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完了工作,也就沒和靳浮白說,提前自己回來了。
也是碰巧,她捂著口罩一路小跑,居然在秀椿街口遇見了同樣忙完回家的靳浮白。
霧影重重,可她就是知道,那個身影是他。
她像隻歡快的雀,飛奔過去,撲進靳浮白懷裡。
發現這人雖然穩穩攬住她的腰,卻沒有像往常一樣,下流地去拍她的臀。
老老實實,一點便宜不佔?
向芋納悶地抬頭,看見靳浮白眉心微微斂著,睫毛根部的一圈眼瞼隱約泛紅。
她舉起胳膊,把手背貼在他額上,觸感滾燙。
向芋扯著靳浮白的大衣回家,進院子前一腳踹開大門,嚇了駱陽一跳。
“這是怎麽了?你們......吵架了?”
靳浮白開口時稍稍有點啞,咳了兩聲才說話,聲音裡有淡淡的無奈:“有點著涼,想回來吃個藥,正好被咱家女王撞見,給我逮住了。”
“女王”此刻氣焰十分囂張,叉著腰站在門檻上。
她一把摘了口罩:“我可是嚴格按照你說的,春捂秋凍,到現在還穿著羽絨服的。你就穿一大衣,耍生病了吧?!”
急得帝都話都飆出來。
向芋站在門檻上才和靳浮白勉強是一個高度的人。
靳浮白想吻一吻向芋,又怕感冒是病毒性的,會傳染。
只能先把她戴的防霾口罩扯好,湊過去,隔著兩層口罩面料輕觸,算是吻過了。
可能事情總有陰差陽錯吧。
靳浮白身體好,幾乎不生病,向芋見過他兩次發燒,都是請李侈幫忙叫了醫生來。
醫生說了幾種藥,向芋記下,說自己去藥店買就好。
外面天氣實在差得可以,向芋從藥店出來,居然下起雨。
雨絲又密又急,洗掉了空氣裡的浮沉,卻也叫向芋一時為難,拎著一兜子藥,有家難回。
她正琢磨著要不要給駱陽打個電話,叫他送傘。
身旁同在藥店屋簷下的男人,撐開傘的過程中,突然開口,語氣裡都是詫異:“向芋?是向芋嗎?”
向芋轉頭,沉默地想了想,才回應一句:“程學長。”
也不是特別想叫學長,但她不記得他叫什麽了。
男人穿了一件黑色大衣,圍著厚厚的圍巾,戴一副眼鏡,顯得很斯文似的。
向芋收回打量的視線,隱約記起多年前在大學校園裡,面前的人穿過一身運動風格的衣服,染了一頭的黃毛。
那時候這位程學長在宿舍樓下大喊她的名字時,可不是這樣儒雅的。
時光,還真是個魔術師。
“都畢業多少年了,叫什麽學長,怪不好意思的。”
男人笑著說,“十幾年沒見了,覺得你和大學時候一樣,不像我,都發福了。那什麽,你沒帶雨傘吧?去哪?我送你一程?”
向芋搖頭:“不用了......”
“向小姐!我給您送傘來啦!”
駱陽從遠處舉著傘跑過來,甩一甩奔跑時額頭上面沾的雨水,“靳先生一看外面下雨,夾著體溫計把我踢出來的,讓我來送傘。”
“多少度?”
“好像38度,醫生說還行。”
向芋松了一口氣,扭頭對男人說:“我家裡人來送雨傘,就不麻煩學長了,再見。”
“好,再見。”
回去後,向芋倒了一倍溫水,把藥喂給靳浮白。
還拍拍他的額頭,像哄孩子似的,說,睡一會兒,晚飯前叫你哦。
靳浮白確實有些困倦,忍著笑,“嗯”了一聲。
等她端著空水杯從臥室裡出來,立刻被埋伏在外面的李侈和駱陽兩個八卦精抓住,拽到一旁。
房簷很大,晴天遮陽、雨天遮雨。
所以窗下常年放著駱陽手工做好的木製椅子。
他們三個就坐在小椅子上,竊竊私語。
李侈這人沒個正經,孩子都上幼兒園了,還是八卦得和從前有一拚。
他擠眉弄眼地問:“嫂子,剛我可聽駱陽說了,遇見熟人啦?大學的學長?還想撐傘送你雨中漫步?駱陽還說,哎呦......”
“侈哥,你不地道!你自己想八卦的,總扯上我幹什麽?”
“那你不跟我說,我能知道?”
這倆人為了聽八卦,還特地端了一盤水果。
向芋好笑地瞥他倆一眼,拿了個橘子剝開,故意拖長音賣官司:“想知道啊——”
“想!”
“想!”
這倆人,一個是帶著孩子的單親爸爸,一個是沒談過戀愛的母胎單身。靳浮白和向芋感情又穩定,一點可八卦的花邊新聞都沒有。
平日裡,全靠著養老院的大爺大媽們講一講風流往事,當做樂子聽。
終於逮到向芋有點可刨根問底的過去,兩個人眼睛放光。
“也沒什麽八卦 ,就是我大一時候,剛才碰見的那人,在宿舍樓底下用蠟燭擺了個心形,跟我告白。”
“喔噢!”
“臥槽!”
陰天下雨,有正逢傍晚,屋子裡是開著燈的。
燈光從窗口映出來,投落成一塊發光的四邊形在面前地上,被雨水滴答砸著。
三個人正說得熱鬧,突然聽見頭頂一點咳嗽聲,不約而同地轉頭,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