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弈穿著黑色的西裝,江喬身上一襲紅色長裙。他扣著她的手腕,她仰頭認真凝視著他。兩人的姿態看上去卻親密得很。
江喬望著封弈的眼睛,他的眸光漸深,可她仍然猜不透他的心思。
江喬是否知道了什麼?剛才蘇弈有沒有和她接觸?封弈看著江喬,她的面容平靜,江喬確實用她的話,令封弈的疑心漸散。
但下一秒,封弈逐漸鬆開了江喬的手。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的眼底,沒有移開,仿佛在窺探她真正的想法。
封弈只看到了江喬不同以往的柔情。她依舊嫵媚,但卻收起了平日的調笑,目光認真極了。
「江喬……」封弈開了口,「你還真是一個特別的女人。」
她那樣直接,毫不遮掩,封弈還是頭一回聽到這麼直白的話。但奇怪的是,他並不討厭她的直接。
江喬這時才勾唇笑了:「我對你來說,僅僅只是特別嗎?」
封弈盯著江喬的眼睛,問她:「你還想要什麼樣的回答?」江喬不答,只是抬眼望他,目光掠過。
「封弈,記住我今天的話。」江喬說,「以後,我會一點一點證明給你看的。」
封弈沒有回應江喬,但他在轉身離開的時候,嘴角忽的浮起了一抹極淺的笑意。外面還是下著雨,不過雨勢已經漸漸小了。
江喬沉默地望著封弈的背影,她想到了方才聚會上的事情。
封弈的表現很奇怪,她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的行為氣質不夠冰冷,倒像是一個桀驁不羈的少年。
江喬清楚地知道,這種情況已經出現兩次了。每一次都不會是偶然,她眯了眯眼,思緒翻滾。
封弈每個月會去慶城見吳醫生、封弈在高中那一年空白的檔案、封弈基本沒有幾個朋友……這一切都已經有了合理的解釋。
封弈擁有雙重人格,江喬見到的那個不羈少年就是他的另一重人格。
江喬現在已經差不多確定那個反派就是封弈。而她懷疑最後會殺死自己的人是封弈的另一重人格,那個肆意又不羈的少年。
江喬知道,書中封弈因為弑父而接受了法律調查,難道說封弈父親封霆的死也是那個少年人格所為嗎?
只要江喬查明這件事,並找到適當的方式讓封弈的另一重人格對她改觀,那她就能改變自己的結局。
江喬再次堅定了她的信念,一定要讓封弈愛上自己。
總有一天,她會融化他冰冷淡漠的心。
……
慈善晚宴上,蘇弈突然出現,而當封弈清醒的時候,竟發現江喬站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和江喬相處的那段記憶卻消失了。
封弈根本不記得在那段時間裡,他和江喬說過些什麼,又做了些什麼。在此之後,封弈無法確定,江喬是否察覺出了異樣。
第二天,封弈又一次驅車前往吳岱山的家中。
當晚,吳岱山已經接到了封弈的電話,封弈會來這裡找他。今天他沒有出門,等著封弈的到來。
封弈坐在吳岱山的對面,房門緊閉,不會有任何人打斷他們的談話。
吳岱山詢問:「你在電話中,說發現了一些線索?」
昨晚從慈善晚宴離開後,封弈就打給了吳醫生,他沒有在電話中講明,只是提了幾句。
封弈皺了皺眉:「蘇弈在見到封霆和廖深的時候,表現都有些反常。」
「廖深?」吳岱山的語氣帶著一絲疑問,「那個著名的慈善家?」
封弈點頭,神色有些凝重:「昨晚廖深在演講的時候,外面下了暴雨,然後,蘇弈出現了。」
「我能感受到,蘇弈在面對廖深的時候,情緒很不穩定。」
「廖深只是和封氏集團有合作,但是我和他沒有太多的往來。」封弈猜測,蘇弈可能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而那件事封弈卻完全不知情。
吳岱山:「蘇弈看到廖深的時候,會有情緒上的波動,意味著他一定見過廖深,甚至有可能瞭解他。」
「失憶,在多重人格的病例中是經常出現的。」吳岱山說,「你和蘇弈的記憶並不重合。」
蘇弈出現在封弈童年的一個雨夜,那晚同樣下了暴雨,大雨傾盆,落個不停,就和昨晚一樣。
但是蘇弈和封弈都不記得當年發生的事情,那段時間的記憶似乎憑空消失了,就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似的。
而蘇弈情緒的突然轉變也許反應了一些事情,無論怎樣,一定和那段空白的記憶有關。
封弈眸色沉了沉:「蘇弈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必定是一些事情激發了他。」
吳岱山清楚封弈的病情,但是由於封弈記憶的缺失,他用催眠也無法喚起封弈的記憶,因此不能確認病因。
若是能知道另一重人格蘇弈出現的理由,也許封弈的病情才能得到有效的處理。
「很多臨床案例也是這樣。」吳岱山說,「我認為,你的失憶和那段童年經歷有關。」
只有封弈真正找回那段記憶,他的病情才有大的突破。
封弈離開了吳岱山的家,開車回默城。此時,通往默城的這條路上沒有任何人影。
盛夏炙熱的陽光刺眼,遠處的地面白得發亮,往前方延展開來,仿佛沒有盡頭。
……
下午,封弈回了默城後,他已經約好了人,要談一樁生意,汽車行駛在寬闊的路上。
這時,封弈的手機響起,劃破了車內的寂靜。封弈瞥了一眼,是任秘書打來的。他接了電話。
任秘書的聲音有些焦急:「封總,江小姐在的劇組出了事故。」
封弈眸色微暗,冷冽的聲音緩緩響起:「具體說。」
任秘書:「在拍爆炸戲的時候,爆破時間沒有設置好,有幾個人受傷了。」
他頓了幾秒,繼續說道:「江小姐當時就在附近,她也受到了波及,陷入了昏迷。」
不知怎的,聽到江喬昏迷,封弈的心跳驀地快了幾分,他冷聲道:「現在情況如何?」
封弈面上浮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緊張,但聲音仍是那樣冷淡。
任秘書:「受傷的人已經被送到默城醫院,其餘事情也已經處理好了。」
封弈掛了電話,面色依舊淡漠至極,修長的手指覆在方向盤上,卻微緊了幾分。
他的眸底有著隱隱的擔憂,雖然細小,卻不容忽視。
封弈注視著前方,汽車平穩往前行駛。他薄唇抿得很緊,下頜線條極為凌厲。
他的腦海裡忽的浮起了江喬的臉,墨黑的眸子,雪白的皮膚,嘴角漾起似有似無的笑意。
封弈眼底沉靜一片,下一秒,他調轉方向盤,黑色的汽車倏地轉彎,偏離了原來的方向,往醫院駛去。
封弈的手搭在方向盤上,目光落向前方,沉默極了。
汽車停在了默城醫院門口,封弈下了車,徑直往裡走去。消毒水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有些沉悶。
封弈走到前臺,看向護士,冷聲問道:「有個劇組出了事故,那些人現在在哪裡?」
護士:「他們在急診室的病房裡。」
話音剛落下,封弈已經轉身,快步往急診室走去,護士只看到他冷冽挺拔的背影。
封弈神色未變,腳步卻快了幾分。一路走來,兩側皆是冰冷雪白的牆壁,壓抑極了。
封弈走到急診室,推開門,目光淡淡掃了過去。封弈邁著步子,目光環視著病房裡的人。
封弈的目光緩緩掠過病房裡的每個人,眸色逐漸暗了下來,仿佛幽邃寂靜的黑夜。
急診室裡並沒有江喬。
封弈眉頭微皺,他收回了視線,正要離開病房。
這時,封弈身後忽的響起一個聲音,語調慵懶極了,緩緩傳來,清晰地抵達封弈的耳中。
「封弈,你這麼著急,是因為關心我嗎?」
封弈眼神一滯,他緩緩轉身,視線看了過去。
寂靜的走廊上,潔白的牆上,江喬閑閑地倚在那裡。
江喬穿著病服,鬆垮的病服搭在她的身上,愈加顯得她身形纖瘦,腰肢盈盈一握。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卻絲毫無損她的美麗。光線掠過她的眉角,她的肌膚似雪一樣白。
在封弈轉身前,江喬已經解開了病服上的兩個扣子,恰巧露出了精緻漂亮的鎖骨。她的手安靜落下,動作不著痕跡。
這時,封弈正好能看得清楚,她的胸口白皙極了。
江喬的眼睛直直望向封弈,紅唇微勾,嘴角浮起一絲慵懶的笑意,魅惑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