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屋裡是有鏡子的,但自打有一次老爺子在妝台前幫牛大花梳發,她突然情緒激動,自那以後屋裡所有的鏡子都被收起來了。
“好看。”
牛大花笑著,嗔道:“你肯定是騙我的,以前我年輕時,我問你我好不好看,你從來不理我,現在我都這麽大一把年紀了,臉上的皮都皺了,怎可能好看。”
老爺子認真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沒騙你。”
“真的嗎?”牛大花喃喃。
她臉上帶著笑,聲音卻有些恍惚,似乎陷入了回憶中。
“大柱哥,其實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之所以願意娶我,是因為我賴上你了。我不要臉,做了不要臉的事,硬賴上你,但我一點都不後悔……”
“能嫁給你,是我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事……”
“我知道你後來想離開過,是我壞了你的事,我拉著你生娃娃,生好多好多娃娃,我就想著你就算能不要我,還能不要自己的崽……”
“那時我就知道你名字不叫大柱,身份是假的,名字也假的,但我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我就喜歡叫你大柱哥……”
“大柱哥?”
徑自出神的男子回過神來。
他穿著一身不太合身的藍色粗布衫,因為身量太高,體格也比衣裳原主強壯,顯得整個衣裳過於貼身,胳膊是扭著的,褲腿也短了許多。
他劍眉虎目,臉龐剛毅,長得十分端正,英氣逼人,只是面色十分蒼白,像是虧損了太多的元氣,又或是受過什麽重傷。
“大柱哥,這是我烙的餅,你吃一些吧,這湯也是我燉的,你喝了補一補。你受了那麽重的傷,如今傷還沒好,今天外頭風大,還是進屋別著涼了。”
說話的是個梳著著兩根大辮子的姑娘。
約莫有十六七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碎花衫子,圓臉杏目,生得十分俊俏。
她的話似乎有點多,一口一個大柱哥的說著。
男子十分沉默,一直沒有說話。
直到女子一通話說話,見對方還是沒有回應,露出訕訕之色,又叫了一聲大柱哥,他突然站了起來。
一站起來,才發現這男子比想象中更高一點,高了這姑娘一半個頭不止。怪不得好好的一件衣裳,穿在他身上,竟成這樣。
見男子露在外面的小腿,女子露出赧然之色。
“我哥已經是家裡最高的人了,沒想到衣裳大柱哥穿了還是短。”
說話間,兩人進了屋裡。
牛花兒將手裡的托盤放在桌上,有一盤子烙餅,還有一瓦罐的湯。
蓋子打開,瓦罐裡冒出陣陣香氣。
牛花兒笑著道:“大柱哥,你趁熱喝吧。”
這時,門外響起一陣輕微的動靜,不多時從門簾子後鑽進兩個小腦袋來。
是兩個男娃。
一個看著有四五歲的模樣,另一個稍微小點。
“姑,你燉雞湯了?好香啊。”
“姑,你是不是偷殺了奶的雞,小心奶教訓你。”
牛花兒攆人道:“快出去,別在這兒礙事。”
“姑,我也想吃雞。”
“姑……”
“灶房裡給你們留了,隻準吃碗裡的,鍋裡的不準動,是給人養傷的……”
說是這麽說,見兩個小家夥撒丫子就跑了,牛花兒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匆匆留下一句話讓男子趁熱吃,就趕緊追出去了。
去了灶房後,果然兩個小狼崽子剛吃完碗裡的,還想去吃鍋裡的,因為夠不著灶台,搬了凳子來正準備去撈鍋裡的雞來吃。
牛花兒忙走過去,將小東西從凳子上抱下來,又趕緊把鍋蓋蓋了上。
“讓你們不動鍋裡的,怎麽還動?”
眼見到嘴的雞肉沒了,小娃嚷道:“姑你偏心,殺了奶的雞,給野男人吃,都不給我們吃。”
聽到‘野男人’三個字,牛花兒十分惱怒,道:“什麽野男人不野男人了?誰教你們說這種話?!”
“外面人都在這麽說,說牛家的花兒救了個野男人回來,好吃好喝的供著,指不定還要賠一個閨女……”
“你還說!”
花兒揚起手就要打侄兒屁股,被小娃掙脫一溜煙跑了。
是啊,如今牛家莊誰不知道牛山家的閨女,救了個外鄉人回來?
牛家莊是位於靖安堡附近的一個小村莊,因靠近牛角山,莊子裡姓牛的人較多,又被叫做牛家莊。
至於是先姓牛,山才叫牛角山,還是先有牛角山,附近的人才姓牛,這件事已經不可追溯了。
總之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村莊。
牛家莊由於靠近靖安堡,當地還算太平,平時少有外鄉人打此經過,這次莊裡難得來了一個外鄉人,還是個受了重傷的外鄉人。
此時距離大燕建國不過四五載,遼邊又是處於當年戰火較為集中之地,所以朝廷對遼邊幾地管控十分嚴格。
以保甲作為制度,十戶為一甲,十甲為一保。由於牛家莊是鄉下村莊,故不設甲長,以裡正充之,卻施行連坐互保制度。
當地百姓若發現形跡可疑之人,必須及時上報官府,若有逃犯盜賊,一旦被發現,一家藏匿,其鄰皆為重罪。
牛山家救了個受重傷的外鄉人這事,一起先牛家莊的人是不知道的,還是家裡的孩子多嘴,被外人聽見,驚動了裡正,才為眾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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