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周大人。”
顧九思也跟著站起身來,追著周高朗出去。
周高朗疾步走了出去,意識到顧九思跟上來,周高朗怒道:“你不去跟著你舅舅,你在這裡跟著我做什麽?”
“周大人是伯樂師長,過去提拔之恩,九思莫不敢忘。”
顧九思恭恭敬敬行禮,周高朗聽到這話,冷靜了許多。
顧九思畢竟是他的人,而江河也並非與他敵對。他如今只是因為范軒的死,發泄於眾人罷了。
其實顧九思說的他明白,他如今是破罐子破摔和范玉撕破臉了,他馬上就要去幽州,也再不怕什麽。可剩下幾個人的任務,卻是要穩住范玉的。
顧九思見周高朗神色鎮定下去,平靜道:“其實周大人要做的,九思十分讚同。”
周高朗看著顧九思,他皺起眉頭:“你什麽意思?”
“若有一日,”顧九思看著周高朗,雙手放在身前,恭敬道,“九思始終是周大人的幕僚。”
周高朗愣了愣,片刻後,他沉聲道:“你這話我記住了。回去吧,”他加重了字音,“顧尚書。”
顧九思再行了一禮,送走了周高朗。等他再回來時,人已經散了,隻留了江河等著他,江河見他回來,笑了笑道:“說了些什麽?”
“送別而已。”
顧九思有些疲憊,同江河道:“先回去吧。”
江河點了點頭,兩人一起出門,張鳳祥聽到他們出宮,親自來送他們。
范軒死後,這位老太監仿佛也一下子蒼老下去,他念叨著范軒生前一些瑣事,等到了宮門口,顧九思終於想起來道:“陛下有沒有提過他賜我的天子劍……”
“陛下說了,”張鳳祥笑起來,“您拿著,本就是要給您的。”
顧九思聽到這話,愣了愣,他轉過頭去,看著那巍峨宮城,好久沒有出聲。
江河用扇子拍了拍他,笑道:“看什麽呢?”
顧九思回過神來,慢慢道:“其實陛下下棋很好。”
“嗯?”
江河聽到顧九思沒頭沒腦一句話:“你說什麽?”
顧九思搖了搖頭,沒再說話了。
兩人各自回了各自的屋裡,回去的時候或許是因為已經晚了,顧九思覺得天黑壓壓的,他覺得很疲憊,等走到房門外的時候,他聽到了柳玉茹哄孩子的聲音。
柳玉茹聲音很溫和,給孩子說著笑話。
孩子大概是不大明白的,只是定定看著柳玉茹說話。顧九思站在門口默默看著,他感覺此刻的柳玉茹像是另一個世界,明亮又溫暖。
柳玉茹察覺顧九思回來了,她抱著孩子,轉過頭去,笑著道:“回來了?吃過飯了嗎?”
顧九思沒說話,他突然大步走了過去,蹲下來,將娘兩抱緊在懷裡。
柳玉茹愣了愣,片刻後,她笑著抬起手來,覆在他的發上,柔聲道:“累了吧?”
顧九思悶悶應了一聲。
柳玉茹接著道:“先睡一覺吧。”
說著,柳玉茹把印紅叫了進來,讓印紅把孩子帶了下去,她拉著顧九思起身來,給他去了外衣,隨後拉著他躺倒了床上。
她抱住顧九思,隻說了一句:“睡吧。”
得了這句話,顧九思竟就什麽都不想了。
一覺睡了很久,等醒來的時候,周高朗已經走了。
周高朗離開東都後,所有人終於才放下心來,知道這一劫是度過去了。
范玉不管事,他每天都在宮裡醉生夢死,所有人也不敢管他,期初禮部有幾個不懂事的固執人往他宮門口一跪,這位少年竟就把人當場斬了。
這事震驚朝堂,江河趕著過去處理,但又能如何處理?只能將事情草草遮掩了去。
但至此之後,的確再沒有人敢去管范玉了。
管他做什麽呢?
所有人都明白——不過是個花架子,真正的權力,全在集賢閣。這位小皇帝,只要伺候好,就夠了。
有了這樣的認知,一切便有條不紊運轉下去。范軒死後四十九日,終於出殯移去了皇陵。
他出殯那日,范玉終於出現了。
他瘦了很多,眼窩深陷,周身縈繞著一股陰冷之氣,眉眼全是戾氣。
或許是范軒不在了,他再也不用遮掩,整個人看上去沒有半分皇帝的樣子。
一路上所有人哭哭啼啼,這種場合,便是裝都要裝半分樣子的,但范玉沒有,他甚至還笑了,范軒棺槨下葬之前,他衝到范軒棺槨前,狠狠拍打了幾下,低聲說了什麽,然後才讓人將范軒的棺槨送入土中。
所有人看在眼裡,但輔政大臣都沒說話,有禮部那幾個前車之鑒,誰都不敢說了。
在荒唐又沉寂中,范軒終於入土為安。
當天晚上,范玉大興歌舞,在自己寢宮鬧了一晚上。
他喝了許多酒,將一個舞姬拉到懷裡時,舞姬笑嘻嘻塞給了他一張紙條。
范玉拿到紙條愣了愣,他一把推開舞姬,打開了紙條,紙條上是洛子商的字跡,寫著兩個字——已歸
而後是洛子商的落款。
范玉縱使不算聰明,在看到這個紙條時卻也明白,洛子商若是回來了,肯定是要見他的,可如今他卻一個影子都沒有,還要讓一個舞姬傳話,必然是被人攔住不能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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