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姑娘,帶著柳玉茹那份柔美與堅韌,卻在骨子裡,全是顧九思那份一往向前的奮勇。
如此明媚又溫柔。
周平愣了愣,這時候他才意識到,顧錦,長大了。
顧錦回到家中之後,就開始給自己請了宮中的嬤嬤來教她禮儀。
她讀書、學禮儀、甚至還學了幾門常用的其他國家的語言,她注重自己的外貌,從發絲到指尖,都認認真真打理。
所有人從未見過如此精致的姑娘,她似乎容不得自己犯下半分錯誤,她身上所有展現出來的,都是完美。
她十五歲那年,便以美貌和才名傳遍大夏,她出身高貴,又有才華,還樂於做各種善事,在民間頗有聲望,而在她十五歲那年,周平終於開始選妃。
這一場選秀仿佛是專門為她準備,無論出身還是她自己本身,都是太子妃最合適的人選,於是周平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便選了她。
按著祖製,周平本該選擇一個正妃,一個側妃,然而周燁卻提前告知了周平:一個就夠了,免得日後後悔。
周平不能明白周燁的意思,但周燁開的口,他自然會遵守。於是他隻選了顧錦。
十五歲的顧錦和他記憶裡不太一樣,她端莊,溫柔,美麗,沒有半點錯處,只是在成婚那天晚上,她顫顫巍巍抱緊他,叫那一聲“太子哥哥”時,才有了少時那幾分影子。
而後他們一直好好生活著,相敬如賓。
周平性子溫柔,溫柔也就意味著平淡,他很少有外露的情緒,他一心一意撲在政務上,很少關注到顧錦。
顧錦照顧著他的生活,陪伴他,似乎過上了自己一直想要的生活,周平和小時候一樣,他對她很好,可是慢慢的,顧錦慢慢長大,她開始意識到,這樣的好並不特別。
她開始想要更多。
人心仿佛是填不滿的溝壑,越靠近這個人,想要的越多,得不到,就越痛苦。
可她從不敢說,這是她選的路,柳玉茹在她十二歲便勸過她,是她執著踏了進來。於是她除了堅持,沒有其他任何辦法。
她習慣了偽裝,習慣了完美,也就習慣了把痛苦往心裡藏著。柳玉茹和顧九思來看她,她都笑語晏晏,周思歸來看她,她也沒有半分異常,她仿佛過得很好,很幸福。
直到有一日,她病了,她醒來之後,柳玉茹坐在她身邊,柳玉茹拉著她的手,眼淚簌簌而落,顧錦沙啞開口,她說:“娘,我沒事。”
柳玉茹聽到這話,卻是哭得更厲害了些,她看著顧錦,艱澀道:“錦兒,我年少時候,同我娘說得最多的,也是這句話。”
我沒事。
這是子女對於父母,最深沉的愛意。
當年柳玉茹是因為蘇婉無能為力,說出來平添傷心。而如今顧錦不說,卻也是因為,感情之事,哪怕柳玉茹和顧九思權勢滔天,也無能為力。
於是顧錦知道,柳玉茹和顧九思什麽都知道,只是所有人給著她臉面,怕她傷心,才不肯開口。
她看著柳玉茹,有些不知所措,柳玉茹吸了吸鼻子,低聲道:“你別擔心,你喜歡他,想要陪著他,那便陪著。你不喜歡他了,不想呆著,我同你父親早已同你周叔叔說好了,但時候便給你安排個身份,你便出了東宮,從此天高海闊,你還是顧錦。”
顧錦聽到這話,她靜靜看著柳玉茹,好半天,她才笑起來:“我以為你們不管我了。”
“我和你父親,操勞這麽半輩子,不就是希望著,能給你們一片天地嗎?”
柳玉茹歎息出聲,她抬手拂過顧錦的頭髮,溫柔道:“你要往前走,你就走,走到頭了,便回過頭來,這世上誰都不要你了,”柳玉茹哽咽出聲,“父母還在。”
有了柳玉茹這一番話,顧錦輕松不少,她的病好起來,也開始慢慢試著和周平相處。但她一直不敢要孩子,於是她一直暗暗喝著藥,怕孩子的出生和到來。
她努力想要讓周平注意她,但又不太敢表達自己的情緒,於是只能悄無聲息的接近他,就像她年少時一樣。她布置他最愛的熏香,替他挑他喜歡的墨條,東宮之內,從花草到瓷瓶,都是她一手打理,周平一回來,便處處是她的痕跡。
只是這痕跡如春雨潤草,悄無聲息,周平忙著國家大事,也未曾發現。
顧錦十八歲時,他們成婚第三年,顧錦因為一直沒有子嗣,終於有朝臣建議周平再納側妃。
這聲音不大,畢竟顧錦身份在哪裡,誰也不敢說得太過,但周平仍舊是放在了心裡,那天夜裡回去,周平破天荒同顧錦道:“我們當有個孩子了。”說著,他抬眼看她,有些擔心道,“要不讓大夫來看看,開些藥,調理調理吧?”
說完之後,周平似是有些擔心她不悅,接著道:“我也看看。”
這話讓顧錦輾轉難眠。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認認真真思索著,她是不是應當要個孩子。
她慣來早慧,她清楚知道,孩子是一份責任,如果有了孩子,哪怕有柳玉茹和顧九思,她也再離開不了東宮。她縱然舍得下周平,也舍不下孩子。
她要麽不生,若生下來,她希望她的孩子,能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就像她一樣,無憂無慮長大。
她睜著眼,徹夜未面,等第二日清晨,周平起來,她突然道:“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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