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華山屹立玄天大陸數萬年,無數機密被歲月的狂沙掩蓋。
曾經的天才修士,耀眼整片大陸,令萬千修士仰望崇敬,但如今卻連一點名字都沒留下。那樣一個絕世驚豔的修士,絕不該就這般泯滅在歷史的海洋中,成為滄海一粟。
然而,當洛漸清再仔細詢問青君時,對方卻也給不出答案。
為何當初的九蓮尊者,除了如今太華山寥寥幾人,竟然無人知曉?
為何稱霸大陸的墨家嫡系,如今被流放到寒冰荒原,受盡苦楚?
到底那數百年內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令兩個頂尖強者相繼消失。一個早已身死道隕,一個雖說本命燈並未完全熄滅,卻也消失在茫茫大陸,無人可尋。
青君再次閉關,沒有與洛漸清多說。他閉關前,只留下一句話,希望洛漸清能帶他去寒冰荒原的墨家那一脈看一看。他只是想看看,那個人的後人會是什麼模樣,如今又生活得如何。
這件事不用青君說,洛漸清也會去做。他本以為寒冰荒原那一脈的墨家只是被放逐了而已,應當沒受到什麼迫害,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那脈墨家人居然才是真正的嫡系。
旁支上位,鳩佔鵲巢。
這放在禮法森嚴的玄天大陸,本該是被萬人唾棄之事,卻無人提起。可想而知,墨秋那一脈的墨家人過得會是怎樣艱苦的日子。
洛漸清上輩子得到墨家先祖的惠澤,此刻也到了該報恩的時候,雖無法幫這一脈族人徹底翻身,但幫他們過得好一點,洛漸清還是有能力做到的。
這次洛漸清得知了許多秘辛,打算回去後也要向玄靈子詢問上一些東西,看看他是否知道什麼。
正道人馬在雍州州城休整了十天,終於一起出發。
開路的是斷魂宗和白家的長老,這二者當仁不讓地想要做領頭,按理說這次應該由太華山領隊,但玉清子尊者卻懶得和他們爭論這些,就隨他們去了,也正好落得清閒。
坐在玉清子尊者的飛行寶塔上,太華山跟在大隊伍的中央,極速飛行。他們這群人已然代表了玄天大陸的上層力量,一日萬里地往魔域趕路,數日後就經過了雲州,來到了魔域和三十六州的邊境處。
到這裡,眾人都收了自己的法寶。
斷魂宗的二長老說道:「進了魔域,便不可再用任何飛行法寶,這是魔道宮給天下魔修的規矩。除此以外,這次我們並未聯繫上魔道宮的人,他們魔修向來行事詭譎,魔道宮更是不經常與外界接觸,所以一路上本尊會不斷與魔道宮的人聯繫,但更要小心沿路可能遇到的魔修。」
歸元宗的大師合掌道:「阿彌陀佛,雖說魔修人人得而誅之,但我等早已與那魔尊有過協定,在魔域內不可隨意斬殺魔修。所以除非是魔修主動動手,各位切莫隨意屠殺魔修。」
眾人立即應下。
衛瓊音抱劍在一旁看著,洛漸清便抬步走到玉清子身邊,問道:「師伯,魔道宮的人真的那麼難尋?各位尊者聯繫了這麼久,居然連一個人都沒有聯繫上?」
玉清子尊者也不放低聲音:「不錯,魔修向來獨來獨往,不喜與外人接觸。」
洛漸清下意識地轉首看了佛子一眼,卻見佛子低頭不斷撥弄著圓潤的佛珠,不知在想些什麼。
很快,眾人就一起往前,踏進了魔域。
魔域與雲州接壤的地方是一條大河,過了河後,便可見到一望無垠的紅褐色土地。走在這片土地上,眾人只覺得心中壓抑,修為較低的衛瓊音更是臉色沉重,時時刻刻緊抱著自己的劍。
洛漸清找了個機會走到佛子身旁,問道:「佛子,莫非你能聯繫到魔道宮的人?」
佛子先是一愣,他低聲說了句「阿彌陀佛」,接著竟然偷偷將洛漸清拉到一邊,謹慎地傳音過去:「不錯,小僧……是能聯繫到魔道宮的人。上次與那雲香施主一別之後,小僧還未回到歸元宗,她便出現在小僧前行的路上,給了小僧一隻鈴鐺。雲香施主說,若是有事,只需要走到方才那條大河岸邊,用靈力搖動鈴鐺,她自會聽見。」
洛漸清嘴角微抽:「……」
過了片刻,洛漸清道:「雲香將這鈴鐺給你做什麼?」
佛子臉上閃過一絲迷茫,他輕輕搖首:「阿彌陀佛,小僧也並不知道。」
洛漸清:「……」
雖說佛子有鈴鐺可以聯繫雲香,但他絕對不可能在此時將鈴鐺拿出來。
要知道,歸元宗千年前全宗遷徙到岑州,為的就是抵擋魔修。歸元宗以普渡蒼生為己任,可以說是最憎惡魔修的宗門了,倘若讓人知道歸元宗佛子竟然可以聯繫魔女,那自然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所以不到緊急關頭,這件事最好不要暴露。
魔域範圍十分遼闊,竟然比雲州還要大上幾倍。魔域的土壤十分奇怪,踩上去疏鬆柔軟,空氣也黏稠厚重,仿若浸透了鮮血,沉重壓抑。天空永遠是陰暗深沉的顏色,烏黑的鉛雲將青天覆蓋,只要過了河,就休想看到一絲陽光。
尤為奇怪的是,洛漸清竟然覺得自己體內的靈力有點遲緩起來。
洛漸清此刻已經將《九奪天錄》修煉到了第四重奪因果,他對這套高深的功法有了不俗的理解,往日裡都會暗自在身體裡運轉功法,去感應天地間的規則。可是到了魔域,靈力運轉的速度明顯慢了不少。
當洛漸清提出自己的疑問後,衛瓊音、佛子等人也向他證實了這件事。就連玉清子尊者也微微頷首,道:「魔域經過千年多的改造,已經變得適合魔修生存。我們在此實力會有所下降,靈力運轉也會緩慢不少。」
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但是卻無人擔心實力下降的問題。
就算實力再下降,這支浩浩蕩蕩的隊伍裡仍舊有四位大乘期大能,近十位渡劫期大能。除非魔道宮真要翻臉,否則還無人能迫害他們。
一路上,因為衛瓊音不愛說話,洛漸清便飛到佛子身旁,與他聊天,探討法義。
兩人相談甚歡,引得許多尊者長老經常將視線放在他們身上,凝聚許久,再感慨一句:「當真是天下俊傑,絕世天才!」
一個是七十多歲的元嬰中期大圓滿,一個更是不到五十歲的半步出竅!
這樣的成就令這些尊者都連連讚歎。
小輩們是最容易聊到一起的,不過多時,神劍宗的嫡傳大弟子也加入了洛漸清和佛子的圈子,蒼家三公子、虞家三小姐也加入其中。除此以外,年輕一代還有另外一個圈子,以白家四公子為首。
一身雪白的錦衣長袍隨風飄動,白家四公子白極長了一張俊朗至極的面容,劍眉星目,鼻如刀削。一隻瑩白的玉珮懸掛在他的腰間,因他的每一動而輕輕搖擺。
這白極是白家如今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也是「玄天四傑」中的一人。
暫且不算至今還被關在斷魂宗、不知是否已經斷了魔氣的閻肅,在「玄天四傑」中,佛子已經成為當仁不讓的第一人。但據說白家的白極在前年也有突破,此時達到元嬰中期修為。
更有傳聞,一年前,那同位「玄天四傑」之一的雲家大公子云榮曾經與白極約戰,白極瞬間就突破了雲榮的幻境,三招將雲榮擊敗。
自此,白極已然成為「玄天四傑」中,僅次於佛子的天才。
然而,如今的「玄天四傑」早已不復當初。「洛水千秋」橫空出世,二人都用幾位可怕的天賦實力壓制著「玄天四傑」,令白極也不復當初的輝煌。
但是白極的實力也絕對不可小覷,佛子便十分警惕他:「白施主的那把槍是小僧見過的戾氣最重的,比閻施主還要重上幾分。」
聞言,洛漸清微微一愣,抬眸看向不遠處的白衣白極,白極也瞬間感應,轉首看向洛漸清。
那張英俊臉龐上並無任何表情,白極望了許久,朝洛漸清輕輕頷首,洛漸清便也回以一個笑容。
洛漸清說:「戾氣有多重?」
佛子道:「戾氣衝天,可達十丈。」
洛漸清沉默不言,又看了白極許久,這才移開視線。
任誰也無法想到,那樣一個丰神俊朗、白衣長袍的修士,竟會有如此重的戾氣。但戾氣重其實也並非壞事,只能說這白極得失心很重,一手長槍使得殺氣騰騰,卻並不意味他一定是個邪佞之人。
又走了一日,眾人才走到了魔域的一個小城,名為傖都。
茫茫魔域,竟然連續走了數日都沒見到一個魔修,到了此時進入傖都,眾人才見到數十個魔修。當洛漸清一行人進入傖都時,城中的魔修全部呆住,各個警惕地盯著他們,有的魔修直接掏出法寶,有的魔修甚至已經凝聚出黑色魔氣。
見狀,斷魂宗二長老冷哼一聲,腳一蹬地,聲徹天地:「請此地城主出來,有事相商!」
大乘中期修士的威壓如同巨山,轟然壓在了整個傖都之上。剎那間,傖都的所有魔修紛紛驚駭地四處奔散,再也沒有了戰鬥的念頭。一息時間後,一個身穿黑衣的中年男修疾速飛來,見到這一行人時徹底震住。
四個大乘期,九個渡劫期,還有數十合體期和出竅期的修士!
這些人的力量實在太過強大,放眼整個魔域,只有魔道宮可以抵擋!
那男修本想討回一個說法,見狀他下意識地就想逃跑,可是才轉過身,就被斷魂宗二長老一道鬼爪抓了回來。
那人趕緊跪在地上,討好道:「各位前輩,各位前輩,小的便是傖都城主陳田,出竅後期修為。這傖都是魔域的邊境小城,並無什麼特別的寶物可以供奉給各位前輩,各位前輩若是有事,小的願效犬馬之勞!」
斷魂宗二長老沒想到這城主居然會這樣懂事,他擺擺手:「本尊讓你出來,是有事要和你商量。你先站起來。」
城主陳田聞言一愣,他仔細觀察著這支隊伍,等那二長老不滿地哼了一聲後,他才麻溜地站了起來,說道:「敢問前輩是有何事,要吩咐小的?」
聞言,洛漸清倒是笑了。
這城主也是個心思伶俐的人,他直接說「吩咐」卻半字不提「商量」的事情,真是給足了自己這隊人的面子。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就算這城主曾經真的殺人無數,此刻他們也不好殺了他。
二長老道:「你是魔道宮的人?」
陳田先是搖頭,接著又點頭:「小的算不上魔道宮的人。魔道宮規矩太多,小的不想完全失去自由,所以就沒有加入。但是小的有位好友是魔道宮的一個堂主,他為小的謀了這個城主一職,勉強也算是為魔道宮效力。」
二長老沒興趣瞭解這人的過往,直接道:「那你可以聯繫魔道宮嗎?」
陳田為難地說道:「魔道宮每年都會來小的這裡收取一些稅收,但是小的卻無法聯繫他們。再過三個月,便是他們再來收稅的時候了,到時候便可以與魔道宮的使者見面。」
這個答案顯然讓二長老不滿意,皺起了眉毛。那陳田察言觀色,立刻補充道:「但是小的知道,再往西千里的欲都,便是魔域的九大都城之一,傖都遠遠無法和欲都相提並論。那欲都城主就是魔道宮的人,他可是魔道宮的九大堂主之一!」
二長老稍微滿意了一點。
陳田說道:「如果各位前輩想去欲都,小的倒是有個引路人。不才府中的一個小妾,正是欲都出身。各位前輩不嫌棄,小的可以將她送給你們,從此以後她便是你們的人了。」
不過多時,一個窈窕的紅衣女魔修便被送了過來,臉上蒙著紅紗,眼眶紅紅的,似乎才剛剛哭過。陳田見狀,怒道:「能伺候各位前輩,為前輩引路是你的福氣!你還敢哭?快笑!」
那紅衣女魔修明顯畏懼這陳田,只能勉強地笑了一聲。
見到這一幕,洛漸清不喜地蹙起眉頭,一旁的佛子更是轉過身去,不再多看。
斷魂宗二長老對此沒有任何表態,帶著眾人轉身便走。那女魔修趕緊跟了上去,陳田送眾人到了傖都城門。離去時,那女魔修仍舊忍不住地回頭,一直望著傖都城樓上用血色寫下的「傖都」兩個大字。
洛漸清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未多想,忽然便聽到身後傳來衛瓊音的怒聲:「你竟敢輕薄我!我必要了你的狗命!」
洛漸清趕緊回首看去,只見衛瓊音的右肩被抓破,露出了白皙的肩頭。她憤怒地拔劍衝向那城主陳田,陳田自然下意識地抵抗。
衛瓊音只有金丹中期,可陳田卻是出竅期,兩者差距太大,眼看黑色魔氣就要襲擊上衛瓊音的身體,卻聽玉清子尊者冷哼一聲。
轟!
陳田的身體倒飛出去,撞在傖都的城樓上,吐出大口鮮血。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這支正道人馬,斷斷續續地說道:「為……為什麼?魔域內,正道修士不可隨意斬殺魔修,你們為什麼要殺了我……」
衛瓊音冷聲道:「你輕薄於我,還需要再說?」
話音落下時,陳田也嚥了氣。
斷魂宗的二長老和白家長老都不滿地看向玉清子尊者,道:「太華山的人,是否太過放肆了。這裡畢竟是魔尊的地盤,隨意斬殺魔修,是違反當初的協約的。」
玉清子尊者卻挑起一眉:「本尊似乎記得,一千多年前,是我太華山以武力壓制了魔修,強迫他搬到這魔域,並且簽下協約的吧?」
「你!」
玉清子大袖一甩:「殺那魔修,還需要理由?本尊看他不爽,就是理由!」話音落下,玉清子不滿地看向衛瓊音,道:「不過是想殺了那個魔修,你又何必找出這樣的理由。我太華山的女修就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知道嗎!」
衛瓊音低下頭,輕輕地應了一聲。
眾人繼續往前走去,佛子傳音給洛漸清:「阿彌陀佛,玉清子尊者至情至性,佛緣深厚,佛緣深厚!」
洛漸清無語道:「佛子,對你而言,何為佛緣深厚?你才見過我太華山幾人,但是這句話卻說了多次。你曾經說過我佛緣深厚,又說我那三師妹佛緣深厚,現在竟然連我的師伯都得到你一句佛緣深厚。」
佛子微微一笑,撥弄佛珠:「小僧覺得順眼之人,皆是佛緣深厚。」
洛漸清:「……」
玉清子殺陳田的那一幕大概給那紅衣女魔修帶來了極大的震撼,一路上,她不敢多說一個字,別人問她什麼她便說什麼,一直在埋頭指路。沿路也碰到了一些魔道散修,他們遠遠見著這支隊伍,本想上前攔截,但察覺到對方修為後便趕緊躲開。
從傖都到欲都,花了整整四天。
遠隔三里便可以聽到欲都裡傳來的歌舞作樂聲,燈火將半邊天空照亮,濃郁的香氣刺入洛漸清眾人的鼻中,令他們厭惡地蹙起眉頭。
只聽這女魔修說道:「前面便是欲都了。城主是合體後期修為,還有一個合體中期的供奉和一個合體初期的供奉。欲都是魔域中著名的聲色場所,我……我不敢再進去。前輩,晚輩引你們到城門處,求前輩們放晚輩一條生路。」
聞言,一位長老問道:「你不是出身欲都嗎,怎麼不敢進去?」
女魔修眼眶一紅,啞聲道:「晚輩不過是築基期修為,在欲都,只要是金丹期以下的女修,都會被人隨意當作爐鼎。甚至是長得好看一些的男修,也逃不過強者的魔爪。進入欲都是各憑自願,在這裡可以賭博決鬥,可以花天酒地,只要實力強,就可以在這裡獲得天堂一般的生活,但是實力弱……」
有人詫異道:「連男修都不放過?」
那女魔修點點頭:「是,只要長得好看一些的,都不會放過。晚輩離開欲都前曾經聽聞一件事。多年前,有一個築基後期的紅衣男修,長得十分美貌,他並不知道欲都的規矩,就隨意地進入。當日晚上,他便被數個高階魔修堵在了小巷中,直接……直接凌辱了。那男修在欲都中掙紮了數月,最終還是離開了。傳聞他長得美若女子,連城主大人都對他忍不住下手。他離開時,也吸納不少男人的精氣,據說年紀輕輕就達到了金丹中期。」
眾人瞬間倒吸一口涼氣,不少男修更是渾身一寒。
掙扎數月,僅僅因為吸納精氣,就直接跨步到金丹中期!
這得是經受了多麼可怕的凌辱!正常人恐怕早已痛苦自決了吧,那魔修也算是心思堅定。
洛漸清沒有想太多,只是覺得欲都果真可怕,魔修也太過放縱蠻橫,不講一點禮法。
但是佛子卻臉色驟變,忽青忽白,他猶豫了許久,才小聲傳音過去:「洛道友,紅衣魔修,長得美貌,很早就達到金丹中期……」
洛漸清嘴角一抽,下意識地就想一劍鞘抽在佛子臉上。
但是看著佛子臉上關切真摯的神情,洛漸清還是放棄,只是嘆了一口氣,傳音道:「佛子,我看……一臉正直,你不像是能聯想到那種事的人啊。你便放心好了,墨秋不是個能受氣的人。他現在在魔道宮的地位那麼高,連魔女都不敢違逆他,任他斥責,你說若那個紅衣魔修真是他,他會放過欲都?放過他們欺侮過他的人?」
佛子這才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連連道:「那便好。魔修真可怕。」
洛漸清本來不想回答,但是看著那女魔修蒼白的臉色,他還是忍不住同意道:「魔修真可怕……」
雖說一開始就有了心裡打算,但是到了欲都城門口後,眾人還是開了眼界。
還未進城,便聽到各種曖昧旖旎的呻吟聲。這些酥到骨子裡的聲音居然還有男有女,各個口中都說著粗鄙不堪的髒話,連男子都叫得那般大聲,讓洛漸清嚇得吞了口口水,都有些不想進城了。
很明顯,和他有同樣想法的修士不在少數。
連斷魂宗的二長老都在城門處停下,不理會守城魔修的詢問,一腳踩在大地上,呵斥道:「欲都城主給本尊出來!」
這一次,連一點委婉的語氣都沒了。
因為任這斷魂宗長老再有心理準備,也無法想像,居然有不少人直接當街就做起那種事來!甚至還有一位正在承歡的男性魔修看到了洛漸清一行人,他一邊和身上的人說著粗話,一邊還用眼神勾引他們這群站在城門外的人。
洛漸清臉色一黑,伸手遮在了自家三師妹眼前。
還沒來得及讓衛瓊音不看,洛漸清的眼前也出現了一隻手,他轉首看去,只見玉清子尊者憤怒道:「這等事情,漸清你也不可看!若是讓你師父知道你竟然看到了這種東西,他必然會夷平欲都。」頓了頓,玉清子又補充道:「幸好這次天心沒來,若是天心看到了,本尊必然也要剷平這欲都!」
洛漸清:「……」
大概實在是太傷風化了一點,飛花宗的女修是最先承受不住的,各個轉過身,不再看城裡的事情。飛花宗的長老見狀,更是氣急地甩出雲袖,將那幾對當街野合的不堪之徒擊飛。
這下子,眾人終於好受些了。
雖然被玉清子尊者擋了看不見,但是洛漸清還是能聽到聲音。他萬萬沒想到,在做那種事的時候,居然還能說出那麼多……那麼多可怕的話!以往他和玄靈子做那種事時,兩人最多低聲喘氣,洛漸清還會咬著自己的手,讓自己不發出聲音。
這一次,當真是大開眼界……
不過多時,一個合體後期的魔修便匆匆趕到城門。他的衣服還沒穿好,脖子上都是紅色的吻痕,很明顯剛從床上下來。他一看便知道這對人馬自己肯定應付不了,於是恭敬道:「各位前輩不知來自何處,在下賀肖,在魔道宮九大堂主位列第八,也是欲都城主。若有在下能夠效勞的地方,在下必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種尊敬謙卑的態度令眾人總算舒坦了一點,斷魂宗的二長老說道:「你也不必這麼客氣,我等是三十六州各大宗門、世家的修士,此次帶了太華山的太華令,有事與魔尊相商,然而遲遲未曾聯繫到魔道宮。你既是魔道宮的堂主,那便為我們引路吧。」
聞言,那賀肖終於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
一抬頭,他便看見了站在人群中的洛漸清和白極等人。賀肖眼前一亮,目光在洛漸清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雖然很快就移開視線,但是那目光中的貪婪和**卻讓洛漸清雙眉擰緊,一旁的白極也不滿地黑了臉。
不錯,這賀肖正是喜好男色。
白家長老見狀,雖說憤怒,卻沒有出聲。畢竟那只是看了一眼,又沒其他動作,更何況看的更多的還是洛漸清。想到這,白家長老不懷好意地看向洛漸清,眼帶諷刺。
太華山整日裡就知道炫耀這個驚才絕豔的洛漸清,又說是天賦高,又說是長得俊俏。呵,真是不知道,假若洛漸清金丹期前進入這欲都,會是怎樣情形,指不定……會比那個被凌辱數月的紅衣男魔修更慘。
然而,沒讓他們「同情」洛漸清多久,玉清子尊者忽然取出拂塵,直接擊上了那賀肖。
一個大境界的差距讓賀肖口吐鮮血,胸口撕裂。他還沒有出聲譴責,卻聽玉清子尊者憤怒道:「誰允許你多看我太華山弟子一眼的?將你這雙眼睛挖出來,本尊可以不向那魔尊討要一個說法!」
賀肖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有正道修士比他們魔修還蠻不講理,他驚道:「明明是你先傷了我!前輩,你……你怎可血口噴人!」
玉清子尊者冷笑道:「我太華山的玄靈子師弟可是曾經救過你們魔尊一命,不如你去問問魔尊,是我師弟的關門弟子重要,還是你這個合體後期的小魔修重要?」
賀肖啞口無言。
玉清子尊者冷哼一聲,正準備再給這好色的賀肖一個教訓。誰知洛漸清卻攔在她的身前,笑道:「師伯,雖說弟子並未將這等無恥魔修放在眼中,但您既然是為弟子出頭,弟子自然不在能一旁看著。既然是這魔修敢對我太華山不敬,那弟子願意與他決鬥。等到了魔道宮,弟子會請魔尊見證,讓這魔修將修為壓制到和弟子一樣的修為,弟子與他公平決鬥!」
這番豪言壯志令眾人齊齊怔住。
佛子皺起眉頭,衛瓊音擔憂地看向洛漸清,白極輕飄飄地瞄了洛漸清一眼,斷魂宗的長老更是心底偷樂。
而那賀肖先是一愣,接著大喜過望。
這小子天賦這麼高,卻沒想到是個蠢的。他真當只要修為一樣,就可以與自己比鬥了?自己修煉數百年,境界和感悟早已遠超這小子,別說是壓制到和他同等修為了,就算是壓制到元嬰中期,他也可以擊敗這小子。
不過……這小子長得還真是好看啊,不像一百年前那個紅衣男魔修一樣陰柔,但卻更有種絕世脫俗的氣質,美了不止一個級別。倘若能夠在比鬥中摸一摸手,再摸一摸……
「啊!」
玉清子尊者一腳將這賀肖又踹飛,道:「聽到沒有,我太華山弟子要與你決鬥。你現在就將我們引到魔道宮,等到了魔尊面前,本尊允許你和我太華山的首徒生死決鬥!」
洛漸清詫異地看向玉清子尊者,傳音過去:「師伯,您是說生死決鬥?」
玉清子尊者頷首,問道:「你不敢?」
洛漸清先是一愣,既而莞爾。如墨如畫的眉眼微微舒展開來,他眯起雙眼,冷冷地望了那到底吐血的魔修一眼,這次並未傳音,只是雲淡風輕地說道:「不過是殺一個無恥之徒,又有何難!等到了魔道宮後,請那魔尊見證,我洛漸清,必斬這卑鄙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