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日,星期四。
早上六點的東京,已經是許多上班的人出門的時間了。
最近,在六點左右出門上班的男人明顯的增多,而且還會慢悠悠的走向車站,因為如果走快了,可就會錯過一場美麗的風景呢!
「加油……快點……別脫隊……」
一陣嬌柔的聲音,以及打著拍子的應承聲音,不停的在本町的各條街道響徹著。
隨之而來的,是十幾個漂亮的青春美少女,穿著短袖T恤和火熱小短褲,排成兩隊,在為首的一個容貌身材最為出色的大美人兒的帶領下,興致勃勃的在各條街道小跑著鍛煉身體。
美少女們的青春活力,曼妙多姿的身材,再加上沁出的淋漓香汗,這些都如同一**的熱浪,不住的襲擊著周圍的人們,不只是男人,就連許多女人都帶著羨慕的眼神在觀望著。
大家都是住在本町的居民,對於美少女們當然是認識的,這群來自於鈴木私人診所的美少女們,已經開始晨練許多天了,除了下雨天,她們都會在這個時間圍著本町街道跑上一圈,然後才回到診所。
每次出來,領隊的都是鈴木私人診所的主人鈴木京香,這個出色的絕色大美女也是最吸引人目光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青春少男,被這位美女大姐姐的絕色容貌和謙和笑容所吸引,以至於最近鈴木私人診所的就診人數激增,其中因為長了青春痘就去要求京香姐姐治療的,就不在少數。
當然,現在本町的居民都承認,鈴木私人診所的最大明星,並不是這位絕色大美女,而是她的老師,那個外表平凡、神情淡漠的男子。
剛開始大家還只是覺得這位醫生只是技術好一點而已,結果從這個月開始,才陸續從不斷增多的記者們口中得知,冷漠的醫生又豈止是醫術好一點而已,人家是堂堂的北美第一神刀,被譽為手術第一、整體第二的超級神醫。
日本的醫學水準在亞洲是頂尖的,但要拿到世界上去比較,還真沒有幾個人有那個膽子。
論心腦血管他們比不上瑞士,論四肢及運動損傷比不上德國,論疑難雜症的醫療整體力量更是比不上美國……就更別說享譽世界的十大名醫評選了,這項世界醫務者聯合協會每三年一次的評選,就從來沒有日本人的身影出現過。
世界上公認的神醫只有兩個:以手術精準、沒有動不了的手術著稱的美國納克醫生;以化腐朽為神奇、對每種治療方式都擅長的西班牙岡薩雷斯醫生。
神醫的標準其實很簡單,並不是說什麼病都能治療,那是神仙而不是神醫。
能被稱為神醫,至少是那些常見的疑難雜症都可以順利治療,能夠在危難之中救回人的性命,這就是神醫。
中國的扁鵲、華佗等神醫的故事,都是日本人耳熟能詳的,他們在敬仰的同時,也在為自己沒有這麼位神醫而遺憾。
可現在不同了!
納克醫生!就是那位公認的神醫納克,居然就是日本人!
今年年初就失蹤了的神醫納克,美國人乃至歐洲人都尋找不到的神醫納克,沒想到就隱身在這個小小的鈴木私人診所。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記者們也是很神通廣大,在打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就不停的在鈴木私人診所裡外閒逛,以能拍到納克先生的照片和他交談一下為榮。
可惜,記者們沒有一個成功的。他們到底有沒有病?不管身上有沒有帶著採訪工具,都會被提前指認出來,根本就見不了納克醫生。
最近兩周,納克醫生都不再出現在鈴木私人診所,大家都在想,不知道是不是他在生氣?……
聽著京香的嬌聲指揮,打坐完畢正在做早餐的我,不禁會心一笑,小妮子的體格再鍛煉健壯一些,我就可以教她一些呼吸吐納的法門,讓她的耐性和手眼的配合都能提高兩、三成,這對一個醫生來說是莫大的幫肋。
京香的資質差了一些,但一顆熱愛醫學、關心病人的心,卻是很多醫生都比不了的,不過她勤能補拙,在我的調教下成為一個優秀的醫生,是指日可待的。
早上八點,我換了一身休閒的學生打扮,戴上一頂運動帽,慢悠悠的往鈴木私人診所走去。
鈴木私人診所早已不是之前的模樣,經過京香買下附近三排的房子,比預計要買的大了許多,平面面積達到了驚人的一千多坪,已經是一個中等醫院的規模,花費達到了驚人的十二億日元,不過相比起我醫治富豪得來的錢,還是小意思。
現在病床有五十張左右,裡面住著的大部分是我醫治的病人,只有小部分是京香處理的,但由於很多人都要排時間,所以病床仍嫌不足。
至於平日裡的感冒發燒、咳嗽拉肚子等小病,則是連奈奈子她們四個都知道怎麼處理的,聽說這段時間她們四個都在準備報考醫師資格,想以後多幫京香一點忙。
到時有了京香和她們四個,醫院的一般看病、手術是可以應付的了,免得我不在時,京香一個人忙得焦頭爛額。
回想之間,我經過了修建得典雅大方的鈴木私人診所正門。
去北海道之前,納克醫生的身份就有些泄露了,圍在診所前的記者和觀望的人已經很多,結果今天路過一瞧,周圍方圓一百公尺,竟然是一個記者和看熱鬧的人都沒有,要不是偶爾有一些病人進出,我還以為京香搬了診所。
不明就裡的我,走近了一瞧,才發現了端倪。
鈴木私人診所的大門旁邊,是兩個大樹樁子做成的門柱,涂成了淡金色的色澤,看起來很好看,但卻和平日裡不同。
兩邊的木樁上圓都釘上了幾塊日本很常用的木塊名刺。
「長束景勝」「服部全康」「藤原佐史」「高橋舜輔」「天童信友」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記者先生們你們該認識吧?人家把名刺掛在上面,意思是什麼。難道還用說嗎?如果不認識,沒有關係,另外一邊還有呢。
「寺口恫元」凡是混黑道的,沒有不知道四國蜂王團名號的人,蜂王團的幕後老大就是這位四國勢力第一的寺口桐元,而人家在兩周前就發話了,「誰敢騷擾裡面的人,我不管你們是山口組還是住吉會,你就等著全家一起上天吧。」
縱觀全日本,敢如此對全日本第一、第二的黑社會團體說話的,可能就寺口桐元一人了,而他這麼一說,馬上山口組、住吉會、稻川會……幾個黑社會的老大也都跟著發言了,「我們的意思和寺口先生一樣,誰也不準擾亂診所,否則格殺勿論!」
其實原因也很簡單,他們倒不是怕了蜂王團的暴力,也不是怕了那群商界精英,更多的原因是,人人都是怕死的,誰那麼白痴去得罪一個隨時能救自己一命的神醫啊?
但是,幾位黑社會老大的名刺,倒是不好意思掛上木樁,他們知道,一般人都不喜歡和黑社會接觸,別貿然去表功反而把人得罪了,只要別人知道自己有維護就好。
至於說寺口桐元,他不算一個完全的黑社會老大,蜂王團更像是一個四國商人的保鏢團,而且寺口桐元本身又是超大型會社丸紅的代表取締役會長,女兒的老師又和納克醫生是好友,所以無妨。
看了這些名刺,我總算明白為什麼這周圍如此的冷清和安靜——黑白兩道都聯手護衛了,誰還有那麼大的膽子來騷擾或是採訪?
施施然的從這邊離開,很快的,我從側門一個不惹人注意的地方,驀的一躍,進入了鈴木私人診所的後院。
躍入圍墻的一瞬間,我的臉已經變成了納克的容貌。
後院緊挨著的是住院部,前面才是就診部和手術室。
在京香為我準備的後院房間裡,我換上了一套醫生袍,走出來轉了一個彎,就到了住院部的花園。
住院休養的人,都需要一個幽雅的環境,鈴木私人診所的花園面積有至少一百五十坪,雖然比不上大醫院,可京香在這方面也發揮了日本人的精細、小巧的心思,假山樓閣都有,還有一個魚池,裡面許多的小魚都是病人們喜歡去看的小動物。
現在是早晨八點,時間還早,不過一些老人家已經提前出了病房,坐在花園裡聊天說話,或者曬一曬早晨的溫暖太陽,好不悠閑自在。
看著我走過,一群病人們都露出笑容向我打招呼,我對病人一向很好,雖然沒有笑容,但頷首致意也是時常的,頗讓那些知道我脾氣的病人們高興不已。
「叔叔……」
一陣香風掠了過來,我轉身一瞧,一個纖細的影子就跳了起來,被我牢牢的抱住。
定神一瞧,那個熟悉的粉嘟嘟的小女孩,正展開笑顏,歡喜的看著我。
「小丫頭,放假了沒有出去玩?」
我將她放了下來,自己也蹲在地上摸著她的小腦袋道。
「叔叔你不要這麼摸我啦,我可不是小孩子……」
佳子嘟囔著嘴巴,明顯對自己受到的待遇不滿,不過還是回答了我的提問,「人家今天來幫爸爸媽媽做事,最近要換洗的東西太多了,媽媽忙不過來呢。」
我朝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只見靠近圍墻的一處空地上,許多被套、病服等等,都在晾衣繩上飄舞著,關崎夫人正蹲在一塊石板上搓著衣服,清洗的工作自然就是坐在幾個大盆旁邊的關崎豐國來完成,而一條晾衣繩的下面,還有一張小板凳,顯然晾衣服的責任,至少有一半是我面前可愛小丫頭完成的。
「走吧,叔叔,我們過去,媽媽爸爸說許久沒有見到你了呢。」
佳子甜甜的笑著,拉著我來到了她父母面前。
「啊,先生!」
正在忙碌的兩夫婦,看見了我,趕緊都站了起來,一臉的激動。
我平和的點了點頭,看了看仍舊是堆積如山的衣服,再抬頭望向住院部大樓的頂端,那裡早已掛滿了清洗的衣物,不覺眉頭一皺。
隨著醫院的擴展,需要清洗的東西是越來越多了,特別是在鈴木私人診所這麼一個講究的地方,京香對清潔的自我要求非常的嚴格,每天病人用過的被套、床單等東西,必然在換洗晾乾後,還得專門消毒處理一番,關崎夫人的忙碌是可想而知。
現在樓頂已經掛滿,還來到下面清洗,他們肯定是六點不到就開始了工作,想想可愛的小妮子今年不過才五歲,也五點就起床幫著忙這忙那,我心裡頗有些心疼。
關崎夫人是個非常敏感的女人,一見我臉色微微一變,立刻也變了臉色,惶恐的道:「先生,對不起,我知道豐國跑來幫我洗衣服不對,但白天門口沒有什麼事情,他之前跟衫子小姐說過,衫子小姐也同意了的,所以……」
我抬起了手,阻止了她的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醫院要清洗的東西太多了,你一個人怎麼夠,關崎先生又腿腳不方便,下次就別找他幫忙了,我去跟京香說一下,另外找兩個人來幫你。」
我這麼一說話,讓一家三口的神情又緩和了下來。人小鬼大的佳子,又膩在了我的身邊:「叔叔,沒事的,我們三個人做的來,我不怕累,媽媽說佳子可以當半個她來工作哦。」
「是啊。」
關崎豐國恭敬的道,「先生,您和京香小姐不但救了我,還收留我們兩夫婦工作,薪水又給得那麼高,我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麼能再給你們添麻煩呢?這些事情,我力所能及的能幫就幫一些,況且只要勤快一點,也不算太辛苦,您就不用再多請人來了,那又是一筆開支吶!況且外人用起來,始終不如我們來得放心。」
關崎豐國的過往,我聽衫子和奈奈子她們說起過,他是個典型的日本男人,在公司的壓抑和努力,使得他脾氣粗暴,喜歡喝酒,喝酒了就要打罵老婆,甚至有幾次還打了佳子。
但自從他遇到車禍被我救了後,關崎豐國就立刻變了一個人,不但脾氣溫和了許多,也不再喝酒了,笑容也多了,每天都幫著關崎夫人做事情,還時不時的帶著佳子到街上去玩,一家人開心得不得了。
從另一個細節也可以知道關崎豐國的品格,京香已經跟他說了好幾次,讓他接受義肢手術,從奧地利運來的義肢,無論效果還是水準都比日本的好得多,一旦裝上了義肢,只要不劇烈活動,關崎豐國的行動至少能和常人一樣,他也不用那麼辛苦。
但是關崎豐國暫時拒絕了京香的好意,他說要等到他有支付義肢的錢,才能拜託我幫他做義肢手術,雖然比義肢更貴的手術費他是給不起,但便宜的原材料,他還是要給的——我之前跟京香說的是五百萬日元,關崎豐國決定用兩年的時間存錢,卻渾然不知,我為他準備的是一等品,價格至少是五千萬日元。
京香很同情關崎一家人,再加上他們的確很能幹,做事從來不偷懶,非常有責任心,所以早就為他們漲了薪水,現在關崎豐國能拿五十萬日元一個月,關崎夫人的活兒多一些,能有六十萬,比起關崎豐國以前在公司的少了很多,但在私人醫院來說絕對是高薪。
關崎豐國的願望是很樸實的,不過京香想著佳子需要人照顧,便想早日將他的腿給安裝上義肢,這事已經眼我商量好了,等到炎熱的季節過去,涼爽的秋天就為關崎豐國安裝義肢,至於錢的事情,後面再說。
我很高興在生死之間走過之後,關崎豐國能夠煥然一新的生活,對他的勤奮也表示贊同,不過他的這個提議,我是不怎麼贊成的。
身為一個雇主,我們不能因為要節省開支就刻意透支雇員的體力和精力,關崎豐國也不能想著我救了他,幫了他們一家人,他們累死累活就是應該的,這種想法要不得,大家更該是互相體諒,量力而為。
「我自然會和京香商量的,你們就不用操心了,你們總不會因為人的增加,而變得懶惰了吧?」
我淡然的道。
「不會,怎麼會?」
關崎夫人連連搖頭,「先生,我們不是那種沒有良心的人,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我們還能做事,就一定會在這裡,力所能及的幫您和京香小姐。」
「那就好,你們今天就繼續努力吧,等幾天我讓京香放你們幾天假,佳子前段時間放假之前都在跟我說,她今年夏天想去海邊玩玩,你們到時就帶她去吧。」
「謝謝先生。」
兩夫婦感激萬分的道。他們哪裡不想陪女兒,只是活兒太多,他們又不願意請假,就一直拖了下來。雖然女兒懂事沒有吵鬧,還幫著跑上跑下,但為人父母的,總是心中有些愧疚。
「呵呵……叔叔,你要和佳子一起去海邊嗎?我們一起去玩吧!」
小美人兒歡喜得又跳到了我懷裡,仰頭看著我道。
「這次可不行,叔叔剛剛從外地回來,很多病人都等著叔叔給他們治病呢,下次吧,下次我再陪佳子玩。」
「嗯,好吧,我知道叔叔忙……下次你有時間了,要叫我哦!」
佳子把手輓住了我的脖子,淺笑嫣然的說:「叔叔,來,香一個……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