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到處都是人,喬治笙跟宋喜又都是人群中特別打眼的,兩人站在一起,就跟剛運過來的大熊貓似的,誰逮著都要看上兩眼。
喬治笙在夜城的時候,別說是在大街上逛,基本出門抬腳就上車,到了公司也不會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打量他,他心底早就煩躁,抽完一根菸後,對宋喜說:“別在街上晃悠,換個地方。”
宋喜問:“去哪兒?”
喬治笙給了個範圍:“室內的。”
宋喜心想她不怕人多啊,她還喜歡熱鬧呢,然而體諒喬治笙的心情,宋喜稍微遲疑片刻,忽然看著他說:“我們去賭場吧?本來我都跟佟昊約好今天晚上去賭場的,既然你不想在外面逛,那我們現在就去。”
喬治笙不置可否,逕自邁步往街邊走,宋喜微愣,不曉得他是什麼意思,只能跟在他後面。
他伸手攔了輛計程車,兩人上車後,他說去威尼斯人。
車子往前開了幾百米,宋喜問:“你來澳門不是有公事嗎?什麼時候去?”
喬治笙沒看她,隨口回道:“視頻會議。”
宋喜點點頭:“哦。”
應聲之後的第二秒她就反應過來,視頻會議?視頻用得著特地跑一趟澳門?在哪兒不能視?
心底正遲疑著要不要戳穿他,只聽得喬治笙再次開口說:“我本來可以直接回夜城,元寶臨時打電話,說你一個人在這邊,我順路過來接你回去。”
“啊。”宋喜再次點頭。
喬治笙這話說的坦然,如果他不解釋,她反倒要多想。
她平日裡挺會聊天的,但今兒也不知怎麼了,估計是喬治笙太不好聊,所以她硬著頭皮尬聊:“我是明天的機票回夜城,會不會耽誤你時間?你要是著急的話,我可以改簽。”
喬治笙聲音不冷不熱:“不用,我也訂了明天的票。”
宋喜又說:“你要是覺得累,可以在酒店休息,澳門我來過,我能一個人逛。”
喬治笙沉默片刻,薄唇緩緩開啟,低沉著聲音:“話真多。”
宋喜不以為意的別開視線,嘴裡小聲嘀咕:“聊天嘛。”
後腦勺對著喬治笙,宋喜假裝在看外面街景,其實是忍不住唇角上揚。
跟他認識久了,也漸漸摸清了一些與他相處的方式,想要跟喬治笙‘和平共處’,別聽他說什麼,看他怎麼做就好。
她剛才的那番話,六分半的真心,也有三分半的試探,如今試探出結果,宋喜心底泛起一片溫暖甜膩。
自打看到喬治笙的那一刻起,宋喜就莫名的覺著澳門陽光真好,照得人身上暖暖的。
司機載著兩人來到威尼斯人賭場,剛一下車宋喜就看到門口全是拍照的遊客,她好心提醒了一句:“你確定這兒比街上人少?”
喬治笙回了句:“你不知道有些地方叫遊客止步?”
宋喜悻悻道:“官員家屬被人看到出入賭場,回去又是一場不必要的風波,我來澳門幾次,賭場大門都沒進去過。”
喬治笙聽出她話裡話外的輕嘲,出聲道:“現在不是了,想幹什麼就干什麼。”
就差說一句,我給你撐腰。
宋喜聞言,勾起唇角,微笑著道:“我剛贏了比賽,元寶跟佟昊都說我最近一定手氣不錯,我一會兒要大展身手,看能不能贏個兩千萬,回去把房子買了。”
她在開玩笑,喬治笙卻聽出了一絲淡淡的傷感,宋喜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宋元青,為了不給他惹事兒,她來澳門甚至連賭場都不靠近,結果宋元青卻是因為貪污受賄被人舉報,也難怪她口吻嘲諷。
喬治笙是這裡的VIP客戶,進門直接越過人山人海的一層大堂,來到樓上VIP包廂。
包廂裡面各種賭桌也是應有盡有,只不過少了樓下的喧囂,格外靜謐。
宋喜叫人兌了一萬塊的籌碼,喬治笙忍不住道:“想拿一萬贏兩千萬?”
宋喜在各個桌前徘徊,嘴上回著:“你說那些中五百萬的彩民呢?幾塊錢的成本,賭博本就是個憑運氣的東西,你就算拿兩千萬出來,也未必再贏的到兩千萬。”
一轉頭,她朝著喬治笙微笑:“沒準兒輸得更多。”
喬治笙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聞言淡漠的看向她,低沉著聲音道:“沒見過你這麼晦氣的,來賭場不喊贏,一直把輸掛嘴邊兒。”
宋喜看著旁邊那一萬塊的籌碼,忽然笑說:“有錢,不差錢。”
喬治笙看她轉來轉去,轉得他頭都暈了,出聲問:“你到底玩兒不玩兒?”
宋喜回道:“我不會玩兒。”
對,喬治笙想起來了,她都沒進過賭場。
每個VIP包廂都有專門的荷官,女荷官禮貌詢問宋喜對什麼感興趣,她可以介紹玩法。
喬治笙坐在沙發上隨手翻著報刊雜誌,不遠處是女荷官的說話聲,時不時傳來宋喜的幾句:“嗯,知道了。”
提到賭場,印象中就是烏煙瘴氣,要不然就是人聲鼎沸,牌桌上的人要麼汗流浹背,要麼穩如泰山,很少有人見過眼下這副場景,偌大的包廂裡面只有幾個人,喬治笙安靜看東西,一旁的侍應生同樣靜候,牌桌上宋喜安靜的下著賭注,偶爾只有荷官的聲音傳來。
可以說,典型的佛系賭博了,每個人都清心寡慾,如果再能放上一曲大悲咒,可能會更加應景。
“哎……”
半小時後,隨著宋喜的一聲嘆氣,喬治笙抬起頭向她看去。
宋喜坐在桌前,左手撐著半張臉,右手拿著一片籌碼,一臉愁容,踟躕不定。
此前喬治笙一直沒過去看她,但聽荷官說話,也知道宋喜的賭技應了那句:十賭九輸。
合上手裡東西,喬治笙終於看不下眼,起身來到宋喜身後,宋喜剛要下注,忽然從後面伸出一隻手,手指修長,搶走她手中籌碼,將她原本要壓的莊改為閒。
買定離手,荷官開局,果然是閒家贏。
宋喜喜出望外,咻的轉頭看向喬治笙,問:“你怎麼知道閒會贏?”
喬治笙薄唇輕啟:“因為你蠢。”
宋喜餘光瞥見荷官,當即收起笑容,佯怒的剜了眼喬治笙:“你厲害,你能耐,那你幫我賭幾把,看你到底是聰明還是運氣。”
喬治笙拉了把椅子,在宋喜身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