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喬艾雯跟凌岳訂婚以後,她就算徹底搬出去住了,只週末或者平常有空才回來看看,宋喜怕家裡突然少了一口人,任麗娜會難過,所以時常安慰,任麗娜說:“她在家也是氣我,我巴不得她趕緊嫁出去才好,現在正合我意。”
哪有不疼女兒的媽,宋喜知道任麗娜也只是嘴硬而已,就像喬艾雯也是一邊氣著任麗娜,一邊給她買化妝品,還時不時的調侃問:“想不想找個後老伴兒什麼的?沒事兒,我跟我哥都是開明的人,不會攔著你。”
因為這句話,任麗娜勒令喬艾雯一個月不用回來,看著心堵。
宋喜也私下裡問過喬治笙,任麗娜還不到五十歲,餘生那麼長,就算兒女雙全,如今又有孫子帶,可會不會有特別孤單冷清的時刻,希望有個伴兒在身邊陪一陪?
喬治笙道:“我媽不會再找的,你別看她成天好像只會花錢,什麼都不管,其實她才是一輩子只做一件事兒的人,當初她嫁給我爸的時候,我爸就跟她說過,這輩子只要開心就好,不是你該管的事兒,不用管,管好你自己就行,她就聽我爸的話,所以哪怕我爸不在了,她還是一如既往。”
喬治笙沒有說的很煽情,可宋喜聽著聽著卻紅了眼眶,一輩子只聽一個人的話,哪怕那個人不在了,還是一如既往,這才是長情吧。
喬治笙低頭便看到宋喜抿著唇瓣,一副忍著眼淚的模樣,拇指劃到她臉頰,他輕聲問:“怎麼了?”
宋喜癟癟嘴,“原來你的性格像媽。”
喬頂祥一輩子惹了太多風流債,外人都說任麗娜比他小了三十歲,嫁給他不過是貪圖富貴,可如今送他走,為他守的人,都是她。
喬治笙知道宋喜是什麼意思,故意逗她,“我如果像我媽,只剩下吃喝玩樂了。”
果然,宋喜聞言破涕為笑,她本就窩在他懷裡,此刻抬頭看他,就是簡單直接的盯著他的臉看,充滿端詳。
喬治笙問:“好看嗎?”
宋喜忍不住勾起唇角,點點頭,他當真生的太好看,模樣更像任麗娜,五官無論整體看還是單看都特別精緻,偏偏氣場和性格又更像喬頂祥,所以沒有人會因為他的模樣而忽略他的危險性。
到底該如何形容喬治笙的美?
應該就是盤坐在法老寶藏上,戴著王冠的眼鏡蛇,慵懶,冷漠,危險又尊貴,守著龐大的財富,生人勿進,自己卻又不貪圖分毫。
不過如今的眼鏡蛇有了破綻,他遇到一條美女蛇,乍看好欺,實則她才是最‘毒’的那個,他已被他攻入心臟,反抗不得,只能俯首稱臣。
原來宋喜對任麗娜不瞭解,可自打聽完喬治笙的這番話,她忽然覺得任麗娜特別可愛,可愛又可敬,所以週末宋喜放假,喬治笙出差,她帶著小傑來老宅陪任麗娜。
任麗娜早就讓人準備了一桌子的菜,有宋喜喜歡的,也有小傑喜歡的,飯桌上,宋喜為討任麗娜歡心,主動道:“媽,治笙快過生日了,我想給他做幾道像樣的菜,我不會做飯,您能教教我嗎?”
任麗娜說:“好啊,家裡幾個廚師都在。”
宋喜道:“我不想跟廚師學,沒有媽媽的味道。”
任麗娜眼底的遲疑一閃而逝,“你想讓我教你?”
“您沒空嗎?”
“有空倒是有空……”
宋喜見她勉強,不由得道:“您對自己廚藝不自信?”
任麗娜馬上道:“當初治笙他爸最愛吃我做的東西,下午我教你。”
宋喜還真想跟任麗娜學幾手,任麗娜是岄州人,那邊很多特色菜和小點心,喬治笙雖然在北方長大,但口味其實還是有些偏南,宋喜一心想著偷師學藝,好回去給他驚喜,結果……
“嗯……”
在宋喜跟任麗娜進廚房後的五分鐘,她就深深地產生了一股質疑,看任麗娜這架勢,怎麼好像也是個門外漢呢?
偏偏任麗娜還一臉認真,她說要教宋喜做酥皮蓮蓉包,從發麵開始,宋喜是分不清什麼酵母什麼蓬鬆粉的,只見任麗娜特別含糊的小聲念叨,宋喜一在旁邊問:“媽,這個具體多少比例?”
任麗娜就說:“適量,你看這個感覺。”
宋喜說:“就憑直覺唄?”
“對,你就瞎……不能瞎放,還是要有手感。”
宋喜做小輩兒又是做兒媳,不敢亂說話,婆婆說怎麼做就怎麼做唄,結果兩人和出來的面,好傢伙,別說酥皮了,可能放進烤箱就要灰飛煙滅。
這明顯是失敗了,宋喜不吱聲,任麗娜也覺得過不去,目不斜視的嘀咕:“太多年不做了,其實這個點心治笙也不常吃,我教你捶個肉丸子吧?”
宋喜馬上點頭,“行,簡單點兒好。”
這句話可說壞了,任麗娜道:“我們岄州的捶肉丸可不簡單,你以為像是現在飯店裡那些機器加工沖收工的呢?”
宋喜求生欲很強,很快道:“那我更要跟媽學幾手了,媽快教我。”
任麗娜叫人準備兩份肉,一份豬肉一份牛肉,她跟宋喜一人一個砧板,伺候大半個小時裡,兩人光剁餡兒了,宋喜剁的手臂發酸也不敢停,餘光瞄著任麗娜,任麗娜也累,但是沒想好下一步怎麼調料,先剁著吧,這個不露怯。
男人在打架中促進感情,女人在聊天中加深情誼,任麗娜問:“你不會做飯,一看就是你媽媽也不會。”
宋喜右手倒左手,眼睛看著菜刀,面色無異的回道:“我爸媽離婚離得早,後來我都是跟我爸一起生活,他沒空做飯,我也不喜歡做,就一直沒學。”
任麗娜又問:“那你媽媽現在在哪兒生活?好像都不怎麼聽你提起她。”
宋喜垂著視線回道:“出國了,具體在哪兒不知道。”
任麗娜說:“你們都不聯繫嗎?”
宋喜心頭有根刺,她自己都會規避,就是這些年陸方淇不曾回來看她,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每次她手機上有陌生來電,她心底都會殷殷期待,會不會是她媽,但一次次的失望,導致現在,她已經被迫習慣了失望。
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
“不聯繫,她有她的生活,我們也有我們的生活。”
血緣是什麼?
是可望而不可求,想忘卻又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