明,畫舫彷彿貼在水面上滑行,伴隨著低啞的槳聲,破開水中的月影。寬闊的河面上,畫舫往來如蟻,不時有高達五層的樓船掠過,船上張燈綵結,傳來陣陣管弦笑語。
遠遠一艘舟楫跟在後面,程宗揚笑道︰「蕭兄,你的隨從追來了。」
蕭遙逸也不在乎︰「不用理他們。反正城中人都知道我荒唐,我真做出些什麼事來,他們也不相信。」
酒到半酣,一艘不起眼的烏篷小舟駛近畫舫。片刻後,芝娘挽著一個女子上來。
芝娘說是更衣,其實是重新梳洗打扮,黛眉丹唇,更顯美艷。她披著一襲薄薄的紗衣,裡面是一條鮮紅的抹胸,雪白的手臂和大腿在紗中若隱若現。旁邊的女子卻披著斗篷,粉頸低垂,看不清面容。
「這是麗娘。」芝娘把那女子拉到席間,笑道︰「這是蕭公子、程公子。麗娘,來給兩位公子敬杯酒。」
蕭遙逸一把將芝娘扯到懷中,笑道︰「姍姍來遲,還不受罰?」說著在她臀上拍了一記,打得她雪臀一陣亂顫。
小婢拉上帷幕,輕手輕腳地退到一邊。那個叫麗娘的女子揚起皓腕,掀開斗篷,程宗揚眼前頓時一亮。
那女子烏亮的髮髻微微墜在一旁,用一根普普通通的荊釵簪著,眉目如畫,竟是個絕色佳人。
蕭遙逸眼睛也亮了起來,讚道︰「好個美貌尤物!」
麗娘姿容端莊華艷,展顏一笑卻媚態橫生。她美目含春,笑盈盈解開斗篷,露出玲瓏的身段。
蕭遙逸「哈」的大笑一聲︰「這是什麼褻衣?」
程宗揚張開嘴巴,感覺像活見鬼一樣。
那女子斗篷內也有一件紗衣,紗衣內卻只有兩件小小的翠綠內衣,一條呈杯狀托在她乳下,將她豐滿的雙乳擠得向上聳起,下身只是一條小小的絲巾,三角狀掩在腹下,兩端用絲帶繫在腰間。翠綠的絲巾又窄又細,連白嫩的陰阜也無法遮住。
半杯狀乳罩和絲織內褲……如果自己沒認錯,這該是自己帶來那兩套情趣內衣略加變化的結果。可它們應該在蘇姐己手中,怎麼會在建康出現?
程宗揚壓住心頭的震驚,問道︰「這內衣是從哪裡來的?」
芝娘臥在蕭遙逸膝間,回首笑道︰「程公子真是有趣,這樣的美人兒不看,只顧著看衣服。」
程宗揚笑著掩飾道︰「這樣的內衣我還從來沒見過,讓芝娘見笑了。」
蕭遙逸道︰「別說你了,我也是第一次見。這麼少的布料,倒像是用不起布似的。」
芝娘嬌笑道︰「這是最新的款式,據說是從競州醉月樓傳來的,在當地很是盛行。沒想到麗娘也買了一件。」
聽說是競州醉月樓,程宗揚鬆了口氣。蘇姐己真夠精明的,按著那兩套內衣的款式又花樣翻新,先用了起來。
麗娘脫去斗篷,除了腳上一雙絲履,曼妙的玉體幾乎完全裸露。貼在陰阜上的絲物微微鼓起,腹側與大腿相連的部位暴露出來,薄紗下,密處的輪廓隱約可見,影影綽綽間流露出無邊春意。
程宗揚笑道︰「這內衣布料雖然少,但該遮的部位一點都沒露出來。不信蕭兄來看。」
程宗揚讓麗娘伏在自己膝上,拉起輕紗,按住她雪滑的臀肉,朝兩邊分開。
果然,那條手指寬的絲巾從臀溝繞過,與腰間的絲帶連在一起。絲巾兩側滾著細邊,將臀間的密處遮掩起來。
芝娘穿著傳統樣式的抹胸,只遮住身體前側,此時伏在蕭遙逸懷中,白花花的雪臀渾圓翹起,抹胸壓在身上,只在股間露出一角鮮紅。
蕭遙逸左看右看,笑道︰「做這內衣的人也算挖心思。本來是遮羞的,卻做得半遮半掩,讓人更動綺思。」
這美妓身上的內衣雖然是情趣內衣的款式,但布料的彈性遠遠不夠,單是內褲的褲腰就無法仿製。蘇姐己別出心裁,用一條細絲帶當作褲腰,將底褲縫在絲帶上,在腰側各打了一個蝴蝶結用來繫緊,看上去反而更顯精緻。
算算時間,這時候祁老四也該把霓龍絲送到五原城。蘇姐己手邊材料不足,只能做些簡單的,有那些霓龍絲在手,說不定連絲襪也能做出來。
那姿容端莊的美妓被人扒開屁股觀賞褻褲,卻沒有半分羞赧。她勾過頭,水汪汪的美目停在程宗揚身上,丹唇輕啟嬌聲笑道︰「公子對奴婢的褻衣好生熟悉呢。」
她聲音如出谷黃鸛,清脆悅耳。程宗揚聽在耳中不由心中一蕩。這美妓廿五、六歲年紀,在這個時代已經不算年輕,但皮膚柔嫩之極,香肌勝雪,濃香馥郁,不但比蕭遙逸懷中的芝娘高出一籌,就是比起蘇荔那樣的大美人兒也毫不遜色。
程宗揚放開麗娘,心裡暗讚︰秦淮粉黛,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一個普通的畫舫舟妓,就有如此風情。
麗娘從程宗揚膝上起身,纖手挽起銀壺滿斟一盞,然後翹起玉指,抹去盞口的酒漬,雙手捧起柔聲道︰「奴婢敬公子一杯,公子萬福。」
程宗揚接盞一飲而盡。眼前這女子不但姿容絕美,而且舉止優雅,不知芝娘費了多少心思才調教出來。
麗娘朝程宗揚一笑,又給蕭遙逸敬了一杯。蕭遙逸一手摟著芝娘,卻只飲了半盞,將剩下的半盞遞給麗娘,「你也飲半盞,我也祝你萬福。」
「多謝公子。」
麗娘將剩下的酒液飲盡,還伸出香舌吸盡盞中的餘瀝,然後妖媚的一笑,放下瓷盞。
蕭遙逸懊惱地說道︰「芝娘,這樣的美人兒你卻連半點風聲都不漏,難道怕我配不上她嗎?」
芝娘笑而不答,只是扭動身子嬌聲道︰「好久沒服侍公子了呢。」
蕭遙逸摸了摸她的粉頸,然後笑了起來,對旁邊的小婢道︰「秦淮畫舫,風月無邊,讓我手下那些人滾遠一點,莫打擾了本公子的興致。」
蕭遙逸手掌伸進芝娘抹胸內,撫弄著她高聳的雙乳,一邊笑道︰「程兄莫非要喝醉才能盡興?」
程宗揚本來是想探蕭遙逸的底細,現在他星月湖的身份已經無可置疑,眼前這美妓又姣艷婀娜,乾脆放開心事和蕭遙逸一同荒唐一次——上天為證,和小紫一起這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
程宗揚大笑一聲,推開案幾,抱住麗娘香滑的玉體。麗娘毫不避諱地委身坐在客人懷中。月光下,她肌膚猶如象牙般潔白,那股暖暖的體香撲鼻而來,程宗揚不禁脫口道︰「好香!」
麗娘揚起皓腕,拔下髻上荊釵,烏亮的髮絲瀑布般滑下,竟然有七尺有餘,光可鑒人。美妓偎依在程宗揚懷中,曼聲歌吟道︰「開窗秋月光,滅燭解羅裳。含笑帷幌裡,遍體蘭蕙香……」
歌聲裊裊散入江風,雖然是淺吟低唱,但歌聲婉轉,足以令絲竹失色。
一個舟妓就有這樣的歌喉,程宗揚不禁讚歎。他托起麗娘的粉腮,只見她面如芙蓉,端莊中帶著誘人的媚意,一顰一笑都似乎在引誘他的慾念。
麗娘嫣然一笑,解開乳罩,將兩團豐膩的**裸露出來,輕輕一扭,兩團雪肉顫微微跳動,讓程宗揚心頭隨著她的乳波起伏不已。
麗娘裸著上身伏在程宗揚懷中,笑靨如花地說道︰「公子身體好結實呢。」
說著麗娘從程宗揚膝上滑下,並膝跪在他身前,纖手輕分解開他的衣帶,然後雙手扶著陽具,彎下玉頸,將**送入櫻唇細緻地舔舐起來。
麗娘唇舌靈巧之極,唇瓣含住龜頭,一邊吸吮,一邊送入咽喉。柔艷的唇瓣緊緊裹住**,將陽具包裹得密不透風,只有滑軟的香舌不住捲動。
有些妓女品簫時敷衍了事,隨便舔硬就算完了,麗娘卻極認真細緻。她生得貌美如花,妍姿艷質,眉眼盈盈;白玉般的耳垂上,一邊一個小小的耳孔,柔潤可愛。
程宗揚摸了摸她的耳垂,好奇地問道︰「為什麼沒戴耳墜呢?」
麗娘吐出陽具,嬌聲道︰「奴婢來得勿忙,忘了戴上。」說著她扶著陽具,香舌從**根部一直舔舐到龜頭,然後又把**納入口中。
程宗揚一肘倚在案上,一手伸到麗娘乳間,揉捏著她光滑的雙乳。那邊蕭遙逸早已扔掉玉冠,長髮在頭頂挽了個英雄髻,衣衫敞開;芝娘脫得一絲不掛,裸著白光光的肉體伏在他胯間搖唇鼓舌。
兩人案幾本來緊鄰著,這時都推到一邊。麗娘伏在程宗揚腿間,掩在薄紗下的玉體橫在兩人之間,雪臀高聳翹在蕭遙逸手邊,月光下白膩如脂。
蕭遙逸抬手在麗娘臀上拍了一掌,麗娘嚶嚀一聲,口中含著陽具,一邊將屁股翹得更高,風騷地扭動著。
蕭遙逸笑道︰「芝娘,你手下這個粉頭好生知情識趣。」
芝娘抬頭笑道︰「你別看麗娘雅致,她可是天生的風流種子。在榻上讓人欲仙欲死,前些日子有個過路客人與麗娘宿了一晚,第二天就拿出銀錢要替她贖身呢。」
一男兩女,程宗揚應付自如,兩男兩女,還多少有些心障。蕭遙逸卻荒唐慣了,顯得毫不在乎。他拉起芝娘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一邊把玩她的身體。
這邊麗娘品過簫,玉臉含春地側身伏在程宗揚膝上,雙峰勝雪,顫巍巍聳在胸前任他揉玩撫弄。她紅唇舔得濕潤,燭光下嬌艷欲滴,身上只剩下那條窄窄的褻褲和一雙絲履,通體瑩潤,宛如玉人。
那條褻褲繞在股間,翠綠的絲物貼著雪滑的陰阜,微微隆起,縫隙間隱約能看到密處柔滑的邊緣。麗娘雙目水汪汪望著程宗揚,似乎在引誘自己侵入她的身體,征服她女性的禁地。
程宗揚手指伸入褻褲縫隙,懷中的玉人**微分,將**迎向他的手指。
指尖一片熾熱的滑膩,這美妓竟然已經春潮湧動,情動十分。程宗揚笑道︰「竟然濕成這樣。」
麗娘雙頰像喝醉一樣酣紅,媚眼如絲地說道︰「奴家一聞到陽物的氣息就禁不住發騷。公子身上的男兒氣好濃,奴家含在口裡,下面便濕了呢……」
說著美妓挽住腰間的絲帶輕輕一扯,然後將褻褲褪到腹下。程宗揚摸的時候就有些疑心,這時褻褲滑落,麗娘腹下果然纖毛皆無,陰阜又白又嫩,光滑得如同剝開的雞蛋。
凝羽體內寒氣未散,導致下體毛髮稀疏;樂明珠是剛發育不久,下體的毛髮也不多,沒想到這個麗娘竟然是個一根毛都沒有的白虎妹。
程宗揚笑道︰「好俊俏的白虎。」
對面的芝娘掩著口,咯咯笑了幾聲。麗娘羞赧地說道︰「公子莫要嫌棄,奴家下邊本來有毛,不是天生的白虎。為著客人插著爽利才拔去的。」
「自己拔的?」程宗揚道︰「真敬業啊。」
麗娘怕他忌諱白虎,這時才放了心,笑道︰「有的姐妹為了客人高興,還在私處刺了青,繪著百花譜和秘戲圖。喔……」
麗娘下體一顫,被手指侵入體內。她雪白的美腿絞在一處,用玉股夾住程宗揚的手掌,將秘處整個交在他手中。那條翠綠的褻褲懸在白滑的腿縫間,隨著程宗揚手指的動作,微微抖動。
麗娘玉臉飛紅,嬌艷得彷彿滴下汁來,用發軟的聲音道︰「公子身上的味道真好聞……麗娘從來沒聞過這麼好的味道……」
受到殤侯指點,這段日子程宗揚把太一經的陰寒之氣收入丹田,又重新拾起九陽神功將寒氣逐一化去。他身上生機本來濃郁,經過這一番修練更是神完氣足,雖然和蕭遙逸的風流惆儻沒辦法比,但肌肉堅實,充滿陽剛之氣。那美妓偎在他懷中,身子軟得彷彿化成一灘水。
河水吹開帷幕帶來一陣清涼,程宗揚才發現自己滿身燥熱。麗娘像蛇一樣盤在他腰間,嫵媚地說道︰「公子想從前面行事,還是從後面干奴家的屁股?」
程宗揚在她臀上拍了一掌。「把屁股抬起來。」
麗娘紅唇逸出一絲笑意,柔媚地伏下身,將那張白生生的美臀高高翹起。她臀肉潔白滑膩,不知塗過什麼香料,香馥動人。美妓褪去褻褲,雙手抱住臀肉朝兩邊分開,將臀間妖艷的性器和柔嫩的菊肛毫無遮掩地裡露在程宗揚面前。
麗娘性器已經濕透,光潔的陰唇像桃葉一樣張開,裡面紅膩的蜜肉浸滿透亮的汁液,燭光下艷麗無比。
「啊……」麗娘抱著屁股,身子被幹得向前傾去。那對美乳被壓在茵席上,像雪球一樣來回滑動。
程宗揚把積蓄多時的慾望統統釋放出來,抱著麗娘的腰身奮力挺動陽具。火熱的**在濕滑的**大力進出,帶出片片水跡。
程宗揚一口氣干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麗娘玉體柔若無骨,她弓著腰,充滿彈性的雪臀被幹得不住變形。臀間滑濕的艷穴被陽具不停搗弄,發出嘰嘰嚀嚀的膩響。
「公子……陽物好硬……」麗娘顫聲道︰「搗得麗娘腿……都軟了……啊……公子陽物好長……干到奴的花心了……」
麗娘盡力挺起雪臀,讓陽具進入得更深。花心是宮頸入口,也是陰道盡頭,一般女子被干到花心都會本能的閃避,麗娘雖然被幹得**酸麻、雪臀亂顫,卻乖乖翹著屁股,兩手竭力扒開臀肉,把花心暴露在龜頭下,讓客人任意搗弄。
這樣柔順的美妓,程宗揚越干越是心動。這麗娘正值花齡,不僅姿貌端莊華艷,交歡時更是風情萬種。看著她在自己胯下婉轉承歡的艷態,程宗揚不禁大為惋惜。如此尤物,就是被大富之家收為姬妾也委屈了她,卻不知什麼緣故在畫舫上做了個舟妓。
隨著陽具的進出,麗娘柔艷的嫩肛也被帶得不住變形,妙態橫生。程宗揚心裡一動,想起屁眼兒絕妙的小香瓜。那丫頭跟潘姐兒回去,不知道會不會受到責罰。這樣的夜裡,不知道她有沒有想念自己的大**……
程宗揚吸了口氣,正想開口詢問蕭遙逸,忽然看到麗娘艷肛開合間,隱約現出裡面一點白色的粉末。
程宗揚好奇地沾了一點,「這是什麼?」
麗娘玉頰一紅,小聲道︰「那是客人戲弄奴家,把花棒塞到裡面。」
程宗揚暗自納罕。他知道六朝女子喜歡用一種沾滿脂粉的花棒來化妝,和都市白領用的粉餅差不多。有客人拿花棒插到麗娘肛中戲玩也不出奇,但麗娘肛中的脂粉質地極佳,粉末極細,手指一捻便了無痕跡。這些粉末若留到現在,除非她在登舟之前,屁眼兒裡還插著花棒。難道她剛接過客,又趕到這邊?
程宗揚搖了搖頭。身下這美妓與自己交歡時一舉一動都媚態入骨,顯得春情盎然,如果剛與別人交合過,肯定不會這麼敏感。
程宗揚把那點疑慮拋到腦後,抓住麗娘的腰妓,把她身子翻轉過來。兩手托著她的**,從正面幹著她的美穴。
麗娘纖眉顰緊,動情地挺動下體,迎合陽具的進出。她玉頰發紅,潔白的玉齒咬住唇瓣,乳頭脹大,像殷紅的瑪瑙一樣翹在白滑的乳峰上,光潔無毛的玉戶被幹得翻開,淫液泉湧。
麗娘**彎起,腳上穿著一雙墨綠的珠履,履上用金絲繡著精緻的花紋,嵌著珍珠,顯得華美無比。程宗揚一時性起,脫掉她的繡履,扯下雪白的紗綾襪,一隻彎翹的玉足頓時裸露出來。
麗娘的玉足纖美異常,玉趾緊並,像玉鉤一樣彎彎翹起,肌膚滑膩,猶如羊脂美玉。
程宗揚訝道︰「麗娘竟然纏過足?」
建康纏足之風還未盛行,纏足的女子絕少,對面的芝娘也是一雙天足,沒想到這個舟妓竟然纏得一雙纖纖玉足。
麗娘有些羞澀地蜷起纖足,柔聲道︰「公子好生強健,奴家**被公子幹得又酸又麻,連腿也舉不起來呢。」
蕭遙逸一手摟著芝娘,擊掌笑道︰「程兄果然是天下健兒,那樣的尤物也被你幹得服服貼貼。」
芝娘赤體偎在蕭遙逸懷中,雙頰浮現出醉人的紅暈,低眉羞道︰「蕭公子也好生強健呢。芝娘剛被公子幹了幾下,就一敗塗地。」
蕭遙逸笑道︰「那程兄豈不更厲害了,你看麗娘,遇見程兄不到一個時辰便體軟如綿,只怕此時已經芳心暗許。若讓程兄贖身,肯定千願萬願。」
兩妓上來已經大半個時辰,蕭遙逸已經雲收雨散,程宗揚也到了尾聲,他狠幹幾下,然後挺身將精液射在麗娘體內。
麗娘一手掩著下體,**起伏,嬌滴滴看著程宗揚,然後笑道︰「程公子射了好多……」
都是拜小紫所賜,自己積了大半個月才射了這麼一次,不多才奇怪呢。
麗娘依過來,媚聲道︰「公子玩得爽快嗎?」
程宗揚十二分滿意地撫摸著麗娘的玉體。麗娘一笑,彎下玉頸含住程宗揚的**,用唇舌將他的陽具清理乾淨。半晌,她抬起臉,香舌在唇瓣上舔舐著,笑靨如花地說︰「公子陽精的味道真好吃。」
調笑間,一艘樓船破浪而至。秦淮河水面極寬,那樓船卻似霸道慣了,緊貼著畫舫邊緣駛過,驚得舟子慌忙轉舵。
樓船上燈火通明,笑語喧嘩,程宗揚耳力今非昔比,聽到樓船上有人笑道︰「天下英雄多是浪得虛名,就算那個岳帥也不過運氣好,僥倖勝了兩場,算不得什麼英雄……」
蕭遙逸正抱著芝娘說笑,聽到這話頓時變了臉色,「騰」的跳起身,摟著芝娘一把掀開帷幕衝了出去。他上身衣衫敞開,衣冠不整地趴在船欄上,高聲叫罵道︰「幹你娘!我是岳帥的弟子!」
對面船上的人也不客氣,開口罵道︰「哪個失心瘋的混帳在放屁!姓岳的是欽定逆犯,做他的弟子豈不是活膩了!小的們!把他揪過來!爺要仔細審審!」
芝娘被蕭遙逸摟在懷中,玉體裸露,不禁又驚又羞。麗娘聽到兩邊叫罵,突然間花容失色,臉色蒼白地躲在程宗揚身後,駭得連頭都不敢抬。
樓船上跳出幾名大漢,一直跟在畫舫後面的小舟也加速駛來。眼看著雙方就要大打出手,那些大漢卻停了腳步,望著畫舫上的蕭遙逸,一個個露出古怪的笑容,回道︰
「侯爺!是小侯爺。」
樓船中傳來一聲大笑,簾幕拉開,一個同樣衣冠不整的年輕人露出上半身,刷的一聲打開折扇,笑嘻嘻褊著。「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小侯爺。小侯爺,你干我娘不打緊,不過我娘可是主上的丈母娘,你說幹就幹,是不是不大合適啊?」
蕭遙逸俊雅的面孔滿是怒容,橫眉豎目地拉起袖子,指著他道︰「姓張的!你敢罵我師傳,我連你姊也干了!」
姓張的男子合起扇子,指著蕭遙逸笑道︰「越說越不成話了。這讓主上聽見你要干他的寵妃,咱們大晉皇家的臉面該往哪兒擱?」
「少廢話!」蕭遙逸叫道︰「你敢罵岳帥,不管你是舞都侯舞屁侯,我都跟你沒完!」
張侯兩手抱拳,討饒道︰「蕭哥兒,蕭哥兒,哥哥錯了還不行?哥哥跟你道歉行吧?哩必,你懷裡那個美人兒可不錯。」
蕭遙逸哼一聲,扯下帷幕把芝娘**的身子遮住。
這時兩船已經錯開,張侯喊道︰「蕭哥兒!我剛買了一條好犬,什麼時候把你的風虎牽來,咱們鬥一場!還有你的海東青,哥哥都求你八回了,就讓我用一次吧……」
蕭遙逸叫道︰「蕭五!明天把海東青送到張侯府上,告訴他,少一根毛,我跟他沒完!」
張侯沒口子地道謝。「多謝!多謝!多謝……改日哥哥請你喝酒!」
程宗揚問道︰「這是誰?」
蕭遙逸收起嘻笑。「張之煌,他姐姐張麗華是陛下的寵妃,據說艷冠後宮,他也弟以姊貴,受封為舞都侯。」
程宗揚道︰「看來這位侯爺也是個風流人物。」
「聲色犬馬而已。」
「蕭兄真是岳帥的弟子?」
蕭遙逸在芝娘臉上親了一口,笑道︰「剛才讓你受驚了,河上風大,你這身子怕要著涼,先下去歇息吧。」
芝娘撿起紗衣,拖起兩腿發軟的麗娘,一起向兩人施禮,然後退了下去。
第十章 ◆ 虎門
屏開兩妓,蕭遙逸拿起酒盞飲了一口,「我只追隨了岳帥三年,功夫大半都是幾位哥哥教的,藝哥於我亦師亦友。」
程宗揚道︰「沒想到岳帥還是逆犯的身份。」
蕭遙逸道︰「所以我們星月湖現在還見不得光。我和四哥他們的分歧也在這裡。四哥認定岳帥已死,認為我們早就應該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把精力都放在為岳帥復仇,至於岳帥逆犯的身份,正好反他娘的。我和二哥認為岳帥沒死,尋機為岳帥正名,等他回來時能領著我們再去縱橫天下。」
蕭遙逸放下酒盞,忽然道︰「程兄可知,左武衛大將軍王哲的左武第一軍,在草原全軍覆沒?」
「山雨欲來風滿樓。」蕭遙逸一改平常的嘻笑,神情變得冷峻,「左武第一軍團的天武、天策、天霽三營驍勇善戰,在王大將軍麾下從無敗績。沒想到四個月前會一戰而沒!這樣的強敵,本該天下震動,可是天子至今沒有旨意。」蕭遙逸舉起手,像要發洩心中的怒氣般一揮,「你看這秦淮河,何等太平!」
程宗揚彷彿又回到草原上兩軍浴血惡戰的一幕。王哲全軍覆沒,也全殲了羅馬七個軍團,斬斷了羅馬伸向六朝的利爪,但此間幾乎沒有人知道此戰的意義。
蕭遙逸忿然道︰「朝中放任左武軍孤軍深入,追剿蠻族,卻拖欠了一年的糧餉,分文未給,全靠王大將軍一人苦苦支撐。對外征伐由天子下令不假,可晉國這些手握重權的世家大族只知清談玄學,卻不屑轉一下眼珠,看一眼那些浴血的士卒!建康城中商賈如雲,斗富時一個個財雄勢厚,卻吝嗇往左武軍投一個銖錢!只有刀砍在身上,這些蠢魚才知道痛!」
蕭遙逸「砰」的一聲,將酒盞拍得粉碎,瓷盞化為粉末卻沒有絲毫濺出,而是整齊地聚成一堆,顯示出精湛的修為。
程宗揚道︰「晉國這位陛下就沒有反應嗎?」
蕭遙逸哼了一聲。「武帝一代雄傑,司馬氏這些子孫卻一大半都是廢物。如今晉國這位主上,早年還是中人之資,如今越來越是不堪。上個月我隨父見駕,他連面都未露,只在簾內說了幾句就打發我們離開。」
「不過比起先帝,這位主上還要強上幾分。」蕭遙逸冷笑道︰「上一位晉帝活了三十五歲,不辨寒暑,不知饑飽,讓吃就吃,讓喝就喝,活脫脫就是一截會出氣的木頭。」
程宗揚駭然笑道︰「竟然還有這種人!」
「司馬氏白癡盡多,所以多出權臣。若不是有洛陽城的天子鎮服,早不知會是何等情形。」蕭遙逸沉聲道︰「你瞧著吧,一旦風雨飄搖,晉國這座大廈,頃刻之間便會傾頹無遺!可惜了王大將軍,他本來該在龍闕山中做個閒雲野鶴,卻不得不捲進天下是非,最後死無葬身之地。」
說著蕭遙逸眼圈微紅。「如果藝哥在這裡,肯定會罵我們又無恥又沒用,白白跟了岳帥這麼久,卻讓岳帥當年的對手去完成岳帥的遺願。」
蕭遙逸抹了抹眼睛,嚷著鼻子道︰「孟大哥還有五、六天就能趕到建康,本來我們約好一起到草原察看,誰知三哥卻不在了……」
提起王哲,程宗揚不禁想起那三個承諾,看來自己和祁遠還真有點像,欠過的人情想忘都忘不掉。三樁事情裡,太泉古陣要等九陽神功到第五級才能去,離現在還遠,先不管它。照顧岳帥後人,自己勉強做到三分之一。還有一樁,就是背包裡那張白紙……
等蕭遙逸情緒略定,程宗揚道︰「蕭兄,清遠在什麼地方?」
「清江邊上的清遠嗎?離建康倒是不遠,從塹潮渠乘舟北行,如果順風,白天走,次日傍晚便可趕到。返回時順流而下,只需一日便能返回建康。不過清江上游不通舟楫,下了船還走十幾里路,程兄最好帶著馬去,能省些力氣。」
程宗揚笑道︰「難得蕭兄講這麼清楚。」
蕭遙逸精神一振,「不如我陪你去吧。」
王哲托付時十分慎重,多少有些避人耳目的意思。程宗揚歉然道︰「一點私事,就不勞煩蕭兄了。」
蕭遙逸也不勉強,「程兄既然要去,最好能在六日內趕回。孟大哥到建康肯定要登門拜訪。」
「我知道了。」
蕭遙逸舉起酒盞。「良辰易逝,美景難留,今晚我與程兄一醉方休!」
「主人……」
一個柔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程宗揚從未喝過這麼多酒。昨晚芝娘梳洗過又重新上來彈唱侍酒。自己和蕭遙逸兩個人足足喝了一壇半的花彫。雖然花彫算不上烈酒,但兩個人十幾斤下肚,舌頭都大了。程宗揚只記得後來蕭遙逸披頭散髮,光著腳非要在甲板上跳蘭陵王破陣舞,再往後記憶就一片空白。
小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主人,醒醒啊……」
接著一條柔軟的舌頭伸來,在臉上輕輕舔動。朦朧中,程宗揚心頭一蕩︰死丫頭,這可是你自找的……
程宗揚毫不客氣地張開嘴,含住那條柔軟的舌頭。這死丫頭舌頭還真軟,嘴唇嫩嫩的,嘴唇旁邊的鬍子還挺硬,怪扎人的……
「啊!」
程宗揚狂叫一聲,從榻上跳起來。
小紫一臉無辜地站在一旁,懷裡抱著一條雪白的獅子狗。那小狗無聊地打了個呵欠,伸出粉紅的小舌頭,在嘴邊舔著。
「我干!」程宗揚瞪著眼叫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不是主人要的嗎?」小紫眨了眨眼睛,「蕭公子說,昨晚主人喝醉了,非向他要一條叫小香瓜的小狗,蕭公子找不到,只好先找一條獅子狗,一大早就讓人送來。」小紫把獅子狗抱在臉旁,「你瞧,雪雪多可愛。比你的小香瓜還漂亮呢。」
程宗揚道︰「我昨晚真的說小香瓜了?」
小紫認真點了點頭。「蕭公子還說,昨晚主人光著屁股站在船頭,給來往的船隻表演跳水,大家都叫好呢。」
「我干!他光著屁股跳蘭陵王破陣舞,他怎麼不說呢!」
「蕭公子說了啊。蕭公子說,他以為自己就夠荒唐了,沒想到主人比他還荒唐,告訴小紫要當心一些,不要被主人欺負了。」
「你就編吧!」程宗揚咬牙道︰「死丫頭!等我哪天開了你的苞,收了你的一魂一魄,看你還玩什麼花樣!還傻站著幹嘛!把水拿來,給主人漱口!」
外面早已日上三竿。吳戰威大腿的槍傷還沒有痊癒,但讓他躺著養傷比殺了他還難受,這會兒精赤著上身坐在院子裡,一手提著個石鎖,一邊打熬力氣,一邊吹牛。
小魏手上的筋腱已經好了大半,拿著一張新弩,校正望山的高低。吳三桂和吳戰威脾氣相投,又是同宗,在路上早已稱兄道弟,此時拿著一桿長槍比劃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高興。
「原來在上面發弩的是你啊!」吳戰威一拍大腿,「那弩可真厲害!我跟易兄弟還納悶,是哪兒來的天兵天將?」
「不瞞大哥說,我在長安的皇圖天策也待過幾天。要不是南荒那地方施展不開,兄弟給你擺個騎兵大陣看看!」吳三桂豪興大發,長槍一抖,劃了個圓弧。
「長伯,」程宗揚過來道︰「幫我雇條船,不用太大,能載馬就行,來回大概三、四天時間。」
吳三桂放下長槍,起身抱拳,肅然道︰「遵令!」
「得了,」程宗揚笑道︰「又沒跟著殤君侯,哪兒那麼多禮數呢。」
「程頭兒,」吳戰威在旁邊躍躍欲試,「咱們要出門?」
「別咱們!就我一個人!」程宗揚道︰「你給我安心養傷,昨天雲老哥還傳話來,易彪肋骨剛接上,沒有十天半月下不了床。你們兩個能保住命就算不錯,這會兒就想出去?」
「天天悶在這四方院子裡,都悶出病來了。」吳戰威嘿嘿笑道︰「程頭兒,我跟三桂老弟一起出去走走,不走遠,成不?就算坐監也有放風的時候不是?」
讓吳戰威安心養傷也真難為他了。程宗揚無奈地擺擺手,「小魏,你也去吧。看緊點兒,別讓老吳喝酒。」
吳戰威那張大臉放出光來,一把將褂子搭在肩上,一瘸一拐地攆出去,「三桂!三桂!等等老哥。」
清遠位於清江之畔。從建康城北的塹潮渠乘船,向北進入大江,然後沿江西行,進入支流的清江,再溯流而上行駛半日,就到了清江中游。
清江中游是一片三十餘里的淺石灘,江面從數十丈一下擴展到兩里多寬,江中亂石密佈,過往的船隻都只能在灘前停下,通過陸路繞開這片淺石灘,再換乘船隻南下北上,也因此有了清遠這座小城。
第二天中午時分,小船在江邊一處渡口停下。程宗揚拿出五枚銀銖遞給船家,約好兩日內再搭乘他的船隻返回建康,然後把黑珍珠牽到岸上,與小紫一同趕往十餘里外的清遠。
看在雲蒼峰的面子上,程宗揚答應幫那位臨川王觀察宮中真相。因為林清浦還要做一些準備,雙方把時間定在四日後,正好趁這段時間到清遠走一趟。
帶著小紫同行實在是沒有選擇的下策。把她一個人留在建康,程宗揚既怕她突然溜走,見著星月湖的人無法交待,更怕自己回去時,看到新置的程宅變成一片白地。至於清遠這段行程,她會給自己帶來多少驚喜,只有天知道了。
幸運的是,這一路小紫表現得都很安分,除了在船頭吹吹風,以眼神勾引幾個沒見過世面的純情少男,大致上沒給自己添什麼亂子。
上了岸,程宗揚翻身上馬,小紫乖乖伸出小手,扶著他坐在鞍前,乖巧得讓程宗揚毛骨悚然。
程宗揚戒備地拉住韁繩。這死丫頭,又打什麼鬼主意呢?
小紫側著身子,坐在馬鞍前程宗揚特意準備的軟墊上,半依半偎地靠在他懷中,眉眼低垂,唇角帶著怯生生的微笑,一副害羞的小姑娘模樣。
程宗揚壓低聲音道︰「死丫頭,你是故意的吧?」
小紫天真地睜大眼睛。
「少給我裝幼稚!」程宗揚沉著臉道︰「把衣服扣好!」
小紫穿著一件紫色的衫子,肩膀和袖口印著幾條暗金色的鯉魚紋,耳朵一邊掛了一隻珍珠耳環,打扮得像個精緻的小家碧玉,一露面就吸引了整個渡口的目光。不過一上了馬,她就嫌熱似的鬆開襟口的衣鈕。
這死丫頭竟然沒穿內衣,一低頭就能看到她胸前兩隻小白兔一顫一顫,似乎要從衣內跳出來。小紫熱不熱程宗揚不知道,自己可是看得眼熱心跳,再被她靠在懷中故意撩撥,身體很快有了生理反應。
小紫委屈地低下頭,默默拉住衣襟,然後抬起臉認真道︰「你要看就看好了,反正我爹娘都被你殺死了……」
程宗揚正納悶,便看到幾個路過的漢子停下腳步,臉色不善地瞪著自己,顯然聽到了小紫這句話。
程宗揚吼道︰「你發燒了吧!說什麼胡話呢?」
小紫回答很簡單,直接「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一哭效果立竿見影,旁邊立刻有人打抱不平,跳出來指著程宗揚道︰「兀那漢子!光天化日之下,要行兇嗎。」
程宗揚連忙跳下馬,陪笑道︰「誤會誤會!這是我的小妾……」
「什麼小妾!把話說清楚,究竟是拐來的還是搶來的。」
程宗揚不想惹事,急忙解釋,眼看憤怒的人群越聚越多,只聽得身後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小紫拍了拍馬頸,黑珍珠箭矢般竄了出去,將他扔在原地。
「小紫先走啦。到玄真觀再見……」
「這會兒大伙信了吧?」程宗揚無力地說道︰「她真是我新買的小妾……大哥,玄真觀往哪兒走啊?」
程宗揚憑兩條腿走到玄真觀已經是傍晚時分。暮色下,幾隻烏鴉從破敗的屋簷上飛起,「嘎嘎」叫著飛入觀旁的荒林。
王哲怎麼會想起這個地方?程宗揚看著周圍。
玄真觀位於江畔,牆外便是江巖磊磊的淺石灘。已經傾頹的大門兩側刻著︰世上煙雲任變幻,此中甲子自春秋。
整個道觀早已頹敗不堪,台階上的青石板縫中長滿荒草,似乎很久沒有人來過。至於小紫,理所當然的蹤影全無。程宗揚對這丫頭徹底沒轍,只能聽天由命了。他把背包拉到身前,心裡提防著踏進道觀。
門內一口石香爐,裡面盛了半爐雨水,上面生著浮萍。主殿倒還完整,一尊道君像坐在殿中,金漆已經剝落大半,但神態安然。
「小紫。」
程宗揚叫了一聲,明知道那死丫頭即使在也不會回答。他拉開背包,從錦囊中掏出那張白紙,還未展開便聽到遠處一聲忽哨。
兩個身影並肩馳來,袍服一黑一黃,卻是兩名道人。程宗揚隔著窗欞張望一眼,只見兩人手提長劍,手心不由先捏了把汗。
那道人的袍服在自己穿越來的第一天就見過,是太乙真宗門下。太乙真宗的掌教王哲對自己有大恩,為人又可親可敬,但不知為何,他門下這些人卻讓自己總想敬而遠之。
兩名道人掠入正殿,左右察看一周,然後在道君像前停下。黑袍道人恭敬地說道︰「齊教御,今日由你老人家出手,那逆賊定然難逃此劫。」
姓齊的黃袍道人面無表情地說道︰「吳行德,你師傳傷勢如何?」
吳行德慘然道︰「藺師被那逆賊一劍刺傷肺臟,目下性命垂危。」他咬牙說道︰
「待拿下那逆賊,弟子定要挖出她的心肺,獻於恩師座下!」
齊教御佛然道︰「修道之人,怎可有此妄念!」
吳行德慚愧地說道︰「師叔教訓的是。」
齊教御低歎一聲。「掌教真人歸天,留下的遺命卻遲遲未出,我太乙真宗群龍無首,這幾個月來,藺、商、卓、林四位教御紛吵不休,夙師弟遠走西塞找尋掌教遺骨,誰知會釀出如此大禍……」
程宗揚伏在內堂樑上,大氣也不敢出。支撐內堂房頂的木柱已經朽壞,瓦片頹塌下來,形成一個狹小的空間,程宗揚躲在裡面,聽著兩人的對話,慢慢勾勒出事情經過。
王哲死訊傳來,藺采泉、商樂軒、夙未央、卓雲君四位教御還在返回龍池的路上,當即就爆發爭吵。商樂軒性烈如火,本身又修為精深,他也不提自己必定要拿到掌教之位,但先放出話來,無論誰當這個掌教,都要問他手中的無定劍答不答應。
卓雲君當場大怒,若不是藺采泉居中相勸,雙方便要兵刃相向。藺采泉提出掌教突然歸天,事出突然,不如請出教中元老共同推舉掌教人選。
好不容易安撫了商樂軒和卓雲君兩人,沒想到回到龍池總觀,教中已經接到王哲死前傳來的訊息,稱掌教已經留有遺命,時機成熟自然會出現。
教中元老耆宿陸續趕回龍池,等待太乙真宗的新任掌教。誰知一晃四個月的時間過去,掌教留下的遺命始終沒有蹤影。
掌教殯天,本來應該立即迎回掌教遺體,可諸人只怕離開龍池會被人趁虛而入,搶走掌教之位,竟然無人理會。太乙真宗掌教以下有六位教御。藺采泉資歷最深,但為人謙和,無意爭奪掌教之位;商樂軒雖然修為精深,但一向盛氣凌人,他若做掌教,卓雲君第一個不服。
卓雲君自知資歷、修為均不出眾,掌教之位無望,力推師弟林之瀾。林之斕年紀輕輕,但這些年廣收弟子,門人極盛,又有卓雲君支持,對掌教之位志在必得。
齊教御齊放鶴一直在後山閉關,甫一出關也被捲入其中,他倒是無可無不可,但對林之瀾門徒雜蕪頗為微辭。幾位教御吵得天翻地覆,另一位教御夙未央卻一言不發,獨自帶著門人奔赴草原,迎接掌教遺骸。
眼下龍池分為兩派,卓雲君、林之瀾與商樂軒相持不下,藺采泉雖然沒有明言,卻頗為青睞商樂軒,他又與齊放鶴交好,只要藺采泉一開口,商樂軒便勝算大增,但因為掌教留有遺命,一直未開口表態。
教中的元老、弟子也分為數派,各自支持一方。這一個月來,太乙真宗總觀所在的龍池,已經發生過幾次弟子間的衝突。眼看教中就要釀成內亂,藺采泉立即以首席教御的身份下令︰私相鬥毆者一律廢去武功,殺人者償命!
這樣嚴厲的懲處總算將岌岌可危的形勢安定下來,誰知就在這時,卻突然傳出藺采泉遇刺的消息!動手的竟然是卓雲君!而卓雲君之所以刺殺藺采泉,是因為他手中有掌教親傳的九陽神功!
這一下頓時群情嘩然。眾所周知,太乙真宗的九陽神功從不輕傳。當日王哲將九陽神功傳授給愛徒韓庚,便是將他當作未來的掌教。但韓庚與王哲一同戰死草原,九陽神功已成絕響。藺采泉得到九陽神功的消息傳出,已經有數位元老表態,有意支持這位資歷最深的教御。
但更大的亂子還在後面,卓雲君刺傷藺采泉,奪走九陽神功,隨即闖出龍池總觀,臨行前留話要投奔黑魔海,掃平太乙真宗!
驚駭之餘,太乙真宗立刻發動人手,追拿這個叛教的逆賊。午間藺采泉的弟子吳行德得到消息,卓雲君會在清遠玄真觀出現。他一面向教中傳訊,一面與師叔齊放鶴一同來到玄真觀。
天色漸暗,在殿中調息的齊放鶴忽然睜開眼睛。「來了。」
吳行德提起長劍,緊張地盯著殿門,一邊低聲道︰「齊師叔?」
齊放鶴皺眉道︰「何必躲藏!某正要問問卓師妹,為何要叛教出門!」
吳行德陪笑道︰「師叔果然光明磊落。只是弟子武功低微……」
齊放鶴擺了擺手,不再理他,吳行德如蒙大赦,連忙鑽到道君像後藏好身形。
片刻後,一個道姑打扮的女子掠入觀中。
程宗揚屏住呼吸,用眼角的餘光小心觀察。那道姑容貌姣美,看上去不過三十餘歲年紀,烏黑的長髮挽著道士髻,露出頸後瑩白的肌膚。她穿著一襲淡青色的道袍,腰間懸著一柄長劍,按在劍柄上的手掌猶如明玉。道袍雪白的衣襟上用墨筆淡淡寫著兩行小字︰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她下巴微微挑起,紅唇抿緊。容貌雖然極美,神情卻冷淡無比,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正是太乙真宗六位教御之一的卓雲君。
她停下腳步,「齊師兄?」
齊放鶴背負雙手,緩緩向前踏了一步,「九陽神功呢?」
卓雲君皺眉道︰「什麼九陽神功?」
「你從藺師兄手裡奪走的九陽神功!」齊放鶴雙目一睜,目光猶如電閃,厲聲道︰「現在何處?」
程宗揚聽著兩人對話,心裡暗自嘀咕。這位齊教御看著雖然冠冕堂皇,可一開口就是九陽神功,這心思未免也太火熱了吧。
卓雲君先是愕然,然後大怒,「哪裡有什麼九陽神功!」接著她醒悟過來,「藺采泉這奸賊!竟然誣我搶奪九陽神功!這等一石二鳥的毒計,虧這老狗想得出來!」
齊放鶴森然道︰「你為何要刺殺藺師兄?」
卓雲君按緊劍柄,厲聲道︰「你相信藺老狗的胡言嗎!」
「藺師兄總是你刺傷的吧。」
「這是我與藺老狗的私怨。不關你事!」卓雲君拂袖轉身欲行。
齊放鶴叫道︰「哪裡走!」
卓雲君雖是女流,性子卻不讓鬚眉,話不投機立即拂袖而去。
聽到齊放鶴的厲喝,卓雲君長眉一挑,一抹劍光從腰間射出,宛如一片燃燒的鳳羽直取齊放鶴胸口。
請續看《六朝清羽記》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