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的這一刻,宋喜一時間停在原地,如果思維可以形象化,那麼此刻在宋喜腦中,紛紛雜雜的線路,它們原本盤根錯節,有些都已經斷掉,可卻以詭異的速度迅速排列並且癒合。
第一,也是宋喜最能肯定的,既然中年女人住在政府小區,還是住宋家原來的房子,那麼肯定官職不低。
第二,那天出現在喬家的年輕女人,跟今天的中年女人,十有**是母女關係,畢竟長相氣質都像。
第三,宋喜莫名的想到年三十兒晚上,她親眼撞見喬治笙出現在政府小區門口,雖然她沒看清當時下車的女人長什麼模樣,但女人的第六感,讓她直接聯想到那天出現在喬家的陌生女人。
如果真如她所想,那剛才那個,豈不就是喬治笙的前女友?
宋喜原地沉思,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忽然身後有人喊她:“小宋。”
宋喜轉頭一看,發現邁步走來的正是丁慧琴。
很快收回情緒,宋喜面色如常的叫了聲:“丁主任。”
丁慧琴問:“排異的患者怎麼樣了?”
宋喜回道:“已經沒事兒了。”
丁慧琴道:“他們也沒跟我說,不然我就幫你看看了,也省得你特地跑一趟。”
宋喜微笑:“沒事兒,正好我也在附近。”
說著,她不著痕跡的問:“丁主任,剛才從你辦公室裡出來的什麼人?”
丁慧琴說:“認識的人介紹來看病的。”
“年長的那個?”
“嗯,貧血性心臟病,怎麼了?”
宋喜淡笑:“沒什麼,看著有點兒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還以為是之前來過的患者。”
丁慧琴說:“我也不熟,就知道姓方。”
宋喜通程面不改色,看似閒聊,可心底卻有了計較,姓方?
跟丁慧琴分開,宋喜推開安全門,站在沒人的地方,打了通電話。
手機中傳來幾個嘟嘟的連接聲,隨後電話被接通,男人的聲音,略顯意外:“小喜?”
宋喜唇角輕勾,打了聲招呼:“孫叔叔,是我。”
宋喜打給宋元青從前的秘書,兩人寒暄幾句,對方主動問:“小喜,打電話來有什麼事兒嗎?”
宋喜應聲:“是,孫叔叔,我想跟你打聽個事兒。”
“什麼事兒,你說。”
“我們家原來的房子,現在是誰在住?”
電話那頭明顯頓了一下,隨後不答反問,帶著輕微狐疑試探的口吻:“怎麼突然想打聽這個?”
宋喜不用想也知道對方在擔心什麼,她微笑著回道:“孫叔叔,我沒別的意思,前些天有朋友去我家原來的地址找我,發現住了別人,問我是誰,我也不知道,好奇問一句。”
“要是不方便說的話,那就算了。”
宋喜態度很好,反倒讓對方不好拒絕,遲疑片刻,手機中的人稍微壓低聲音回道:“是現任市長一家。”
宋喜聞言,表情頓時僵住,現任市長,盛崢嶸。
天知道宋喜對盛家有多敏感,盛崢嶸從外地空降,頂替了宋元青的位置,或者換言之,是宋元青無緣市長一職,所以才臨時調了盛崢嶸來。
位置只那麼一個,有的人來,總有的人走,理智告訴宋喜,官場沉浮,起起落落,大家各憑本事,怨不得旁人,可那個從雲端跌落泥潭的人是她爸,是她最親的人,哪怕盛家跟她沒有一星半點兒的瓜葛,宋喜心中仍舊不舒服,更何況現在……
盛崢嶸一家竟然住進了原來的宋家!
長達三五秒的沉默,宋喜始終沒能開口,就連佯裝的淡定都做不到,最後還是對方先開口,低聲說:“小喜,你也別想太多了,上面給新任市長準備了房子,因為一些臨時突發的問題,他們現在還沒能搬過去住,是暫住在你們家裡。”
宋喜腦子經歷過震驚過後的片刻空白,此時已經逐漸回神兒,唇瓣開啟,她儘量平靜的說:“我沒想多,剛才就是有點兒意外,按理說他們不該住老房子的……而且那也不是我們家了,國家資源,給現任領導幹部住是應該的。”
她總能這樣,哪怕心底掀起千層浪,表面上依舊可以滴水不漏,落落大方。
涉及現任高官,對方也不願說太多,很快轉移話題,宋喜跟他閒聊了幾句,掛斷電話。
盛崢嶸……方慧……
腦子裡盤旋著這兩個名字,最後畫面一轉,落在至今為止,仍舊不知道名字的陌生女人臉上。
那個女人,是盛家人。
……
宋喜從安全門出來,轉身往右走,走了十來步,一抬頭正好看到凌岳辦公室房門打開,一身白色醫生服的男人長身而立,哪怕只露個側面,那也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
緊隨他之後,門內又出來一個女人,穿著五六公分的高跟靴,才剛打到凌岳下巴那裡,穿著一身咖啡色的套裙,外套和包都拿在手裡。
兩人站在門口說話,宋喜邁步走過去,凌岳一側頭,見是她,淡漠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輕詫,緊接著女人也轉過頭,宋喜看了她一眼,只兩秒不到的晃神兒,緊接著心底著實嚇了一跳,白倩?
女人看到宋喜,也是面露詫色,隨後主動開口說:“宋喜,好多年沒看到你了。”
宋喜倒真希望自己認錯人,可對方這麼一打招呼,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唇角輕輕勾起,宋喜維持著禮貌和敷衍之間,回了句:“是啊。”
女人說:“這麼久不見,你還是這麼漂亮。”
宋喜乾脆笑笑不說話。
凌岳面無表情,對女人說:“那就這樣吧,你可以下去辦理住院手續。”
女人抬眼看著凌岳,目光殷切:“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說罷,她對宋喜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宋喜看著她的背影,隨後又看了看凌岳,凌岳知道她想說什麼,轉身回到辦公室。
宋喜跟他一起進去,關門之後才道:“她怎麼會在這兒?特地來找你的?”
凌岳坐在辦公桌後面,面色無異的回道:“她帶女兒來看病。”
宋喜眼底劃過一抹什麼,跟凌岳說話,她也不需拐彎抹角,直言道:“她不是嫁了一個濱海的富豪嘛,什麼病在濱海不能治,非得跑夜城來?”
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還非要找你,不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