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宮人和內侍提著燈籠悄然無聲的在宮廊中穿梭,皇宮中一片靜謐。
紫宸殿。
方睿已經換好了衣物, 正準備出宮去夜會沈玉,宮殿外傳來容泰的聲音:「陛下, 賀妃娘娘過來了, 已經到了紫宸宮外。」
把包裹好的小冊子放進懷中的手忽然一頓,想了一下,還是把包裹好的冊子拿了出來, 放在枕頭底下。
「她過來做什麼?」
殿外的容泰答道:「賀妃娘娘身後的宮人端著燉盅, 似乎是給陛下你送宵夜來的。」
方睿勾唇一笑,笑中有幾分戲謔:「這晚膳過了還不得半個時辰就給朕送宵夜?」
誰都看德出來這醉翁之意更本不在酒, 而在他。
賀妃看起來比麗妃還要穩重, 可做出來的事情卻還不如麗妃。
賀妃是太后的表侄女, 麗妃是外甥女,也是他的兩個表妹, 可卻沒半分的情義在,對於她們來說,誰當上皇后才是最為重要的,誰的兒子登上皇位更重要。
朝著殿門道:「讓她在前殿候著。」
換回了一身衣服才出了寢殿。
賀妃見方睿過來了, 趕緊的上前,朝著方睿福了福身子,聲音輕柔的道:「臣妾見過陛下。」
賀妃這一回的裝扮比在紫宸殿坐了大半宿的那一回要清淡素雅了很多,髮髻間也是簡單的幾支珠花銀飾。
方睿進了殿中,落座之後, 對賀妃揮了揮袖子:「免禮。」
免了禮之後,賀妃從宮人的手中接過了托盤,端到了方睿的面前,道:「臣妾見陛下近來日理萬機,定疲憊不堪,所以特意親手燉了補品給陛下你補補身子。」說著,賀妃把托盤放在了方睿的桌面上,而後端出了燉盅。
聞著還有淡淡的香氣散發出來,方睿看了眼燉盅,視線從賀妃帶著護甲套的手一掃而過。
手指白滑細膩,明明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還親手頓的燉品,他看只是親手下的料吧。
方睿知道這裡面的彎彎道道,卻不動聲色,笑了一笑:「賀妃有心了。」
賀妃跪坐了下來,開始盛著燉湯,略微帶著一點小女人的嬌羞:「若是陛下覺得口味還尚可的話,以後臣妾可以天天給陛下燉湯品。」
方睿嘴角不著痕跡的抽了一抽,天天燉天天喝?她不怕,他倒是怕喝得精盡人亡。
把盛好的噸端到了方睿的面前:「陛下,試一試。」
方睿瞥了一眼還冒著白騰騰熱氣的燉品,隨即抬起眼,看向賀妃,勾起唇側笑了笑:「那朕便要好好的試一下賀妃你的手藝。」
方睿接過了碗,拿起湯勺攪動了幾下之後,才開始品嚐,燉品入口之後,方睿一下便便嘗出來了,這分明是御膳房劉御廚的手藝。
找他人代手,說是自己親手做的,並沒有什麼問題,可前提是不被戳穿,不然被揭穿了,這就很尷尬了。
方睿只品了幾口就放下了碗。
賀妃見方睿放下了碗,表情中帶著緊張,小心翼翼的問:「陛下,是不是不合口味?」
方睿搖了搖頭,解釋道:「這味道都快趕上御膳房御廚做的了,味道怎麼會不好,只是朕剛用完晚膳不久,現在腹中還有些漲,喝不下去了。」
方睿哪裡是喝不下了,壓根就是不敢再繼續喝了,這加了料的的燉品,多喝一口,那就多了一分的危險。
賀妃聞言,牽強的笑了一下,心中卻是非常的著急,就喝了這麼一點,也不知道這藥有沒有用。
方睿燉品也喝了,按理說賀妃應該自行告退了,但是賀妃卻站了起來,對著方睿道:「陛下今日也勞累了,不如讓臣妾給陛下你捏一捏肩,把疲憊去了?」
要是在平時,方睿肯定會對賀妃的提議嗤之以鼻,可是今天晚上不同以往,在剛才宮人把燉品端進殿中的時候,方睿的鼻子就已經聞出來了,這燉品內有乾坤,原本就只是想把賀妃打發走的,但聞到了這味道的時候,方睿就改變了注意,打算來個將計就計。
「賀妃不說,朕還不覺得肩膀痠痛,被你這麼一說,還真的有些。」說著,方睿應景的扭了扭脖子,看上去真的好像有脖子痠痛這麼一回事。
賀妃聞言,嘴角含笑,走到了方睿的身後,柔若無骨的手放在了方睿的肩膀上,手一捏著方睿的肩膀,方睿頓時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他這人大概也是帝王家的奇葩了,上輩子他不近女色,就連女人也很少接近,但凡過於接近,就會覺得渾身不對勁,大概是因為深中沈玉的毒,給自己太多的心理暗示,覺得自己就是個斷袖,也只喜歡男人,以至於長期累月下來,他就覺得這女人吧,他就是洪水猛獸,男人才是最好相處的。
可想而知,當知道沈玉是個女人的時候,他就是剩下了最後一口氣,都在心底默默的吐了一大缸的血。
沈玉誤他呀,一誤就誤了整整十年,他真是睜眼瞎的傻子。
按捺住了心裡邊的不舒適感,賀妃這哪是在捏肩,分明是在撩人,只是她撩錯了人。
那手微微的翻動,手掌半傾斜的從脊椎的部位隔著衣服慢慢的滑下來,聲音更加的嬌柔,嬌柔中還帶著酥麻之意:「陛下,舒不舒服?」
正襟危坐的方睿眼神徒然一冷,心底似乎有一股邪火升起,抬起了手,一下子便扼制住了賀妃的作亂的手,語氣冰冷:「賀妃,你想做什麼?」
被抓住手的賀妃尤不放棄:「當然是給陛下你舒筋活骨。」
方睿聞言,突的用力一拉,放開了手,賀妃猝不及防的被拉了出來,腳步踉蹌的拐了好幾下才站穩,臉色大變,驚駭道:「陛下,你這突然是怎麼了?」
聽到賀妃那無辜的疑惑問,方瑞突然把桌面上的托盤,連同燉盅和碗勺全部掃落在了地上,落在地上,發出「呯」的巨響。
方睿臉上的表情很是駭人,方睿這脾氣來得突然,賀妃做賊心虛的退了幾步,看著地上的破碎瓷器,頓時無比的緊張,陛下該不會是知道了吧?!
殿中發出巨響,容泰即時衝了進來,見陛下無事,只有一地的碎瓷,知道沒有什麼大事,便站到了一旁。
方睿站了起來,氣勢攝人,怒喝道:「好大的膽子!」
聞言,賀妃瞪大了眼睛,雙手緊緊的握成了錘,指甲陷入了皮肉之中,也咬著牙,極度的不安。
方睿對著容泰道:「把御醫叫過來!」
一聽到御醫二字,賀妃頓時方寸大亂,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敗露了,猛的就朝著方睿跪了下來,聲淚俱下的哀求道:「陛下,臣妾知錯了,就饒過臣妾這一回吧。」
方睿走到了賀妃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賀妃,冷然的說道:「別把朕當成傻子。」
或許他上一輩子是個傻子,這一輩子,再傻下去,那就真的是白來了這一世。
賀妃閉上了眼睛,萬念俱灰,本想搏一搏,誰知道滿盤皆輸。
在賀妃跪下來的時候,容泰就沒有去找太醫,隨即方睿對容泰怒意盛然的吩咐道:「讓人把賀妃帶回滿春殿去,沒有朕的允許,一步都不能踏出滿春殿半步!」
因燉品中放的催情、藥份量少,方睿也只是喝了幾口,所以就僅是身上起了些許的燥熱,便讓人準備了冷水,匆匆的洗了個冷水澡,這邪火也下去了。
邪火下去之後,便迫不及待重新拿上小冊子的出宮找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