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水硯堂,薛燦抱了新做的小沙盤出來,拉著哥哥一起插小旗。
紀真一邊溫養手腕上的小紫籐,一邊看著媳婦在沙盤上虐他弟弟。
虐著虐著,被他弟弟吃掉了一組五個小旗。
薛凜驚訝極了。
薛燦心裡得意,臉上面癱,板著臉,說:“真哥說,陰謀可以不用,但是不能不懂。真哥說,有的時候陰謀比陽謀好用,好用就要用。真哥說,兵不厭詐,在戰場上什麼都能用。”
薛凜:“……”媳婦,你都教了這孩子什麼東西!
薛燦被二哥吃掉一大片小旗,依舊面不改色,連氣息都沒亂,說:“真哥說……”
薛凜冷臉:“你自己說。”
薛燦嘴一抿,什麼都不說了。等自己所有小旗被吃干淨,抱起小沙盤,回自己屋子睡覺。
薛凜:“……”這個弟弟真不可愛!
紀真搖頭:“阿燦今天高興,難得話多一次,又被你給氣走了。”
薛凜面無表情拉著媳婦去後面浴室洗澡。真哥說真哥說,都是真哥說,聽著就火大。
轉天清早,薛凜在院子裡揍弟弟,紀真在小佛堂裡誦經,順便溫養那一大瓶十幾朵從大覺寺連搶帶偷弄來的金蓮。大覺寺異能 功德 佛法催開的聖池金蓮,十月開放,整整開足一個月才開始凋謝。花瓣拿來泡茶,特別特別香。至於自家那一瓶,天天養著,現在還開得好好的,紀真是打算一直養下去等它們自然凋謝的。
誦完百遍經,紀真招呼著那邊互毆的兄弟倆梳洗換衣服,去綴錦院給老丈人請安,順便蹭早飯。今天臘月初六,薛家本家要來給老夫人拜壽,老丈人應該不會賴床吧!
晉陽侯確實沒睡醒,可也知道耽誤不得,一早就起床等著兒媳婦過來請安了。還有心愛的小兒子,都好幾年沒見了,可想死了。
晉陽侯端坐主位,時不時在下巴上摸一把,很不習慣的樣子。看到小兒子進來,喜笑顏開。
“兒砸!快過來,可想死爹了!”晉陽侯朝著小兒子猛招手,笑出亮閃閃一口大白牙。
紀真呆了呆。
老丈人把大胡子刮掉了!
有酒窩!
倆!
可深可深了!
紀真猛地轉頭看向自家媳婦,恨不得馬上逼著媳婦把酒窩交出來。
晉陽侯夫人戳了自家丈夫一指頭。
晉陽侯搓搓手,朝自家夫人討好一笑,嚴肅了面孔,等著兒子和兒媳婦見禮。
紀真毫不猶豫下跪見禮,見完禮,眼巴巴看著晉陽侯。
晉陽侯夫人塞一個紅包到丈夫手裡,小聲提點:“改口錢。”
晉陽侯在紅包上一捏,好厚!
紀真接了紅包,喜滋滋往懷裡一揣。
該吃早膳了。
薛楠也過來了。
晉陽侯單手把小兒子拎起來往胳肢窩下一夾,當先走在最前面,一邊跟小兒子說話:“兒砸,是不是最喜歡阿爹了!是不是!是不是!”
薛燦一動不動讓老爹夾著走,毫不猶豫:“不是!”
晉陽侯摸摸鼻子,把小兒子規規矩矩抱了,親兩口,摸一把小匕首往小兒子懷裡一塞,接著問:“現在呢,現在最喜歡的人是誰?”
薛燦拿手背擦擦臉,斬釘截鐵:“是真哥!”昨天最喜歡真哥,今天也最喜歡真哥,明天也最最喜歡真哥!燦,燦最喜歡真哥了!~\(≧▽≦)/~
晉陽侯:“……”好傷心。
戍邊五年沒回家,兒子不喜歡爹了!
紀真眨眨眼,覺得小舅子的渣計劃得持續開展。做人不能太實誠,不能啥話都實說。嗯,以後不得不實話實說的地方不會少,“屢戰屢敗”和“屢敗屢戰”的語言藝術精髓,必須熟練掌握。
吃飯的時候,晉陽侯夫人就忍不住直笑。
晉陽侯夫人吃得精細,早餐種類很多,做得也精致。知道今天飯桶多,所有東西都備了大份,風格相比平日也粗獷了許多。
晉陽侯吃小籠包,一口一個,轉眼吃完一籠,直奔下一籠,一籠又一籠。
薛世子吃小籠包,和他爹一樣一樣的。
紀真吃小籠包,和他媳婦一樣一樣的。
晉陽侯手邊摞了高高一堆空籠屜的時候,肚子裡有了底,抬頭一看,小白臉兒媳婦居然比他吃得還多!
“啊哈哈,哈哈,這孩子吃飯好,我喜歡。咱爺們兒吃飯就得大口大口的,別學那些個酸書生,羞羞慚慚嘴都張不開,一頓吃的沒貓多,娘們似的。”晉陽侯拿過烙餅,三張摞一起,抹一層辣醬,對折一下,開咬。
薛世子跟他爹一樣。
這個紀真就不行了,沒辦法,他嘴小。
吃完飯,秋紅端了一碗藥過來,冒著熱氣,顯然是算計著時間煎好拿食盒保著溫送過來的。
紀真接過,喝一小口,臉扭曲了一下,吧嗒一會兒,這才遞給薛燦。
薛燦接過,咕咚咕咚幾口喝干,面不改色。
紀真給人塞了一塊冰糖。
薛燦嘎吱嘎吱嚼冰糖,這樣甜的快,嘴裡就不苦了。
秋紅低眉斂目,等薛燦喝完藥,接過空碗,領了晉陽侯的賞,回了水硯堂。
晉陽侯轉臉看著窗外,微不可見地哽咽了一下,這才回過頭來,又在紀真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好孩子!”
紀真頑強地挺住了。媽蛋,剛沒防備,肩膀都麻了,老丈人肯定下死手了!
晉陽侯大為驚奇,昨晚已經得知這孩子在教小兒子內家功夫,看來果真有幾把刷子,剛剛他可是用了足有七成力氣!看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吃驚之下,晉陽侯心癢難耐,就想試試用全力。
薛凜面無表情把他媳婦往旁邊一拉,自己往他爹面前一站。
晉陽侯:“……”咬牙。
媳婦說得沒錯,這就是個娶了媳婦忘了爹的,個混蛋!
算計了老子多少私房去!個混蛋!
幸好還有小兒子!
晉陽侯轉頭找小兒子,就見小兒子正拿著他剛給的小匕首往他大兒媳婦手裡塞。
晉陽侯:“……”好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