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了本想買一匹馬當腳力的奢望,口袋裏實在已經沒有多少銀兩了,馬匹在這種戰亂年代通常都是義軍和朝廷軍隊的爭奪物資,民間怎麼可能買到馬?楊子自然不在意,他一路盡走荒僻小路,依照從傅君綽那裏學來的輕功之技,越走越快,從內力修為達到生生不息的境界後,他便不用刻意去調息打坐來補充內力了,那種感覺實是奇妙無比,令楊子聯想到“自動恢復MP”的神奇技能,長生訣實在太過神奇,真不知道黃帝時代的廣成子是怎麼想出來的。
如此走了幾日之後,楊子感覺到自己的真氣越來越純似的,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丹田氣海之中那把古劍劍氣因為他不計損耗的使用真氣而愈發的精純,本來,他所能感應到的是一把頗為模糊的劍氣,但經過這幾天的長途跋涉,他現在可以分辨出劍身和劍柄,甚至劍身的整個輪廓了,這算是更厲害了麼?楊子自己也說不清楚。
此時,他的輕功並不能縱躍得很高,提氣縱躍,可達到三米之高,但奔跑的速度卻是很快,常常一口氣跑下來,風灌入口鼻之中,無法呼吸的時候,才減緩速度,這個時候,楊子豁然明白,外呼吸轉為內呼吸的重要性,內力修為越高,內息也就越綿長,找准了這個目標,楊子開始修煉第二幅圖。
長生訣具有怎樣的神通,黃易大師並未在他的著作中詳細描寫,寇仲和徐子陵各自修煉了不同的一張圖,但內力就一個熱,一個冷,僅僅是一幅圖,他們已經在大唐世界裏這麼牛叉,本少爺如果修煉兩幅圖的話……
可惜,現實和理想總是不容易一致,當楊子按照第二幅圖的那些指示運行真氣時,意外的發現劍氣對這種方式的真氣產生了排斥,不但沒有融合第二幅圖產生的真氣,反而出現了兩股真氣爭鬥的現象,楊子沒有遲疑,立刻停止,他並不是一個貪心的人,貪功冒進顯然是不明智的,原著裏的兩個主角從頭到尾都只修煉了一幅圖,難道他們不想更上一層樓?
或許,還沒有到那種實力吧!
其實,剛才楊子的舉動實在是危險之極,當新的真氣在他體內運行的時候,原有真氣立刻像是在捍衛一般,對新真氣進行驅逐,好在楊子及時停下,否則的話,很容易經脈膨脹爆裂,成為廢人。
這廝懵然不知,實是在鬼門關打了一個轉。
這日,乾糧快要吃盡,從荒林中出來時,忽聽西北方向傳來車馬人聲,喧囂鼎沸,楊子向那邊追去,不多時已到官道之上,放眼看去,竟全都是隋軍,只是人人盔甲不整,旌旗歪斜,有的更是缺胳膊少腿,顯然是一支敗軍,隊尾處,大量的騾車馬車因為載重的關係,和大隊甩脫開來,中間留下很大的空當。
楊子想到,隋末的軍隊素來都是手持朝廷許可證的有牌強盜,不來搶你就阿彌陀佛了,怎會給自己提供吃食?他不願惹事,反向另一個方向行去,行出不到五裏,忽見火光沖天,去到近處,竟然是一座小鎮,幾乎所有房子均燒通了頂。鎮內鎮外滿布人畜的屍體,部分變成僅可辨認的焦炭。
除了不斷冒起的處處濃煙和仍燒得劈劈啪啪的房舍外,這個原本應是熱鬧繁榮的小鎮已變成了死寂的鬼域,倖存的人該遠遠逃掉,有些屍身上尚呈剛乾涸的血漬,殺人者竟是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殘酷處置。血流成河的景象,令楊子腹中翻天覆地,幾乎嘔吐,只在那些戰爭片裏看過這樣的情景,而那些都是經過化妝師偽裝出來的,可是眼前,活生生的慘絕人寰。
離開小鎮時,楊子只覺兩腿發軟,天空像是比平素更低,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忽然想到先前見到的那支隋軍,若非是他們,這周圍還能有誰?楊子攥緊了拳頭,骨節咯咯作響,心中像是被火燒著了一般,猛一咬牙,向那些敗軍追去。
一直跑到近處時,他才發現自己有些衝動了,那些隋軍總有好幾千人,自己身上連根拐杖都沒有,沖上來幹什麼?替天行道?
正遲疑間,墮尾的一輛騾車上忽然傳來一陣男人的獰笑聲,接著一個光身的女人灑著鮮血被拋了下車,“蓬!”
的一聲掉在泥路上,一動不動,顯已死了。駕車的隋兵大笑道:“老張你真行,這是第三個了。”
車中一人大笑道:“已夠了,老鄭,你也來一個?”
楊子見那光身女屍身上青紫中帶著血痕,那處狼籍一片,知道是被奸殺致死,心中的怒火再也無法遏制,快步向那輛騾車奔去,兩名隋兵聽見動靜,駕車者叫了一聲,掣起長矛,罵道:“哪來的小子,竟敢衝撞軍隊!”
楊子的出現,登時引起其他隋兵的注意,但見他飛身而至,知道他是會家子,紛紛招呼吆喝同伴,楊子是何等速度,那駕車隋兵才剛剛舉起長矛,他已到了近前,那隋兵駭然挺矛搠來,楊子向右側避讓,伸手一抄,真氣運轉,回手奪過,那隋兵力氣遠有不及,竟被扯下馬來,在地上狼狽翻滾,連滾帶爬的讓開隨後即至的車輪,只是,他讓過了車輪,卻躲不開楊子刺來的長矛,矛尖狠狠的插入他胸膛,楊子狂怒之下,真氣狂湧,這一矛下去,竟是整個矛尖刺穿他身體,往回抽時,被他骨骼卡住,抽不回來。
隋兵見此情狀,轟然撲到,楊子惱恨那奸殺民婦的凶徒,並不肯走,往騾車上躍去,車上的老張早已嚇得魂不附體,揮刀砍來,楊子翻身躍起,踩上車廂頂部,用力一蹬,木質的車廂登時碎裂散架,老張驚呼一聲,手腳並用向外爬去,楊子手上用力,掰下一塊木板,劈成倒三角形,尖角對準那老張後背,用力擲去。
勁風呼嘯,那塊尖木板竟是刺入那隋兵的後背,慘叫著一時未死,伸手想要拔出,卻又夠不著,駭然的回身,跪在楊子的面前。
“饒命!好漢饒命!”
楊子罵道:“去你媽的,你怎麼不饒剛才那女人的命?”
搶上前去,奪過他佩刀,奮力一刀,將這凶徒砍死。
這時,數十名隋兵呼喊著包圍了過來,楊子跳下騾車,大聲道:“恕不奉陪了!”
掉頭便向林中狂奔而去,那些隋兵均是步兵,眼睜睜的瞧著他連殺兩人從容逃去,追也追不上,楊子見他們奇慢無比,不由得好笑,怪不得被人擊潰,就這種兵員素質,想打勝仗都不容易,忽然惡作劇似的轉身向他們殺去,他料定這些人只是裝模作樣,果然他口中大呼,手中揮舞著奪來的刀掉頭沖過去的時候,那些隋兵立刻聽話的停了下來,有兩個“忠厚”些的老實坨子依然奮勇的沖上來,但奔出一段路時,見楊子笑眯眯的站在那裏瞧著自個兒,驚疑轉身,發現同伴居然在後頭只顧咋呼,沒一個人上前,發一聲喊,掉頭便走。楊子見追進林子裏的隋兵只有三十多人,哪里會害怕?忽然突發奇想,竟朝他們發足奔去,那些隋兵早見到他舉手投足就殺了兩人,知道是個高手,哪敢迎戰,不知是誰帶頭,轉身就跑,楊子速度更快,竟是直接超越過他們,笑吟吟的阻住他們去路,右手持刀,用刀身平拍著左手手掌,嘿嘿笑道:“怎麼?敢追本少爺,不敢跟本少爺打麼?”
一隋兵壯膽道:“壯士,我們也都是官府強征來的壯丁,混口飯吃,也沒得罪壯士,不如咱們就當互相沒看見如何?”
楊子冷笑道:“當沒瞧見?”
群兵點頭。
楊子喝道:“剛才那小鎮上的無辜百姓你們為何不當瞧不見?那些被你們這些畜牲侮辱的婦女你們怎麼不當瞧不見?想要活命……一個個的把你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孝敬本少爺!誰他媽的敢藏起一件半件來,別怪本少爺心狠手辣!”
錯愕!驚奇!眾隋兵還是首次被別人打劫,全都愣在了那裏。
“不交?”
楊子冷笑一聲,玩味的環視四周。“那就別怪我了。”
眾隋兵面面相覷,忽有一人喊道:“格老子的,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一個?大夥兒一起上,剁了他!”
有人帶頭,其他人也紛紛的壯起膽來,楊子緩緩點頭,揮刀便向距離最近的隋兵斬去,血戰十式第一式“兩軍對壘”刀風呼嘯,勁氣凜然,直劈向一人,那人驚駭大呼,手忙腳亂的迎擊,卻發現身周的同伴居然都逃了開去,眼前白光閃耀,一股強大的威懾力量壓得他呼吸困難,心懸於喉,忽然手臂劇痛,半條手臂被斬斷,痛得倒地悲號,楊子冷笑一聲,見到那些隋兵一個個打算逃走,高聲喝道:“誰敢逃走,本少爺就切了他!”
這句話能有多少份量?他們真要逃走,楊子一個人又能追得上幾個?但誰也不願拿小命去打賭,登時停步,無比聽話的從身上取出錢來,隨著噹啷噹啷的錢幣落地聲,楊子愕然,這些人……也忒他媽的寒酸了!自己身上好歹還有些散碎銀子,可這裏三十多人,居然加起來還沒自己的錢多,楊子哭笑不得,也懶得去要那些可憐巴巴的銅錢了,喝道:“都他媽的是窮光蛋,都滾都滾!”
眾隋兵如獲大赦,竟然千恩萬謝的逃了去,楊子想到這些隋兵如此膿包,也不知究竟是被哪一支義軍給擊潰,不過,這種素質的軍隊,想來也就只能嚇唬一下那些蟻民了。楊子冷笑一聲,繼續趕路。
行出十數裏地時,楊子本來以為不會再有軍隊出現,哪知道又聽見遠處隱隱的傳來廝殺聲,根據聲音的源頭,可以判定兩方廝殺的人馬數量不少,楊子苦笑一聲,自言自語道:“亂世就是亂世,到處都在打仗,楊廣那廝看來真的是氣數已盡,苟延殘喘了。”
他本想避開,可隨即又想到,自己的內力已經不算很弱了,最欠缺的就是戰鬥經驗,海沙幫船上和韓蓋天的單挑已經讓他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弱點,稍一躊躇,索性循聲往正在激戰的地方奔去。
一條狹長的小河流擋在面前,楊子忽然心中一動,施展輕功迅疾奔去,他想起傅君綽傳授的輕功竅要,提氣而行,足尖在水面輕點了七次,方才落入河中,這種成績,以是令他歡喜雀躍,感覺實在太好,淩波仙子在水上如飛一般的淩空飛渡,似乎也不過如此,瞧了瞧小河的寬度,想了想,又往回泅去,重新回到岸上,再次施展輕功,他將真氣完全灌注於腳下,這一次,幾乎過了三分之二的河面,楊子玩心大起,竟忘了遠處正在兩軍對壘的戰鬥,乾脆游向了對岸,轉過頭來,又往回嘗試飛渡。
“丫的,今天本少爺連這條這麼小的小河都不能過的話,就不走了!”
他發起蠻勁,惡狠狠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