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曼茵被帶去了警局,但是她清楚,她如果在此刻開口,會對自己極為不利。
隔著一張桌子,警官坐在卓曼茵的對面,他不耐地敲擊著桌面:「卓曼茵,你是否承認插手了林文津和林嫣的事情?」
卓曼茵面對員警的問話,全部只有一句話應對:「警官,沒做過的事情我不會承認,一切都等我律師到了再說。」
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敲響,警官應了一聲:「進來。」
進來的是警官的助手,他將手機遞給警官:「放在您桌上的手機響了。」
警官接過,按下了接聽鍵:「出什麼事了?」
電話那頭傳來聲音:「林嫣醒了。」
警官立即站起身,他的目光掠過卓曼茵,輕笑了一聲:「我馬上就到。」電話掛後,警官走出了審訊室。
審訊室只留下卓曼茵一個人,她看見警官最後的眼神,她總覺得有不祥的意味。
此時,卓曼茵什麼都不能做,也不應該做。她家裡的人肯定已經知道了她的情況,她只要等著家中的律師團隊給自己脫罪。
警官很快去了林嫣住的醫院,林嫣已經清醒,她接受了員警的詢問,親口指正卓曼茵就是綁架她的人。
從醫院離開後,員警繼續跟進卓曼茵的事情,調查和她相關的人和事。
在調查卓曼茵的過程中,員警意外查到了江暉的事情,他發現江暉的原配溫虞曾經入獄,卻死在了監獄中。
員警還接到了上級的電話,有人寄來了秘密檔,說溫虞犯罪的事情另有隱情。
而卓曼茵是法律世家,她會幫忙做偽證並不奇怪。
員警朝著這個方向繼續調查卓曼茵,一定要讓卓曼茵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員警離開後,林嫣將視線落在了病房的一角,沈言放站在那裡。
之前,林嫣陷入昏迷,她不知道救她的人是誰,現在才知道那個人竟是沈言放。
林嫣眼眶有些發熱:「顧慎,不,我現在應該叫你沈言放。」
在沈言放住院的那段時期,沈言放一直用顧慎這個名字和林嫣來往,到了後來,林嫣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
沈言放當然注意到了林嫣的情緒,他往病床邊走了幾步,聲音溫柔:「你好好休息,我會為你處理之後的事情。」
儘管沈言放的語氣溫和,但是他的眼中只有擔憂,卻沒有一絲情意。
沈言放繼續開口:「以後,你遇到什麼事,我都會幫你,讓你過上穩定的生活。」
「我會把你當做我的妹妹來照顧。」
林嫣鼻子一酸,落下淚來,她嘴唇動了動,躊躇著說道:「這些年,你對我……」
她看到了沈言放眼底的感情,可她仍然想要親口聽沈言放說出來。
林嫣還沒說完,就被沈言放打斷,雖然他的語氣柔和,但是卻極為篤定:「你不要多想,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
沈言放的意思很明顯,他會照顧林嫣,可是不會再有更多的感情了。
林嫣的確存在沈言放的心中七年,但是這七年中,沈言放認錯了人,現在知道了真相,從前的感情也變了。
沈言放一直以為江喬是當年那個女孩,即便他清楚了事實,但是他對江喬的感情卻很複雜。
很多事情錯過了正確的時間,就很難挽回了。這個道理,沈言放和林嫣都懂。
沈言放說完後,看了林嫣一眼,他讓林嫣休息,自己離開了房間。林嫣看著合上的房門,忍不住捂著臉哭了。
她古怪的性子,偏執的性格都只是因為多年來的執念。有些事情,要改變了。
但她喜歡了沈言放這麼多年,但是她現在才真正知道了沈言放的想法,她必須要放棄了。
病房裡的啜泣聲響了很久,過了好長時間才停息。
……
吳岱山為廖深做事多年,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準時打電話過來彙報。但這次,吳岱山的電話遲了一天。
廖深覺得有些奇怪,吳岱山向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廖深拿起手機,撥打了吳岱山的電話。電話一直處於開機狀態,但吳岱山卻沒有接起來。
廖深並不知道,其實吳岱山的手機已經被警方控制。他的每一通電話,都在警方監視之下。
但廖深是一個極為警惕的人,他同時撥打了吳岱山家裡的電話,無人接聽。學校那邊也說吳醫生出遠門了。
廖深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吳岱山可能出了事。他開車去了一趟吳岱山的家,遠遠地看了一眼。
附近看上去似乎沒什麼人,但廖深認為如果吳岱山已經被抓,監視這幢房子的人一定會更小心。
所幸廖深做了偽裝,並開了一輛不屬於自己的汽車。
離開吳岱山的家後,廖深開車去了偏僻的地方,確保無人跟蹤後,他把汽車扔在了荒無人煙的路上。
廖深已經料到事情有變,他決定儘快離開默城。雖然廖深和封霆是合作夥伴,但這件事,他不準備告訴封霆。
廖深清楚得很,如果世界上有人能夠替他頂罪,那麼最好的人選一定是封霆。
封霆尚且沒有發現事情不對勁,他會暫時留在默城,而到了那個時候,廖深早就已經逃之夭夭了。
廖深換了一輛車,開車去了另一個城市。他不會乘坐國際航班,而是使用私人飛機離開。
廖深坐進了私人飛機中,他看向窗外湛藍無比的天空,嘴角浮現了一抹笑容。
他知道,只要順利離開國內,到時候就會在外面找到藏身之處。
……
江喬媽媽溫虞是國際刑警,她和江喬封弈聯手,一起在M國進行調查。從事人口拐賣的紀岩已經落網。
而監視廖深那邊的人忽然有了情況,他們說,廖深去了一趟吳岱山的住所。從此以後,下落不明。
但廖氏集團的人表明,廖深臨時有出差的工作。
溫虞清楚得很,這種事往往是藉口。想必廖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然而他們手上沒有足夠的證據指證廖深。
所以,先前對廖深只能停留在監控階段,卻沒有想到,他已經借機逃離了。
外面的天色明亮,陽光明晃晃地落進窗子。溫虞坐在房間裡,眉頭緊鎖。這時,忽的有一聲尖銳的鈴聲劃破了寂靜。
溫虞接起了電話:「我是溫虞。」
電話是封弈打來的,溫虞怔了片刻:「什麼事?」
封弈的聲線很冰冷,但目標明確:「我和江喬已經找到了廖深在M國的一處基地,那裡很有可能藏著他的秘密。」
聽到江喬的名字,溫虞的手握緊了手機,指節發白。她知道多年來,因為任務,她從未去關心過這個女兒。
溫虞穩住心神,她的聲音很平靜:「你準備怎麼做?」
封弈:「不要給他們留太多的時間,今天晚上,我們直接去那個基地。」
溫虞將廖深也許已經逃離的消息告訴了封弈,此事在封弈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同意封弈的看法。
在這次的任務中,時間就是一切的關鍵。如果他們再猶豫,那個基地裡的秘密極有可能被立即轉移。
那樣,他們就會再也無法找到廖深和封霆的犯罪線索。這是唯一的機會,也必須成功。
溫虞的語氣很堅定:「好。」
掛了電話後,溫虞放下手機。她的視線有些飄遠,窗外的陽光那樣明亮,但她總覺得光沒有進來。
不知怎的,溫虞感覺到了有些心慌,似乎那個即將被揭開的秘密,會令她覺得恐懼。
……
夜深時分,封弈和江喬一起開車去了和溫虞接頭的地點。汽車內空氣沉悶,壓下來,再壓下來。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說話。兩人都清楚地知道,蘇弈已經離開了。
蘇弈明白了所有的真相,然後他做了一個自己的決定。旁人無權干涉他的決定。
但在封弈和江喬的眼中,蘇弈不過是一個有些不太懂事的少年罷了。但這一回,他太懂事了。
幾天來,封弈和江喬一直都沒有談論到蘇弈的事情,包括今晚。他們必須專注於今天的任務,找出廖深和封霆真正的秘密。
夜幕漆黑,無星無月。仿佛因為有些沉重,便連月亮也消失了。
封弈他們和溫虞接頭後,封弈的手下已經徹底包圍了那個基地。黑色的鐵網和巡邏隊,告知著他們,這並非一個容易闖入之地。
但國際刑警的人訓練有素,他們和封弈的手下配合得極好。
電源被切斷,所有人必須在短時間內進入這個基地。裡面的人已經知道出事,所以留給封弈和江喬的時間,是五分鐘。
手下沖了進去,槍聲響起,腳步聲紛杳而至。
風聲、子彈聲、打鬥聲……一切的聲響交纏在一起,在初冬的夜晚,顯得凜冽極了。
儘管基地中的人接受過訓練,但國際刑警和封弈的手下做了充足的準備。他們被全部制服。
這時,忽然有一個手下跑了過來:「封總,發現了一個房間。」
手下的聲音暗藏一絲顫抖,不曉得他方才到底看到了什麼。江喬和封弈對視了一眼。
他們起步,隨著手下,一同走進了那間屋子。
沉重的聲響落下,房門被打開。房間裡透著一股漆黑。按下開光,燈光亮起,裡面的一切被照得清楚分明。
封弈的眼底森嚴寒冷,江喬的目光冰冷至極。
這裡是一個類似倉庫一般監禁的區域,裡面有一批人。而他們的面容很熟悉,都曾出現在默城失蹤人口名單上。
經過搜尋,封弈的手下還找到了實驗室。所有的醫生也被制服,在槍口之下,他們說出了全部的真相。
而在這個基地中,還存在著好多個這樣的實驗室。這意味著,所有在默城失蹤的人,都是被偷渡到M國。
他們的命運只有一種,留下來,做人體實驗。
封弈和江喬站在基地裡面,望著這片漆黑的冷冷的地方。
兩個人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沉默著,再沉默著。
他們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無力和恐懼。那種冰冷的、徹骨的寒意細密地攀上了肩膀。
這批人看到了那些被埋葬的罪惡,廖深和封霆用虛偽的真相去掩蓋這種事實。
封弈、江喬、十九、溫虞……乃至那些國際刑警,他們一直在努力地尋找真相,尋求正義。
更可怕的是分明他們已經揭露了這一次的犯罪,卻明明白白地知道了一條更深的道理。
更多的黑暗,永遠隱藏在世界上那些不為人知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