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任彥東走近。
走廊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腳步聲,怕嚇到沈凌,他便遠遠就發生了聲音。
沈凌回神,側眸,“找你喝酒。”他下巴對著桌上的酒杯努了努。
任彥東今晚心情不錯,便拿了酒杯聽沈凌嘮叨,“說吧。”
沈凌也沒看他,還是望著窗外,這會兒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
“你前年就跟盛夏在一塊了?”他問了句。
半晌,任彥東‘嗯’了聲,慢慢品著酒。
沈凌:“盛夏跟別的女人不一樣,她是我們小時候看著一點點長大,從不會走路,到喊我們哥哥,天天跟在我們身邊玩。”
頓了幾秒,“她還是盛叔叔的掌上明珠,也是夏阿姨用幾十年的單身一直寶貝著的孩子。”
任彥東瞅著他,“你喝多了?”
沈凌晃晃自己的杯子,“一杯酒,半杯還沒喝完。”
他說:“老三,你放過盛夏吧,那麽好的女孩兒,你怎麽就忍心傷害她、欺騙她?她甩你,我覺得理所當然,因為你太渣。”
任彥東:“......”
沈凌:“你想要結婚,你就找個跟你一樣薄情的,各玩各的,還不影響兩家聯姻的利益。”
他說起支教:“你竟然跟盛夏在一塊了你還去。”
任彥東用力捏著酒杯,小村,支教,她的演奏會,還有字畫,成了他最不想提及的話題。
他沒吱聲,喝了幾口酒。
品不出酒的香醇,隻感覺嗓子辣。
沈凌點了煙,把煙還有打火機給任彥東,任彥東沒接,沈凌又順手丟在桌上,他深吸了一口,很快噴出煙霧,“你心裡要是還沒放下夏沐,我理解,不會說你什麽,但你別再找盛夏呀。”
他好生相勸:“老三,及時回頭吧,別再傷害盛夏,就因為她名字有個夏沐的夏,你就跟她在一起了?”
不然,他真的想不到其他理由,能讓任彥東在心裡還想著夏沐時,被盛夏高調分手、踹的那麽乾脆、又給了分手費的情況下,還是糾纏著盛夏不願放手。
任彥東覷他一眼,嫌他聒噪,便說了句:“煙都堵不住你嘴!”沈凌‘呵呵’兩聲,搖搖頭,彈了彈指尖的煙灰。
任彥東知道沈凌誤會了,沈凌不清楚這兩年他和盛夏之間的細枝末節,不解釋也不行,哪天讓盛夏聽到沈凌這番話,他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剛要跟沈凌說:晚上派對結束,去樓下喝酒,順便聊聊。
話還沒說出口,就見沈凌側臉看著另一方向,眼神驚訝、不知所措。
沈凌懵了,頭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盛夏有沒有聽到,聽到的話,又聽到了多少。
哪怕任彥東真的把她當個替身,他也不想讓盛夏聽到,她那麽驕傲,這一刻,他都感覺,她所有的尊嚴仿佛被踩在了腳下。
盛夏緩了半分鍾,眼前還是虛的,耳朵像是失了聰,她手裡拿著項目合同,來找任彥東,結果就撞到了這一幕。
她多想時間倒回到幾分鍾前,可什麽都回不去了。
任彥東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猛地轉身,就跟盛夏冷淡又靜如止水的眸光對上。
這一刻,他感覺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窒息感、求生欲,全部襲來。
一切亂了方寸。
盛夏原本還是抱有希望的,在沈凌說出:你心裡要是還沒放下夏沐,我理解,不會說你什麽,但你別再找盛夏呀。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刀,戳中她的要害。
可她還是願意相信她的三哥,不是那樣的人,她信他。
直到沈凌說,就因為她名字有個夏沐的夏,你就跟她在一起了?
他還是不解釋,只是不耐煩的來了句:煙都堵不住你的嘴!
那種默認,之於她...她已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心裡萬分之一的難過。
可也就在這一瞬,她不用再糾纏著自己的心,糾纏了大半年,終於可以解脫。
曾經的愛、恨、怨、念,終於釋然。
她也在心底,將他放下了。
盛夏緩了緩,朝任彥東走過去。
就在她抬步朝他走來的一瞬,任彥東已經知道,他徹底失去她了。在沈凌說出那番話時,他錯過了最佳的反駁機會。
而如今,說再多,都是掩飾、狡辯。
窗外,狂風肆虐,電閃雷鳴,雨勢漸大,泥土的清新彌漫開來。
盛夏走近,依舊保持著驕傲的微笑,不過稱呼改成,“任總,就看在您把我當夏沐替身的份上,您就爽快點,把合同簽給我。”
任彥東喉結一直滾動,卻什麽都沒說,始終望著她的眼,想看久一點,記到心裡去。
盛夏沒有回避他的視線,晃晃手裡的文件袋,提醒他:“任總。”
最終,任彥東沙啞開口:“沒把你當替身,還怎麽簽給你?”
他把杯中紅酒一飲而盡,抬步離開。
一句輕飄飄的,我沒有把你當替身,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可除此,他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自證。
空氣始終都是凝固著,緊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