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早有埋伏在暗處的黑衣武士沖出攔截,厲聲喝道。
楊子淡淡的道︰“我和王……”他本想說王尚書,忽然想起,此時王世充已經廢掉了楊侗自立為帝了,改口道︰“我是聖上的故交,梁都唐王楊子,你們去給我稟報一下,就說我要面聖。”
那幾個暗哨大吃了一驚,梁都的唐王,也就是以前赫赫有名的俠刀楊子,四大青年俊傑之首,之後又大破摩會和窟哥父子、幹趴下宇文化及的舊隋近衛軍,如今在梁都一帶聲名鵲起,雖然這些人遠在洛陽,那也是早有耳聞,見楊子年輕英偉,相貌堂堂,哪敢輕視,客氣的抱拳施禮,一黑衣武士轉身向那宅院快步走去。
不一會兒,王世充、王薄和多名老中青的鄭國高層一齊出迎。
“參見聖上。”直到王世充快步走到面前,楊子才慢慢的向他行禮,作勢要拜,王世充是多麼人老成精的人,當即就攔住了楊子,伸手相攙,和顏悅色道︰“唐王無須多禮,你和朕乃是忘年之交嘛,再說這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不用行禮,不用行禮。”
楊子暗忖這老傢伙倒也挺懂事的,笑道︰“聖上,我是專程過來慶賀聖上登基之喜的,前些時候一直忙著公務,現在治下已經平靖,所以趕緊過來給聖上請安。”
王世充顯得很是高興,抓著楊子的手,老臉笑得像是要隨時抽搐似的,道︰“哈哈哈,請什麼安吶,我們是忘年交嘛,你也別叫我聖上這麼見外了,你叫我伯父,我叫你賢佷,哈哈,快跟我進來,多日不見你,我是很想你啊,今天既然來了洛陽,說什麼也要陪伯父喝幾杯……”緊接著又故作神秘的壓低了聲音道︰“尚大家今日也在我的別院做客,咱們一邊喝酒一邊聆聽尚大家清音,人生一大快事啊,走。”
身後眾高層臉上均是表情古怪,大概是誰都沒想到王世充對楊子會這麼親熱吧。
楊子忙借坡下驢,道︰“伯父,這怎麼敢當?”
伯父都叫了,還說這麼敢當,眾高層怪眼連翻。
王世充笑得燦爛無比︰“這有什麼不敢當,就沖淑妮的關系,你叫我伯父也是理所當然的,咱們早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嗎?”
楊子連連點頭,被王世充極是親熱的拉著手走進這棟豪宅。
這間大廳裏並沒有裝飾得很奢華,但也異常整潔,地上鋪著波斯地毯,在大廳的中間有個圓形的高臺,一道珠簾半遮半掩,讓人看不清裏面的情況。
幾張稍稍遠離圓台的桌上已經擺了許多鮮果和蜜餞、點心,王世充和楊子落座之後,眾人也各自按職位的高低和親疏的分別依次落座。
王世充沒有提尚秀芳,而是一直和楊子套近乎,花花轎子人抬人,楊子雖然知道王世充的結局,知道他不但活不了幾年,而且這個自封的皇帝也快要到頭了,但這裏畢竟是人家的地盤,而且他手下也有好幾萬士兵,雖說洛陽的兵戰鬥力要差一些,但畢竟洛陽還是有個很有錢的地方嘛,說不定……
楊子忽然在想到,歷史上李世民來攻打王世充,王世充打不過,只能向竇建德求援,哪知道竇建德也不是李世民的對手,反過來被李世民給滅掉了,王世充身處絕境,外援又失,不得已開城向李世民投降,李世民發配王世充去巴蜀,結果王世充被仇家所殺,下場悲慘。
楊子想的是,自己的橫空出世,已經能改變歷史軌跡了,王世充不見得會去竇建德那裏求援了,即便會去,肯定還會向自己求援,那麼,王世充的命運也可能因此而改寫。
如果王世充肯向自己投降的話,豈非又多了一大批可戰之兵了?
一念及此,楊子也開始和他虛與委蛇起來。
“賢佷啊,我聽說你們梁都現在發展得不錯,稅收也大幅度降低,你這樣做,當然是能獲取民心,可是創立基業艱難,沒有稅收,你如何去養兵呢?如果兵甲不利,很容易被外敵所破,賢佷可有好的對策呢?”
這話表面上看是一番關心的肺腑之言,實則也是在探聽虛實,楊子心裏明鏡似的,正色道︰“如今正逢亂世,各地軍閥割據,造成我們中原分崩離析,邊境又有異族虎視眈眈,殘殺中原百姓,而杜伏威、李子通、李密這等野心勃勃之輩,只顧自相殘殺,令百姓飽受戰亂之苦,楊某只是一勇之夫,報國無門,唯有武裝起來,保護百姓,讓百姓們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舊隋苛捐雜稅名目繁多,貪官汙吏巧取豪奪,白百姓們已經很苦了,楊某雖然能力有限,但也希望治下的百姓能過得安穩一些,怎麼能因為要壯大軍隊而增加百姓的負擔呢?哪怕因為軍隊不夠精銳不夠壯大而只能守成,也絕不讓百姓承受軍費。”
這番話說得煞是漂亮,席中眾人均是動容,有的低頭沉思,有的暗露不屑,有的暗暗點頭,忽然一個無比悅耳的動人聲音從珠簾之後傳來︰“久聞俠刀楊子刀法一流,雖然年方弱冠,卻早已俠名遠播,想不到楊兄原來也是一個心腸慈悲,無私為民的人,秀芳佩服。”
楊子微笑道︰“尚大家謬贊了,我能力有限,能為水深火熱中的百姓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尚秀芳柔聲道︰“相比天下諸雄,楊兄已經做得很多了,秀芳冒昧,不知稍後可否請楊兄小酌呢?”
廳中眾人包括王世充和王薄等洛陽高層全都震動了,尚秀芳從來沒有主動邀請過任何一個人見面,哪怕公卿王侯也不例外,人人震驚,又羨慕嫉妒楊子的好運,還有的人則是深深的懊悔,為何自己不早些放言愛民如子悲天憫人的漂亮話呢?
楊子心裏也是樂開了花,他冒險露面,不就是為了一睹尚秀芳的芳容嗎?沒想到自己臨場發揮,竟然真的打動了這位大唐世界裏最負盛名的公眾人物啊!
心裏雖樂,表面上卻是裝作沉吟了一下,雲淡風輕而又很有素質的道︰“尚大家抬愛,楊某敢不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