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議論紛紛,很快就有士兵衝過來,要拖走那女子,那女子尖銳慘叫著:“秦大人!秦大人!”
柳玉茹聽得不忍,正要出聲,就聽轎子裡傳來一個冷靜的男聲:“慢著。”
那男聲說的是大榮的官話,官話中帶了些極其難以察覺的揚州口音,似乎已經是在外漂泊了多年,若不是仔細聽著,根本聽不出來。
柳玉茹一時不由得有了幾分好奇,便見那官轎掀起簾子,一個四十出頭的男人從轎子了走了出來。他穿著緋紅色的官服,在滎陽這個地方,能穿緋紅色官服的,應當是個大官。大夏需五品以上才能穿緋色官服,哪怕是傅寶元,也隻穿了藍色。柳玉茹打量著那個男人,他生得清俊,看上去頗為沉穩,他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肅殺冷氣,從轎子裡一出來,所有人便都安靜了。
他走到那女子面前,周邊士兵有些為難道:“秦大人……”
“放開。”
那男人冷聲開口,士兵也不敢再拉著,那女子趕緊朝著這緋衣官員跪著爬了過來,流著淚磕著頭道:“秦大人,求求您,只有您能為我做主了。”
“夫人,”那男人神色平靜,“這事兒不歸秦某管,秦某做不了主,您也別再攔在這裡,對您不好。回去吧,”他說著,聲音小了許多,柳玉茹聽不見他說什麽,只看那女子終於還是哭著起身,讓開了路。
這官員回到了轎子上,轎子繼續前行。
柳玉茹在旁邊瞧著,等小二上來,她不由得道:“方才路過的,是哪位大人?”
“是刺史秦楠秦大人。”
小二笑著給柳玉茹添茶:“秦大人剛正不阿,有什麽事兒,老百姓都喜歡找他告狀。”
柳玉茹點點頭,隨後又道:“為何不找縣令呢?”
這話問得小二笑容有些僵了,忙道:“縣令大人忙啊,而且,秦大人長得好,大家夥也喜歡多見見。”
這話純屬胡說了,可柳玉茹也聽出來,小二這是不願意提太多。她也不強求,換了個話題,隻問了問旁邊的地價。小二答得很是謹慎小心,多說幾句,額頭上便冒了冷汗,柳玉茹見他害怕,也不再問了,讓人下去後,自己坐在包間裡,同印紅道:“你說這些人怎的這麽警惕?”
“姑爺來巡查黃河的事兒,”印紅笑了笑,“下面人不得給這些老百姓上好眼藥嗎?”
柳玉茹聽到這話,皺了皺眉頭,想了想,她忙道:“你讓人跟著方才那女子,最近看著她些,要是官府找她麻煩,及時來報。”
柳玉茹在酒樓裡吃著飯,顧九思換好了衣服,便同洛子商、沈明一起,由傅寶元的人領著去了傅寶元設宴的地方。
傅寶元是在王家設宴,顧九思路上聽明白了,這個王家就是當地最大的富商,家族龐大,滎陽顯大半官員,都和王家有著往來,要麽是王家的宗族子弟,要麽與王家有姻親關系,最差的,也是王家人的朋友。
王家如今當家的人叫王厚純,已經五十多歲,聽聞顧九思一行人來了,立刻獻了一套院子,用來給顧九思等人落腳。
路上給顧九思駕馬的車夫一直給他說著王厚純的好話,顧九思便聽著,既沒有讚賞,但也沒有不滿。
等到了王家,顧九思領著洛子商和沈明一起下來,便看見傅寶元領著幾個人站在門口等著顧九思等人,一見顧九思,這幾人就迎了上來,傅寶元給顧九思介紹道:“顧大人,這就是王善人王厚純王老板了。”
顧九思目光看過去,是一個快五十歲的男人,他看上去長得十分和藹,臉上笑意滿滿,朝著顧九思行了個禮道:“顧大人。”
“王老板。”顧九思笑著回了禮。
見顧九思沒有露出不滿,傅寶元頓時放下心來,引著幾個人進去。
王家這座別院極大,從門口走到設宴的院子,竟是足足走了一刻鍾,院子裡小橋流水,竟是頗有幾分南方園林的景致。王厚純借故同顧九思攀談著:“聽聞顧大人是揚州人士,草民極愛揚州景致,特意請了揚州的工匠來修建的園林,不知顧大人以為如何?”
“挺好的。”顧九思點點頭,得了這讚賞,王厚純接著話就同顧九思聊起來。一行人笑語晏晏進了院子,顧九思匆匆一掃,在場要麽穿著官府,要麽穿著錦服,應當就是當地的官員富商,有頭有臉的人物,怕都被傅寶元請來了。
這其中有一個人在人群中顯得十分惹眼,他穿著一身緋紅色官袍,自己一個人端坐在高位上。他的位置離主座很近,從位置和官服來看,他的品級應當不低,但和周邊人沒什麽往來,自己一個人坐著,低頭翻閱著什麽。
他看上去應當也有四十左右,但仍舊顯得十分英俊,他坐姿十分端莊,在細微之處,有種說不出的莊重優雅,這是出身於世族名門才有的了的儀態,讓顧九思想起葉世安這樣的世家子弟。
顧九思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旁邊王厚純見了,趕忙道:“那是秦楠秦刺史。”
“秦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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