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窺破自己齷齪的私心, 心情非但沒有放鬆,反而越發得沉重而憂傷。
夏笑笑看楚總支著腦袋陷入深思,鼓勵道:「既然如此,您為什麼不好好地跟對方談一談呢?」
「怎麼談?」楚楚淡淡道,「說想睡他?」
夏笑笑的臉龐瞬間爆紅,趕忙制止道:「當、當然不是!我剛才只是跟您打個比方, 請不要光想著這件事……可以先培養好感情基礎, 再慢慢交往!」
楚楚面對未知的知識盲區, 滿頭霧水道:「怎麼培養感情基礎?」
楚楚作為母胎solo單身狗, 還真不明白如今的年輕人如何談感情,立刻向狗頭軍師夏笑笑請教。兩個毫無實戰經驗的菜雞熱烈討論起來,恨不得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夏笑笑也沒談過戀愛,她只能憑藉想像力,試探地說道:「您可以包下整個遊樂園, 邀請他去玩?夜裡在樓頂放煙花?一起看午夜場電影?」
楚楚吐槽道:「……你果真是言情小說女主角。」
這些橋段套路完全出自原書《巨星的惹火嬌妻》, 根本是夏笑笑和李泰河當初的情感事件線。
楚楚回憶著小說的原劇情,補充道:「我是不是還可以邀請他去米其林餐廳看夜景?在海外五星酒店的總統套房看日出?包場最昂貴的水下隧道看表演?」
夏笑笑:「是、是的。」
楚楚長歎一聲,調侃道:「就差帶他去美特斯邦威買衣服。」
「如果您想這麼做也可以?」夏笑笑似懂非懂, 誇讚道, 「您的點子不是挺多的?肯定沒問題!」
「……」楚楚頹廢地癱在桌子上,嘀咕道,「感覺好累,不然算了吧。」
她光是想想複雜的劇情和場景設置便感到身心俱疲,不然自我刪除這段記憶, 假裝無事發生過?
夏笑笑振振有詞:「不行,您不能逃避,否則一定會後悔的!快打起精神來!」
楚楚:「起精神來是誰?」
夏笑笑:「……」
銀達投資內,張嘉年眉頭一皺,感到事情並不簡單。他由於楚楚的酒後胡言,有意識地跟她拉開距離,避免自己再被她的隨心之語動搖。她的無心之舉常讓他潰不成軍,令他痛恨自己匱乏的自製力。
張嘉年刻意躲避楚楚的行為,自然沒有逃過對方的法眼,這讓他心裡也不是滋味。人想要強行壓抑自己的本能,忽略最關注的人,實在是考驗毅力的事情。
即使兩人躲貓貓一周,張嘉年仍然無時無刻不在收到來自她的消息。今天是「楚總跟陳一帆面談一小時」,明天是「楚總對第一名的練習生齊瀾很滿意」,後天是「楚總旁觀練習生群體訓練」,總之,完全是鶯鶯燕燕的一周。
張嘉年有些心煩意亂,連帶對《偶像之光》印象極差,在心中做出定論。
張嘉年:這種消費粉絲經濟的節目是不會長久的。
然而,嶄新的一周開始,事情卻發生轉機。楚楚居然准點抵達公司,還難得全副武裝,從衣著到妝容都極度得體。她順道經過張嘉年的辦公室,主動笑著問候道:「早上好。」
「……早上好。」張嘉年心中一跳,他遲疑片刻後,終於應聲。他本來害怕楚楚再說些什麼,沒想到她只是簡單地問好,便前往自己的辦公室,並沒有往日接連的小動作。
楚楚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她在轉椅上愉快地轉了一圈,滿意地點點頭。
日常噓寒問暖(1/1)
楚楚今日早起,她剛坐下沒多久,便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想要委頓地趴在桌上。辦公室門外卻響起敲門聲,張嘉年推門進來,慣常地彙報導:「楚總,您有空出席上午的例會麼?」
楚楚在他開門的瞬間挺直身子,她雙手交握、正襟危坐,立刻擺出談判的架勢,鄭重而深沉道:「我有空。」
張嘉年眼看著她從萎靡的小蝦米瞬間變臉成職場精英,心情頗為微妙:「……好的。」
張嘉年總覺得哪裡透著一股古怪,要知道楚楚平時最厭煩無趣的例會,更不喜歡准點上班。他很多時候都要三催四請,她才會慢悠悠地過來,開始處理每日的事務。她的工作狀態跟影視公司辰星較相合,並不太習慣銀達的節奏。
楚楚看他轉身離開,辦公室的門一關,她立馬鬆懈地癱回椅子裡,對照條款給自己打鉤。
展現自己工作能力(1/1)
楚楚思考片刻,想起自己給過張嘉年黑卡,果斷又勾掉一條。
用錢(1/1)
她看著整理出的條目頗為滿足,任務進度顯然推動很快,高效地完成好幾項。
銀達投資會議室內。
「笑影文化已經預備進行下一輪融資,正在跟幾家基金接觸,現在就看本輪的融資金額……」
例會上,楚楚聽著眾人的彙報,贊同地連連點頭。
大家看到難得出席的楚總似乎心情不錯,也都鬆了一口氣。近期的例會都是由張總助主持,員工們都快忘記被楚總在會上支配的恐懼。雖然他們不知道楚總今日突然參會的原因,但好在老闆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張嘉年看她全程聚精會神,一時頗感意外,主動問道:「楚總還有想要叮囑的麼?」
楚楚面對張嘉年,又轉換回深沉穩重的總裁臉,贊許道:「張總助剛才說得很好,我沒有想補充的內容。」
張嘉年:「……」
張嘉年:她是不是私下惹出大禍,否則今天怎麼會如此奇怪?
稱讚對方工作能力(1/1)
下午,楚楚和張嘉年要前往齊盛電影,跟姚興等高管商量接下來的規劃。楚董的三月休假還沒結束,楚楚起碼要監督齊盛電影正常運轉至老楚回來。
車輛停在公司門口,張嘉年像往常一樣要上前開門,卻被楚楚攔住。楚楚搶先一步,她主動拉開車門,露出滿分的笑容:「我自己來就好。」
降低距離感(1/1)
楚楚牢記知識要點,降低兩人間的距離感至關重要,總讓張嘉年幫忙開車門,只會加劇他的上下屬意識。
張嘉年看著她從容不迫地開門上車,全程禮賢下士、親和禮貌,不由眼神一暗,不知為何心裡有點不舒服。他的眼睛如同醞釀著風暴的深淵,最後又強壓情緒,沉默地坐上副駕駛位置。
楚楚今天在後座極度端莊安靜,她既沒有哼小調,也不開玩笑,簡直乖得出奇。
然而張嘉年更感到窒息般的壓抑,總有一種突然失去什麼的感覺。
她變得大方客氣、彬彬有禮,像是個完美的老闆,卻不再需要他。她不會再耍賴使小性,不會再吐露怪誕有趣的言論,不會再軟磨硬泡讓他答應無足輕重的小事,不會再說動搖人心曖昧不清的話。
他們順利保持適度的距離,她用對待其他人的方式對待他,甚至更禮貌周全,完全封閉自己的本性。
張嘉年感到一陣陣失落,他現在才發覺自己遠沒想像中大度和寬容。曾經擁有的特權突然被沒收,巨大的落差感足以將任何人擊潰。
她最近遇到什麼事?她是不是有別的小朋友了?
張嘉年想起缺失的上周,心情更加低沉。
齊盛電影的會議室內,眾人齊聚一堂,商議如何應對文娛大三家的競爭。胡達慶指揮文娛大三家兵分兩路,對辰星影視和齊盛電影發起挑戰,前者是在內容製作上對抗,後者則是搶奪線上票務市場。
「他們的票補很厲害,按照現在的趨勢,市場佔有率會繼續走高……」姚興無奈地說道。
隨著線上購票的興起,線上票務服務是齊盛電影重要的營收管道。齊盛票務本身起步較早,文娛大三家為了追趕齊盛的進度,推廣自己的線上票務系統,用低價吸引觀眾,大打價格戰。
由於文娛大三家的財大氣粗,不少小型票務平臺不斷被擠壓消失,逐步進入兩家相爭的時代。姚興同樣憂心忡忡,如果是良性競爭還好,但就怕對方搞惡性競爭,雙方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楚楚問道:「他們最近還在搞低價票?」
姚興點頭道:「是的,我們也做出票補方案,但很難抑制對方的增長。」
楚楚若有所思,直白道:「我們跟對方競爭搞價格戰沒用,他們最多是試水玩票,攪黃還能跑,我們卻得長期做這行。」
文娛大三家垮就垮了,但齊盛電影深耕多年,總不能隨隨便便就被拖垮。胡達慶顯然是人民幣玩家,一路只知道氪金變強,完全不計得失地投入,只為搶奪市場。
眾人討論良久,一時沒有合適的應對方法。楚楚揉了揉疲憊的太陽穴,說道:「我會再想想這件事的,先不要馬上跟對方拼價格。」
散會後,張嘉年見楚楚面露乏色,主動關心道:「您是不是累了?不如晚上將辰星的會議推掉?」
楚楚聽到他的關切之詞,一掃疲乏的神色,她立馬端起裝逼風範,鄭重而深沉道:「沒事,工作重要。」
楚楚警惕地想:絕不能留下怠忽職守、懶散頹廢的工作態度。
張嘉年陷入無言,他面對自律而完美的老闆,總有種被阻擋在外的感覺。
兩人正收拾東西離開,楚楚放在桌上的手機螢幕突然亮起。張嘉年不經意地一掃,卻看到意料之外的發信人——齊瀾。
齊瀾,辰星影視的練習生,月度考核第一名,曾經幫忙過《流仙》錄製。
他們什麼時候交換聯繫方式?堅持去辰星是僅為開會麼?
張嘉年突然如墮冰窟、難以呼吸,只覺得心尖被針紮破,湧上滿滿的酸脹感。他向來沉穩鎮定,頭一回嘗到嫉妒的滋味。
他僵立在原地,眼看楚楚旁若無人地拿起手機,自然地回復消息。他總感覺她嘴角掛著笑意,又好似只是眼花。
張嘉年的理智有些崩潰,再也擺不出平日溫和有禮的態度。
「您今天對我格外冷淡呢。」他的眼眸裡像是翻動著烏雲,氤氳著難以言表的情緒。
楚楚:「???」
楚楚:不可能!今天明明在認真地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