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慢慢,安靜的樹林裡只能聽到篝火旁木材燃燒時候的劈啪聲。
宋三郎閉著眼睛極力忍受著腿上的傷痛,身旁的王二妮睡的香甜,女性特有的呼吸聲吹拂在他的臉龐,讓他難捱的時間似乎快了一些,忽然身後傳來簌簌的腳步聲。
「三哥,還很難受?」宋四郎從林中走了出來,月色下硬朗的面容越發的讓人看著心裡踏實,他輕手輕腳的坐在了兩個人旁邊。
宋三郎點了點頭,一陣疼痛襲來,讓他發白的臉色更加的慘白。
宋四郎一陣難過,但是一向都不善於表達感情的他並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張了半天的嘴才說道,「天色太黑……找不到末草。」末草是一種止痛消炎的草藥,有些麻醉的作用。
宋三郎沒有說話,這一次的疼痛要比任何時候還要猛烈,他咬的嘴唇發白,手上青筋暴起。
「三哥,忍不住就叫兩聲吧。」宋四郎看不過說道。
宋三郎虛弱的說道,「媳婦在睡呢……」
宋四郎沒有說話,知道宋三郎說的對,剛才好不容易才把王二妮哄著睡著了,本來王二妮一定要堅持照顧宋四郎,怎麼也不肯睡,還是宋三郎勸了她,明天一早要趕路,宋四郎要背著宋三郎,沒有空照顧她,她不好好睡覺怎麼能挨過去?王二妮無奈,吭哧了半天才睡著。
「吃點果子吧,難受就咬它。」宋四郎從兜裡摸出幾個野果子,他挑了幾個大個的放在了王二妮的旁邊,又把剩下的幾個放到了宋三郎的手裡。
宋四郎接過……哢嚓一聲,一顆果子被咬的粉碎。
……王二你睡的並不穩當,夢裡那個兇神惡煞的疤痕男又追了過來,她沒命的跑,跑啊跑啊,終於看到了宋三郎,她心裡一陣高興,毫不猶豫的撲了過去,只是宋三郎卻突然消失不見,王二妮拼命的喊著宋四郎的名字……忽然地面一陣顫動,倏然變的空無一物,她從半空中跌落下來,這種失重的感覺讓她非常的難受……
「媳婦,你怎麼了」
王二妮聽到了宋四郎焦急的呼聲,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一片漆黑的夜色中漫天都是閃亮的星星,就像是鑲嵌在夜幕中的寶石一樣璀璨奪目,一輪彎月升在半空中,把銀色的光芒傾灑在眉目剛硬的宋四郎面目上。
「我做了噩夢……三郎哥哥怎麼樣了?」王二妮擔心的問道。
「三哥,沒事……渴不渴?」宋四郎把水袋遞了過來。
王二妮咕嚕咕嚕的喝了幾口水,「很甜,謝謝四郎哥哥。」
宋四郎別開臉無所謂的說道,「謝啥。」
「媳婦,俺也渴了。」宋三郎臉色蒼白,但是依然笑的和煦。
王二妮忙站了起來,拿著水袋走到了宋三郎的旁邊,「三郎哥哥,慢點喝……傷口怎麼樣了?。」又查看了下傷口,見沒有惡化的跡象,才放下一顆心。
宋三郎被王二妮喂著水,那軟軟的小手貼著他的臉頰,明媚的眼中帶著擔憂的神情,都讓他非常受用,他想如果能一直被王二妮這樣照顧,即使受傷多少次也是心甘情願的吧? 「不疼了……」
顯然宋三郎話說的太早了,一陣刺骨的疼痛再次襲來,讓他再也忍不住呻吟出聲,不過一會兒細碎的汗珠從額頭上冒出。
王二妮心裡難過,卻也無可奈何,她把宋三郎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不斷的撫摸著他的髮絲安慰道,「三郎哥哥,忍忍就過去了……」又去握住了他的手,想要給他些力量。
宋三郎緊緊的握著王二妮的手,努力的忍受著那一**的痛苦。
宋四郎明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想其他,但是這樣親密的挨在一起的兩個人還是讓他心裡有些不舒服,他豁然的站了起來,「俺再去找找草藥。」
「這麼黑,什麼都看不見……」王二妮面色帶著擔憂的望著宋四郎,如果有可能她真恨不得現在就起身去找止疼藥,但是現在夜色來臨,時不時還能聽到野獸的叫聲,實在不是適合的時機。
宋三郎好容易等著一陣疼痛過去,才嘶啞的說道,「四郎,媳婦說的對,太危險了。」
到了後半夜,宋三郎終於睡了過去,只是眉頭緊鎖,顯然是疼的不輕,是啊,這可是骨折啊,沒有止疼藥的控制,顯然都是需要人為忍受的過程……
王二妮躺在兩個兄弟中間,重新進入睡眠的她看起來恬靜的無限美好,宋四郎為了護著兩個人,一個晚上沒睡,眼睛已經有了些血絲,他的手放在腿上……捏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摸了上去,女孩臉頰上的肌膚白皙滑嫩,讓人愛不釋手,宋四郎摩擦了半天,才捨不得的放開。
東邊漸漸魚肚白,巨大的橘紅色太陽慢慢的升了上來,睡夢中的宋三郎忽然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王二妮被驚醒,見他滿頭都是汗水,拿出手帕來幫他擦了擦,「三郎哥哥,你是怎麼了?」
宋三郎表情呆呆的,任著王二妮擦拭,像是夢魔了一樣說道,「西山,流水……明月當空……俺怎麼沒有想到呢?」
「這不是那個算命的老先生說的話嗎?」
「對,就是他說的……四郎?四郎呢?」宋三郎漸漸清明的眼神環顧了四周,人影也沒見到,奇怪的問道。
「在這呢……水喝光了,俺裝水去了。」 暗幕中走出了一個人影,不是宋四郎還是誰。
宋三郎靠著王二妮半坐了起來,「四郎,你聽聽看,西山,流水,明月當空是什麼意思?」
「西山不是俺們村後面的那座山嗎?」
王二妮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她想宋三郎這一番話肯定是猜到了什麼,村後的山她也知道,但是不叫西山啊,應該是叫離蕩山,「那不是叫離蕩山嗎?」
「是叫離蕩山,但是也叫西山,那是老一輩的說法了,很少有人知道。」宋四郎補充的說道。
宋三郎沉吟了半天,「流水是指……從西山上冒出來的泉水吧,媳婦你還喝過呢。」
王二妮想起來的路上他們去接過一次泉水,那地方真的很大,說是泉水其實是一個小型的湖泊,碧藍清澈,看著讓人心曠神怡。
「三郎哥哥,你說的是哪個小湖泊一樣的泉水?那明月當空又是什麼呢?」王二妮想了想問道,如果說前面兩個是地點,那麼後面這個明月是指時間?又或者其他?當時她就奇怪明明那個來算命的男人本來很生氣的,但是怎麼就突然嚇跑了……還一副被人看出什麼陳年舊事的模樣,這橋段多麼像是武俠電視劇裡的一個場景,王二妮覺得腦中有什麼東西在聚集,但是她又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宋四郎忽然跳了起來,雖然他性格暴躁,但並不是一個頭腦簡單的人,相反很多時候看問題,很是縝密,「俺知道了,明月當空是指……但是這是從哪裡聽來的?」
宋三郎把路上的算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幾個人一陣沉默,宋四郎卻是再也坐不住了,他走來走去,「三哥,俺們是不是應該去看看?」
宋三郎點了點頭,「是啊……應該去,說不定是個機遇。」
王二妮卻是在想其他的事情,她想起那個算命老先生說的話……她會遇到五個貴人,但是不能分開,這五個貴人不就是指宋家五個兄弟嗎?她剛穿過來,連口氣都沒來得及喘,就直接被賣給了五兄弟,在她因為不適應陌生環境而顯出極度的戒備和恐懼的時候,他們帶著少見的耐心,慢慢的哄著自己,用赤誠的心讓她感覺到了溫暖和愛護,到了現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融進了這個家庭中,她現在不也是把宋家當做自己的家一樣麼……
仔細算來,這幾個人還真算是她的貴人,那個算命的老先生看起來不是常人,不僅能看出她來至於異世,還知道她有五個丈夫的事情,雖然沒有明說……
「切記……不要分開」難道她真的要和五個人一起過夫妻生活嗎?她不能否認自己對五兄弟都很喜歡,也把五兄弟當做是可靠的家人,但是……一想到真的要做夫妻那些事情,好吧,其實她現在也被摸的差不多,但是並沒有做到最後那一步。
王二妮有時候會想,也許到了明年約定圓房時候,五兄弟會有人改變主意也說不準,她並不介意把其中幾個人當做真正的哥哥一樣。
只是想到總是一副沉穩清俊的宋大郎,她搖了搖頭,不……大郎哥哥不行,那在她初來乍道的時候給予她最多安慰的一個人,她已經本能的對他產生不能失去的依賴感情。
那麼宋二郎呢?總是笑得一臉憨厚靦腆的宋二郎,那雙眼睛似乎裝滿了對她的疼愛,每次都是溫柔似水的望著她,好像她做想要做任何的事情都會沒有理由的支援著她……宋二郎不行!她沒有辦法忍受宋二郎也會用那種目光去看別的女人。
那麼宋三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