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兒發出邀請,錢獨關即便再忙也要來。
楊子沒有選擇在藏清別院動手,錢獨關此人能做到襄陽城城主,若沒有一點人脈和本事也斷然辦不到,此人頗有些才能,若在和平時期,也不失為一個稱職的地方官,但可惜的是,錢獨關選擇了投向李密。
約錢獨關的時間是在傍晚,楊子上午就開始踩點,他不想在藏清別院動手的原因就是怕日後白清兒撇不開干係而陷入險境。對於白清兒的投靠,楊子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感覺,白清兒是魔門陰癸派的人,楊子接受她,委實心都是懸著的,這步棋是對還是錯,他現在沒法判斷,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楊子覺得自己沒必要為了這等事情而煩心,實在不行的話,到時候出手解決掉也不算難事,最要緊的是,她能把襄陽的事情解決好,不讓襄陽落在李密手裏就行。
一條商鋪極多的街巷落入楊子的眼中,這條街有一家青樓和好幾家酒樓,楊子料想到了傍晚的時候,正好是黃金時間,人流量肯定很大,趁著人多雜亂的時候出手是最易成事的,楊子查探了逃生路線之後,去前日寄存龍牙刀的客棧取回趁手兵器,根據白清兒的情報,錢獨關擅使雙刀,內力造詣精湛,刀法出眾,而且錢獨關擅長練兵,手下高手眾多,如果不能一擊而中,被他部屬纏住的話,也很危險。
最重要的是,楊子不想曝露身份,李密的蒲山公令和淨念禪院都在盯著自己,如果行蹤被察覺到,想要脫身並不容易。
傍晚時分,錢獨關果然來了。
看到他騎馬過來時,身前身後均是大批人手,楊子不禁暗罵,這混蛋居然這麼怕死,連去會小妾都帶這麼多人!
錢獨關越走越近,令楊子沒有想到的是,原本街上人很多,但這一撥人走近,紛紛避讓,轉眼間就沒了蹤影,楊子見前前後後二三十人,有好幾人都和錢獨關一樣騎馬而行,可見身份都不低,應是高手無疑,步行的二十餘人也都人人太陽穴高高鼓起神氣充足,均非易與之輩。看到這種情形,楊子有點猶豫,在面對四大寇幾萬大軍的時候他都沒怕過,這幾十個人當然不在話下,但若因此把淨念禪院和李密兩方的人引來,這買賣是否划算?
遲疑間,這一撥人已經越行越近,在酒樓二樓守候已久的楊子腦中一熱,大喝一聲,從二樓飛身撲下,手中的削金短劍發出懾人寒芒。
錢獨關部屬大聲呼喝起來,錢獨關眉頭一皺,抬首仰望時,身邊兩個騎在馬上的兩個壯漢冷哼一聲,手拍坐騎,刹那間已執起兵器,迎向楊子。
勁氣橫空,就在楊子下墜的刹那,那兩名壯漢一人手揮長柄斧,另一人手中一把造型古怪的啄劍,同時帶出淩厲的氣勢斬來。
殺氣漫空,是兩個並不遜色自己多少的高手。楊子在半空中換氣旋身,以絕不可能的姿勢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秒,也就是這一秒,那兩名高手計算失誤,知道遇到了真正的高手,氣勢登時受挫。
一聲暴喝,楊子左掌內力凝聚,一掌擊出,仗著下撲的勢頭,當場格斃一名手下,順勢抓起那具屍身便向錢獨關擲去。
錢獨關長臂一伸,歪身避讓時,探手順勢撥開襲來的巨大暗器,手觸碰到屍體的一瞬,只覺一股強勁的勁力震得手臂微麻,心中一凜,高聲喝道:“本人錢獨關,乃襄陽城城主,你是誰,為何當街刺殺本城主?”
楊子根本就不理會錢獨關的喝問,呼吸間生死立判的場面,難道還有空跟他抱一抱拳,說兩聲久仰麼?腳下施展跋氏步法,鬼魅般倒退幾步,從兩名背後沖上來的敵人身旁掠過,削金短劍寒芒閃過,頃刻間一繞,旁若無人的沖到另外一名敵人的跟前。
起先那兩個從背後偷襲的錢獨關手下感覺到不對勁,低頭檢視,就見肚皮被劃開,腸子和著濃稠的血液流出,手中刀劍落地,以手按腹大駭驚呼起來,而楊子此時已經如虎入羊群,大開殺戒。
這些人雖然武功不弱,但對於楊子來說卻是小菜一碟,他此時的修為和靈敏的感覺令他神奇的能夠先一步窺破對手的攻擊,非但如此,因為和氏璧的關係,他已經不像是在親身戰鬥,而是在上空俯瞰自己,輕易的把握到全局,他甚至能聽到酒樓的二樓有至少三個人在驚呼。
“殺人啦!”
“當!”劍斧交接,發出震人耳膜的激響,使長柄斧的中年壯漢手臂酥麻,倒退了一步,就在長柄斧蕩開的閃電光影中,楊子手中半截手臂那麼短的削金短劍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和力量回手劈下,劍芒破隙而入,山洪爆發般攻向那中年壯漢。
眾人驚呼聲中,那壯漢內力不及,速度不及,但反應卻是奇快,杖尾回攻,勉強擋下楊子這石破天驚的一劍,但身子再也收不住勢,連退幾步,面色發青。
直到此時錢獨關才真正是驚得呆了,剛才被楊子一把短劍一個照面迫退的不是一般人,而是李密特意派來保護他的“長白雙凶”符真和符彥,這兩兄弟乃是王薄的師弟,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沒想到連一招都擋不住。
他哪里知道楊子為了起到震懾的效果,這一劍下來已經是出盡了全力,就差使用超必殺技了。
氣勢一窒,符真固然被自己一招迫退,楊子自己也沒能占到太大的便宜。
空氣中傳出厲嘯之聲,長白雙凶的符彥飛身離開坐騎,手中啄劍亮光大盛,以奇怪的進攻路線攻擊楊子,這奇門兵器的確是變化無方,頃刻間便是劍影如電,似能攻擊任何部位,然而,對付旁人或許可以,對楊子來說,這種怪劍即便再怪能怪出花來,在他眼裏也是預先能察覺到的。
楊子閃身退後一步,忽然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晃動身體。
符彥的身形立時一窒,眼睛射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氣勢信心頓即減弱幾分。
原來楊子每一下晃動,均是針對符彥啄劍的進攻而發。最令符彥駭然的,就是似能先知先覺般,在他變化剛生時,楊子已微妙的移了位,使他的攻擊失去最大的威脅力;而更驚人的是當符彥隨之改變攻勢時,楊子又先一步錯開少許,如此數次之多,使符彥也有無處著力,就像想抓著滑不留手的泥鰍那種無奈感覺。
這種異事符彥還是初次遇上。
一向以來,他至少一半的本領是因啄劍的特別構造而發展出來的詭奇變化,教人防不勝防。可是眼下這般尚未真正交手,卻給對方完全把握到劍路,實是從未之有的事。一時間由主動變為被動,頗有不知如何繼續下去的苦惱,攻勢登時緩下。
高手之爭,爭的就是這一線之差。
此消彼長之下,楊子勝券在握的沖面前這位驚訝大叔一笑,身形忽然一動,就那麼在符彥眼睜睜的瞧著的情況下越過一個身位,刀劍叮噹連響,符彥回過神來轉身欲再攻之時,楊子的身影已然留給他一個殘影,只聽錢獨關一聲怒吼,馬頸和他頸脖同時鮮血爆灑……
眾人驚呼聲中,楊子像箭一般射了遠去,頃刻間便消失在街巷之間。
長白雙凶符真符彥兩昆仲就那麼眼睜睜的被人在眼皮底下幹掉了保護目標!
……
利用“詭速”幹掉錢獨關之後,楊子毫不遲疑的揮霍著內力,一口氣狂奔出襄陽,一直到了僻靜郊野才收功停住。
今趟最爽的就是在高手環伺的情況下一舉殺掉錢獨關,那些傻逼們連救人的機會都沒有,最精彩的應該是李密了,他剛和錢獨關達成同盟關係,馬上就要面對這個難題,襄陽現在應該是亂成一團,各方勢力原先在錢獨關的鎮壓之下不敢妄動,現在錢獨關死了,這種場面可就有得瞧了,楊子不知道白清兒能否控制住襄陽,但這已經不需要去理會了,走之前白清兒信心篤定,楊子相信她應該有些手腕。
攪了李密的局之後,那個什麼破蒲山公令恐怕也沒人肯遵守了吧!李密自顧不暇,現在最緊要的事就是去找李靖、秦叔寶和高占道他們會合,先打下一塊地盤站穩腳跟再說。
行了數日,楊子不走大路,專揀荒僻小徑走,為的就是避開淨念禪院和慈航靜齋。這日來到一座破廟時,天色將晚,楊子隨便啃了些乾糧,解衣小憩,正睡了沒多久,就聽廟外的門口傳來微不可察的輕微腳步聲。
楊子心神一凜,以他此刻的功力,對方在幾裏之外行走都能察覺到,而外面的人卻一直到了門口方才驚覺,楊子知道外面的人內功深厚,應不在自己之下,半夜三更出現在這荒郊野外,百分之九十是沖著自己來的,悚然坐起,冷聲喝道:“是誰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快報上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