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歌清了清嗓子, 有點尷尬地換成法語跟他說話,男人也就順著她用法語回答, 沉沉的嗓音帶著西方人的柔軟, 笑起來的時候氣音流轉,聽上去性感的不得了。
周行衍擺弄著她倒車鏡旁邊掛著的一串檀木珠串, 摘下來捏在手裡咔咔, 響得毛骨悚然。
過了一會兒,向歌那邊話題收尾, 男人把電話掛了。
向歌瞬間扭過頭來,朝他眨了眨眼:「我媽的法國男朋友, 。」
周行衍單手撐著車窗沿兒, 點點頭, 漫不經心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向歌腦子裡瞬間繃緊的神經鬆弛了一下,她微微愣了愣:「嗯?你怎麼不問我回去幹嘛,什麼時候走啊?」
周行衍側著頭看著她, 表情很平淡:「反正你自己已經決定好了,連家裡都通知過了, 也不需要告訴我,不用讓我知道。」
「……」
向歌舌尖捲了卷:「行行,你現在是在鬧脾氣嗎?」
周行衍好笑地看著她:「我看起來有那麼小氣?」
何止小氣, 還很幼稚。
向歌雖然也覺得不太對勁,但是還是放下心來了,跟他簡單說了關於時裝周的事情,又聊回到了晚上吃什麼的話題。
周行衍就聽她說完, 檀木珠串重新掛回去了,聲音平淡把她剛剛備選出來的幾道菜名挨個報了一遍:「椒鹽排條麻婆豆腐松仁玉米我今天都不想弄,喝粥吧。」
向歌:「……」
你不是說你不小氣嗎?
周行衍說到做到,晚上就真的煮了粥,向歌從來沒有過晚餐喝粥這種神奇的體驗,當天晚上,她也有實際行動非常乾脆利落的表達了她的不滿。
她直接抱著自己的枕頭到隔壁臥室睡了。
而她人抱著枕頭過去以後,坐在床上發呆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今天還沒有洗澡。
而且她卸妝的東西也都放在主臥洗手間了。
一想到晚上排骨和魚全都沒,只有兩碗八寶粥,向歌鬥志油然而生,骨氣堪比沙場上被地方俘虜了的將軍,毫不猶豫就跑到周行衍房間門口,蹲在地上,誓死也不敲門。
十分鐘後,向歌腿麻了。
十五分鐘後,她趔趄著站起來緩了一會兒,回房間去拿了手機過來,然後繼續蹲。
二十五分鐘後,周行衍開了門。
向歌正在看天線寶寶,草莓味的寶寶奶昔看得向歌表情全都皺巴在了一起。
見門被打開,她高高仰起頭來。
周行衍穿著睡衣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向歌舔舔嘴唇:「我還沒洗澡。」
周行衍眉一挑,身子側了側,讓開位置讓她進去。
向歌還是蹲在原地,人沒動:「我腿麻了。」
周行衍就又走到房間門口,在她面前蹲下,兩個人視線平行,他洗完澡身上帶著淡淡的水汽和乾淨的沐浴露味兒,淡聲開口:「以後還抱著枕頭跑到隔壁去睡?」
向歌老實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如果我男朋友總是晚上不給我飯吃對我造成身體上的傷害和虐待,我可能會離家出走。」
周行衍安靜了一瞬,然後非常緩慢地,又輕又淡的低低笑出聲來。
這笑聲聽得向歌有點毛骨悚然,就像是提前探測到了危機的小動物,向歌下意識想往後蹭。
然而沒來得及,周行衍直接撈著她抗麻袋似的豎著抱起來,向歌嚇得嗷地叫了一聲,抬手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你幹嘛!」
話音沒落,就被人放上床,腿還沒來得及蹬兩下,男人整個人直接壓上來。
向歌平躺在床上,周行衍自上而下看著她,黑色短髮絲絲縷縷垂下,遮住床頭暖色光線,眉骨眼窩打下淡淡陰影。
他垂著眼,身體沉下來,唇湊到她耳畔,吐息帶著熱氣:「告訴你什麼樣才算對你造成身體上的傷害和虐待。」
向歌:「……」
最後被從臥室傷害和虐待到了浴室好幾次以後,向歌終於掙紮著爬起來下床。爬到一半又被扣著腰拉回來,周行衍從後面吻著她耳尖,聲音沙啞:「幹什麼去。」
耳朵上敏感肌膚被舔舐的觸感讓她軟綿綿地縮了縮脖子:「我去把枕頭拿回來啊。」
男人覆在她身後,手指順著流暢的脊骨一節一節滑下去,不老實的在尾骨處停了一會兒,又繼續向下摸:「別拿了,枕一個。」
向歌抬手抓住他的手,回過身來瞪他:「行了啊你。」
周行衍舔著唇笑,很聽話的收回了手。
向歌隨手抓過被角遮了遮,人坐回去,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著他:「行行,你這樣對得起你老幹部的禁慾人設嗎?」
周行衍隨手抓過旁邊的睡衣披上,**的胸膛白皙,撈著人重新勾進懷裡,咬了咬她下巴尖:「誰告訴你男人會存在禁慾這種屬性?」
向歌受教了似的點點頭:「你說得對,現在我知道了。」
向歌習慣了睡軟軟的床,恨不得下面鋪上五床被子人陷進去睡,而周行衍這個死板逼的床一點都不軟,本來前一天晚上就被按在床頭磨得背生疼,向歌第二天早上醒的時候渾身都難受。
隔天是十一法定假日,周行衍剛好第一天就值班,於是向歌直接折騰了一整天,換了主臥的床墊順便還多鋪了兩層,心滿意足地躺上去接了宮茉的一個電話。
國外沒什麼十一黃金週的說法,她第二天就要飛去巴黎。
剛好周行衍值完班,他要開始休息了。
向歌絕望的躺在床上把這個消息告訴周行衍以後,對面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讓向歌把航班號發給他。
直到第二天,她上了飛機看見旁邊坐著的周行衍,墨鏡往下滑了點兒:「你怎麼——」
他眼底還有淡淡的青色,靠在座位上側著頭看她,因為缺覺,嗓子還有點啞:「前一天晚上的機票很難買,你怎麼總折騰我。」
向歌眨眨眼,反應過來:「我哪折騰你了。」
周行衍單手撐著腦袋:「你早點說你今天走不行嗎?」
向歌人坐下:「不是你說讓我不用跟你說,也不用告訴你的嗎?」
周行衍眼睛一眯,不說話了。
向歌也完全不懼他的樣子,墨鏡半掛在臉上,黑眸露出一半在外面,眉梢挑著。
兩個人中間隔著個過道,對視間像是能碰撞出火花。
空姐站在旁邊笑了笑,溫溫柔柔的嗓子打斷插進來:「您好,需要毯子嗎?」
周行衍說了聲謝謝,聲音帶著濃濃的睏倦感。
向歌忍不住側頭看他,收回視線,又側頭。
周行衍已經閉著眼準備補覺了,卻像是開了天眼似的,突然淡淡出聲:「你老實一會兒。」
向歌眨眨眼,乾脆大大方方的側著身子,單手撐著下巴看著他安靜闔目的側臉:「你怎麼沒跟我說就跟來了啊。」
一問完,她就覺得自己這個問題蠢得不行。
就像是那些熱戀中的小姑娘,總是會不帶智商問出一些問題,等著那些範圍內能猜個**不離十的答案。
問完心裡還美滋滋的,弱智吧。
向歌曾經是這麼想的。
周行衍閉著眼沒睜,安靜躺在座位裡:「我只是在履行之前的承諾。」
向歌一愣,這個答案不在她的猜測範圍內。
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承諾?」
「以後我都陪著你,你去哪我就去哪。」周行衍睜開眼,側過頭來看著她,認真,緩慢地說,「如果你走了,我就來找你。」
空姐在一邊眼睛都冒光了,幾乎叫出聲來。
這告白太過分了吧!雖然被告白的帶了個墨鏡還沒摘,但是怎麼看都肯定很好看才對,果然帥哥美女都是扎堆的吧,只有好看的人才能和好看的人在一起這個道理嗎?
直飛巴黎十二個小時,七個小時的時差,落地是當地時間晚上八點。
中國的話應該剛好是差不多凌晨的時間,向歌又不習慣在飛機上睡覺,整個人開始犯困,無精打采地下了飛機。
周行衍直接從醫院到機場,什麼東西都沒有,陪著向歌去取行李。
她第二天要去秀場,雖然是作為替補模特的,她踩著高跟鞋站在旁邊,墨鏡已經摘了,懶洋洋地垂著眼:「行行,我想睡覺。」
周行衍路上睡了一會兒,他本來覺就少,此時已經精神了,手臂朝他伸出來。
向歌就順勢抓過來抱在懷裡,腦袋靠在他肩膀上閉著眼站,笑聲嘟噥:「你從醫院來都沒洗過澡,我為什麼要抱你。」
「那你別抱。」周行衍幽幽道。
向歌忍不住笑,沒說話,抱著他的手臂緊了緊。
直到兩個人取了行李,她才突然想起來似的,打到一半的哈欠直接收了,啊的一聲,步子停住,抬眼看他。
周行衍也停下步子來:「怎麼了?」
向歌想了想:「是這樣的,因為我媽在巴黎,所以我今天晚上會直接回去家裡那邊。」
周行衍懂了,沉默了一下:「我去找個酒店。」
他票買的急,酒店什麼的也來不及提前訂。
向歌歪著頭,還有點期待的看著他:「其實,你要不要去我家?」
周行衍一愣。
向歌舔舔嘴唇,剛剛的困勁兒完全沒有了,黑眼在機場通亮的燈光下顯得亮晶晶的:「你就直接跟我回去好了,」她頓了頓,故意漫不經心抬了下肩,「不然我媽又要給我介紹男朋友叫我去相親了。」
說完,她偷偷瞥他。
果然,她話音落,周行衍眼睫一抬,幾乎沒有停頓地:「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