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的確沒紅過臉,所以說多好的兩人。他們以後要是成為兩口子,那也不會紅臉,還不用旁人操心呢!」方氏仔細想了想,這話卡在嗓子眼兒裡,好幾次都快到嘴邊又憋了回去,最後還是沒忍住,就這麼直接地說了出來。
謝明鏡幾乎是滿臉震驚地看著她,顯然根本不相信這些話會是他娘說出來的。
「娘,你之前不是還不同意嗎?」他急聲問道,臉上的神色都有些不對勁兒了。
方氏的眼神裡閃過幾分尷尬,她之前的確是不同意的,但是後來又被謝明珠說服了。主要是被謝明珠用那種楚楚可憐的哀求眼神看著,有幾個人能夠招架得住的,必須得退讓啊。
「你不是最疼你妹妹嘛,怎麼她求你這件事兒,你就不答應了?總之娘最疼她,她要什麼就是什麼,又不是殺人放火的事兒,況且這世上你還能找出誰比世臻對她還好的。」方氏眼楮一瞪,她找不出別的理由來了。
看門第,寧息公子光名聲好聽而已;看才學,蕭世臻空有才學不能施展啊,誰知道今上會不會在心底惦記著;看人品,的確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無奈謝明鏡最瞧不上他那副偽善的模樣……
這什麼優點都找不到,就只能說蕭世臻對她好來了。
謝明鏡被她幾句話堵得心口疼,還偏偏不能發火,誰讓眼前的人是生他養他的親娘呢。若是旁人說這種話,他早就動手揍人了。雖然他上次慘敗給了蕭世臻,但是真的把他逼急了,他下次還是要動手。他麼妹都要被人搶走了,難不成還不許打人瀉火了。
「娘,您說什麼呢?對圓姐兒好的人,你能找到一大把。您肯定要說那些人都是居心不良的,那我就不信蕭世臻是有良心。全天下的人都有良心,就那混賬玩意兒最沒良心,小心思一大把。彎彎繞繞的把所有人都糊弄了過去,您能同意,肯定也是他教唆圓姐兒來說服您的。說不定這府上大半的人都被他收買了!」
謝明鏡是越想越生氣,口吻是越來越急躁。如果不是礙于當著方氏的面兒。說不定他嘴裡的話將會更加難聽,他都考慮待會子是否要把「混賬玩意兒」升級一下,罵得更加難聽一點,才能讓蕭世臻要點臉面,否則怎麼他都要打人了,那個混賬還一副無所謂的東西。
「都是圓姐兒向著他,你們也不對他動武,才助長了他囂張的氣焰。如果你們日後見到他上門,都讓守門的侍衛二話不說,直接把他扔到大街上,我看他還敢這麼沒臉沒皮,硬要進府裡來勾/引圓姐兒。」他近乎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雙眼通紅,掌心進我,暗自下定了決心。
方氏被他這幾句話給嚇了一跳,不由得挑了挑眉頭,抬起手來毫不客氣地敲了敲他的腦袋,「你這成日裡究竟想得是什麼?難不成你妹妹就不要嫁人了,你這麼對待寧息公子,到時候圓姐兒若是真的鬧別扭了,只說她非卿不嫁,我看你怎麼辦?還有就算世臻的地位沒有得到承認,但是他身體裡流的還是皇家的鮮血,你敢如此對待龍子龍孫,就不怕拖上整個謝侯府給你墊背?」
方氏沖著他翻了個白眼,語氣毫不客氣。
謝明鏡嘖了一聲,立刻反駁道︰「娘,何必顧及那麼多呢,反正是蕭世臻先做錯事兒的。他若是因此跟我們謝侯府反目,只能說明他小肚雞腸不堪大用,若是他就這麼認了,那證明他不夠喜歡圓姐兒,我們正好順手推舟與他一刀兩斷。如果圓姐兒真的嫁不出去了,我們謝侯府能養她一輩子,以後等我老了,玨哥兒也正好長大了,我讓他繼續養。」
謝明鏡十分的不以為然,他甚至還是滿臉的自豪。仿佛已經看見了玨哥兒長大,把謝明珠像個菩薩似的供著。他老了,麼妹還是那樣嬌俏可愛的模樣,就攙扶著他出來看風景,多美。
「成啊,你有本事兒讓你爹按照你的法子來。合著人家世臻無論同不同意跟謝侯府掰扯,都沒什麼好下場。這侯府現在還是你爹管著,你要吩咐守門侍衛的事兒,如果沒有你爹點頭,一切都是白搭,快去問問看他同不同意。」方氏覺得自己這長子都跟瘋魔了似的,已經不愛搭理他了。
揮揮手像是攆蒼蠅似的,把他趕走。
男人幼稚起來耍無賴的時候,簡直不可理喻。完全不知道他的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如果方氏知道,謝明珠在謝明鏡的心中,一直都是這樣的二八年華,巧笑倩兮的模樣,估摸著她得去找大夫來看看,這大兒子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謝明鏡摩拳擦掌地就去了,看著那副架勢,還真的準備去找謝賢理論去了。
方氏不由無奈地搖頭苦笑,「看這樣子,還以為圓姐兒不是你妹妹,而是你閨女呢!比我還操心!」
結果謝明鏡到了謝賢的書房裡,沒說幾句話,就氣沖沖地跑了出來,臉差點氣歪了。
因為謝賢給他的回話是,不干涉那兩人的關系,如果方氏覺得他們兩人可以往來,那就隨意。謝侯府的大門永遠為寧息公子敞開,不許粗魯對待,否則唯謝明鏡是問。
這最後一句話都說了出來,簡直讓謝明鏡想要找旁人來搗亂都不成了,無論誰不讓蕭世臻進門,最後都會被算到他的頭上了。這混賬玩意兒真的是走了狗屎運,爹娘的態度竟然如此明朗化,明明之前還是態度堅決地拒絕,也不知道被灌了什麼**湯。
他不是那麼容易屈服的人,所以就四處找起了別人,想要連成同盟共同抵抗蕭世臻。
謝明銘沉默地聽完了大哥的悲痛陳訴,然後不發一言,走到了練武場上繼續耍起拳腳來。任謝明鏡如何喊叫,他都不搭理,後來還是謝明鏡站到他周圍,影響他練武,他才停下來。
「大哥,我覺得圓姐兒喜歡就好,只要大方向不差,我們無需太操心。況且之前在臨安的時候,圓姐兒的許多事兒,都是臻哥料理的,他做得非常好,讓娘省了很多心。」
謝明銘被逼無奈,才說出了自己的觀點,沒想到這回就像是捅了螞蜂窩一樣,讓謝明鏡記得上躥下跳的。
「這怎麼能夠一樣?你這個呆子,麼妹被人拐跑了,你這個二哥要負很大責任,竟然把那麼機靈懂事的妹妹拱手讓人,你真是蠢到家了。」謝明鏡就貼在他附近,謝明銘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讓謝明銘根本無法伸出手腳,以免傷到他。
謝明銘眉頭緊蹙,忽而腳尖猛地蹬地,人已經躥了出去。等到謝明鏡再想追過去的時候,他的手裡已經拿了一柄長/槍,揮舞的風生水起。周圍的勁風陣陣,根本無法靠近,謝明鏡哪怕想要湊上去,都會被那長/槍舞動時刮過來的風給嚇到。
他雖然不像謝明玉那麼弱不禁風,會些拳腳功夫,但是跟行伍出身的二弟還是不能比的。他根本不能硬抗,否則就真的只有被打的份兒了。
「混賬。」他氣得罵了一句走了。
他第二個抓住的就是謝明玉,對待柔弱而有無需多加照顧的麼弟,謝明鏡可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威逼利誘這傢伙向著他。無奈他想錯了,往常腰桿比誰都軟的麼弟,這回竟是忽然強硬了起來,根本就沒得商量,若不是害怕被打的份上,興許當著他的面兒就要把蕭世臻誇成一朵花兒來了。
「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別以為這府裡只有你二哥喜歡動拳腳。」他追著謝明玉就要抽他。
謝明玉一向都是被欺負的主兒,所以這次也不例外,很快就軟了下來。
「好吧,大哥,你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能當個混不吝的。左右思考一下,還是我們親兄弟更親,臻哥那都是外人。不過你也知道,我的話在府裡一向不管用,你找我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你再多找些人聲勢浩大地去跟小妹抗議,那我就跟在後面,給你們增加氣勢。」
謝明玉最後無法,只有拍著胸脯應承了下來。
不過他說這些話等於沒說,還聲勢浩大,謝明鏡目前的支持者,就他自己一人,勉強算上謝明玉的話,就兩人。不過正如麼弟所言,他人微言輕,有他沒他幾乎沒差別。
「滾蛋,真是白吃了府裡這麼多年的米,養條蟲子都該比你肥。」謝明鏡氣得直接一巴掌招呼過去,懶得理他,轉身走了。
謝明玉聳了聳肩,似乎抬手還想裝模作樣地留一留他,後來又放棄了。他還是省著些作吧,免得到時候把大哥氣出一頭來,還要責怪他。
謝明鏡眉頭緊皺著走在路上,他的心裡暗惱,這府上真是沒一個靠得住的,關鍵時刻,全給他掉鏈子。
「爹。」一道嬌脆的聲音響起,就見玨哥兒邁著小短腿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衣角。
謝明鏡松開了眉頭,將他抱起來,伸出手來捏了捏玨哥兒的小肉臉,低聲嘀咕道︰「玨哥兒啊玨哥兒啊,你要是個姑娘家,你爹我也不管你姑姑了。你姑姑都快跟著別的人跑了,這府上都沒人贊同你爹,你姑姑能嫁給那個混蛋嗎?一看就是不靠譜的,十歲的時候就知道算計這個折騰那個,只不過去了臨安沒人招惹他了,才巴巴地夾起尾巴做人,真以為我不知道他是個黑心的……」
他長嘆了一口氣,抱著小肉球,一路不滿地念叨著。
「爹,我贊同你。姑姑不嫁。」
沒想到這小傢伙倒是一臉正經地回答他了,而且還抓住他的手腕,忽閃著一雙大眼楮,看起來極其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