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蓉蓉早就聽聞過西苑的大名,還有承德的避暑別宮,可惜隻聞其名,未曾進去觀賞過。
這次好不容易來到西苑,卻是選秀進來的,秀女們的活動范圍隻限在三殿方圓,她是不能亂跑的。
也許她該找個機會四處逛逛,也免得白來一趟?
范蓉蓉心裡胡亂尋思著,將兩個紙包打了開。
一個紙包裡放著切了片的醬牛肉,另一個紙包裡放著半隻烤雞。
這些天,哪怕她拿銀子收買,吃來吃去也都是這些東西,要不是供給秀女們的飯菜實在難吃,她也吃不進這些。
她先去水邊洗了洗手,擦幹了,從紙包裡撚起一片牛肉嚼著。
吃完,又從雞身上揪下雞翅,放在嘴裡百無聊賴地啃著。
這麽多,她肯定吃不完,不如帶回去給另外三個吃?
就在這時,突然從樹後面蹦出來一個人,嚇了范蓉蓉一跳。
“好哇,你這個秀女,竟然在這兒偷吃!”
上次圓圓就想這麽幹了,只可惜當時她在船上未能成行,因此她顯得格外興奮。琰瑤被她拉著,踉踉蹌蹌帶了出來。
范蓉蓉看著眼前這個興奮的小宮女,有些一頭霧水。
她偷吃,她興奮個什麽勁兒?
圓圓挺起小胸脯,裝做平時身邊管事宮女訓小宮女的模樣。
“你是哪個殿裡的秀女?不做功課了?怎麽只有你一人,還在這兒偷吃?”
“你是——”范蓉蓉擦了擦手,試探問道。
“我是宮女,”很快,圓圓反應過來了,她問難道她就要答?那她多沒有面子,一點都沒有大宮女的氣派。
“你問我做什麽,是我在問你的話!”
范蓉蓉還沒有見過這麽囂張的宮女。
無他,打從她參與選秀,從監督的女官到下面分派各項事務的宮女,都是對她挺客氣的。
地位高的女官,不屑跟個小秀女計較。下面的管事宮女,和負責驗身的嬤嬤,她該塞銀子塞銀子,該給好處給好處。
能用銀子解決的問題,對范蓉蓉來說就不是大問題,能用銀子讓自己舒服點,她也樂意之至。
且她對這些女官宮女還是有些了解的,宮裡規矩嚴格,所以這些宮裡人做事說話都比較謹言慎行,畢竟一言一行都代表的是皇家的顏面。
所以這麽囂張的小宮女是哪來的?
范蓉蓉心裡尋思著,面上卻道:“民女乃清馥殿的秀女,民女此舉也不是偷吃。民女生來體弱,這幾日天熱,民女的胃口也不好,就特意求了管事宮女行了些方便,為民女備了些其他吃食,怕給管事宮女找麻煩,民女才會選了個僻靜的地方用。”
天熱,胃口不好?
那你前些日子也是天熱胃口不好?
明明就是饞嘴貪吃。
圓圓當即想揭穿這個說謊的宮女,誰知小姑姑在旁邊拉了下她,讓她意識到自己不能揭穿對方。
一旦揭穿,她怎麽解釋自己是在船上看見對方偷吃,那她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還不知這位小宮女姐姐是哪個殿裡的?”范蓉蓉又問。
這一問把圓圓問啞了。
她還沒想好自己是哪個殿的。
“你問這個做什麽?你、你管我是哪個殿的!”圓圓叉著腰,凶凶地道。
范蓉蓉笑得含蓄:“民女倒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讓小宮女姐姐您饒過介個,畢竟民女也不想給管事的宮女尋麻煩。”
圓圓見對方一口一個宮女姐姐,又央求她不要揭露自己,心裡十分得意,覺得自己這次白龍魚服得好,竟沒被人看出來。
琰瑤卻看了范蓉蓉一眼,聽出了對方含蓄話語下的威脅之意。
既然此女是經過管事宮女,才拿到這些食物,她們若是貿然揭穿,就有得罪清馥殿管事宮女的可能。
畢竟都是當宮女的,抬頭不見低頭見,說不定平時交情不錯,沒必要為點小事,就把對方牽扯出來。
而且琰瑤知道,清馥殿是三殿之首,裡面住的都是京中各家各府上的秀女,此女也是隱晦地在暗示自己的身份,提醒她們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當然——
這一切基礎都建立在她和圓圓真是宮女上,實際上她們不是宮女,不至於得罪不起一個秀女。
可若是她們還想繼續扮演宮女,勢必不能把此事鬧大,不然身份就暴露了。
這時,圓圓也意識到了,嚷道:“好啊,你竟敢威脅我不能揭發你。”
“小宮女姐姐說的什麽話,民女怎敢威脅二位,不過是想讓二位行個方便,就當今日沒看見民女如何?”
范蓉蓉臉上端著笑,上前一步,拉住了圓圓的手,借著手中帕子的遮掩,往她手裡塞了個東西。
又故技重施拉上琰瑤的手,也往她手裡塞了點東西。
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她臉上的笑既不卑微,又不會張揚得惹人生厭,而是一切自然而然,恰到好處。
等二人反應過來時,對方已經行了禮,帶著吃食和鋪在地上的汗巾離開了。
留下二人捏著手裡的銀子,發了好一會兒呆。
她們竟然被人塞銀子了!
被人拿著好處強行收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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