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路上,警犬和全副武裝的警察到處都能看見,老遠的街道上就設置了關卡和路障,顯得氣氛非常的緊張。
平民百姓們是永遠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昨天發生的一切,都被宣稱為實彈演習和聯合軍演,至於那些在附近工作的人員,則被下達了秘密封口令,誰想要說什麼,就等著進東京警視廳監獄去度假十幾年吧。
才剛剛進入飯店大廳,我就看見旁邊供客人休息的沙發上,坐著一對中年夫婦,仔細看時,卻是天童信友和天童淑美。
「先生!」
見我進來,兩人站了起來,旁邊的特警們想來知道了他們是誰,也沒有阻擋。
我點了點頭,走過去道:「我聽俊雄說了,天童小姐恢復得很好,現在應該沒有什麼事情了,可以像往常一樣的活動。」
「是的,謝謝先生的關心。」
天童信友恭敬又不失瀟灑,和聲道,「先生,您這次再來到北海道,我們喜不自勝,上次因為淺井老夫人病情,您走得匆忙,我們來不及感激,所以這次怎麼都要請您到我們府上參加我們的家宴,還望先生答應,時間隨便您說哪天都行。」
「家宴就不必了,我這幾天還有事情做。」
我還是按照慣例回絕了他,納克醫生只能在與醫療有關的場合出現,要是出現得多了,難免會和柳俊雄這個身分重合,恐怕會帶來不小的麻煩。
「先生你有所不知。」
天童淑美輕笑道,「我家女兒從小就很有主見,這次的家宴是她提出來的。她說要親自答謝先生您的神醫之術呢!還有,她說,既然您是柳老師的朋友,那麼也就是她的長輩了,她尊敬您,請您赴宴,那是絕對要有的禮數。」
我眼神一凝,蝶舞把柳俊雄都搬出來了,還說我是長輩,這倒是用心良苦。
我擔心如果我不去,她乾脆邀請我和柳俊雄一起,那就有得好玩了。
只不過,這個小丫頭昨天晚上打電話時,怎麼沒有知會一聲呢?
天童淑美見我不再那麼堅決,又道:「蝶舞本來還想請她老師,也就是您的好友柳先生的,但我們想著和柳先生來日方長,況且現在要他特地跑過來一趟,太不好意思,所以這次只有您參加,下次等到我們空了,再到東京去邀請您和柳先生。」
原來如此。
我松了一口氣,遲疑了一下,道:「那就今天晚上吧。」
「好!謝謝您!」
天童夫婦大喜過望,聊了幾句後,就慌忙的走了,我看到他們剛剛才出大門,就拿起了電話來,顯然是要忙著布置。
「俊雄,萬一他們要納克先生和柳俊雄一起參加宴席,你怎麼辦?」
走進房間,京香俏皮的打趣起來。
「那就沒有辦法了。」
我聳聳肩,「只有我的小京香女扮男裝,扮成納克先生了。」
「我?」
京香駭然的指了指自己,旋即又想起我那變幻莫測的易容之術,仔細想想又覺得很有可能,於是便嘻嘻的笑了,「好哇,不過如果露餡了,你可要替我兜著哦。」
「不會露餡的。」
我忽地板起了臉,冷冷的道,「你只用像我這樣冷著臉,說話只說幾個字,要不就乾脆別理人,保證別人認不出來。」
「撲哧……」
京香伸手過來,輕輕的搥了我一下,「討厭……敢情人家以前和你在一起,你就是裝成這個樣子?嚇得我常常是出氣都不敢大聲了呢……你這個壞傢伙……」
我也微微的笑了,一把抱住美人兒。「壞?那我就壞給你看。」
「啊……不要啦……現在才中午……啊……俊雄……」
轉眼之間,美人兒醫生的酥胸就已經失守,再下一刻,我和她便躺在了床上。
「噢……」
愛撫過後,隨著一聲嬌吟,分身進入了泥濘的小道,美人兒畢竟才是蓬門初開,花徑狹緊得厲害,頓時就給我帶來極大的快感。
不過,這樣的情形,一時半刻也無法再深入,我便重新親吻上了美人兒的臉頰、粉頸,並且馬上得到了京香的熱情回應。
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讓美人兒身上細細的絨毛顯得金光閃閃,美不勝收…………
晚上六點鐘,我和京香坐上了日本警察廳的專車,天童家族派來接我的豪車,只能充當帶路的。
沒辦法,日本警察廳已經到了風聲鶴唳的地步,再也容不得有絲毫的閃失,一行十二輛車子,外加三十八輛摩托車,浩浩蕩蕩的開往了就在同一區的天童古宅。
美國軍方也有準備,其中的兩輛加長商務車上,就坐著衝繩基地排名前二十的海軍陸戰隊精英。對美國人來說,在五菱會病院周圍,他們可以不那麼緊張,但納克先生一旦要出門,這可是最起碼的保護措施。
此次仍舊是天童夫婦帶著兩位管家,以及一群下人們,在門口恭敬的將我們迎下車。
我有注意到,他們穿著的,全是日本古式的和服,天童信友和天童淑美的和服樣式更是古樸,色澤和光亮度都很好,但偏偏一看就知道是幾百年前的東西。
我和京香穿得也正式了一些,美人兒醫生的衣服是她下午從商店裡買來的連衣裙,是GUCCI的一件限量版本衣服,花錢花得她回來後心疼不已,雖然這段時間鈴木私人診所已經賺得盆滿缽滿,可她還是不習慣大筆大筆的消費。
不過,女人總是喜歡買東西的,歡好完後,京香累得癱倒在床上,一根小指頭都動不了,但一想起我要帶她去天童家族做客,美人兒硬是勉力爬了起來,自己帶著警察保鏢們去買衣服。
美人兒當然不止是給自己買,她其實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看給我買什麼衣服合適。
京香知道,我不喜歡用那些外在的東西來裝飾自己,實際上我自己,就已經是一個極其耀眼的存在,可是打扮男朋友一向是女孩子的天性,京香也不能免俗,她自然希望能給自己的男人選一套合適的衣服。
選來選去,美人兒最後還是拿著一套阿曼尼的西服回來,這也是店員向她極力推薦的,價值二十萬美金,屬於阿曼尼系列的精品,但就是有些貴了——看著她前呼後擁的帶著一大堆警察當保鏢,人又長得那麼漂亮動人,幾個美女店員不宰她,宰誰?
我稱讚了美人兒幾句,就將衣服換上了,效果還不錯,然而我也沒有告訴她,兩年前我醫治了阿曼尼的老婆,從那以後,他每個季度都會送幾套自己手工縫製的西服過來,也不管我到底穿不穿。
事實上我也真沒穿,全部將衣服寄賣到拍賣行,所得款項全部捐給了幾家孤兒院……可就算知道我每次都把衣服賣了,阿曼尼還是堅持送過來,這個老頭子倒也有點意思。
最主要的,還是心意了。
老婆買的東西,怎麼都比別人的好。
直到進到了飯廳,我還是沒有看到蝶舞的蹤影。
她不會這麼的不懂事,小丫頭絕對是有什麼鬼主意。
天童家族的飯廳,是按照日本古式的來布置,和上次我見到的「九狐族」黑田三平款待真田敦時的布局差不多,但無論是格局還是色調、裝飾講究上,都要遠遠的勝過那次的。
想想也不奇怪,天童家族傳承有千年之久,對於古代的習俗和禮節的了解,自然比半調子的黑田家族要好得多,依照賓客席位坐好,寬大的飯廳裡,因為只坐了我們四個人,顯得很是空曠。
況且,我們採用的是日本古式座席,一人一桌一席,分列左右,至少間隔了五公尺。
僕人依次將酒菜送上,很快的就關門而去,只留幾個侍女伺候。
警察們有心想要在裡面護衛,卻被我喊了出去。
如果吃飯的時候,身邊到處都是荷槍實彈的警察,那有什麼意思?
今天的晚飯,以清淡懷石料理為主,雖然懷石料理清淡和樸素了一些,但我知道,凡是大家族的正式宴會,還是用懷石料理的居多,大魚大肉不一定代表著尊敬,粗茶淡飯也可以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情誼。
天童信友和天童淑美對我帶京香來,一點也不感到意外,畢竟那些傳聞的八卦,他們也曾經聽說過,並且對於我來到日本是因為京香而深以為然,想來也只有這樣柔美又有氣質的大美女,才值得納克先生放棄美國的一切啊!
不過稍微意外的,卻是我和京香並沒有手牽手,京香甚至連輓住我的臂彎都沒有,顯得有些不夠親密。
殊不知,這是我故意這麼做的,因為表面上太過親密了,一來不符合納克的身分和性格,二來我柳俊雄的那個身分,就很容易因為京香,而讓有心人將納克和柳俊雄聯繫起來,如此會為我身邊的人帶來太多的不便。
兩夫婦幾輪敬酒之後,天童信友放下酒杯道:「先生、鈴木小姐,很感激你們能給我這個機會,在此款待你們。現在,有一個精心準備的節目,請你們在就餐的時候觀賞。」
我心神一動,想到了什麼。
「啪啪……」
天童信友一拍手,飯廳的燈光立刻昏暗了許多,坐北朝南的正主位上,一塊帷布緩緩的從中間分開,露出那塊正正方方的小台來。
小台上俏立著一個少女,因為昏暗燈光的原因。只能看清楚緊身衣下,少女婀娜多姿的曼妙身姿,至於相貌和其他的,就再也看不見。
剛才那塊帷布在,我還看不到什麼,那裡多了幾個人的呼吸我倒是知道,只不過這些輕微的呼吸聲音屬於女性,我還以為是等候在後面的侍女。
現在想來,剛才蝶舞就在那邊準備了。
「叮……」
一聲古箏的開音,清脆悅耳的傳遍了整個飯廳,聲音雖大而不尖銳,雖遠而不形散,就這一個音,我便知道了什麼是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彈古箏之人,位於小台的右後方,看得清楚也是一個少女,年齡該和蝶舞差不多。
悠揚而又清麗的日本古箏曲,隨著開音的開散,緩緩流入了飯廳的寧靜氣氛中,待到聽眾寧靜了心神後,忽地又一個高音,拔高而起,振奮了一下我們的心神。
就在這個高音之後,小台上燈光大作,一直俏立不動的少女,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穿著古代緊身七彩華麗衣服的蝶舞,更加突出了她的絕色典雅,有如鮮花綻放,燦爛無比。
古箏聲中,舞蹈飄然而至,蝶舞以一種誇張的方式,模仿了一種鳥類,時而歡快飛翔,時而在狂風暴雨中掙扎抗擊,時而歡喜,時而難過……
美少女的每個動作都那麼自然,那麼的動情,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各種表情,各種姿態,都在音樂的伴隨下,展現在我們的面前。
她和那隻被模仿的鳥兒,在舞台上融為了一體,讓我們隨著鳥兒的悲傷歡喜而同樣的悲傷歡喜,感慨著鳥兒命運的同時,蝶舞鮮活的形象,更是深深的銘刻在了我們的心中。
我身旁的京香,看得眼淚都出來了,但笑的時候又非常的開心,蝶舞彷彿一個情緒操控大師,武器就是她的舞蹈,凡是看到的,都別想要逃出去。
就算是我自己,在徹底放開了心懷的當下,也只覺得好像在觀看著這隻小鳥的人生般,曲折動人,又充滿著不屈鬥志的鳥兒,真是可愛極了。
「咚……」
重音結尾,蝶舞以一個高難度的扭身單腳站立,結束了舞蹈。
在這長達十分鐘的舞蹈中,美少女完美的演繹了鳥兒的人生,當然獲得的是我們熱情的掌聲。
除了我扮演的納克先生的角色需要冷漠,只能輕輕的拍幾下手外,天童夫婦和京香簡直要把手掌拍爛一樣。
蝶舞放下了腿,氣喘吁吁的她,酥胸不斷的起伏著,剛才就有不少的汗珠,現在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幸好她今天是素顏演出,不然化妝品摻雜著汗水,肯定將她的嬌靨弄個五顏六色。
柔柔的對我們行禮之後,蝶舞和後面的那個少女手牽著手的往後面跑去,看那撫琴少女的背影,我似乎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蝶舞自然不是逃跑,而是更衣過後才回來。
燈光在她們離開飯廳的時候,就慢慢的亮了起來,露出對面天童夫婦滿足又興奮的笑臉。
天童信友舉起酒杯,笑著道:「這是小女喜歡的一首曲目,平日裡就連我們都不得見,今天還是托了先生和鈴木小姐的福啊!」
「天童先生你客氣了,蝶舞小姐如此曼妙的舞姿,實在是我第一次見到……」京香也不怯場,微笑著道,「我剛才就在想,要是以後都看不到了,該有多遺憾啊……」
「呵呵,鈴木小姐,蝶舞這孩子,從來都只喜歡自己跳給自己看,要是鈴木小姐想要看,就叫先生或者是柳先生出面吧。到時別忘了叫上我!」
天童淑美一本正經的道。
大家都很能了解美少女的心態,她不喜歡自己的舞蹈只是被庸俗的人欣賞,或是為了什麼而點綴,更不是誰誰誰想看,她就得跳……在繁華人世中,終究有那麼一批懷著對自己的技藝虔誠的心的人,不被俗世所動。
京香的眼睛轉向了我,我頷首道:「不含功利性的表演,才是最好的,如果刻意去強求,反而不妙。」
天童信友哈哈一笑,「是極,是極,先生也是我女兒的知音啊!」
說話之間,蝶舞已經換了一套衣服出來,臉上紅暈之色還在,顯得青春活力十足。
「先生……」
蝶舞端起一杯酒,朝著我走來,盈盈的跪坐在我的桌前,雙手一舉,「謝謝您幫我把臉恢復原貌。」
「如果這麼美麗的舞蹈,沒有這般空谷幽蘭的美貌襯托,必將失色不少。所以說,既然是自己的相貌,保持著它的美麗,從來不是一種罪過。」
我舉杯和她碰了一下,「蝶舞小姐,祝你快樂!」
蝶舞眼中光芒一閃,和我一起將酒飲下後,清雅的笑了起來,「先生,您說話有些像俊雄呢……大道理很多,其實都是為了說服別人。」
我放下酒杯,「想要說服,自然有說服人的道理,你的老師很好,可以跟他多學一些東西,相信你的人生會更加精彩。」
美少女輕點頭,「先生,你和他一樣的棒!也只有他能成為您的朋友,也只有您才是他的知己!」
這話昨天晚上她對我說過,只不過那個身分是她的老師,現在又說一遍,同樣是那麼的真誠,也讓我看出了她在舞蹈上面的境界,其實挺高。
似乎能在自己的領域出類拔萃能力的人,在眼光和境界上都有著互通之處,否則她也講不出這番道理了。
敬酒完後,蝶舞回到了父母的旁邊,那裡重新擺上了一個小桌。
美少女話語不多,但和京香聊得還算開心,不過就是間隔得遠了點,幸好這裡沒有嘈雜的聲響,所以構不成障礙。
說到中途,京香就談起了那個彈古箏的少女,說是古箏和舞蹈相得益彰,很是搭配。
蝶舞聞言就露出了一絲慧黠的笑意,「京香姐姐,那麼你想不想見一下這個彈古箏的人呢?」
「啊,可以嗎?」
美人兒驚喜的道,「我很想見識一下,是哪位大師能彈得這麼好。」
「不過呢,可能先生不想見到她,所以她不敢出來呢。」
蝶舞下一刻就露出了狐狸尾巴,眸兒對上了我的眼睛。
聽到她這麼說,我在心裡也笑了,這兩個小丫頭故作玄虛,該打屁股!
難怪則才昏暗燈光中,我看那個背影如此的熟悉,原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