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陵身上只受了幾處擦傷,唯獨額角被砸破了一塊,傷口不深,血倒是湧出來了不少,流的滿臉都是,也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誰。
依稀對方拿了塊帕子過來給他擦臉,白亦陵坐起來,直接用袖子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睜開眼睛,發現剛才把自己從火堆裡拖出來的是個之前從來未曾見過的青年。
這個人的相貌完全可以稱得上「英俊」兩個字,但是他的眼睛偏小,眉間帶著些許皺痕,臉上又絲毫不帶笑意,看起來就給人一種在生悶氣或者剛剛倒了大霉一般的陰鬱感。
他就帶著這樣喪喪的表情,衝白亦陵說道:「眼睛沒事吧?」
白亦陵:「……沒事,多謝兄台剛才冒險救我。請問閣下是? 」
其實要不是這個人將他拖出來,他本來是打算開啟系統防護,試試可不可以再次沖進火場救人。不過現在火勢猛烈,那人又一心往裡面衝,即便是白亦陵真的進去了,也未必能把他救出來,面前的青年卻是一片好心,冒險幫他。
對方聽見他詢問名字,扯了扯嘴唇,淺淡地笑了一下,他大概是很不習慣露出笑容的人,這表情僅僅是一揚唇就消失了,卻使他整張臉都生動起來: 「我叫盛季。」
白亦陵「啊」了一聲,他又補充了一句:「是你三哥。」
盛季會出現在這裡並非偶然。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外面遊學,只從家裡送來的書信當中了解到遺失多年的小弟已經找到,就是北巡檢司的指揮使白亦陵。盛季也是因為這件事中斷了遊歷,特意趕了回來。
火災發生的時候,他正好路過這裡,聽到周圍的百姓議論說澤安衛和軍巡鋪在裡面救人滅火,盛季想看看能否幫忙,便也進來了,兄弟兩人遇了個正著。
白亦陵稍稍愕然了一下,匆匆跟盛季見禮,緊跟著就想起了那個自殺一樣衝進火場裡的人,他向著前方望去,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連忙問道:「三哥,那你看見剛才衝進去的那個人了嗎?」
他這一聲叫的自然而然,盛季彷彿有點高興,目光柔和了一些,臉上仍舊是死水般的表情,用手上的帕子按住白亦陵的額頭,示意他先擦血,同時回答道:「看見了,他沒再出來,估計死了。」
剛才被梁況那樣一喊,有不少人都看見了白色人影衝進火場的一幕,也紛紛試圖救援,但連距離最近的白亦陵和梁況都沒有追上他,其他人更是連片衣角都沒來得及摸到,就眼睜睜看著對方沒入了熊熊大火之中,心裡驚駭無比。
就算是真的活膩了想要自殺,選擇這樣的方式,這樣的地點,也未免過於詭異了一些。
白亦陵的傷看著嚇人,將血擦乾淨之後傷口倒是不深。除他之外,這場大火當中,還有四名軍訓舖的侍衛被煙氣熏倒,幾名澤安衛身上有不同程度的燒傷,好在並無人員死亡。一直到將近正午,大火才被完全撲滅,裡面的遇難者被一一翻撿出來,辨明身份。
「白大人。」赫赫的大皇子高歸烈走到白亦陵身邊,與他並肩而立,轉頭問道,「這次大火當中,我國使臣列那傑,安高為兩人均不幸罹難,其他損失更是難以估量,不知晉國如何交代啊?」
白亦陵負手看著面前空地上的軍士們來往忙碌,含笑道:「如今案情未明,大皇子的問題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稍後禮部自會來人慰問,請大皇子去和他們好好商談吧。」
高歸烈笑了一聲:「這回胡蓬能夠歸案,還是小王提供的線索,咱們好歹也算是熟人了,白大人你何必這樣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他湊的更近了一點,說道:「就連京都當中的驛館都是如此凶險,你們的守衛,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呀。今晚小王無家可歸,依白大人看,我該住在哪裡,才最安全啊?」
白亦陵的唇角微微一揚,總算轉頭瞥了高歸烈一眼,陽光潑灑在他的臉上,使得原本就白皙的肌膚幾乎有些透明。
高歸烈的呼吸微微一窒,就聽白亦陵客客氣氣地說道:「大皇子的遭遇,本官也十分同情。我府上尚且有幾間空屋,原本想著,大皇子要是不嫌棄簡陋,可以暫時搬來居住……」
高歸烈一愣。他雖然故意言語曖昧,有心想套點什麼話出來,卻也知道白亦陵的性格剛硬,頂多也就三言兩語將自己輕飄飄支開,沒想到他竟然會回應,還大方邀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高歸烈性好男風,可惜他們北方邊地的族人大多是粗糙的硬漢,實在無法讓人提起興致,此時光是看著白亦陵這張臉,就足以讓他胸口一熱,昏頭漲腦地說道:「不嫌棄,不嫌棄……」
白亦陵卻話鋒一轉,悠悠地說道:「可惜我家底單薄,卻怕大皇子住進去,再來一把火,那可就連我都要無家可歸了。」
他說完之後就哈哈笑了起來,神色輕鬆,彷彿玩笑,高歸烈卻是瞬間怔住,一時張口結舌。
他緩了緩神,咳嗽一聲,再次端起笑容,只是笑容當中比上次少了幾分迷戀,多了些許警惕:「看白大人這話說的,倒好像小王成了個喪門星一樣。」
白亦陵道:「大皇子素來勇武過人,鬍刀用的不錯吧?」
他忽然轉移了話題,繞的高歸烈一愣一愣的,只能點了點頭。
白亦陵道:「赫赫的鬍刀刀身如殘月半彎,刀背厚重,刀刃輕薄,是一件極好的殺人利器,但因為形狀不規則,使用之時很難保持平衡,因此出招之前要先轉一下手腕。」
他露出笑容:「習慣成自然,鬍刀換成了劍,換成了匕首,甚至換成一截燒焦了的木頭,都改不了了啊。」
高歸烈聽他說到「燒焦了的木頭」,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白亦陵這個人實在太要命了——這要命不光體現在長相上頭,多半是他剛剛在火場當中與縱火者交過手,僅僅是緊急情況下的幾個回合,已經認出對方的武功屬於赫赫路數。
驛館出事,原本需要晉國給赫赫一個說法,但如果證明了放火的也是赫赫人,那麼情況就整個反過來了,高歸烈變成了理虧的一方。
兩國如何討價還價,這事不歸白亦陵管,他點到為止,不再多說。眼看高歸烈驚愕過後,乾巴巴地笑著轉移了話題,他便也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不冷不熱地跟他聊了幾句。
正好盧宏大步走過來,像是有事要對白亦陵說,高歸烈連忙趁機找個藉口離開了,自行回去跟其他使臣商量這件事。
盧宏見他走了,這才上前,低聲道:「六哥,剛才衝進火場的那具屍體,已經驗明身份了。」
白亦陵見他滿臉一言難盡,便道:「熟人?」
盧宏道:「是……劉大將軍府的二公子,劉勃。」
【NPC「煙熏盧宏」發布任務:調查劉勃之死的真相。
獎勵積分:500點,道具:逃生大禮包一個。】
這個任務一發布,讓白亦陵那句「確定死者真的是劉勃嗎」也問不出來了。
他和盧宏一起去看屍體,只見劉勃就躺在一片相對乾淨的空地上面,比起其他幾乎燒成黑炭般的屍體來說,他的遺容竟然還算整潔,一眼就可以辨認出來模樣,也就怪不得盧宏說的會那樣肯定了。
仵作正蹲在屍體旁邊,白亦陵負著手看了一眼,連腰都沒彎,說道:「屍體是從什麼地方拖出來的,不是燒死的吧?」
「是從後面一處圍牆的邊上。 」
常彥博好奇道:「六哥,你怎麼知道的?雖然沒燒到臉,他後背上的火傷也不少呢,一大片一大片的。」
白亦陵道:「正是因為這樣,他後背上的燒傷如此嚴重,身體正面卻幾乎是完好的,說明當時在大火中,姿勢應該是面朝下,背朝上——如果是活活燒死的,難道他被燒到後背的時候不會打滾掙扎麼?」
仵作驗完了屍體,站起來向白亦陵行禮,說道:「大人說的是。死者的口鼻處均有因為燙傷而產生的水泡。小人懷疑他是因為吸入溫度過高的煙氣,傷了肺,最後窒息而亡。」
大火會使得周圍的空氣溫度升高,陷入到火場裡的人們很容易因為呼吸到了滾燙的空氣而導致氣管燒傷或者肺水腫,最後無法呼吸,造成死亡。
要說劉勃衝進火場之後很快就窒息而死了,這確實說得通,所以現在唯一費解的就是——他到底為何要這樣做呢?
射標大會上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盧宏他們都聽說了,當下猜測道:「難道他欠下巨款,不想活了?」
白亦陵無聲地看了他一眼,盧宏自動向下思考: 「但就算是不想活了,他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死法?上吊,跳河,自刎……任何一種都比被火燒死要舒服得多吧?」
常彥博道:「關鍵是咱們還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用假貨來充數,劉大將軍府家底豐厚,按理說不至於如此。還是說這件事跟赫赫有什麼關係,劉勃想要示威或者示警,又不敢說,才會如此極端。」
兩人說完之後,一起看著白亦陵,似乎等待著他給出一個標準答案,但這回白亦陵沉吟了一會,才慢慢地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劉勃不是自殺。 」
常彥博和盧宏同時說道:「為什麼?」
他們兩人雖然各有想法,但都覺得劉勃自殺這件事完全不需要質疑——畢竟是眾目睽睽之下跑進火場的,不是 自己想死,難道還能被鬼附身了不成?
盧宏道:「可是他的動機很明確,死的時候身邊也沒有其他人——難道他想去火場找什麼東西,才會不顧危險的進去?可是當時的火那麼大,只要不瞎不傻,誰又會湊過去呢?」
白亦陵道:「這也是我想不通的一點。但是據我了解,劉勃這個人,不像是會自殺的性格——這世界上大概沒有比他自己的命更讓他熱愛的東西了。」
他搖了搖頭,雙手分別在兩人肩頭一拍:「查查吧。放火的刺客直接送到大理寺,咱們不插手。劉勃這邊,就從他為何會仿冒假貨,最近接觸過什麼人入手好了,先理一個頭緒出來,換身衣服吃過飯再去。」
他暫時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完之後,發現盛季還沒有走,正站在稍遠的地方和另外一個男子說話,白亦陵便走了過去,道:「三哥。」
盛季和正在跟他說話的人同時轉過頭來,盛季仍然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倒是他對面那個 輕高大的男人眉頭微微皺著,上下打量白亦陵一番,冷笑道:「三哥?嘿,這親認的可真夠快啊!」
盛季的臉上掠過一絲怒意,帶著警告冷喝道:「盛凱!」
盛凱冷笑一聲,連個招呼都沒打,轉身大步走了。
盛季吸了口氣,轉頭衝白亦陵說道:「那是二叔家的堂兄,我們剛才因為生意鬧了點不愉快,他不是沖你,別在意。」
白亦陵之前聽盛知提過,鎮國公盛冕還有一位同父異母的弟弟,名叫盛昊,老鎮國公因病早逝,死的時候盛冕剛剛十八歲,盛昊也只比他晚生一年。盛冕在外出征生死未卜的時候,他以為長兄回不來了,還糾集了一些宗族長輩逼到鎮國公府上,向老夫人索要地契銀票,聲稱要分家。
後來端敬公主趕赴沙場營救夫君,盛冕不但活著回到了晉國,還立下大功,盛昊這才灰溜溜地搬出了鎮國公府,從那以後,兩邊相處的也一直不大和睦,連帶著子女之間的關係都不好。
這點小事,白亦陵也自然不會往心裡去,他點了點頭,說道:「三哥,你出去這麼久,現在還沒回過家吧?你走吧,我這裡沒事。過幾天我就回去探望爹娘和你們。」
盛季簡短道:「行,那我走了。」
他將手裡的一個小藥瓶遞給白亦陵,瓶口還沒開封,顯然是剛剛買來的:「傷藥。」
白亦陵有點感動,作揖行禮:「謝謝三哥。」
盛季話少,不熟練地摸了摸他的頭,「嗯」一聲,也離開了。
關於劉勃仿冒假貨的原因很快就調查了出來,但那個原因卻平淡的有些令人失望。原來貨船將玉器運回晉國的時候,是由劉勃親自負責押送的,他為圖便利,沒有聽從船家的警告,連夜趕路,結果正好碰上暴風雨,將一船貨物都掀翻了,劉勃被手下拼死救起,才算是僥倖逃得一命。
雖然天有不測風雲,但是會遇上這樣的事故也是因為他決策失誤,劉勃不敢告訴父親,無奈之下傾盡了自己所有的積蓄,仿造了一批幾可亂真的假貨,結果沒想到還是被識破了。
常彥博說完之後,將一份名單遞給了白亦陵,道:「六哥你看,這些就是我們目前所查到的,近日來跟劉勃有過瓜葛的名字。這幾位是他平時來往的朋友,劉勃跟這些人借過錢。臨漳王雖然有一陣子不在京都,但是他與劉公子關係曖昧,又替他做了擔保——這個你也知道,我就把名字也列上了。還有薛老闆,不排除他受到欺騙,因恨殺人的可能性。」
雖然還是沒有弄清楚劉勃到底怎麼會自己往大火裡面跑,但查明白了他造假的原因,常彥博也不得不承認,白亦陵一開始的判斷應該是正確的。
劉勃不過是瞞著家裡闖了禍,怕受到父親責怪不敢說出而已,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劉大將軍將他狠狠責罰一頓,把該賠的錢賠上,這事在京都裡面傳上一陣子也就算是過去了。劉勃不是什麼性格剛烈的人,用不著羞憤自盡。
白亦陵道:「好,辛苦了,我再想想,你回去吧。」
常彥博走了之後,他想起薛老闆那張圓滑的笑臉,搖了搖頭,提筆將這個名字從紙上劃了下去,又在最後補充了三個字——
「桑弘蕊。」
在射標大會的那天晚上,劉勃為了向他示威,故意與陸啟舉止親密,這一幕卻恰好被桑弘蕊看在眼裡。雖然原書中劉勃一直活到了陸啟登基之後,但現在劇情改變的太多,這些事可都難保了。
桑弘蕊嫉妒成性,又性格殘暴,這次會不會是她下的手呢?不過要想從這個女人口中問出話來,並不容易。
白亦陵向後一仰,將身體靠進椅子裡,反覆思考著這件事,但他這一天下來也很疲憊,想著想著,困勁上來,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在睡夢中忽然感到房間裡好像多了人,幾乎是瞬間就警覺地醒了過來,身子倒是依然一動不動地靠在椅子上。
然後就是一件衣服輕輕柔柔地蓋在了身上,還特意往他下巴底下掖了掖,動作溫柔小心。
白亦陵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那人是誰了,整個人的狀態幾乎是瞬間就放鬆了下來,連他自己都因為這份輕鬆而感到詫異。
陸嶼給白亦陵蓋了衣服之後也沒捨得走,撐著椅子的扶手,俯身去看對方額角的傷,心疼的直皺眉。
他這一整天都在宮裡,無意中從換崗的侍衛們口中聽說「白指揮使被砸傷了,滿臉都是血」,頓時把陸嶼嚇了個夠嗆,匆匆趕去了白府,撲空之後,才又來到了北巡檢司。
他端詳了一會,忍不住輕輕伸手,撫了撫白亦陵的頭髮,無聲地嘆了口氣。
白亦陵道:「把蠟燭點上吧。」
陸嶼收回手:「你醒了?」
白亦陵「嗯」了一聲,陸嶼卻輕輕按住他的肩膀道:「忙什麼,再歇會吧— —我就是看看你,也沒有別的事。」
這樣的黑暗當中,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有一個隱約的修長身形,隨意倚在他對面的桌沿上,給人一種又安心,又放鬆的舒適感。
白亦陵的意識已經醒了,身體卻是不想動彈,聞言索性也就放心地繼續靠著,打了個哈欠,懶懶地說:「赫赫那邊的使臣怎麼樣了?」
陸嶼很喜歡此時的氛圍,微微笑了笑,走到白亦陵身後,輕柔地幫他揉按著太陽穴,緩聲說道:「多虧你們及時抓到了縱火犯,大理寺已經審明白了,派人放火的是高歸烈的異母兄弟,赫赫二皇子高元達。」
白亦陵「哦」了一聲,並不是很詫異,道:「那現在他們可沒話說了。」
陸嶼微笑道:「是啊。雖說高歸烈也是受害者,但他身在敵國,一來不願意讓皇上知道他們族中也有內訌,自己的地位並不是那麼的穩當;二來不管怎麼講,也是赫赫人在晉國的京都放火,這事說出去對他沒好處。因此吃了這啞巴虧還要捂著。」
他的語氣中帶有幾分幸災樂禍:「我看他們的打算,本來是預備先推到晉國頭上,等回去關起門來 賬,結果現在算盤打不動了。」
白亦陵嘆氣道:「內訌……看來劉勃的死跟赫赫也沒什麼關係,明天還是得去一趟桑弘蕊那邊了。」
桑弘蕊那種女人,簡直誰都不願意與她打交道,陸嶼聽出白亦陵聲音中的不情願,便說道:「你想問什麼,我替你去。」
白亦陵擺了擺手,心裡盤算原著當中能夠打動女主,以便於從她嘴裡問出話來的情節。
印象當中,桑弘蕊最看重的恐怕就是她和陸啟之間的姻緣,有一回,她去一家月老祠上香許願,就因為香在中途滅了,她便認為月老不肯成全自己的心意,差點連雕像都砸了。
除此之外,白亦陵記得女主小的時候好像還養過一隻波斯貓,甚為珍愛……
等一下,月老,貓——狐狸!
白亦陵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掀開身上的衣服轉頭看著陸嶼,目光灼熱。
陸嶼小小地後退一步:「?」
「淮王殿下。」白亦陵俊俏的眉眼笑的春花燦爛,「你想算命嗎?」
陸嶼聽的滿頭霧水,面對著白亦陵有點狡黠的笑容,直覺上意識到可能沒好事,但身體還是毫不猶豫,用力點了點頭。
白亦陵笑著說:「放心吧,不會很為難的,我只是需要一隻有靈性的小動物稍微配合一下工作。」
陸嶼指了指自己,白亦陵點頭:「可以嗎?」
陸嶼微笑著放下手:「你的事,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行的?只消白指揮使一句話,水裡來火裡去,絕不推辭。這話問的,多餘。」
事實上,白亦陵也沒向他提過任何一個稍微為難的要求,就算是上次在酒坊借了點銀子,事後都一五一十地還清,其實陸嶼更希望他能再過分一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