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侯爺十分心塞。
紀真看過被拐的小孩,摸出銀針給人紮了幾針,又開了方子,說:「藥挺霸道的,放著不管的話最起碼要睡上三天才能醒,醒來就算不變傻子也靈光不了多少。」
又一挑眉:「這藥可不多見。」
小孩身上沒有能顯示身份的東西,只從衣料也能看出出身不低,再加上這樣陰毒的藥,顯然是個不小的麻煩。
「人是你倆救回來的,你倆處理。」紀真寫下診斷書連解藥方子一起遞給薛燦,又看一眼賀表弟。
賀從鈺:「……」一臉懵懂。處理,咋處理?
咋處理紀真是不想管了,反正這裡這麼多人呢,朝丈母娘眯眼一笑:「母親你們慢慢玩,我和侯爺去西大街擼串。」
兩口子轉身就走。
薛燦不聲不響跟他哥屁股後頭。
被他哥一指頭戳回來了。
憋屈極了。
老晉陽侯夫人拉過滿臉不樂意的小兒子,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笑出聲來。
老晉陽侯:「嘿,嘿嘿!」大兒還是很有才幹的!嘿嘿!
走出酒樓,剛被爹媽重重打擊過一番的薛侯爺馬上振作起來了。沒帶弟弟,沒帶護衛,沒帶妖精臉,就他跟他媳婦兩個,就他們兩個!
媳婦果然還是最喜歡他的!
薛侯爺背著手跟在紀大學士身後,臉上單邊酒窩一會兒露一下,一會兒露一下。
紀大學士走著走著,停下腳步,從旁邊攤子拿過兩個夜叉面具,只有上半截的扣自己臉上,整個兒的遞給薛侯爺:「戴上。」
京城女郎每年一到這種日子就愛粗心大意掉東西,一路走來紀六元路過薛侯爺踩過的帕子香囊兩隻手都已經數不過來了。
藏好媳婦勾三搭四的單邊小酒窩,紀真直奔燒烤攤。
薛侯爺兩手都是串兒。
一條小吃街從頭吃到尾,紀大學士打個飽嗝,心滿意足:「晚上少吃兩碗飯,我真是太英明了。」
薛侯爺:「……嗯。」有點兒餓。面具捂太嚴實,他還什麼都沒吃呢。
眼都不眨看著他媳婦。
他媳婦頭都不回:「你晚上回去吃藥膳,不能吃外面東西。」
薛侯爺幫媳婦拿了一晚上的串兒。
回府的時候,兩人都一身烤串味兒。
也得了被拐小孩的消息,誠親王世子唯一的嫡孫。
紀真把誠親王府資料在腦袋裡過一遍,嗤笑一聲:「你說這事兒是那小孩懷了崽的後娘幹的還是他爹生了庶長子的愛妾做的?或者有協力廠商悶頭發大財?」
薛侯爺:「……」好混亂。
紀真唾棄:「乾放著高門貴女偏要去睡奴才秧子,腦袋裡有坑都。」
薛侯爺眼睛一亮。他媳婦最聰明→→腦袋裡肯定沒坑→→不會幹放著世襲罔替的一等侯去睡不知道哪兒來的小妖精!
世襲罔替的一等候!
就是本侯!
這時,紀大學士伸個懶腰朝浴室走去。
薛侯爺偷偷跟上去,整個人都亮了。
十六,大朝。
紀真早起出門上朝,晃晃悠悠一路睡到皇宮門口。下了轎,一眼就見到不遠處的紀侯爺和紀二叔。
紀真:「……」糟糕了。
紀二叔也正在暗暗叫苦。他是四品少卿,也不用天天上朝站班,只有大朝或宣召的時候過來,站班位置本就靠後,再加上大朝人多,每次幾乎都排到殿門口。而且,等待上朝的時候,目前他還是進不了朝房只能在外面牆根房檐下受凍的一個。
但是現在,侄子來了,尚未加冠的正一品大學士侄子來了。
紀二叔十分心塞。
等待上朝。
紀侯爺看看弟弟,看看兒子,糾結著進了朝房在自己老位置上坐下。
眾人皆側目,紀六元再一次淪為焦點。
紀真微微一笑,跟著侯爺爹走進朝房,從隔壁茶水房討了熱水,養身茶沖兩杯,老爹一杯送到手邊,二叔一杯捧到外面。在外面等二叔暖完手喝口茶,上朝時間也差不多了,放回茶杯,隨侯爺爹一起進殿。
幾位老臣暗暗點頭,其中得了昨晚紀六元瞬猜國子監燈謎消息的孫閣老更是毫不掩飾目光中的讚賞。
紀真看個正著,恨不得把紀暄拉出來暴打一頓。
一朝天子一朝臣,首輔次輔都是先帝親信,眼瞅著即將告老讓位,孫閣老深得帝心,便是做不上首輔估計也能撈個次輔,手中權利大大的,這種人的青眼,能要嗎!
上頭在議政,紀真躲他爹背後摳手指頭。
摳著摳著,有了。
把滿朝上下注意力從他身上挪開,也把他們紀家爺仨從尷尬目光中解救出來的主意,有了。
四庫全書是個什麼樣子來著?
快擼。
到「有本奏來無本退朝」的時候,紀大學士剛好擼完四庫全書大框架,踏出佇列,有本奏來。
滿朝皆驚。
嘉平帝:「……」心都痛了。
紀六元朕錯了朕不該嫌你憊懶坑你做官戳你幹活的,你把剛才的本收回去過幾年再奏好不好!
朕現在真的很窮的!
朕才做皇帝沒幾年武功剛剛到手文治真的不太急的,過幾年等朕攢點錢多好!
奏完,紀六元覺得這個主意真的太妙了。身為皇家圖書館館長,現在館裡一本書都沒有,將來必得找人打秋風,抄書更是少不了。既然都要抄,那就大家一起抄,反正抄完了崇文館必定分一套!
本官真是太冰雪聰明了!
紀大學士默默地給自己點了個贊。
嘉平帝面露激動,心塞地等紀六元把摺子呈上來。
紀六元:……誒?
紀侯爺死魚眼看地板——兒子誒,你瞅著光禿禿的笏板奏了足足半刻鐘,條理脈絡無一不清晰,誰相信你沒提早寫下摺子啊!
反正你要不是我兒子我肯定不信。
紀真眨眨眼,迅速抬頭,朝皇帝齜牙一樂,重新低頭看地板。
嘉平帝:「……」
好想打那個六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