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兒歎了口氣,安慰道:“你也不要壓力太大,考不上就考不上了,家裡又不是養不起你。”
現在王家的日子比起當年福兒走的那會兒,可要好過了太多,如今孩子們都長大了,該出嫁該成親的也都出嫁成親了,這些年王家又添了幾十畝地。
除此之外,王家的男人都勤快,王興齊是個木匠,農閑之余,可以給人做些家具什麽的貼補家計,王鐵栓會泥瓦活兒,農閑之余,就到處給人蓋房子。
王興學就不用說了,老爺子如今每年也能進兩趟山,打些獵物,貼補家計,所以王家還真養得起王多壽。
問題是只有王多壽自己明白自己花了家裡多少錢,但凡跟讀書人有關的東西都貴,書筆墨紙硯,哪樣買起來不讓農戶人家齜牙,更不用說他早幾年還上私塾上學館。
他如今十八了,不成親不立業,即使哥哥們不說,嫂子們呢?
還有外人,如今他都成旁人嘴裡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典范了,害家裡人不知落了多少奚落。
說王家就是有錢燒的,供了個沒啥用的讀書人。
“行了行了,你還是歇一歇再讀那書,左不過還有幾個月,等你姐夫回來,讓他點撥點撥你,他呀以前……”
福兒本來想說,你姐夫以前見過不知道多少大官,那些大官別說小小院試,鄉試和春闈都主持過,肯定有經驗。
但這話不能說,遂被她含糊過去了,“反正你等會給我幫忙。”
王多壽也就換了身衣裳,去給爹幫忙了。
兩個人弄,快多了。
福兒回屋跟衛琦鬥了會兒嘴後再出來,她爹和弟已經收拾出一間屋子了,柴火都堆到另外兩間屋子裡去了,炕洞也給掏開了。
“胖福兒,你說這到底是要弄啥?”
“爹,我想用來種洞子菜,你再給我去弄點土唄。”
趙秀芬又來了。
“你可真會折騰你爹,現在外面地都凍上了,往哪兒去給你弄土?”
王鐵栓道:“洞子菜?那東西可精貴!我以前在建京城裡看見過,賣得可貴了,就是少,你真能種出來?”
福兒賣了個關子:“爹,你說我以前在宮裡,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啊。爹你猜冬天宮裡的娘娘們皇子公主們吃什麽?”
“吃啥?”
趙秀芬插嘴道:“冬天能吃啥,左不過弄點羊羔子肉燉了鍋子吃,再烙幾個大饃,夾了肉吃。”
可把王多壽給逗笑了。
“娘,你這可真是東宮娘娘烙大餅,西宮娘娘剝大蔥啊。”
姐弟倆異口同聲,可把福兒給驚到了。
要知道她和弟弟,除了長得像以外,可從沒什麽默契,不像大哥跟大姐。大哥打小就話少,但大哥皺皺眉,大姐就知道他在想啥。
她和多壽就不行,即使以前長得像,隨著逐漸都長大了,也漸漸不太像了。
“那你說宮裡娘娘都吃啥?她們能吃啥?難道吃金子?”趙秀芬羞惱道。
“吃各種肉菜啊,還有洞子菜,洞子菜都是皇莊裡送來的。我以前認識一個專管在宮裡接收洞子菜的小太監,他給我說過種法。這東西會者不難難者不會,其實要說種,也好種,就是得東西。”
“要什麽東西?”王鐵栓下意識問道。
“皇莊有地熱,所以不用給屋子加溫,但有些菜需得見光,所以就用琉璃瓦給屋子開窗,多開一些,保證光能照到裡面,菜就能長。”
“琉璃瓦那是個什麽東西?”
福兒在心裡歎了口氣,以她爹娘所在的地方,確實不知道琉璃瓦是什麽。
她給他們解釋什麽是琉璃瓦,有些是西洋來的,有些是官窯裡燒的,但官窯自己燒的,可能中間還差點什麽,有很多雜質,不如西洋來的澄淨。
再來就是明瓦了,用羊角和蚌殼做出來的,可以透光,但不如琉璃瓦透光。
種洞子菜的要用的光照,最上等的明瓦也就堪堪能用,最好還是用琉璃瓦,而琉璃瓦千金難得。
他們這裡,哪怕是明瓦都弄不到,更不用說琉璃瓦了。
聽完後,王鐵栓也有些灰心喪氣。
“既然沒有琉璃瓦,那你弄這屋做什麽?”
福兒笑了笑:“爹,沒有琉璃瓦不能照光,但並不意味沒有琉璃瓦就不能種菜,有些菜不需要光照也能長。”
“什麽菜?”
福兒賣了個關子,“爹,你先給我弄點土來,也不要太多,把那炕上鋪一層就行。”
雖然外面土凍上了,但不意味弄不到土,就是費力氣。
傍晚吃飯之前,王鐵栓把土弄好了。
福兒去看了下。
別說,她爹就是莊稼老把式,土鋪得均勻松軟,就等著撒種子了。
“爹,你把家裡的韭菜種子弄點來。”
“撒點種子能種出來?”
“能種,但種出來的不是韭菜。”
“那是什麽?”
“爹你好多問題,等種出來你不就知道了。你記得,要每天灑水,平時韭菜怎麽種,這菜就怎麽種。要是你能弄來點平時長菇子的土就好了,菇子在屋裡也能養,只要足夠暖和足夠濕潤,但怎麽養我就不知道了。”
說白了,福兒自己沒種過,她就是聽人說過怎麽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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