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星辰属于你 第 131 章：琉璃碎影

第131章：琉璃碎影(第1/2页)

苏婉瑜的高跟鞋踩在美术馆旋转楼梯的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像极了昨夜录野峰摔碎的那只古董茶杯。她指尖捏着的请柬边缘已经被冷汗浸得发皱，烫金的“订婚预展”四个字在水晶灯下泛着冷光，恍若录野峰最后看她时，瞳孔里熄灭的星火。

画廊尽头的《星夜》复制品突然震颤，画框边缘渗出的银蓝色颜料在地面汇成溪流，溪流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每片碎片都映出张扭曲的脸——苏父的金丝眼镜、录野峰磨破的帆布鞋、还有她自己无名指上那道浅浅的戒痕。

“婉瑜。”身后传来苏母的声音，香奈儿五号的气息里混着铁锈味，“王少爷在等你剪彩。”苏婉瑜转身的刹那，看见母亲耳垂上的珍珠耳环正在融化，浓稠的汁液滴落在米白色套装上，晕开的痕迹恰似录野峰工作室墙上的泼墨画，只是那画昨夜已被苏父的保镖撕成了碎片。

剪彩仪式的红绸布突然变成条猩红的蛇，缠绕住她的手腕。王少爷递来的金剪刀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光里浮现出录野峰被扔进江里的吉他，琴弦在浪花里挣扎着弹出最后个音符，与此刻宴会厅的华尔兹旋律诡异重合。

“听说你把他送的玉佩扔进了垃圾桶？”王少爷的指甲涂着透明甲油，捏着她手指的力道让骨节泛白，“那可是块老坑玻璃种，可惜了。”苏婉瑜的喉咙突然发紧，昨夜扔进垃圾桶的分明是块碎玉，此刻却在记忆里变成完整的模样，玉佩上雕刻的并蒂莲正在缓缓绽放，花瓣上的露珠里，录野峰背着画板的身影正在远去。

画廊的落地窗外，突然下起了琉璃雨。无数彩色玻璃碎片从云端坠落，砸在防弹玻璃上的声响如同无数把小提琴同时断弦。苏婉瑜盯着玻璃上的裂痕，看见录野峰正站在街对面的梧桐树下，怀里抱着个巨大的画筒，雨水顺着他湿透的发梢滴落，在地面积起的水洼里，两人的倒影正隔着车流遥遥相望。

“他怎么敢来？”苏父的声音像淬了冰，身后的保镖已经蠢蠢欲动。苏婉瑜突然推开王少爷，高跟鞋在光滑的地板上打滑，冲向紧急出口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巨响——那幅《星夜》的复制品突然炸裂，银蓝色颜料喷溅在所有宾客的礼服上，宛如片突然绽放的星云。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次第亮起，每级台阶都在脚下发出**。她攥着裙角奔跑的模样，像极了三年前在大学图书馆，录野峰为她抢回被风吹走的论文稿时，她追着他穿过林荫道的样子。只是那时的阳光是暖金色的，此刻的灯光却惨白如纸。

推开侧门的刹那，琉璃雨突然变大。录野峰的身影在雨幕中摇晃，怀里的画筒已经打开，幅巨大的油画正对着她——画布上是片无尽的薰衣草花田，花田中央躺着块碎玉，玉的裂缝里钻出两朵并蒂莲，朵是纯白的，朵是墨黑的，花瓣上的露珠全是用碎玻璃拼贴而成，在雨中闪烁着刺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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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用所有奖金换来的颜料。”他的声音被雨声切割得支离破碎，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婉瑜，你看这玉碎了，花还在开。”苏婉瑜突然发现他的左手缠着绷带，白色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与画布上墨黑的并蒂莲融为一体。

警笛声从街角传来，苏父的保镖正在逼近。录野峰突然将油画高高举起，画布在风中展开的瞬间，所有琉璃碎片突然改变方向，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纷纷嵌入油画的空白处。苏婉瑜这才看清，那些碎片拼出的是无数个日期，从他们初遇的那天，直到昨天她提出分手的时刻。

“他们说我们是云泥之别。”录野峰的眼睛在雨幕中亮得惊人，“可泥里能开花，云里能落雨，本就该在一起。”他突然将油画抛向天空，画布在空中散开的刹那，所有琉璃碎片突然爆炸，化作无数光点，在两人之间组成道璀璨的光桥。

苏婉瑜踩着光桥走向他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苏母的哭喊。她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穿过雨幕握住录野峰缠着绷带的左手。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纱布传来，带着颜料和血的腥甜，像极了他们偷偷在画室煮火锅时，不小心被烫伤的那个夜晚。

光桥突然开始消散，琉璃碎片组成的日期正在依次熄灭。录野峰将块温热的东西塞进她掌心，她低头的刹那，看见是半块玉佩——正是她昨夜扔掉的那一块，只是此刻碎口处已经被打磨光滑，上面用金箔镶嵌出朵小小的并蒂莲。

“剩下的半块，我带着。”他突然将她推开，转身冲向相反的方向。苏婉瑜踉跄着站稳的瞬间，看见保镖们已经围住了他，混乱中，那幅散开的油画被风吹起，像只巨大的蝴蝶，载着最后一点光，消失在茫茫的雨幕里。

掌心的半块玉佩突然发烫，她抬头望向天空，琉璃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乌云散去的地方露出弯残月，月光洒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而在影子的尽头，有个模糊的轮廓正在逐渐远去，怀里似乎还抱着半块发光的碎玉。

远处的宴会厅传来悠扬的华尔兹，王少爷大概已经完成了剪彩。苏婉瑜握紧掌心的半块玉佩，突然想起录野峰曾说过，最好的艺术品都是不完美的，就像断臂的维纳斯，就像他们这段布满裂痕的爱情。她低头看着玉上的金箔并蒂莲，在月光下，那金色的纹路正在缓缓流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出真实的花来。

街角的路灯突然闪烁了三下，像是某种信号。苏婉瑜将半块玉佩紧紧贴在心口，转身走向与录野峰相反的方向。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像在为这段尚未结束的故事，敲打着断断续续的节拍。