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域,玄光拍賣場。」凌素衣忍氣吞聲,口吻卻溫溫柔柔,「洛然姐,有什麼事情嗎?」
「沒事兒參加什麼拍賣會?」雲洛然最近一點就炸,她冷冷道,「趕緊來東域,我有事情找你。」
凌素衣咬著唇,猶豫了一下:「洛然姐,今天玄光拍賣會上了一樣新的寶物,我正在爭奪,回去之後送給你。」
「好啊,那我就在等你一會兒。」雲洛然沒客氣,「但要是我發現這所謂的寶物不好,你的命就沒了。」
「啪」的一聲,子石發出了一陣嗡鳴,隱隱約約出現了一道裂縫。
下一秒,不等凌素衣反應過來,手中的子石已經完全碎裂了開來。
很顯然,雲洛然又砸了一塊母石。
凌素衣的臉色青了,她肩膀抖動著,強忍著心中的怨怒。
「大小姐。」侍女也看不下去了,勸道,「您何必這般忍讓?如今凌家已經是北域第一家族,靈女她隻掌控著東域,何必怕她?」
「收聲!」凌素衣的眼神一厲,「我怎麼做,還需要你來管教?」
侍女嚇得跪倒在地:「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凌素衣閉了閉眼,嬌柔的聲音冷道:「把這些靈符全部拍下來,若是靈石不夠,從那些附庸家族手裏調。」
侍女一愣:「可、可全部拍下,至少也得六千多萬紫靈石,他們會願意麽?」
凌家的那些附庸家族,小一點的家產有數十萬紫靈石,大一點的也絕對不會超過三四百萬紫靈石。
六千萬……這得搜刮都少家族?
「不願意也得願意!」凌素衣的手猛地拍在了桌子上,「凌家,才是第一家族,莫要忘了,是誰讓他們有了今天的地位,小小的一點奉獻都不願,養著他們做什麼?!」
曾經的凌家,也是這樣被對待。
現在凌家強了,終於輪到她說這種話了。
凌素衣有些暢快地喘出來一口氣:「快點,報價!」
侍女一慌,大吼一聲:「凌家出六十五萬紫靈石。」
「……」
這太過高的價格,讓拍賣場寂靜了片刻。
君慕淺眯了眯眸子,唇勾了起來,浮著幾分玩味。
這個套她可沒想給凌素衣上,但現在凌素衣撞上來了,可就怨不得她了。
凌素衣敢拚出這麼多紫靈石,隻為買這些靈符。
她不用猜,就知道這些靈符,到最後會到雲洛然的手上。
青年仍是一臉死氣沉沉,彷彿這所謂的天價在他眼裏根本不算什麼:「六十五萬紫靈石,還有沒有人要出價?」
「……」
依舊是一片寂靜。
雖然先前那張靈符的威力,讓很多人都上了心。
可當價格到了如此地步之後,不少人都退縮了。
他們就算買了這些靈符,也只能是送給小輩們當貼身法寶,用來保命。
而且,凌家都已經下了如此血本,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六十五萬一次,六十五萬兩次——」青年開始落槌,語速極快,「六十五萬三次,成交!」
凌素衣死死地盯著落下去的小槌,這才鬆了一口氣,淡淡吩咐道:「先交三千萬紫靈石,剩下的你和玄光拍賣場說一聲,下午送來。」
這點信譽,凌家還是有的。
下五域,也無人敢欠玄光拍賣場的錢。
侍女欠了欠身:「奴婢這就去。」
凌素衣的手抖了一下,故作鎮定地又命令了其他幾個侍從:「我一會讓要去靈女宮,接下來這件事情,你們幫我辦,聽好了……」
君慕淺用餘光瞥了一眼身子不斷發顫的凌素衣,眉梢微挑。
看來,凌素衣雖然傍上了雲洛然,但其性子,終究只能止步於此了,永遠不會成大事。
君慕淺支著肘,看著拍賣台上的交易,眸光懶懶一揚。
「嗡——」
極其細微的聲響,盤旋而出。
在本命靈符的掩護下,根本無法被發現的靈魂之力,幽幽盪了開來,朝著拍賣台上掠去。
而後,無聲地融入了那幾張靈符之中。
君慕淺的手掌一握,又聽得「嘭」的一下,最上面的幾張靈符輕微地抖動了一下,又重新歸於平靜。
虛幻大千有沒有人還會靈符,她並不知曉。
但是她繪製的這些靈符,絕對無人可以參破。
有著本命靈符在,這些靈符,也只會聽她的命令。
她讓靈符什麼時候炸,就什麼時候炸。
做完了這一切,君慕淺沒有半點負擔,反而很是舒坦。
來陰的,誰都會。
雲洛然,好好享受本座送你的這份大禮。
這第一次交鋒,可別讓本座失望啊。
**
凌素衣沒等到最重要的拍品上來,就帶著那一百張靈符匆匆前往東域了。
這時候,七大宗門之主,全部來到了靈女宮。
宮殿內,雲洛然坐在長桌的盡頭。
她右手邊是三清宮的清鸞,左手邊是道殿的道無。
其下依次是風雲榭、梵天宮、聖儒殿、金光殿的,和飄雪宮。
三宮三殿一榭,七大宗門到齊了。
氣氛異常的壓抑,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片陰沉鐵青。
距離孤月攻上無量山,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這兩個時辰內,七大宗門是一片震動,人人自危。
哪怕清鸞和道無等宗門之主沒有到現場,現在也聽到了那句話——
一年之後,靈道大典,單槍匹馬,滅你七宗!
簡直是狂妄放肆,不知好歹!
這幾個宗門之主心中隻想冷笑,單槍匹馬滅七大宗門?
東域之中,也就只有東域帝君敢說這句話!
你君慕淺,算什麼?
但是七位宗門之主,又不得不承認,他們同時也在懼怕。
三百多年前那場一萬七千裡的追殺,如今依舊曆歷在目。
當時她說:「本座若死,你們也要陪葬!」
而果真,數千名生死境巔峰之上的高手,全部埋骨無影崖。
現在她說:「我君慕淺,已經回來了!」
那麼……
一時間,宮殿中的呼吸聲都重了幾分。
「我把你們找來,不是讓你們來奔喪的!」雲洛然眸光狠厲,「你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若是君慕淺這個賤人現在就來了,我們一起死嗎?!」
七個人愣了一下,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
「我雲洛然說了——」雲洛然猛地起身,雙手拍在了桌子上,聲音更冷,「以前,我們能殺她一次,她回來,那我們就殺她第二次!」
她眼中閃爍著瘋狂而猙獰的光:「殺到她魂飛魄散,殺到她不敢上前!」
這淒厲的聲音在宮殿中不斷回蕩著,震得七位宗門之主心都在顫。
他們看著再度陷入瘋魔之中的雲洛然,有些驚懼。
「洛然,別激動。」清鸞微微搖頭,「你說的有道理,君慕淺就算回來了,她也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她淡淡道:「否則,以她的性子,眼下早就殺上門來了,何必要等到一年之後的靈道大典?」
此話一出,道無眉頭皺了皺,應道:「不錯,既然她非要來一個一年之後,那麼就證明,她眼下很弱。」
另外幾個宗門之主對視一眼,頷首道:「我們只需要儘快找到君慕淺即可,不過,到時候可以先不殺她,把她囚禁起來,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死而復生的。」
說不定,還能找到真正的長生之法。
七個人很清楚,雖然他們都進入了長生境,但不代表他們就與天同壽了。
帝君才能達到的永恆境,才是真正的不死。
可是幾十萬年過去了,也沒有再出一個永恆境。
「所以,洛然,她只是你的手下敗將。」清鸞淡淡一笑,「上次我們都還未動用全力,就滅了她,這一次她真的能翻出什麼浪來?」
幾番交談之下,雲洛然的心情才慢慢地平復了幾分。
她最近因為宿央的事情,崩潰了好幾次,是她多慮了。
「諸位說的有理。」雲洛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森然道,「以君慕淺如今的修為,也隻可能在下五域,我們就在下五域之中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
還想去靈道大典?
奪她靈女之位?
做夢!
現在下五域都已經遺忘了君慕淺這三個字,她倒是想看看,除了孤月這個瘋子,還有誰會來賣命。
清鸞點了點頭,突然道:「洛然,聽說你前幾天去天域了?」
「別提了。」雲洛然甚是煩躁,冷笑了一聲,「真以為我把他們放在眼裏。」
清鸞面上多了幾分好奇,正欲問些什麼的時候,忽然,殿外想起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
「洛、洛然姐。」
「來了?」雲洛然看都沒看,冷冷道,「還不趕快滾進來。」
聽到這話,凌素衣的唇都快被咬出了血。
她慢慢地走上前來,將拍下的一百張靈符,全部都遞了過去:「洛然姐,這就是我說的寶物。」
「嗯——?」雲洛然一瞥,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就幾張破紙?」
她將其中一張靈符捏了起來,連連冷笑:「凌素衣,你是不是把我當猴耍?莫要忘記了,你凌家如今是怎麼有今天的地位的。」
「不,洛然姐,我沒有!」凌素衣雖然心中怨怒,但真的還不敢造次,「我說的都是真話,這、這是玄光拍賣會的鑒定書!」
她手指顫抖著,拿出了新的一張紙。
雲洛然一瞧,已經信了幾分,但還是有些狐疑:「還有這麼神奇的東西?」
她將信將疑地拿過來一張符,上面刻著一個「火」字。
震火符!
「凌素衣,你站好了。」雲洛然傲慢道,「我拿你試試。」
一聽到這話,凌素衣的臉瞬間就白了:「不……不,洛然姐,我才是生死境,當時連那個長生境都受傷了,我怎麼受得住啊!」
雲洛然分明就是要讓她死!
「怕什麼?」雲洛然輕蔑地笑了,「你不是剛才也說了,那個長生境的人連靈氣護體罩都沒有用嗎?」
她慢悠悠地走上前來:「你開啟靈氣護體罩,不就沒事了?」
凌素衣的臉更白了,她求救似的看向宮殿中的其他人,卻沒有一個人理她。
清鸞甚至還笑了笑:「洛然,也讓我們開開眼。」
「自然。」雲洛然笑意盈盈,「凌素衣,快站好了,你說萬一我這手一抖,你的命可就沒了。」
「不、我不……」凌素衣連連後退,眼淚都流下來了,「洛然姐,你不能這麼對我。」
「收起你這可憐兮兮的模樣。」雲洛然神情厭惡,「知道當時君慕淺為什麼不理你嗎?就是因為她早就看出來你不是個善茬了,你還想攀龍附鳳?你天生就是下等人!」
凌素衣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洛然姐,你居然……」
以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凌素衣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雲洛然是跪在她面前,哭著說君慕淺是如何恃強凌弱的。
她產生了惻隱之心,才去水雲台刺殺君慕淺。
「還廢話什麼?!」雲洛然徹底不耐煩了,「接好了!」
不待凌素衣反應過來,她已經捏住了靈符。
這一次,雲洛然不僅動用了震火符,連驚雷符、暴風符等各式各樣的靈符一塊拿了起來。
合共十張攻擊符紙,浮動在空中,散發著五彩光芒。
凌素衣被定在裡原地,神色驚恐萬分。
她想要逃開,卻無法拜託控制。
「什麼破玩意。」雲洛然嫌棄不已,「一點靈力波動都沒有,就這還能傷得了長生境?」
在看見凌素衣煞白的臉色時,她笑了:「凌素衣,你還真是膽小,既然如此,那你就受好了!」
「去!」雲洛然大喝一聲,就要將靈力注入到這十道靈符中。
她面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還沒等這笑容維持幾秒,忽然!
「嘭!」
「轟轟!」
「嘩——」
明明還沒有被點燃,十張靈符卻倏地爆炸開來。
光芒大盛,風聲烈烈。
空中的元素也暴動了起來,引得靈氣共舞,空間震顫!
可這並不是最讓清鸞等人震驚的,讓他們愣在原地的事情是——
這十張靈符的攻擊對象,全部都是雲洛然!
沒有任何停歇,一張接著一張!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衝破了宮殿。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