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燁歎了口氣:“互相幫扶著,這是自然。”
說著,兩人道別過後,顧九思親自送著周燁出門。
而後他回過頭來,看見柳玉茹站在門口,神色間似乎有些憂慮。
顧九思笑了笑,走到她身前去,抬手抹平了她的眉間,笑著道:“別愁了,一切都會好的。”
顧九思是這麽說,但柳玉茹卻放心不下。
後續的時日,柳玉茹便陪著顧朗華和江柔一起去賣了揚州的家當。
他們不敢做得太明顯,因為顧家產業太大,一旦一起賣出去,必然會讓揚州有一種換天之感,恐怕會引起恐慌。
於是只能盡量找外地人,賣出去後並不聲張,然後柳玉茹要偷偷去其他城鎮,將銀票分開兌換,換成黃金帶回來。
除了黃金,米糧也很重要,於是顧朗華就接著賣米的生意,將米糧夾帶和黃金、古董、字畫,全都裝上了他買下的大船。
大多數東西走船運,但為了保險,還是兵分兩路,又委托了幾個鏢局,分批押送走陸運,於是第一批財產分成五路,由管家顧文領頭,帶著一批原本的生意好手,全都前往了幽州。
這些東西清辦下來,就花了足足一個多月,柳玉茹每天都在外奔波著,幫著江柔和顧朗華。
她已經完全熟悉了顧家的產業,對顧家的帳、管事、經營模式,幾乎都已經牢記於心。
而顧九思則是每天都在聽學,現在再學什麽四書五經來不及了,只能找大儒來給他直接講課,江柔想著,無論如何,若是亂世來了,未來顧九思能當一個謀士,也是極好。
於是兩個人各自一條線,也就每天晚上的時候,躺在床上,分著被窩睡著,嘀嘀咕咕說一陣子。
柳玉茹習慣了凡事兒都和顧九思說,他總有一套歪道理,勸著她去想通。
船從幽州回來那天,路引和文牒的事兒終於也辦了下來。為了以防萬一,他們決定同自己的身份文牒一起,時時帶著。家裡開始籌劃著出門的日子,首先他們需得找個不驚動眾人的日子,悄悄離開,揚州人發現他們離開越晚,他們離開的幾率就越大。否則跑到一半被王家抓回來,那才是功虧一簣。其次水路出行,尤其是這樣長途遠行,很看日子,近日揚州陰雨綿綿,實在不是好日子。
大家正想著時間,柳玉茹卻就病了,或許是突然間放松下來,整個人便垮了一般,早上在鋪子裡查著帳,就直直暈了過去。
顧九思在書房裡聽著講學,有人來報這事兒,顧九思急急忙忙趕回了房間,然後就看見柳玉茹躺在床上。
“夫人就是憂思太盛,”大夫歎了口氣道,“加上又太過疲憊勞累,氣血不足。老夫開個方子,夫人吃了可好轉些,但最重要的,還是凡事想開一些,若是想不開,怕鬱結於胸,恐有大礙。”
顧九思站在簾子外靜靜聽著,他也沒進去,過了一會兒,他聽柳玉茹道:“大夫辛苦了,可有什麽藥能吃了開心些的?”
大夫笑起來:“少夫人說笑了,若世上有這種藥,怎還會有愁苦人?”
“是我愚昧了,”柳玉茹歎了口氣,“我盡量吧。”
大夫給柳玉茹開了方子,印紅便是送著大夫出去,見顧九思站在門口,顧九思抬手,對她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印紅也沒多話,低頭領著大夫走了出去,顧九思這才進去,他仿佛是什麽都沒聽到一般,走進屋去,同柳玉茹笑著道:“聽說你暈倒了,我可被嚇到了,特意過來瞧瞧,見你面色紅潤有光澤,看上去怎麽也不像暈倒的樣子啊?”
柳玉茹聽這話,笑著道:“你便不會說些好聽的。”
顧九思坐到床邊上,瞧著她:“無礙吧?”
“沒事兒的。”柳玉茹搖搖頭,“你該做什麽做什麽,不用特意來瞧我,有印紅守著呢。”
“唉,你這個女人太可怕了,我好不容易找個借口逃學出來透透風,你就要趕我回去。”
說著,顧九思靠了過來。
“你累不累?”他溫和開口,柳玉茹歎了口氣,“倒是有些的。”
“那我替你扇風,”顧九思從她手裡拿了團扇,朝著她輕輕扇著,柔聲道,“你睡吧。”
柳玉茹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他一過來,她就覺得心裡很安定,他坐在她身邊,輕輕給她扇著扇子,她很快就睡過去了。
等柳玉茹再醒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他見她醒了,讓人過來,給她端了飯來,同她一起吃飯。
柳玉茹有些奇怪:“你還沒吃?”
“等著你呢。”顧九思笑道,“你一個人吃飯,多寂寞。”
柳玉茹笑了笑,卻是沒說話,這人無心的話,她聽著卻有那麽幾分難過。
顧九思看出她似乎是不大開心,便道:“我這話讓你不高興了?”
“倒也沒,”柳玉茹怕他誤會,解釋道:“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兒。”
“嗯?”
“小時候去上學,回來得晚了,家裡人是不會等我吃飯的。”柳玉茹笑著道,“誰都不會給我留飯,也就管家人好,會給我剩幾個菜,等我晚上回來了,我就一個人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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