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和寇俊雖說都知道問題的症結在哪裡,但他們都不能對這個症結出手,直接乾掉那群人的話,那造成的亂子會比現在還要大,反倒是睜隻眼,閉隻眼還能過得下去。
“我建議是現在走你來的那條路,直接將達利特送往你的封國。”甘寧面色陰鬱的開口說道,現在這個情況動管理人員絕對不行,但不動這些人,就只能選擇將達利特送走了。
“不好往回送,你知道我之前的計劃是什麽嗎?”寇俊看著甘寧詢問道,他也考慮過這個思路的,但太難了。
“等大都督過來?然後跟著大都督一起溜?”甘寧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畢竟這年頭,但凡是見過周瑜的將校,對於周瑜的評價都很高。
“對,其他路線都不在我的考慮之中,危險性實在是太高了。”寇俊歎了口氣說道,“我來的那條路,現在要走,只能打出去,咱們幾個派誰過去打?”
“不,伱想錯了,我們可以讓佩爾納那些人打過去。”甘寧靈光乍現,陡然反應了過來,他們其實還是有人用的。
寇俊聞言先是一愣,隨後雙眼精光大作,沒錯,甘寧說的很對,他們可以讓佩爾納那些人率領達利特離開這個泥坑,雖說成為刹帝利、婆羅門的追求對於達利特是永無止境的,但離開了這裡,到了昆吾國,那管理起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麽困難了。
“就是擔心他們會不會願意。”寇俊皺了皺眉頭說道。
“他們肯定會願意的,他們的立場是救其他達利特,而現在這個選擇最起碼是真的在救達利特,他們不會在意這點危險的。”甘寧的神色極為的認真,“我雖說對於他們的某些行為不滿,但對於他們的道德和志向只有敬服,君子可欺以其方。”
寇俊點了點頭,這也是他們都猜出來是佩爾納,卡塔納那些人搞的鬼,但也沒有點出來的原因,那些人是真正的英雄。
“這邊我和他們商議一下,估計問題不大,只不過這樣的話,我們的兵力會迅速的攤薄。”寇俊多少有些擔心之色。
“曲女城靠我們現在是打不下來了。”甘寧直接給了解釋,這個解釋雖說難聽,但真的很有道理,打不下來曲女城,所以也就不用掙扎了,他們就這麽晃蕩著,吸引貴霜的注意力,等周公瑾降臨就是。
“庫斯羅伊要是直接投了就好了。”寇俊有些鬱悶的說道,沒有庫斯羅伊和有庫斯羅伊完全是兩個概念。
且不說大軍團指揮的問題,光是對方那鐵石一般的心志,在某些重要節點的決斷就足夠讓寇俊頭皮發麻了。
如果說以前寇俊還覺得庫斯羅伊可能是個半吊子,那麽現在有了愛兵如子,用兵如泥這一覺悟的庫斯羅伊,只會比寇俊強,不會弱!
“不可能投的,他的目標從來沒在戰場上,戰場上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掃平達利特前進的道路罷了,你該不會真的以為庫斯羅伊會相信我們吧。”甘寧搖了搖頭說道,他也是在之後才弄清楚這裡面的邏輯,就這還是因為天天丟精銳達利特青壯,才認識到這一立場問題。
“扯淡,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寇俊神色嚴正的說道,“他將那份足以稱之為沉重的天賦分給我們,更多只是為了讓所有人認識到達利特的價值,這人已經完全不相信道德這種東西了。”
從某種角度講,庫斯羅伊也確實是從純粹的理想主義者墮落到了認清現實的現實主義者,所以這家夥完全放棄了道德的約束,選擇了利益的約束——我不知道你們想要幹什麽,但你們誰都不會舍棄這份力量,這份價值,而這就是生機!
“可正因此他確實是一個人物。”甘寧帶著幾分感慨說道,“他可比純粹的理想主義者難對付多了,現在他在克制自己,等之後達利特做出選擇,他可就真的不會再克制了。”
“因為這一戰之後,達利特就徹底分成了兩部分,一種是追隨著庫斯羅伊選擇成為高種姓,依托社會制度晉升,成為戰士的達利特,一種則是被迫丟棄一切,在其他地方重新開始的達利特。”寇俊神色坦然的說道,“然後而目前來看,後者的人數遠少於前者。”
這就跟在21世紀20年代問所有的中國人,你是為了所有和你一樣的普通人民推翻新大山所奮鬥,還是為了讓自己成為富一代而奮鬥一樣,極少數人選擇前者,部分人選擇後者,大多數人得過且過。
目前寇俊面對的態勢和這個相近,佩爾納、卡塔納那些人終歸是極少數,大多數人都是本著能好一點是一點的態度在得過且過,而選擇想盡一切辦法完成自身提升的也是少數,但卻多過最前者。
以至於目前的態勢就是庫斯羅伊站在那些想盡一切辦法完成自我提升的達利特的立場上,並不去爭取得過且過的大多數,而寇俊這群人站在佩爾納那些少之又少的家夥的立場上,努力去爭取大多數。
實際上這部分大多數,也是貼近於為了讓自己成為富一代,只是現實讓他們放棄了這種想法,轉而得過且過,故而在有選擇的情況下,他們貼近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只是庫斯羅伊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沒有主動去汲取這些可能成為自身力量的人口。
否則雙方真要是公平競爭,摸著良心說,選擇成為富一代,本著達則兼濟天下的人會遠遠超過攜手共創新未來的人,這是人之本性。
“沒事,那些得過且過,並沒有什麽宏大理想的人才是大多數。”甘寧就像是緬懷著什麽一般,隨後又搖了搖頭,“那位可能也是因為早早的看到了這一切,才選擇了我們。”
寇俊雖說沒明白甘寧說的是誰,但還是點了點頭。
【目犍連啊,大概早早就看到了這一幕,宿命通從某種角度來講確實是非常可怕的能力。】甘寧心下感歎,現在想想從他一開始見到目犍連,對方就應該看清了未來的迷霧。
在寇俊等人下定決心準備將趕來的達利特走陸路遷徙的時候,曲女城內普拉桑帶著一群新手下,正在給庫斯羅伊灌發酵果汁。
婆羅門教基本是禁酒的,所以各種姓一般是不喝酒的,但普拉桑現在對庫斯羅伊有些想法,所以專門搞了一些發酵果汁來請庫斯羅伊,庫斯羅伊原本根本不想和普拉桑交流,但看到普拉桑身後的幾十個護衛,微微一愣之後,就同意了。
庫斯羅伊雖說沒喝過酒,但破界級的實力讓他輕易的做到了千杯不醉,只是不主動解酒,就想看看普拉桑給他能演點什麽樂子。
沒錯,庫斯羅伊破界了,這家夥很早就是內氣離體,畢竟靠著一塊神石直接晉升的那種,之前沒有破界,有很大一方面在於心中一直有負擔,等達利特的問題被他摸索出來一個正確的方向之後,庫斯羅伊再無束縛,直接晉升為神破界。
只是截止目前為止,庫斯羅伊都沒有以破界姿態出手過,一方面是用不上,另一方面也是靠神破界的正常姿態揣摩拉胡爾當年教授給他的那些東西,以前不明白,現在不管是實力還是心志都達到了圓滿,再去看這些東西,顯而易見。
也正因此,庫斯羅伊也明白了為什麽拉胡爾會敗在關羽手上,對於神破而言,拉胡爾的指揮方式根本是透明的。
輸的不冤。
普拉桑雖說是個刹帝利,而且還是土邦主,但因為經歷的很多,很清楚力量才是最為真實,故而在面對庫斯羅伊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麽刹帝利的傲慢和厭惡。
哦,一般刹帝利對於達利特都不是傲慢、厭惡這種情緒,而是妥妥的如同看蟲豸一樣,既然不是人,那自然無需傲慢和厭惡。
故而庫斯羅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普拉桑聊了一陣之後,居然還莫名的有些接受普拉桑這個人了。
“這些都是我從城外征召來的戰士,他們共享了我的種姓,成為了從屬於我的刹帝利戰士。”普拉桑感覺雙方喝的差不多到位之後,帶著酒興對著庫斯羅伊說道。
“恭喜各位了。”庫斯羅伊倒也沒有什麽不滿,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種事情會是必然。
“其實我想說不是這些,而是更為深刻的東西。”普拉桑吐了口氣,“我想加入你們,你們想要種姓的提升我可以直接給你們,馬爾瓦邦雖說不大,但足以給你所認同的所有達利特予以種姓提升。”
庫斯羅伊聞言微微一愣,他想過普拉桑麾下的這些達利特可能在漢軍營地見到了自己,不過沒關系,他現在情況,別說只是幾個出賣者,就算是有十足的證據其實也不可能動庫斯羅伊。
因為再大的證據,都大不過自身的價值,所以庫斯羅伊在這群跟在普拉桑身後的達利特中看到了一個眼熟的家夥,也沒有什麽擔心。
“婆羅門那邊怎麽辦?”庫斯羅伊反問道,就像很感興趣一樣。
“你認為刹帝利武士軍團的背後站的是誰?”普拉桑冷笑著說道,“是陛下,所以婆羅門怎麽辦?婆羅門涼拌,輸家就要有輸家的姿態,再說讓種姓流動起來不也挺好的嗎?”
相比於婆羅門對於神明的解釋權,如普拉桑這種最高等的刹帝利,直接有土邦繼承權的家夥,對於種姓的流動並沒有什麽畏懼,他們的資本全部來在於屬於自家的土邦,本質上講,他們就是地主。
只要不直接推翻他們,握有大量生產資料的頂級刹帝利根本不會出現動搖,而且刹帝利和婆羅門本身就存在著王權和神權的鬥爭,誰主誰從的問題一直存在。
實際上古代主流國家都存在王權和神權的鬥爭,區別只在於歐洲是神權壓過了王權,而中原是王權鎮壓了神權。
所謂的天子並非是什麽神選,也並非是教宗,更不是什麽祭主,直接點講,從有天子這個概念,到天子這個概念徹底成型,本意就一個“王者父天母地,為天之子也”,這玩意兒可沒有什麽高貴的,只是爵位的一種,後續的那些反倒時候後人做書附會而成。
最早最早的時候,這玩意兒就是個爵位,一個行使一切權力的最高級的爵位,是天爵與人爵合一的爵稱。
實際上從這一方面也能看出來東西方思想的差別,不過早期除了被爆殺的閃米特人,東西方基本都是王權爆殺神權,後面歐洲神權爆殺王權,更多是君士坦丁以人身登神位,強行拉起來。
可就算如此,神權和王權依舊在不斷地爭鬥,可以說這是幾乎所有存在國教的古老王朝的一種必然。
普拉桑很明顯就是那種希望王權壓過神權的典型,畢竟屁股坐在土邦主的身份上,巴不得婆羅門趕緊倒台,讓他們刹帝利接管,而以前一直沒有機會,現在他見到了庫斯羅伊,他看到了機會。
庫斯羅伊一挑眉,還真沒想過普拉桑居然如此大膽。
“這個國家你很難再找到如我這種開明的刹帝利了。”有些迷醉的普拉桑這一刻雙眼極其的清澈,他不是在開玩笑,願意和達利特混在一起的刹帝利,在這個國家太少太少了,不過正因為少,這才是一個機會,這亂世,還得靠拳頭。
“接受你的冊封是不可能的。”庫斯羅伊平靜的拒絕道。
“所以是我加入你們,而不是你們加入我。”普拉桑鄭重其事的開口說道,“我拿整個馬爾瓦邦作保,作為你們的後盾和庇護。”
“你治下的其他刹帝利允許嗎?”庫斯羅伊嘲諷道,對方既然給出了這樣籌碼,庫斯羅伊也不介意倒出來一些東西。
“旁遮普族那邊我讓他們共享了我的種姓,而且是很多人。”普拉桑直接擺出事實,不同意?那就換掉,逼你上戰場。
休息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