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校先生 第333章

和中國文化一樣，日本人很喜歡仙鶴，因為仙鶴代表長壽和福運。

這種青睞也應用在餐館的名字，但有一點，能用上「鶴」字的都一定要有點本事才行。如果隨隨便便用「鶴」做為店名，而沒有相應實力做為陪襯，會受到很多人唾棄。

高橋靜一貫神秘，她根本沒來接我，而是給我一個地址，讓我自己過去。

鶴亭位於江東區的清澄庭院附近。建立在一片古樹木之間的料理店並不大，只有七、八間屋子。在黑夜中，柔柔燈光照耀玻璃和紙門，有一種溫馨的感覺。

報上名字後，我在一位和服美女的陪伴下，沿著長廊繞了好大一圈，才到了一間獨立的小屋中。

鶴亭的布置有點像是八爪魚，每一條長廊伸出去的地方就是一間小屋，這樣可以杜絕別人打擾自己的吃飯和聚會。

「你們這裡的消費應該不便宜吧？」

踏上長廊時，我問向在我前面一步帶路的和服美女。

她沒想到我會忽然問出問題，愣了一下後才羞澀一笑：「我們這裡……不是有錢就能來的。」

這妮子的心氣還真高，我只不過隨便感嘆一句，她就給我回敬一下。

懷著這種感慨，等到和服美女在門口盈盈跪下，替我開門後又重新關上，我都沒有再去問她。

遠處看著房間不大，走進裡面卻發現真的還不小，至少是十八疊的榻榻米房間。

房間很大，卻也不顯得空曠。周圍擺放精美的日式屏風和畫卷，有好幾幅還像是鐮倉時代的，頗為古遠。

屋子中間是一片寬廣空地，一張兩頭微微翹起的黑木古桌擺放在空地中間。

此時，一個穿著秀美白色連身裙的美人兒少婦正站在一旁欣賞屏風，聽到聲音後，輕柔地轉過來。

高橋靜今天穿的是一身稍微窄一點的連身裙，胸口只露出一條乳白色淺溝。在柳腰周圍，一條寬厚的粉紅色腰帶束縛絕色少婦的腰肢時，又進一步凸出她裙衣下高聳的美臀。長過小腿的裙擺只露出一小截精美雪白的腳踝，而那雙銀白色的平底鞋看起來既大方又漂亮。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靜阿姨都是一位極其出色的美婦，除了擁有貴族的雍貴華美之外，歲月在她的臉上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至少我見到她的幾次，清麗脫俗的美婦只是抹著淡妝，保持清水出芙蓉的嬌美動人。

「高橋夫人，見到你很高興。」

我微微點頭。

這是歐美常見的一種禮節。當然，在這種情況下通常還會加一句「你長得真漂亮」，但我怕靜阿姨抓起身邊的東西砸過來，所以這種太過熱情的禮儀只好免了。

高橋靜在沒有被惹怒時都很有豪門貴婦的風範，她淡淡一笑，玉手一擺，「請坐！」

轉眼間，我和她面對面坐在黑木古桌前。

黑木古桌的寬度只有八十公分左右，也就是說我們之間間隔不超過一公尺，我可以清晰看到靜阿姨臉上的每一個變化。

靜阿姨的嬌靨真的宛如玉雕琢而成，找不出一點瑕疵。

眼睛只是一瞟而過，我聳聳肩道：「高橋夫人，我都說了，這次只是舉手之勞，真正能達成目的是出於你和高橋先生的決斷能力，你不必刻意感謝我。」

「我知道柳先生不喜歡俗禮，所以也沒有想送給您什麼東西。」

高橋靜倒了一杯茶，用蔥白一樣的玉指將它端起遞給我：「但請您吃頓便飯，應該可以吧？」

「謝謝。」

我接過茶杯，很有禮貌地避開靜阿姨的玉手，一飲而盡產自福建武夷山的烏龍茶。

桌上現在擺著的是一套茶具，還有兩、三盤點心，做得都很精細。

「砰砰……」

門外傳來敲門聲，在高橋靜說了進來後，一群穿著純白色和服的美貌少女帶著一個個食盒走進來，轉眼把整張桌子擺滿；騰出來的茶具和點心放在一旁的小櫃子上，讓我們伸手可及。

完成這些動作並轉身出去，和服少女們花費的時間不超過一分鐘，而且擺放在桌上的精美料理，無論位置還是間隔都毫無一絲可以挑剔的地方。

只有長期嚴格的訓練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香氣撲鼻，我仔細低頭一看卻是有些驚訝地笑了。

桌子上擺著麻婆豆腐、蒜苗炒回鍋肉、火爆腰花、涼拌肺片、糖醋蓮白、番茄蛋湯，典型的四川料理。

每樣都是兩份，按照日本小盤、小碗裝著，外加一壺日本關西地區的清酒，這又讓四川料理帶著一點日本的風情。

「高橋夫人費心了。」

我不覺暗自點頭。高橋靜能知道我的喜好一定是她問過小綠兒的結果，否則她多半會猜想我喜歡吃的是西餐，卻不知在老頭子的影響下，我很喜歡四川料理，雖然不一定那麼能吃辣。

高橋靜看到我露出的笑容，心裡也踏實了些，心想女兒這次還算有功。

想請我吃飯，她特意找女兒詢問，平日我在學校餐廳經常點的是什麼套餐。

綠也聰明，放下電話玩耍好一陣才裝成剛打聽回來，告訴她，俊雄最喜歡的是四川料理。

為我倒上一杯清酒，高橋靜也替自己倒上一杯，然後舉起杯子：「柳先生，承蒙您的關照，讓我們SHARP能夠再進一步，實在是萬分感激，多餘的話靜也不會說，您除了是綠的好老師之外，還是我們高橋家族的好朋友，謝謝！」

說完，清麗脫俗的美婦輕輕仰頭，露出雪白粉頸的同時，一杯清酒也喝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關西清酒比關東要猛烈一些，等我喝完清酒再抬頭看靜阿姨時，絕色美婦的粉臉已經涌上一抹紅暈。

「請吧！」

高橋靜拿起筷子，柔柔擺手道：「以前在櫻花學園時，我也喜歡吃味道重一點的食物，比如四川料理、湖南料理、湖北料理，只是在懷了綠之後，醫生建議我不要吃辛辣的，要以平淡為主，就再也沒有嘗過……算算時間，已經快有十八年了呢……」

任何一個女人對時間的流逝都是非常敏感的。

靜阿姨也不例外，任憑她如何淡薄，對於天賜的絕美容顏還是很自豪，很希望保持的。

一個女人能有幾個十八歲呢？

而且這個十八歲已經囊括她人生中最精華的歲月，驀然一回首，些許的惆悵和感慨總是難免。

「自古美人如英雄，不許人間見白頭。」

不知不覺，我隨口用中文說出這句古詩。

「嗯？」

沒想到高橋靜的眼睛稍微迷茫後，驀地厲聲道：「我有白頭髮了？」

我這才恍然大悟，櫻花學園對於中文的教育遠遠超出日本其他學校，熟讀唐詩三百首是一個必須完成的課業，而且能和一個中國人正常談話交流也是必要的要求。

在古代和近代，中文都是日本上層貴族們的喜好語言，誰不以能念幾句中文諺語和古詩為傲？

就算在侵華戰爭中，日本也全力搜刮中國的寶貝，將它們盡可能運回日本——不是喜歡的需要這麼窮凶極惡的搜刮嗎？那些在南洋搶劫到的黃金，他們都埋在南洋群島，沒有運回日本，最後還便宜那些獨裁者嗎？

經過二次世界大戰後，日本人對中國的興趣小了很多，而櫻花學園堅持讓學生學習中文的方針讓很多富豪和貴族們不解，甚至有很多人諷刺當時的校長大人，說她老古董，跟不上時代。

結果呢？

這些女孩子長大成人後，三十多歲乃至四十歲時正好遇上當時中國的改革開放，正好日本也想要擴展轉型，雙方一拍即合。她們的男人去中國談判、投資做生意時根本不用帶翻譯，自己老婆來翻譯就好，還不用擔心隱秘泄露。

隨著大家的生意越來越好，在中國賺的錢越來越多，交流自然也就越來越多，大家才發現自己的老婆學習中文，真的對交流和談判有太重大的意義。

於是，櫻花學園的校長大人再次被吹捧上了神壇，再也沒有人敢質疑她的舉措。相信靜阿姨就是在那之後的新一代接受櫻花學園獨特教育的女孩子吧！

「你哪有白頭髮？再過十年我看都不會有！」

對著女人提起白頭髮，甚至比給她一記耳光還要嚴重，我不會犯這個傻。

「那要再過十年呢？」

高橋靜想也不想地追問。

她這個問題相當於小女孩不厭其煩地問自己的男朋友「我漂不漂亮？我漂不漂亮？」

反正男人點頭一次，她就很高興地再問一次……這無關性格，而是女人的本能。

我靈機一動：「也不會。有我在，高橋夫人你一定能保持青春的。」

「吹牛……」

高橋靜好笑地瞪了我一眼，心裡卻有些歡喜。哪個女人不喜歡男人稱讚自己？特別是這個男人還是自己非常欣賞的商業天才。

可是下一刻，她的心猛地一跳：『好像面前的男人還是世界數一數二的神醫呢，如果他真的有辦法讓自己保持青春……』想到這一點，靜阿姨望向我的眼神有些熱切。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我聳聳肩道：「感覺你像只大灰狼似的。」

「呸！」

清麗脫俗的美婦再也無法保持淑女風度，輕啐一口，無奈地再次橫我一眼，低頭吃起東西。

老實說，近距離欣賞一位美人的進食姿態，對我來講是一件非常賞心悅目的事，更何況靜阿姨是日本有名的超級大美人兒，無論進食還是咀嚼都有著無與倫比的美態，和百合類似，比起我家裡的幾位小美人兒好得太多。

但是少女和少婦的差別在於少女的天真，相比之下，我還是比較喜歡少女們為了搶奪美食而嬌嗔笑鬧，而不是清麗脫俗的美婦現在這麼優雅的吃飯。

高橋靜秉持「食不語」的古訓，再加上她飯量不大，僅僅十五分鐘就停下碗筷，自己再倒了一杯清酒，慢慢喝了起來。

我沒有那麼客氣，大口大口吃喝起來。

一來因為授課之後著實餓了；二來這家「鶴亭」的飯菜也做得很好。不說是四川來的師傅在做菜，至少廚師去過四川研修幾年，才能在刀工、火候、味道這些方面運用得如此之好。

清麗脫俗的美婦不覺抿嘴一笑。年輕人就是好啊，像是舜輔在他這個年齡也不能吃這麼多東西吧？都說能吃東西的才有力氣做事，看來柳俊雄一天到晚消耗的氣力也不少——又當醫生又當老師，真是辛苦呢！

想起面前的男人就是舉世聞名的神醫，靜阿姨鬼使神差地伸出一隻手擺放在黑木桌子上，「神醫先生，你幫我看看我的身體有沒有毛病吧！」

我此時正在吃一塊切得薄薄的肺片，見狀只能放下碗筷，手指按在她的手腕處。靜阿姨的柔滑肌膚宛如凝脂，按在上面，連我道心這麼堅固的人都微微一蕩，隨即才凝心靜神，感受清麗脫俗的美婦體內氣血情況。

要不是知道我是美國第一神刀，高橋靜看到我的手指微微在她的手腕處起伏，還以為我在占她便宜。但知曉我的身份，高橋靜用欣賞的眼神看著我的動作，一時間覺得中華古醫術是如此輕靈古韻。

三分鐘過後，我收回手，看了看絕色美婦：「高橋夫人，你的身體非常健康……除了一些陰火過旺的小毛病，需要小小調理一下，別的什麼問題都沒有。」

高橋靜黛眉一蹙：「陰火過旺？」

我略微一頓：「也就是說你平日身體陰氣太多，滋潤不夠……」

「停！」

高橋靜趕緊搖手，嬌靨火紅之後又變得蒼白：「你……不許再說了！」

「你別忘了，我是醫生，這些事情司空見慣，用不著緊張。」

我皺眉道：「諱疾忌醫可不是好習慣！」

「好、好，你別說了，開藥吧！」

高橋靜端起一杯酒，一口喝完道。

「不用吃藥。」

高橋靜連續喝了三杯酒，平日她很少喝酒，這樣一來再怎麼也有一股酒意，當即瞪大眼睛：「你耍我啊？」

我哭笑不得的道：「高橋夫人，我只說是調理，並沒有說吃藥啊……實際上忙過這陣子後，你和高橋先生出去度假一趟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出不出去旅遊，要你來管？」

高橋靜橫了我一眼，「你是神醫，難道開不了藥調理？」

「俗話說：『是藥三分毒』，能不吃藥就不吃藥，你怎麼非要我給你開藥呢？」

我顯得不耐煩，「這是我做的診斷決定，你要照做就照做，不照做就算了！」

「不說就不說！」

高橋靜也生氣了，粉脣一撇，扭頭不語。

此事畢竟是高橋夫婦之間的事情，我只需提點一下就好，至於其他的他們自己會去解決，我再說話就顯得不合適了。

不過很明顯靜阿姨在生氣，看著我都沒有好臉色。

在這種氣氛之下，剛才吃飯的愉快氣氛再也不見。我只能三兩口吃完後，和高橋靜一起走出「鶴亭」。

今天高橋靜開的是一輛紅色保時捷，雖然不是限量版的，可華美的造型和她的清麗脫俗倒是相得益彰，讓站在車前的美婦很有汽車模特兒的味道。

「你坐車來的？」

高橋靜淡淡地問我。

「是。」

我搖了搖手：「你不用管我，我待會要去找朋友，不一起了。」

「這麼晚了，找什麼朋友？」

高橋靜眼睛一轉，「好哇，你都有了百合和真嘉，還有那個美女院長，居然還不滿足，還有其他女人？」

我當然不會承認去找遙。慶幸靜阿姨不知道黑道方面的事情，否則一定會聽到我和遙的關係傳聞。

「只是一個朋友，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我連連否認。

「不行！」

高橋靜看到我皺眉，心裡頓時有打壓我的暢快，她板起臉道：「為了對百合和真嘉負責，我不能讓你這麼溜出去……我送你回家！至於你回家以後再出來還是怎麼的就和我無關！」

我簡直欲哭無淚。從最東北的足立區櫻花町到最南端的江東區，單程一趟就得一個小時，現在又是晚上八點過後，等我再回來時豈不是十點多了？

沒有你這麼害人的啊，靜阿姨！

高橋靜看我為難是越發高興，她還拿出一支漂亮的手機搖晃道：「我要不要打個電話給百合呢？說你現在要去鬼混……」

我心中一惱，差點想對美人兒少婦說打給百合幹什麼，打給你女兒才對！

但我也很清楚，這話說出來，靜阿姨非拿刀子追殺我不可，所以只能忍住，看著靜阿姨得意洋洋。

平日清麗脫俗的美婦，如今捉弄人，整個人散髮出俏皮光輝，仿佛是個青春少女。

總算讓我能想像出，這位外表清純嬌美的少婦當年在櫻花學園時，會是怎樣一個古靈精怪、不好管教的調皮美少女。

『我若是她當年的老師，肯定會恨得想打她的屁股一頓吧……』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面對靜阿姨的威脅，我不能當作沒這回事。我到現在都沒有吃掉百合，而且她本來就對我有那麼多的小老婆心存不滿，所以就算我再不願意和靜阿姨一道，最後還是低頭坐進副駕駛座。

「算你狠！」

清麗脫俗的美婦發動汽車的一剎那，聽到我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時，心裡舒服極了。側臉看著我，露出一個得意又帶著千嬌百媚的動人微笑。

真要命啊！

我趕緊把臉轉向另一邊。如此絕色妖精，是男人都受不了啊！

「轟轟……」

汽車引擎轟鳴聲中，保時捷「颼」的一聲竄出停車道，就算在轉彎到大路上時，靜阿姨也沒踩煞車，保時捷一個漂亮飄移就轉了九十度大彎，在路上繼續歡快地奔馳。

不用這麼興奮吧？

這點小意思還不會讓我驚駭，但看高橋靜嘴角抿出一個完美幅度，我心中難免有些納悶：『我真的有得罪你得罪得那麼深嗎？稍微威脅我一下就高興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