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真早就撐不住睡了過去。
薛凜睡不著,就一手撐著腦袋死盯著他媳婦的臉看,另一只手上摸摸,下摸摸。
紀真睡得暈暈乎乎的,被摸煩了,就一巴掌抽了過去。
正中薛世子下巴。
薛世子一陣齜牙咧嘴。
被一眾部下集體揍過的酷帥臉瞬間扭曲了一下。
不知睡了多久,紀真掙扎著醒來,一睜眼,正對一張鼻青臉腫豬頭臉。他媳婦那張酷帥臉上被人揍出來的青紫過了一夜更明顯了。
紀真頓時就覺得昨天揍白軍師的時候下手太輕了。
薛凜躺著不動,按著紀真不讓起,說:“祖母昨日喝了酒,酒氣上頭,睡著未起,傳話說敬茶時間推後一個時辰。”
紀真默默地看著他媳婦。他精神力強悍,還沒睡到人事不知的地步,從昨晚起就沒人進出過房門,也根本就沒人傳過話!
薛凜伸一只手往他媳婦身上摸。
他媳婦翻個身,說:“腰酸背痛,給我按按!”
薛凜勉強收回再來一次的心思,幫紀真按摩。
按了幾下,紀真一臉嫌棄:“你力道不行,忽輕忽重的,穴道認得也不是很好,叫木槿來。”
想起那個妖精臉,薛世子瞬間冷氣四溢。媳婦身邊養著小妖精,簡直不能忍!
薛世子黑著一張豬頭臉,給媳婦按摩的時候更賣力了。
紀真疼的險些飆出小眼淚,只好運起木系異能,一遍一遍溫養著勞累過度的身體。
最後起床的時候,紀真覺得除了腰有些酸腿有些軟後面有些別扭外倒沒什麼不適的地方,就默默地給自己的異能屬性點了個贊——他們隊裡有個空間異能,每次跟他姘頭折騰狠了就去找治愈異能的弟弟做保養……
薛世子覺得兩只手都好酸……
吃過簡單的早餐,兩人出門,去正堂見禮敬茶。
紀真穿一件青色直綴,外面披著那件火紅色的狐狸皮披風,跟豬頭臉薛世子走一起,一路吸引了許多目光。
薛凜一邊走一邊給紀真講解著晉陽侯府的格局。
紀真說:“你上次給的冊子我都背下來了,不怕。”那麼詳細的冊子,他現在手繪晉陽侯府布局圖都沒問題,給薛家重寫戶口本也不難。
薛凜沉默下來,有幾分抑郁。媳婦過目不忘,這樣的資質整個大周朝都找不出幾個,若是有心仕途,想來位極人臣也指日可待。
進了正堂,滿滿當當一屋子人。
薛凜領著紀真走到老夫人面前,跪在軟墊上。
旁邊小丫頭端了熱茶過來。
紀真並不接,自顧自磕一個頭,站起身,這才接了茶過來,躬身送到老夫人面前,微笑:“老夫人請用茶。”
老夫人:“……”
薛世子:“……”
所有人:“……”
整個廳堂裡落針可聞。
老夫人先反應過來,抬頭深深地看了紀真一眼,接過茶杯抿了一口,給了一個紅封。
紀真把昨日婚禮上了空大師使人送來的手抄經書給了老夫人。
仍舊跪在原地的薛世子這才反應過來站起身,跟著紀真走到旁邊給母親敬茶。
紀真仍舊是跪下磕一個頭,起身,敬茶。
周圍開始響起交頭接耳的嗡嗡聲。
晉陽侯夫人絲毫不受影響,微笑著看著紀真點了點頭,接了茶過來,一口喝干,給了一個厚厚的紅包。
紀真把當初了空大師送他的佛珠給了丈母娘。
晉陽侯夫人看著兒子和媳婦笑得別提多欣慰了。兒子娶上媳婦了,終於不用孤零零的了,就是這媳婦看上去脾氣大了些,不過,兒子那張豬頭臉還真怪好看的……
晉陽侯還在西北,沒回來參加兒子的婚禮,只在位子上放著一個大大的紅包。
紀真果斷跪下朝空位子磕個頭,大紅包順利到手。
薛凜領著紀真朝另一邊的一個看上去就很嚴厲的中年婦女走去。
小丫頭迅速在中年婦女面前放了兩個軟墊。
紀真知道,這位該是上一任晉陽侯的遺孀薛世子那個丈夫兒子全死絕的大伯母了。
紀真一不下跪,二不接茶,只拱手彎腰一禮:“紀真見過大夫人。”
大夫人一雙利眼直直盯向紀真,嘴緊緊地抿著,並不叫起,兩道深深的法令紋顯得面相越發刻薄起來。
紀真在心裡默數十個數,徑自站直身體,微笑著看向身邊一臉為難的薛世子,提醒,該下一個了。
薛凜一臉祈求看著紀真。
紀真靜靜地與人對視。
丈夫兒子全部戰死沙場,那又如何,該得的尊榮,國家都給了。除了因為兩個兒子全部無子使得爵位旁落,就連現在的侯夫人薛世子的親娘都要看她臉色,內院權利,全家人都給了。
跪,憑什麼要他跪!
上輩子捨身取義的見得多了,哪一個不比現在手握重權生活富貴的薛家人目的單純!
我尊重你的犧牲,但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這裡擁有特權。
離家的時候,安遠侯府老太君尚且不能得他一跪,憑什麼現在要他下跪!整個晉陽侯府,除了晉陽侯夫妻和老夫人初次見面這一跪,紀真不認為自己會有第二次下跪的時候。
祈求無果,薛凜慢慢低了頭。強迫紀三,他做不到。
一屋子人看著這邊,嗡嗡聲也越來越大。
晉陽侯夫人臉上帶著幾分難色,想開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男媳婦她很中意,又是兒子特別上心的,就想多護著些。可眼瞅著媳婦是個執拗性子,全家都要得罪遍了,就犯愁了。
紀真瞄到丈母娘臉上的焦急,暗暗歎了一口氣。老夫人八個兒子死了六個,剩下兩個,一個是現在的晉陽侯,一個隨著晉陽侯駐守西北。此外,就是好幾個寡婦了。上一任晉陽侯死了,兩個兒子也死了,只有大兒子留了一個女兒。大房斷了香火,大夫人位置也微妙起來,隱隱凌駕於一眾有兒有女的寡婦妯娌之上,在有丈夫有兒子有女兒的現任晉陽侯夫人面前更是盛氣凌人。
說來,薛世子他娘這個世襲罔替的侯夫人做起來可比只有空架子的安遠侯夫人艱難多了。
最起碼,安遠侯夫人在家裡是說一不二的。
雖說是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