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浩然推開關押崔直的門,崔直正端坐在桌前,看到齊浩然也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就繼續垂下眼眸,這兩天他雖沒能與外界聯繫,但只從把守門口的侍衛口中和門口來來往往的動靜,他也猜出,崔家大半的資產都毀了。
所以齊浩然算得上是他的仇人。
齊浩然一點也不在意崔直的態度,直接坐到他的對面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崔家主應該慶幸,我兒子下個月滿週歲,不然崔家就是另一個結局了。」
崔直身上一寒,沉聲道:「齊將軍,我崔家並無謀逆之心。」
「誰知道呢,反正齊某人得到的消息就是崔家要謀逆,且,你真以為你們崔家不謀逆就可以保住?從你書房裡搜出來的東西,就算你們崔家沒打算謀逆,那也是滿門抄斬的罪。」
崔直不說話了。
齊浩然哼哼道:「要我說,大周一半是毀在你們的手裡的,江南一半的官員和你們世族士紳相勾結,而中部又是秦相的勢力範圍,國家被分隔至此,不亡才怪。」
「那也是景炎帝無才無德。」崔直不客氣的道。
齊浩然撇撇嘴,道:「齊某不管是你們貪婪無道,還是景炎帝無才無德,總之,如今新朝將建,我們所求不過是百姓安居樂業,所以你們的手最好別伸的太長。」
一個黃口小兒竟敢如此威脅他。
已年過而立的崔直臉色難看。
齊浩然卻突然笑道:「你可知我為何篤定你們崔家要造反嗎?」
崔直「霍」的抬頭看他,齊浩然面色冰冷道:「爺不過去買些小東西竟然都能被算計上,他們想讓爺抄了崔家,爺就偏不如他們的意,所以爺才說你們崔家應該慶幸。」
齊浩然起身道:「洞庭縣的仙客來是你們崔家的產業?包廂裡的隔板應當要換換了,這次是爺不小心聽到了些不該聽到的,下次可就要換成別人了。」
崔直面寒如水,見齊浩然要走,忙起身攔住齊浩然,道:「齊將軍,你帶走的那三人能否給崔某留下?」
齊浩然蹙眉,崔直咬咬牙,道:「齊將軍帶著人從成都府一路東行,肯定缺少糧草,崔某不才,願意支助軍隊一千擔糧食。」
齊浩然轉了轉眼珠子,道:「五千擔。」
「兩千擔,」見齊浩然還要提價,忙道:「齊將軍,崔家這次遭逢大難,兩千擔已是極限了。」
齊浩然撇撇嘴,道:「你們崔家之前可沒少貪國家的東西。」
那也是貪大周的,又不是貪你的。
崔直心中腹誹。
齊浩然最後還是同意了,卻道:「兩千擔只給兩個人。」
崔直蹙眉,齊浩然就神神秘秘的低聲笑道:「放心,兩個人鐵定不虧,我還指望著你跟他們鬥上一鬥呢,到時候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齊浩然哥兩好的拍拍崔直的肩膀,好像正在抄崔家的不是他一樣。
崔直最後還是點頭了,三天期限過去,齊浩然將崔家的人放出來,莊園的大門被破壞掉了,齊浩然見崔直盯著門口看,就解釋道:「爺本來想把圍牆全毀了的,畢竟現在裡頭住的可不只有你們崔家的奴僕了,更多的是平民百姓,留著這個圍牆幹什麼?不過我們兩人既然已經合作,那還是不要做得太難看,我就給留下了。」
本來有些不滿的崔直鬆了一口氣。
齊浩然將崔中和那個明顯是內奸的黃湖交給崔直,然後就帶了剩下一人繼續班師回朝。
走之前,齊浩然盯著金信看了半天,然後道:「洞庭縣就暫時交給金大人了,金大人應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大將軍雖仁慈,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金信熱淚盈眶的跪倒在地,誠心誠意的道:「將軍放心,下官願為大將軍肝腦塗地。」
齊浩然勉強露出滿意的神色,打馬走了,心裡卻在大罵,要不是現在還處於建國時期,人才凋零,他早把這種貪官大卸八塊了。
崔家在此事上大受打擊,齊浩然下手狠,幾乎將崔家三分之二的田地都劃歸隱戶之下,分了出去,加上那些士兵橫衝直撞,也搬去了崔家不少的東西,崔家敢怒不敢言,都指望著崔直出來後能找朝廷要個說法。
誰知崔直卻和齊浩然有說有笑(大霧),倒像是兄弟情深的模樣,這讓崔家其他人很是不滿。
但崔直什麼都沒解釋,他先將崔中找來審問了一番,崔中發誓,他那天只是說了些記錄下了多少隱戶,還計劃收多少人,並沒有涉及到一句造反的話。
崔直面寒如水,問道:「你沒說,那其他二人呢?」
崔中面色一滯,道:「黃湖倒是順口提過一句,說我們崔家的隱戶都能組成一支大軍了,就算江陵府的土匪有異動,我們崔家也不懼。」
崔直真想一茶杯摔到他臉上去,這不是造反的言論是什麼?
「但叔父,這樣的話黃湖也不是第一次說,侄兒真的不知道隔壁有人,而且還能聽到我們說的話。」
崔直氣道:「早與你說過,在外面小心一些,你竟然大喇喇的在仙客來裡說那等機密事。」
崔中垂下腦袋,痛哭流涕道:「叔父,洞庭縣是我們崔家的天下,我哪裡知道有人會算計我們?」
「閉嘴,」崔直氣惱道:「你還說這樣的話,難怪齊浩然說可以認定我們要造反,」他現在才知道,他之前對族人約束太少了,才讓他們如此得意忘形。
「我且問你,是誰提議去的仙客來,是誰定的那個包廂?」
「是黃湖,至於包廂,侄兒只要去仙客來,要的都是那個包廂,掌櫃也總會給我留著。」
「你們被抓後,齊浩然可審問過你?」
崔中搖頭,見崔直目露懷疑,他忙道:「齊浩然雖沒審問過我,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圍著我轉了兩圈,嘴裡嘖嘖稱奇,臉上的神色奇怪得很,然後就出去了,再然後侄兒就聽到外面調兵遣將的聲音,顯然是審問過其他人的。」
「我倒要看看,是誰算計我崔家。」崔直聲寒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